《大宋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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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的智慧- 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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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幼小的野狼准备在一支比较新鲜的手掌上咬了一口,就见那支手忽然翻转过来猛地刺进了那头野狼张大的嘴巴,死死地掐住野狼的舌根整只手堵住了野狼的呼吸道,野狼剧烈的跳动起来,不大工夫就软软的倒了下来。

一个只剩下半张脸的尸体忽然睁开了眼睛,收回自己的手,推开堆积在自己身体上的尸体,将嘴凑在野狼的脖子上咬开了血管,大口大口的吞咽起这头狼还没有凝固的血液。

好半晌他抓住半截枪杆子站立了起来,看着堆积如山的尸体,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

第五百四十九章 大撤退

秦王川主寨已经摇摇欲坠了,刚刚打退了敌军的军士们呼喝着在扑灭寨墙上的烈焰,贾逵晃荡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推开一具被投石机砸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坐在血水里,无力的摇晃一下自己空空的水壶,不甘心的拔出塞子从里面控出几滴水落在焦渴的嘴唇上。

已经四天了,贾逵不知道自己还要守卫这座摇摇欲坠的城寨多少天,但是他知道,今天晚上大概是自己最后一次看见星光了。

秦王川大寨的外围工事已经被没藏讹庞填平了,仅仅靠着火药弹强大杀伤力这才勉强守住这座孤城,根据探马传来的消息,小罗门寨的周围已经出现了西夏人的游骑,这说明没藏讹庞可能找到了,或者挖出了一条绕过秦王川的道路,秦王川周边群山环绕,未知的地方非常的庞大,有些杳无人烟的地方就算是自己的哨探都没有涉足过。

富弼不肯走,所以贾逵只好死战!

想到这里贾逵就长叹一声,瞧破了没藏讹庞的行藏又如何?左右战局的永远是绝对的实力,他不明白云峥为何躲在后面不露面,到了现在没藏讹庞也应该感到疲倦了。

是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了。无论如何都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了,该出手了呀!

贾逵无力的用拳头在地上捶了两拳,拳头上顿时就被血泥糊满了。

身体靠在寨墙上,他已经不想回到军寨里去休息了,反正明天日出之时也就到自己生命终结的时候了,没必要回去。

贾逵抽抽鼻子,想起还在西京等自己回家的老母幼子鼻子就酸酸的,手腕上戴着老母从庙里求来的神符,已经肮脏的看不清楚颜色……那是老母在自己出门的时候亲手给戴上的,说什么这是她在佛祖面前诵经千遍才求来的……

很早以前贾逵就以为自己已经失去流泪这个身体功能了,想不到在今晚,忽然又恢复了,眼泪流淌的根本就止不住,不管是掐腿,还是抬头都没有效果,看到掉在手背上的眼泪,他废了很大的力气才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想把神符用手搓干净,却越搓越脏,自己的两只手上全是干枯的血泥。

后营忽然哗然一片,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后来简直变成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怒吼。

贾逵猛地站起来,眼前金星直冒,相比于大脑暂时性的缺血状态,他更担心后营发生了什么事,千万不要是营啸!

秦州军营之中营规森严,别说高声叫喊,连没事造造谣都有生命危险。而且军营是地道的肃杀之地,富弼颁布的军规有所谓“十七条五十四斩”,动辄就会有杀头之祸,所以当兵的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经年累月下来精神上的压抑可想而知。另外一方面西军中军官肆意欺压士兵,老兵结伙欺压新兵,军人中拉帮结派明争暗斗,矛盾年复一年积压下来,全靠军纪弹压着。尤其是大战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一命归西,这时候的精神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

贾逵从大战初期就担心会有营啸这种可怕的事情发生,如今在全军伤亡过半的时候它终于到来了,用不着去追问缘由,很可能只是某一个军士作噩梦吼叫了一嗓子,继而大量军人开始发狂,互相撕打殴斗,甚至于互相咬噬,种种恐怖的疯狂都爆发出来,再加上一些心怀不轨者会在这个时候乘机杀掉和自己有怨的军官,混乱就更加的不可遏制。

只要发生营啸,就算是孙武再生也没有回天之力了。

贾逵颤抖着手找到一把长刀匆匆的下了寨墙,他准备豁出命去平息营啸,否则明天不用作战,自己人就会把自己人杀的差不多了。

下了寨墙召集了几个同样迷惑不解的亲兵来到营寨,他奇怪的发现,这些宋军确实在大声的喧哗,有流泪哭喊的,有捶胸学狼叫的,有脱掉衣衫光屁股跑路的,还有大声唱着淫词滥调的,就是没有互相厮杀互相斗殴的,就算是有人搂在一起,那也是抱头痛哭或者发癫狂笑的。

不单是军卒如此,军官也是一个摸样,他们同样在疯狂的宣泄,贾逵甚至看到老朋友仓曹副使刘达使劲的将自己的脑袋往一根柱子上撞!

他快走两步拉住刘达喝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达睁开眼睛一把抱住贾逵大笑道:“怎么回事?还能是怎么回事,我们死不掉了,哈哈哈,我们死不掉了,老贾,赶快收拾行囊,我们这就离开秦王川这个血肉战场!”

贾逵用力推开刘达大声道:“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下令让我们离开秦王川的?”

刘达擦拭一下眼泪道:“云帅,云帅在乱石坡一战全歼了张陟所部一万六千人,张陟如今已经被制作成了蜡烛送往东京请功,云帅认为我们已经达到了迟滞没藏讹庞大军的作用,他在秦州的布置已经完成,就等着没藏讹庞进入他预设的秦州战场,我们能离开秦王川了!”

听了刘达断断续续的诉说,贾逵也纵声长笑起来,刚才抑郁的心头的闷气一扫而空,西夏一十四万大军,真正能称之为精锐的唯有张陟,张绛兄弟率领的铁甲军,正是因为有这三万铁甲军的存在,远寨六部才不得不听从没藏讹庞的指挥,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如今张陟的一万六千人被云峥消灭在了乱石坡,张绛的大军这些天也受到了不小的损失,一旦这个消息传到远寨六部的耳中,主客异位之下,西夏人休想如同前些日子那样拧成一股绳不计生死的向秦王川发起攻击。

这些天富弼,贾逵的日子不好过,没藏讹庞的日子同样不好过,张陟的行军速度远比他预料的要慢不说,而且到现在已经有六天时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了,为了不让远寨六部寒心,张绛的铁甲军隗明守城的亲卫军也加入了攻城的序列。

在富弼数量巨大的火药弹的攻击下,个人的武勇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即使再强大的军人被火药弹炸过之后也是一具破破烂烂的尸体。他们如今只是将希望寄托在那些巨大的投石机上,才能对宋军造成一些伤亡。

贾逵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觉得已经耗尽的力气在一瞬间就回来了,劈手夺过刘达腰间的水囊,咕咚咕咚的喝了一个痛快,然后大笑道:“老刘,你去告诉府尊,请他立即离开秦王川,我带着本部在秦王川为大军断后,哈哈哈,我这就去安排防务,明天只要没藏讹庞敢来进攻,老子一定给他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哈哈哈,放心的撤离吧,云帅一定会安排大军接应的。”

贾逵说完话就拿着刘达的水囊上了城寨,他第一次希望太阳早点升起来,好让自己将这些天受到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既然秦王川大寨不要了,他就有的是办法利用这座大寨给没藏讹庞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富弼一个人坐在大帐里,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自己的葡萄酿,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军卒们已经排着队从自己的军帐外走过去好多人了,刚开始是辎重和伤兵,接下来是军队里的文官队伍,而后过去的是残存的厢兵,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有些兵卒的名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刘达走进大帐,瞅瞅早就收拾好东西在等候老爷的老仆,笑着对富弼道:“府尊,大军已经撤退的差不多了,您也该动身了,咱们这次撤退有功无过,您何必要纠结陛下说的那句发急的话。”

富弼放下酒杯叹息一口气道:“你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了,怎么连这点事都弄不明白?陛下亲口说过要我富弼战死在秦王川,现在我跑了,你让陛下如何自处?

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老夫留在秦王川毫无用处,也必须留在着这里,因为这事赦命!我富弼既然是陛下的臣子,当然不会让陛下难堪!让自己的名节受损!”

老仆大急跪倒在地哀求道:“老爷,您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如今困守孤城已经没用了,云帅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没藏讹庞一头钻进来,您没必要死守啊,老奴出京来秦州的时候,夫人哭的死去活来,几位少爷也哀求老爷保重身子……”

富弼咳嗽一声,老脸微红朝刘达笑骂道:“你这狗才,老夫不走你难道就不能将老夫捆着离开吗?听说你也是一个玲珑心肝的,一点眼色都没有,怎么混到五品官的?”

刘达嘿嘿笑着从身后取出一条麻绳搭在富弼肩膀上笑道:“卑职能坐到五品官的位置上自然是有道理的,此事如何能让府尊为难,这不是,我已经把绳子准备好了。”

富弼哈哈一笑很是开心,老仆破涕为笑,赶紧去拿富弼的东西准备上车,从外面走进来两个壮汉,抬着富弼的椅子就把他送上了一辆偏厢车,这是云峥特意送过来,他不想富弼在最得意的时候丧命。

没藏讹庞在大帐外面站立了整整一夜,哨探告诉他宋军营地里欢声一片,听到这个消息的没藏讹庞心痛如刀割,宋军在穷途末路之时欢庆只有一个道理,那就是张陟出事了。

他有些后悔当初派张陟去寻找突破陈仓机会的军令,当时就该转身离开秦州,一万六千余名西夏最精锐的骑兵,也不知逃出来多少人。

也罢,事已至此,明日只好全军攻击秦王川,只要阵斩富弼就能说得过去,无非是换子而已!

第五百五十章 关于恐惧的话题

王韶躺在牛车上无聊的看着蓝蓝的天空,天空中的不多的云彩在无序的飘荡,一会儿汇成一团,一会儿又被高空的风撕裂变得七零八落,在这个过程中总有一些云彩消失了,当他闭上眼睛小睡一会再睁开的时候,天空中一片云彩都没有了,晴空如洗!

夏末的太阳在升起不久之后就变得酷毒起来,王韶却非常喜欢太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全身奇痒难当,想要拿手去挠一下伤口又不敢,那个死人脸大夫不允许,现在正是伤口愈合的好时候,不敢见水,不敢触碰,所以王韶觉得自己身体上的味道和咸鱼没有区别。

不过他的心情还是好的,自己的满身伤没有白挨,听说张陟被监军大人弄成了蜡烛,他就不觉得自己受点苦有什么不合适,张陟全军覆没,这是大宋军队和西夏人作战时取得的最好战绩,有张陟这根蜡烛垫底,秦州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向朝廷做出一个解释了。

王韶字子纯。江州德安人。嘉祐进士,出任建昌军不过三载。

自从武胜军的军侯考取了进士被安插进军队之后,年轻的新科进士进入军营任职就不再是什么奇闻了,王韶就是其中的一个。

出身不同,眼界自然不同,他要比那些纯粹的军汉更加明白张陟全军覆没这件战功对大宋朝的意义,这场胜利标志着宋军已经脱离了单纯的防御功能,开始向进攻方向进取,只因为乱石坡一战是宋军在野战中战胜了西夏最强大的铁甲军。

这和守城之战取胜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作为新科进士正是热血沸腾之时,当初在东京王韶就听说过一个传言,据说大宋如今正在积极地准备谋取河湟地,他甚至还听说有人想要夺取燕云十六州为自己博取一个马上封王的盖世荣耀。

在别人出言讥笑之时,王韶仔细的研究过河湟地,如果说夺取燕云十六州这事不太靠谱的话,那么夺取河湟地这件事并非完全不可行。为此他专门写了一篇《平戎策》给皇帝。王韶不知道皇帝是不是看过自己书写的《平戎策》,反正在上书不久之后自己就从建昌军调任秦州通远军,还来不及熟悉自己的部属,就在秦州连续不断的作战,直到被西夏人弄的遍体鳞伤的躺在牛车上。

死人脸大夫扔过来一把伞罩在王韶的头顶,大太阳不见了,王韶百无聊赖之下唯有睡觉,等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伤兵车队走进了一座军寨,这座军寨并不大,但是军寨里的战马奇多,瞅瞅这些战马修长的脖子和竹批一样的耳朵,王韶就知道这些战马都是最好的西夏战马,云峥家中多良马,这在东京城是出了名的,他当年从西夏骗了人家三千匹战马的事情已经成了士林中的美谈,更被一些人当做智慧运用的范本四处传播。

东京的儒林多富豪,不会骑马却偏偏很喜欢战马,因为只要是文人没有不去研究相马这桩本事的,但是东京的马市子实在是缺少良马,于是就有商家把注意打到云家的头上,一些女眷还把话递给了文信侯夫人,结果被文信侯夫人严词拒绝,说什么这些马只适合在武士的胯下驰骋,不可圈养在马厩里虚耗时光。

所以那些求良马不可得的士人每每看到云家青衣小帽的仆从骑着雄健的战马去街市上采购,他们就捶胸顿足,说好马抵辱于奴隶人之手矣。

王韶勉强支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趴在马车边上看着他腰上的一块玉佩,就笑着问道:“这里是哪里?”

少年人见自己偷窥人家财物的行径被窥破,立刻高傲的抬起头道:“这里是少年军营地,你到了这里就安全了,我只是看你的玉佩好看,没打算抢走,所以你不用担心!”

王韶大笑一声从腰袢解下玉佩拿给少年人道:“这枚玉佩是我家祖传的,所以不能送给你,但是请你观赏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少年人这才接过玉佩稀罕的把玩起来,过了一会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就从腰里解下一个小小的铜壶拿给王韶道:“偷偷喝几口,好东西,莫要被死人脸看见。”

王韶立刻就拔开塞子,闻了一下大喜过望,仰头就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加了蜂蜜的葡萄酿在秦州可是稀罕东西。

少年人见王韶喝起来没完没了立刻就不愿意了,把王韶的玉佩往他的手里一塞,夺过铜壶愠怒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好心请你喝酒,你干嘛要全部喝光?”

王韶砸吧一下嘴唇道:“没道理的是你,请人喝酒请到半路就踹出门,也忒小气了。”

少年人瞅瞅王韶又瞅瞅铜壶,最后恋恋不舍的把铜壶递给了王韶委屈的道:“就剩这点了,还是我从彭九叔那里偷来的,少年军的汉子不小气,你都喝了吧!”

王韶大喜,再次接过铜壶将里面甜如蜜的酒浆一饮而尽,然后擦拭着嘴唇道:“放心,我一会就要去见大帅了,大帅见我受伤重定会怜惜我,到时候我再讨要一罐子葡萄酿还给你。”

少年人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指着王韶道:“大帅现在整天都在吃豆子,哪有葡萄酿给你,就算是有,也给了伤兵了,你想从大帅手里要酒找错人了。”

王韶愣了一下连忙问道:“军中缺粮?”

少年人忧伤的道:“本来我们不缺粮食,崔叔从阴平道给我们运来了好多的粮食哦,可是从秦州退出来的老弱妇孺太多,大帅就把一半的米粮分给了百姓,自己吃朝廷送来的豆子。朝廷也真是的,最早送来的是蚕豆,后来变成了黄豆,现在倒好送来的是黑豆,那东西是喂马的,人吃了胀肚子还总是放屁,死人脸军医说那东西吃多了对肠胃和元气损伤的厉害。

那些文官不讲理,我们是要上战场的,总拿我们当牲口养!”

王韶叹口气道:“其实也不怪他们,今年不光是西夏人遭灾,咱们大宋也遭灾了,粮库里没粮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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