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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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 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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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碛腥母鲋心耆松踔辽狭四昙偷男律蛲谴鸪闪恕挨肌被蛘摺挨浮眤i、“ぞ”zo之类的音,然后都额外收到了重重地戒尺责打。

    “森(sen)塞(sei)……唔,先生,这个字该拼作じziえe‘昃’(ze)。”

    终于,又问道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时,这少年一开始似乎被教谕反复戒尺责打给吓怕了,居然喊出日语音的“先生”这个词发音,后来见教谕神色不善,马上改口用汉语的语音纠正过来,然后用工工整整的《汉和字典》切音法,把“日月盈昃”的这个“昃”字拼读了出来。

    那教谕一开始听到“森(sen)塞(sei)”的时候脸都快黑了,后面见对方马上改口,而且拼读对了,这才露出一副和蔼的表情:

    “这便对了——万不可觉得你们少年时候记熟了那些粗陋随性的伪假名,便一直那样错用下去。原本你们那五十伪假名标注的音节,我大吴越国广陵郡王殿下新纂的《汉和字典》上,只要十四个新假名,便可以抵得五十个旧假名。即使旧假名一个音直接就能读出来的,也不许投机取巧,必须按照新法,一丝不苟地拼读。还有,你们平素说惯了日语的,只能分辨平声和去声,但是阴平阳平之间,往往分不出来,转声去声,也是懵懵懂懂,这些都要仔细了!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一众新生嘈嘈嚷嚷地回答,显得虽乱却有些争先恐后。

    没办法,有些东西必须争先恐后。如今这个时代,日本的平民税赋负担可是很重的,朝廷的国税虽然几乎形同虚设了,但是普通贫民是没有丝毫领地的,只有租种名主的“名田”过活。而名主的名田抽取的地租,动辄便是三抽一,比中原朝廷十五税一重了五倍。

    而现在,在肥前国治下,蒋国司居然下了敕令,说是但凡一年之内认全五百个汉字、会用汉音日常说话的,便免了当年租种国司名田的租税,若不是农户而是工匠,则免去一年的徭役派差。一年认全一千个字、而且会用全部新假名拼音法的,则租庸调一切行政义务全免、为期三年!

    如此优惠之下。肥前国的日本人,哪有不拼了命的学汉语的。而且还别说,如今国司大人请了好几十个老儒作为教谕免费教书、还筹了一百套《汉和字典》、供各处现场借阅研读,这般好的免费读书条件,却是去哪里找?学了汉语可以给汉人豪商的商座货栈、作坊工队帮工办差、比在日本人的作坊里做事,起码收入倍增……

    偏远的乡下暂时还说不得,若是光看长崎城内,八千民户起码有四五千人已经在学说汉话了。想来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两三年,那便是每家每户至少挑的出一个说汉话的。

    语言这种东西,是有从众效应的,如果形成了语言环境,学起来便快得多。就好比同样一个人,丢中国的大学里学半年英语,和丢到殖民地国家学半年,效果进度迥异。日本人训民正音学汉语也是一样的道理。等到每天都可以在日常生活中找到说汉语的人实操之后,进度就会以网络结构的张力迅速加快。

第225章 大名起源() 
在日本史小白眼里,似乎日本从上古时代直到明治维新为止,都是被一群“大名”所割据并实际统治的。以至于后世看穿越小说的时候,都能看到一些小白写手写的隋唐航海文,里面主角到了日本后,居然有和当地各大名结交的白痴情节。

    对于老白来说,他们对于“大名”的认识,则会严谨一些,一般觉得大名是随着幕府时代的开启、武家政治的确立,而应运而生的。这种认识相对来说要靠谱一些,不过对于一些历史的演进过程,似乎还是一团云雾。

    那么,大名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在这一次来到日本之前,因为对畿内地区以外的日本偏远领国几乎没有深入了解、山阴的几座银山虽然在钱惟昱直辖管理下两年、却几乎是施行的汉制,所以钱惟昱对于日本的社会形态制度也知之不详。经过在博多、长崎等处,深入地以太宰府和具体的肥前国司等多个角度体察了西国的民情,才算是对这个时代日本中下层的情况得到了一个详实的认识。

    在平安朝之前,是奈良朝。奈良朝国初时分,和中原的唐朝初年时间基本相当,也就是约摸高宗和武后夫妇当政的年代。当时借着“大化革新”之余威,日本建立起了最早的封建税赋和生产制度——班田制,来取代原始的奴隶主庄园制。班田制要想展开说,会占用大量的篇幅,所以就不细讲了。

    一言以蔽之,班田制是一套类似于中国两晋南北朝时候均田制的制度。也就是所有土地收归国有,每个公民由朝廷按照人口发给土地耕种、然后按照唐朝的租庸调制,对公民直接收取租税。只是日本地狭田少,所以在《班田收授法》中规定的男丁和妇人所能得到的分田数量,足足比中原的均田制少了一个数量级。

    班田制成功运行了将近两百年,贯穿整个奈良朝和平安朝的前一百年。那是日本天皇式中央政治的黄金时期,因为国家的税赋都可以集中到中央,朝廷富庶远胜日本历史上其他时代。但是因为损害了地方庄园主势力和贵族势力,自然会遭到反扑。班田颁发下去后,渐渐地公民死后却因为种种阻力、作假收不回来,逐步成为贵族领主的私田。

    到了平安朝中期以后,按照《班田收授法》规定,政府每隔6年都该对新成年公民进行授田,但是因为常年只授得出去、收不回来,朝廷就没田可以发了。到了距今一百三十年前,嵯峨天皇在位的时候,班田的实际时间间隔从法定的6年拖长到了17年。

    这一次班田之后,又过了足足53年、到嵯峨天皇的曾孙清和天皇在位时,才再次班田——这也是日本中央朝廷历史上最后一次名实相符的班田。再往后班田制便名存实亡、朝廷再也班不出田来了。

    班田制的灭亡,是日本历史发展的必然,因为只有在中国这种有长期中央集权权威的政体下,这种损全体权贵而富国库的税赋田亩制度才有可能成功。而日本大化革新之后,几乎是从奴隶主庄园制直接跳跃式发展嫁接了两晋的田亩、唐朝的税赋,所以水土不服遭遇反扑在正常不过了。

    既然班田收授法已经没有价值了、朝廷发不出田也收不上税,从清和天皇开始,皇权终于向私吞班田的贵族庄园主妥协了——朝廷从班田制时期的“不承认土地私有、一律国有、人民只能是在活着的时候租种朝廷班法的土地、死后收回”正式改制为“田堵制”。

    田堵制有些类似于后世的承包责任制,朝廷对于已经被私占的田地进行追认,你占了也就占了,但是要求颁发“负名”的田契——比如这三町的田地,在班田制崩溃之前,世代都被你家占有耕种了,那朝廷就检地后发给你某国某郡某村、三町田地的契约,写上你的家名,然后你便包干这三町田地应该纳完的国税。

    这种制度,相当于是在土地国有制崩溃之后,朝廷放弃了对土地“所有权”的追求,退求其次保留“征税权”。可惜,清和天皇自认为做出了大让步,权贵们却更加不买账——在改革之前,班田制已经完了;朝廷几乎查不到班田的归属,所有在朝廷籍册上显示该纳税的人,几乎都是老死了七八十年的死人。所以说,在田堵制改革之前,大庄园主贵族,本来就处在几乎不给朝廷纳税的状态下。

    现在,朝廷相当于是说:“你们偷了的土地,咱朝廷追认了,这些田以后就归你。但是这些地该交的税,你还是交了吧。”

    这种让人多交钱粮的改革,如果没有武力支撑,又有谁会鸟你呢?清和天皇到死都没解决这个问题。又往后拖了一代天皇,终于在这个问题上做出了更大的让步——朝廷公布了一批拥有免税权的贵族阶级,这就是“庄田不输不入”制。

    不输不入,就和后世明朝时候士大夫不纳税、不服役的特权差不多。只不过不是针对某个阶级的一贯性政策,而是朝廷一事一议的特别恩准。朝廷经过恩旨特赦之后,会给某些大贵族——主要是藤原氏和源氏的清贵——发放可不输租的“太政官符”和“民部省符”作为凭证。然后这些家族名下的土地田庄,便分别拥有了免税权和自治权。

    这是天皇为了保住国税,采取的拉拢分化策略,也就是拉拢部分实力强盛、私兵武力善战的大贵族,以给他们免税为优待,换取他们支持田堵制、来用武力威慑其他小的田堵名主。

    不输不入的特赦开始后,朝廷的钱粮增收出现了短暂的回光返照增长。因为大贵族豪族终于站到了天皇一边,小庄园主、或者虽然有点实力、但是没有贵族身份的乡下豪族成为了朝廷征税的重点对象。原本他们还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抗税,现在因为大贵族的威慑,再敢抗拒就会遭到武力的毁灭。

    没有贵族身份的乡下豪族和小庄园主,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三十年前、今上村上天皇的父亲、醍醐天皇登基的时候,整个日本,除了偏远的关东以外,拥有独立自主地位的小庄园主和乡下豪族,几乎被一扫而空,全然不存在了。

    一个类似于明朝晚期土地兼并特色的现象,在日本出现了,那就是“寄进制”。

    在明朝晚期,因为读书人中了举人就可以收纳家奴、把家奴的税也免了,所以了解明史的人都知道,后期如徐阶、高拱、严嵩之类朝廷宰辅,家里动辄有几十万亩甚至百万亩的名下田产都不为过。但是其实相当一部分不过是没有功名的土豪、寄名在这些读书官僚之下的,为的就是得到一个读书人家奴的身份后、可以免税。

    日本平安时代中期出现的“寄进制”,几乎就是这种制度的翻版——哦,不过从时间出现的先后顺序来看,倒该说是后世明朝的给读书人做家奴制,抄袭了在先的日本寄进制才对……

    于是,醍醐天皇登基的时候,所有畿内和西国地方的小庄园主、乡下豪族,几乎都摇身一变、成为了藤原氏免税特权大贵族的家奴。这时候,“名主”的分类就产生了——

    拥有朝廷太政宫和民部正式颁发的“太政官符”和“民部省符”、可以免税和实现庄园自治的名田庄园主,就成为了“大名”;而没有正式“太政官符”和“民部省符”、只能依靠投效在“大名”名下、以家臣或者家奴身份出现、但是依然有自己“契券名田”产业的小豪族,便称作“小名”。

    后来纵横日本九百年的“大名”,便是这个时候出现的。而此后不久出现的“平将门之乱”和“藤原纯友之乱”,其实不过也是这种“所有没有免税权的人、必须找大名投效”这一潜规则的反抗者,所带起的历史浪花罢了。

    在这一串投效为家奴的兼并过程中。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在醍醐天皇之后持续把持朝政的藤原北家——如今贵为村上天皇岳父的藤原师辅、藤原实赖兄弟名下,据说便拥有了全日本十三分之一的耕地。如果刨除蛮荒的关东、北陆,仅考虑朝廷的惯常势力范围,也就是畿内、西国和四国的话,藤原师辅兄弟名下的田地,足以占到朝廷控制区田地的七分之一!

    一个国家七分之一的田地,都被一个家族控制了,藤原北家后来专权百年的经济基础,便是这么形成的。就拿如今这个时间点来说,藤原师辅和藤原实赖兄弟每年可以从名下庄园收到的租税,便超过了村上天皇的朝廷财政收入五六倍。天皇式微,与此不无关系。

    ……

    离开长崎、离开博多,钱惟昱的船队,沿着濑户内海自西向东,走走停停。在备前的兵库港,钱惟昱停宿了一日。深入了解观察了这座如今吴越海商直接在畿内贸易的大港。

    这些地方已经形成了吴越商人几乎自成体系的坞堡庄园、而且也能亲眼看到日本贫农来病笃乱投医、试图以投效来获得免税。而有时候,即使这些没有“太政官符”和“民部省符”的小名主已经投效过了一家大名、如果有另一家大名开出了更加优惠的租税分成条件,这些小名也会转投别的主人。

    这些转投,有些会被原先的主人以武力扑杀,变成一堆悬挂在大名庄园外的人头、对试图背主之人以儆效尤。也有成功变节少交税、旧主无力震慑的成功案例。更有利益足够大的时候,旧主试图扑灭、而招降纳叛的新主子帮自己家奴出头、两相火并的……

    如果说在兵库港看到的局势,已经让钱惟昱有了触目惊心的认识。那么到了摄津的时候、沿着淀川去京都的途中,路过源满仲的私庄多田庄时,钱惟昱顿时就觉得此前看到的都是小打小闹了。

    源满仲已经“发配九州”、做了两年太宰大贰,留在摄津多田庄主持清河源氏家业的,不过是其胞弟源满季。可是两年来,清河源氏在其老巢摄津国的势力丝毫没有衰退,源满季两年来新招纳的投奔家奴,便足足有数千庄户、千町田产。

    朝廷的矛盾,越来越尖锐;而出了近畿之后,朝廷对边缘领国的控制,却是越来越虚弱。一股股可以感受到的暗流,在这个适逢时代变革之际的日本四岛下方,凶猛地涌动着。若能有一个高手,在合适的时机和地点点爆它,便可以收获一堆养料丰盛的尸体和遗产。

第226章 颓废的天皇() 
踏进罗生门的那一刻,似乎就可以感受到:安和利乐的平安京,与外面的日本,完全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罗生门外,是武家庄园主等地方实力派,与各国国司、名义上遥领庄园的京都源氏、藤原氏贵族勾心斗角、谁收钱少投靠谁的实用主义世界。

    罗生门内,依然是风雅、讲节操,风雅中透着虚伪的平静。不论是村上天皇或者藤原师辅多么想把另一方势力彻底撵出朝堂,表面上依然是非常之祥和。

    钱惟昱甚至有一种错觉:莫非,是吴越国势力在日本的渗透,引入了让平民百姓更加负担轻微的独特税制、对日本进行文化侵略式的《汉和字典》输入、“开化民智”,让日本的社会流动变得更加迅速、变革更加频繁。这,才诱发了一切的纷扰——毕竟,两年前钱惟昱来日本的时候,这里的各种问题,都没有如今这么明显。

    钱惟昱骑着他的六骏之一、雪白色的“飒沓”,穿过罗生门,马蹄缓缓踱在朱雀大街的青石板上,用纯银打造的四块马蹄银敲击出悦耳而奔放的音节。杭锦苏绣的雪白淡纹袍服与两年前来时几乎别无二致;只是腰间玉带,换了一条羊脂碎玉滚边的西阵织,显得更加华贵、古雅,也让日本贵族更觉得有亲和力。

    再加上他腰间悬挂着的绝世名刀“童子切安纲”、以及两边随侍的护卫骑将——分挎“鬼切”和“膝切”的源赖光、渡边纲——朱雀大街上往来之人只要看到这一队神仙中人一般的角色,都会自惭形秽地退开数丈。

    是那位号称当世学宗、功盖仓颉的广陵郡王殿下,又来日本了!

    平安京内,这数月来,汉人的海商起码以四十文钱一册、两贯钱一整套的亏本倾销价、卖出了上千套的《汉和字典》,平安京这座原本上层贵族就多半会说些汉语的都市内,一时之间又新增了至少万余人的汉语学习人口。因此,断然是不会有人没听说过钱惟昱的大名了。两年前,还只是掌握了“公知”话语权的的僧人们推崇钱惟昱,现在却发展到了整个平安京内如燎原之势的汉学风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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