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破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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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破重生-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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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谁都会为了大军的安全,下这样的命令的。”他还没说完,就见到苏简背后左肩处洇出一点红色,随之越来越大,渐渐染红了苏简的整个后背。李三扬不由得惊道:“苏校尉……你……”

帐外突然有人冷冷地说:“霍必行,你是怎么做大夫的?”喝罢一掀帐幕,众人只见霍先生与木清寒两人走进帐来。苏简此刻已经摇摇欲倒,她那苍白的面颊之上,从眼中落下两道淡淡的血痕,因此显得极为可怖。她怨愤的眼神一一扫过帐中诸人,连陈去华也在她的注视下也有些不安,左肩难以察觉地动了动。木清寒也不理会众人,径直走到苏简身后,伸掌在苏简颈后轻轻一斩。苏简哼都没哼一声,立时就晕了过去。木清寒轻轻地将苏简一托,对霍先生道:“你是军医,就这么放任重伤之人满营的乱跑么?”霍先生有些诚惶诚恐的,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只与木清寒一道,将苏简送出大帐。

苏简原无大碍,当日只是心神激荡之下,左肩上的创口迸裂,流血不少,外加木清寒一击,直接让她昏睡一日一夜才醒来。醒来之时,她发现自己竟然在一驾马车之上,问了车外之人,才知道是陈去华下令继续行军,然而她这个重伤员昏迷不醒,木清寒便安排从附近的市镇上买了数驾马车,供带伤之人如李三扬等在其中休息,随军慢慢前行。好在离丹城只剩四五百里路程,并且陈去华已经与苏观海议定十日后在丹城城下合兵一处,因此众人只是慢慢行军,并不着急。

在车中慢慢行军的日子异常无聊,但是对苏简的伤大有好处。几日一过,苏简腰上的伤口已经见好,肩上的箭伤也愈合的不错。

她还是从木清寒处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原来那日,陈去华等人上午顺利通过了野人渡,正午时分,发现武陵江中泛出血色。正当大家惊疑不定的时候,韩博突然出现,带给众人坏消息,说是十宗将之中排行第三的“叁”领兵五千,在野人渡西首突袭苏简等人,大占上风。“叁”的天炎军抢夺了竹筏等物,将循野人渡顺流而下,突袭陈去华率领的前军。那时韩博身上受了几处伤,极其狼狈地从野人渡中赶来报讯。在他一番说辞之下,陈去华等人竟然相信了他。而莫长生听说天炎军来袭,坚持建议以弩机阵对敌,怕也是因为李三扬日前因天炎军而身受重伤的缘故。

陈去华等人一直不知自己攻击的其实是苏简的队伍。苏简率众曾经大喊天元南征军的暗语,也因韩博一句“暗语已泄露与天炎军知”,而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直到有苏简手下士兵的尸体被江水冲上岸,陈去华等人才意识到不对。而正在此时,真正的“叁”自后偷袭。陈去华立时命令弩机阵转向。在威力强大的弩机阵面前,“叁”的几千军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而木清寒等殿后的队伍在武陵江水位稍退之时,也通过了野人渡,立刻与陈去华联兵。“叁”因而不敌退走,在逃了数里之后被陈去华军追上,一场混战之下天炎军两千人战死,降了千余人。而此役之中,陈去华的西路军共损失一千五百人。及至此时天炎军大势已去,天元南征军基本已经胜券在握了。

野人渡的那一日发生了这许多惊心动魄的故事,在木清寒口中说来,只是寥寥数语。苏简本人好歹也亲历了一部分,知道木先生口中轻描淡写的一瞬间,只怕就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修罗地狱。她自知道了整个野人渡之役的前后经过,对陈去华等人的怨怼之意渐渐地少了,只是整个人开始郁郁寡欢,终日卧在车中不发一言。有时庾信前来看她,只能默默地陪坐半日,苏简就似一个木头人一般,完全不知庾信的存在。有时似霜从面前走过,苏简便会眼珠动动,坐起身来。然而似霜对苏简依然不假辞色,苏简有时望着她半晌,眼中便会怔怔地落下泪来。

这一日,终于到了丹城脚下。苏观海麾下的前锋队已经抵达,与陈去华的西路军合为一处,驻守在丹城的北面。丹城中有传言说天炎部那刚刚自立为国主没多久的倒霉国王已经逃到了丹城以南八十余里处的一座离宫之中。南征军倒是没管这么多,只待苏观海大军一到便准备开始攻城。

苏简对攻下丹城兴趣不大。这时霍先生已经允许她时不时在营中走动,活动活动,通通血脉。她在营中随意漫步,耳中只听着士兵在谈论攻下丹城之后如何衣锦还乡。唯独苏简一人眼神空洞,漫无目的地乱走,认识她的人纷纷也不敢与她搭话,生怕惹恼了这位怒起来会飞腿踹人的苏校尉。

“苏校尉!”苏简已经多日没有与人交谈,听到这般呼唤她,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回身见是木清寒,反剪着双手,朝自己慢慢踱过来。

木清寒问候了苏简的伤势,随之开门见山地说:“苏校尉,我奉七王殿下之命,不日要往北面办一趟差。殿下之意,是想请南征军中一两名校尉同行。在下在营中认识的校尉军官并不多,因此想问问苏校尉,是否有兴趣,陪在下北面一行?”

苏简疑惑地看看木清寒,实在想不通什么木清寒会邀请自己同行。她低头想想,觉得在这里留下去实在无趣,于是抬头看着木清寒,也不问去北面那“一趟差”到底是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木清寒的双眸亮了一亮,又问:“苏校尉,可有相熟的校尉,你愿意的话,可以相邀同去。”他顿了顿又说,“庾校尉怎样?”

苏简听见庾信的名字,似乎有些茫然,双眼无神地望着远方,愣了半晌,终于摇了摇头,道:“还是不了。”她自嘲地笑笑,道:“怎好耽误了他立功升职的机会。”

木清寒似乎笑了笑,道:“也不会,此趟随我北去,如果一切顺利,也必有封赏。”

苏简怔怔地想了半晌,突然还是说:“不了!”她低低地道:“他想要的,反正我也给不起。”

也不知木清寒是否听清了她的这句话,良久,木清寒突然说:“刚才忘了说,事情很急,一个时辰后,你我在辕门外出发。我这就去向陈将军请辞,你可要与我同去。”苏简黯然道:“不了,代我向陈将军问好!”木清寒应了,转身向大帐走去。

“另外,如果见到庾信,帮我带一句话——”

木清寒没有回头,脚步却停顿下来。

“请他替我好好照顾苏双——”

木清寒听了这句话,点了点头,脚步加快,只留苏简在原地,惘然若失。

第八十四章 北上

苏简有时会自嘲地笑笑,已经到了丹城脚下,自己却临阵脱逃一般地放弃了参与最后的攻城,灰溜溜地一路向北。

然而木清寒体谅她重伤初愈,从附近农家雇了一辆马车,缓缓而行。这让苏简很是惊讶,不是说任务很急么,当日两人一个时辰就出了南征军的大营,怎么倒没有出现想象中那种日夜兼程的桥段?木清寒听见她问,只是摇头笑了笑,道:“磨刀不误砍柴工么!”

苏简又问:“只有我们两个北上?”木清寒看了她一眼,道:“不要担心没有人随侍在侧。我们周围多的是阴卫,你辨识不出罢了。”“阴卫”二字一下子唤起了苏简当日被困在玄机阵中的恐怖回忆,不禁浑身轻轻一颤,脸色白了白,朝木清寒身侧靠了靠。木清寒瞥了她一眼,心中暗笑。

果然,两人沿着东线一路北上,打尖歇宿都早有人打点好。只是天炎部东线一路刚刚经过兵事,生灵涂炭。有时往往走上一天,都看不见什么居民百姓,倒是能路过几个被烧成白地的村庄。苏简有时会感慨一两句,然而木清寒却难得搭腔,因此两人一路北去,旅途甚是平淡,而苏简身上的两处伤口,也一日日愈合,终于她可以弃车乘马,而这时两人也回到了乌延城。

大城乌延,此时已是春夏之交,城中遍植的绿树已是亭亭如盖,遮天蔽日。苏简与木清寒两人提辔进城,苏简问身边之人:“木先生,既已到了乌延城,我们是否需要觐见七王殿下?”木清寒却良久不答,苏简抬头,只见他双眉紧锁,正紧盯着街道两旁一些行人发怔。苏简循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这些人大多身材魁梧,高鼻深目,与天元朝中百姓面相不尽相同。他们之中更有人用长长的头巾包头,在这样温暖的天气里,显得格外惹眼。木清寒突然侧身凑到苏简耳边道:“你看,他们那些用头巾包头的,有些是红发之人。”苏简偷偷观察了半晌,回过头来冲木清寒点了点头,道:“木先生,果然如此啊!您难道是怀疑……”

木清寒点了点头,道:“‘天炎碧眸,天冶赤发’,我竟不知道,天冶部竟然派了这么多人已经南下了。”他冷笑一声,道:“看来这番去拜访天冶,应该会不虚此行啊!”说着他一提缰绳,道:“苏简,随我去七王殿下的行辕去看看。”

自两人北上以来,木清寒就再也不称呼苏简的军衔,一直“苏简”、“苏简”地叫她。苏简应了,两人径直骑马,来到七王永熙的驻地。木清寒将苏简撂在一间大屋之中自行休息,自己去寻七王永熙议事。苏简呆着一直到了天黑,其间一直有人殷勤地端茶送水,饮食也颇为精致华美,然而木清寒或是七王永熙都没有出现。

苏简静极思动,便自行出了房门在院中走走,来来往往的侍卫见了苏简,均是恭恭敬敬的,只是她若是问起木清寒或是七王永熙,就都答作不知。苏简转悠了半日,发现无处可去,只好又回到房中,只是她走错了方向,越走越是迷糊,终于看到一处灯火,心中一喜,推门进去,才发现自己原来走错了,这间不是她早先待着的房间,而是一间小小书房。只是这书房中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案几之上落着薄薄的一层浮灰。

苏简心知她这般偷窥七王永熙驻地的处所有些不妥,可是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想看看这位以“擅兵事”而闻名的王爷大人,平日都看什么书,写什么字。因而她虚掩上房门,悄悄进来,告诉自己,看一圈就走——

她见到桌上一个镇纸竟是椰壳所制,不禁莞尔,想起了当日她与永熙那短暂的邂逅与共游。苏简拿起那个镇纸,看了又看,岂料一阵风吹过,案上原先摞得整齐的一沓字纸便四散开来。苏简手忙脚乱地去收拾,却见到那字纸当中夹着一张匆匆绘就的小像,此刻也散落出来。

那小像绘制的是一个着军装的苏简,正一丝不苟地举着军中令旗,面上的神情既严肃又认真。那作画之人画技了得,虽然只是寥寥几笔随手画就,但就好似将苏简缩小了放在纸上一般。看画中的人的服饰样子,应该是苏简还在林字营的时候,在神武大校之中的表现。她心中暗暗吃惊,在七王中的书房中发现自己的小像,难道是……但看这张小像与一大叠字纸放在一处,她安慰自己:应该不是什么重要之物吧!

苏简窥见了自己的这幅小像之后,再也不敢在永熙的书房之中待下去。她将那镇纸放回原处之后,连忙悄悄地从书房中退了出来,却迎面撞上什么人,自己先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来人是木清寒,正立在苏简面前,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苏简。苏简有点讪讪地指指身后那房间,道:“迷路了!走错房间!”木清寒盯着她半晌,双手轻拍,立时从两边闪出两名侍卫。木清寒冷冷说道:“送苏校尉回房!”侍卫们立时应了,一左一右将苏简一夹,不由得苏简不乖乖离开。

第二日清晨,也是木清寒过来直接带了苏简出城,七王永熙竟是一面都未曾露过。苏简一路上看着木清寒,总是欲言又止,直到木清寒实在觉得好笑,问道:“苏简,这般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么?”

苏简磨磨蹭蹭地道:“有一件事,事关七王殿下,苏简实在不知当问不当问。”

木清寒心中好笑,道:“如果实在不当问,那还是不要问了吧!”

苏简一急,竟原原本本将她昨晚误入七王永熙的书房,窥见永熙书房收藏着自己的小像一事,都说与木清寒知道,末了道:“木先生,您说,七王殿下不会是……不会是……”接下来的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木清寒却故意逗她:“不会怎样?”

“不会是要让我去他营中吧!他那阴字营鬼气森森的,不太适合我吧!”苏简憋了半日,憋出这么一句。

木清寒右手紧攥住缰绳,手背上青筋凸起,只觉得这么下去迟早要憋出内伤。良久,他方才道:“苏简,在下奉劝一句,人生在世,不满百年,且不要为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担忧!”

苏简“唔”了一声,但是仍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木清寒皱了眉道:“其实眼下令人担忧的事还不少,你难道没有见到这官道之上,来自天冶部之人越来越多吗?”

“哦?”苏简登时打起精神,问木清寒:“木先生,那我们此番北上天冶部,是要做什么?”她这句话说得甚响,路上有人听见“天冶”两个字,便抬头望过来。木清寒赶紧遮掩,道:“有个兄弟说了,聚云城主中玉石的行情甚好。这刚刚在乌延西面发现的玉石矿脉,你我何不亲自去聚云城中见见买主,谈谈价格?顺便也带你小兄弟历练历练。”此时苏木二人都是一副商贾打扮,虽说不上鲜衣怒马,但总有些土财主风范。如此,路上那些天冶部之人才渐渐去了疑心。苏木二人走了数里,确定没有盯梢刺探之人,才低声对苏简说:“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你我二人要潜入天冶部聚云城,探听今日天冶部部主的动向。一有异状,要立即向天京传讯!如能设法破除天冶部与天炎部的盟约就更好了。”

至此,苏简才第一次从木清寒口中听说此行向北的真正目的。她终于打起精神,拉着木清寒问这问那,木清寒见她大多问的是北地的风土人情和朝野人事,便耐下心来一一为她讲解。苏简津津有味地听着,不时拿天元和天炎与那坐镇帝国北端的天冶部比较比较。木清寒每每觉得苏简有时奇思妙想,有时语出惊人。两人一路上谈谈说说,颇不寂寞,较之两人刚从丹城下出发的时候,感觉融洽了许多。苏简伤处既好,心情也稍稍恢复,面上就透出血色来,不再总是一副苍白如纸的面容了。

苏木二人取道天元境内天京西面的一条古道向北方的天冶部进发。这条古道据说也是始帝当年南征北伐之时的“北伐”之路。二人一路上通过江阴等好几个大郡,最后直抵天元与天冶交界处的——长城。

第八十五章 住店

苏简没有想到过,原来这个世界也是有长城的。只是这座长城与她在另一世见到的那座绵延崇山峻岭之间的长城有所不同。原来,北地与中原之间隔着一座连绵的大山,叫做祁山,这长城就修在祁山之间,依据山势,在低矮之处筑起城墙,山与城墙一道,将天元与“北地”分隔开。

这长城高近五丈,极为宏伟,据说建造的时间比始帝建朝的时间还要早,起先是为了抵御祁山北面的游牧人而建。直到始帝承天启建朝,“善败将军”沐殊然领了天冶部,出得长城以外,修筑了聚云、流风等数座大城,接下来是几百年的经营,北地终于开始有如中原一般繁华。早先在此生存的游牧人,要么被天冶部同化,开始过上定居的生活,未被同化的则去了绝北之域继续遵循着原有的生活方式,还有一些人干脆去了西面,成为了天钧部的一部分。

天冶部与天元朝的关系一直处在一种暧昧不明的状态之中。自武睿帝下令西征之前,天冶部早已断了朝贡,但是天冶与天元之间一直相互通商,边境上也一直相安无事。甚至每一任天冶部主即任之时,都会亲至天京城觐见天元皇帝。然而唯独这一任天冶部主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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