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刘辩和他的手下们也就排除了李霖暗中偷挖地道攻城的可能性,虽然刘辩依旧多次严令守军不得懈怠,但是持续一个多月这样的战术,连他自己都觉得乏而无味,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刘辩甚至认为,李霖不过如此,之前山海县一战,很可能只是李霖侥幸获胜罢了,这李霖根本就是妇人之仁,并不见得有多可怕。
就连守军之中的不少兵将也渐渐的生出了这样的情绪,开始变得懈怠了下来。
但是二月底之后,讨逆军的攻势却变得突然间猛烈了起来,连续数日李霖都每天派出上千人,抬着的长梯对城北一带进行强攻。
原本松懈下来的刘辩又一次紧张了起来,将城中大部分守军都调至了城北一带,加强了城北城墙的守御力量。
双方连续数日在城北一带的城墙上下进行着搏杀,战况相当惨烈,每天讨逆军都起码死伤数十人以上,才会退却下去。
刘辩一时间不知道李霖发什么疯,为何突然间开始对州城发动如此猛烈的进攻,于是便招手下之人商议此事。
这时候湖州传来消息,说郡守江枫已经调动了六七千兵马,发兵前往湖州,开始对司徒家族发动了进讨。
但是让人有些惊讶的是余杭讨逆的府兵在拥有绝对兵力优势的情况下,居然尚未抵达湖州城,便在湖州南部的永安县遭到了湖州叛军的伏击,一千多府兵的前锋被湖州叛军杀的大败,连先锋官指挥使江源也当场被杀,人头被湖州叛军吕成梁斩去。
讨逆的府兵被吕成梁率部阻在了永安县城一带,双方围绕着永安县展开了大战。
江枫得到消息之后,勃然大怒,险一些临阵换将,把他任命的湖州招讨使江温拿下问罪,但是幸好被手下劝住,说临阵换将乃是军中大忌,万不得已断不能做,江枫才收回成命令江温戴罪立功,速速攻克永安县。
永安县隶属于湖州,乃是湖州城的南大门,县令原本就是司徒家的人,司徒家在湖州一反,永安县令便立即投了司徒家。
而吕成梁确实堪称是一员良将,而且对司徒家十分忠实,得知江枫自余杭起兵来讨的消息之后,吕成梁便请命领了一支人马,前往永安县驻防,并且很是大胆的在府兵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了埋伏,大败了府兵一场,缴获了不少器甲之物。
此次被江枫授命充任湖州招讨使的江温,也是一员老将,乃是江家的旁系族人,吃了这么大的亏之后,领兵猛攻永安县城,和吕成梁在永安县城展开了厮杀,双方打的十分激烈,吕成梁硬是扛住了江温多日猛攻,还屡屡重创江温所率的府兵,战事在永安县就形成了僵持。
所以刘辩等人认为,肯定是江枫此次动了真怒,敕令李霖速速加快攻打州城,李霖这才不得已之下,对州城连日发动猛攻。
司徒家的起兵造反,给刘辩如同打了一针强心针一般,原来余杭郡只有他一个人在造反,如果江枫对他用兵的话,那么他根本就不可能撑得住大批府兵的进攻,幸好江枫忌惮于司徒家族,没有发府兵前来对他进行进剿,而是委派了李霖自行组织人马前来进讨于他,这才让他撑了这么长时间。
现如今司徒家也反了,刘辩就不用担心江枫会短时间之内派出大批人马前来攻打临海州了,有司徒家和他南北呼应,刘辩认为这乃是天赐良机,只要击败了李霖,那么他便能迅速控制住整个临海州,和司徒家一南一北,对余杭郡形成夹击之势。
而且刘辩很清楚现在吴宁州刺史孟晖也乃是和他一样靠着发动兵变,才上位当了吴宁州刺史,他并不是江枫的嫡系亲信,江枫对于孟晖也并不放心,如果这个时候,能再鼓动孟晖一起起兵造反的话,那么江枫仅凭余杭和明州两地,要面对三支叛军,很可能这次他们便能成事。
即便是余杭郡就此崩裂,他刘辩没有机会当余杭郡守,但是这临海州刺史的位子肯定还是可以坐稳了。
于是刘辩顿时就来了精神,一边立即亲笔写了一封密信,派人秘密送往吴宁州,交给孟晖,信中力劝孟晖现在也效仿司徒家,趁着这个机会起兵割地自立,不再接受江枫的节制,并且说了不少好处,试图劝孟晖也立即兴兵作乱。
另一方面刘辩在城中大肆鼓动兵将,竭力守城,并且召见方仲以及城中的一些管事的部将,连夜入府商议退敌之策。
“尔等也都看到了,这李贼不过如此,兴兵来犯已经近两月时间了,但是却是毫无建树可言!所以李贼不过尔尔!
现如今司徒家也已在湖州起兵,此时正是我等退敌之时!尔等不得懈怠,务求尽快击败李贼!如此我等便再不用惧怕江枫,只要击退了李贼的兵马,假以时日我等定能编练出一支大军,到时候本官定会重重赏赐诸位!
方仲,你身为城中主将,本官对你寄以厚望,你万莫辜负了本官对你的期待!本官准你接下来便宜行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本官速速击退李贼的兵马!当初本官给你的承诺,便可立即兑现给你!”站在州衙的大堂之中,刘辩挥着手一脸的激昂,大声对在场的众将说道。
方仲一听赶紧出列称诺,并且拜谢刘辩,众人在州衙之中商议了一阵之后,终于拿出了一个退敌之策。
已经在城中龟缩了这么长时间之后,连方仲也开始又对李霖产生了一丝轻视之心,觉得其实李霖也不过如此,于是有人献策,说既然李霖这么长时间,在城北攻城始终毫无建树,现如今州兵一直没有出城逆袭,李贼麾下的兵将肯定也会懈怠。
倒不如现在趁着敌军懈怠的时候,择机突然杀出城去,如果能将城外李霖击败最好,如果不能的话,也起码将城外李霖所设的那些抛石车尽数摧毁,重重的打击一下李霖所部的士气也好。
刘辩现在也收起了谨慎的心理,认为确实也该放手大干一场了,这样的办法应该是行之有效的办法,弄不好一战之下,便能将李霖彻底击败。
于是他便着令方仲,立即准备一批敢死之士,明晚就出城发动一次逆袭,争取一战之下,将李霖所部击败,如若不行,也起码要将城外的那些对城池构成严重威胁的抛石车烧毁。
方仲虽然有些害怕,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令,富贵险中求,要是这一次他不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的话,那么以后刘辩一旦成事的话,那么恐怕就没他的机会了。
当城上喊杀声渐渐停歇下来的时候,李霖看着前面潮水一般撤下来的兵将,不多会儿工夫,李桐便气冲冲的率军退了回来,走到李霖面前交令。
“大人!这么打真不痛快,总是要捏着分寸,这仗不好打呀!今天末将手下又死伤了几十个人,这几天都如此攻城,倒还不如来一次猛的,彻底攻上城头,杀他一个痛快!”李桐气冲冲的对李霖说道。
李霖没有搭理李桐,而是抬头默默的注视着州城,实际上却是在观察着州城上空气运的变化。
这一个多月以来,州城上空的气运一直都在处于消耗之中,城上凝聚的选黑色的军气,也越来越淡,而且在他彻底打通那条地道之后,州城上空还蒙上了一层灰气,说明刘辩气运已经不久了。
但是今日他却发现,州城上的气运似乎有所变化,在城北一带凝聚起来了一股较强的军气,聚集在城门附近,这说明城中守军,组织起来了一支较为精锐的兵将,人数不详,但是数量不会太多。
这个时候城中出现这样的变化意味着什么?李霖稍作思量之后,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嘴角露出了招牌式的冷笑。
“李桐,你不是嫌这样的仗打的太不痛快了吗?那么现在本官就给你一个机会你杀个痛快!来人,将周成和余烈给本官招来!”
不多时李霖手下的三虎便被招到了他的面前,李霖低声跟他们耳语了一番,三个人听罢了李霖的话之后,脸上都露出了将信将疑的神色。
李霖把脸色一正喝到:“难道你们不相信本官的判断吗?”
李桐尴尬的摇头道:“这倒不敢!不过这城中的守军,这一个多月下来,都没干冒一次头,难道现在突然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出城夜袭我军?”
李霖冷笑一声道:“不管你们信还是不信,总之本官判定今晚刘贼极可能派兵出城夜袭!你们不是都觉得这些天仗打的实在是太过憋屈?那么现在本官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好了!你等只管按照本官的布置行事,总之小心一点不会有错!”
三个家伙听罢之后,虽然还是有点将信将疑,但是既然李霖下令了,他们这些属下便只能遵命照办,而且他们三人也早已形成了对李霖习惯性的服从,绝不会因为有所怀疑李霖的判断,就抗命不遵。
于是三人立即躬身应诺,开始下去准备了起来。
第十四章 袭营()
这时候跟着李霖的穆青也面露怀疑的神色,对李霖问道:“贤弟,你又是如何判断出今晚敌军可能会出城夜袭我军呢?”
李霖笑了一下之后,却并未给穆青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让穆青静观其变便是,推说这只是他的猜测罢了。
穆青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多少有些不太高兴,但是这几日他也看到了李霖加强了攻城,觉得李霖可能自己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李霖能现在加强攻势,对他和江枫来说,是件好事,也许是这几天攻城不顺利,使得李霖有些紧张,以至于有些疑神疑鬼也说不定,所以穆青也不再多说,毕竟防备敌军夜袭,加一些小心也不是什么坏事。
当太阳西下,黑夜吞噬掉了落日最后一丝余辉之后,整个天地又一次归入了夜色的统治之中,天地之间被黑暗笼罩,喧闹了一天的战场,也随之开始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按照惯例,落日之前,一架架抛石车被壮丁们朝后拖了一段距离,被拖入到了一处城外临时布置的营栅之中安放,这样可以减轻第二天他们的劳动量,天亮之后能快一些把发石车推到城外。
而且每天都会有一些抛石车因为过度使用,造成损坏,这些损坏的抛石车按照惯例,会被运回大营之中,交给营内的工匠进行修复。
可是今晚看守抛石车的兵将却得到了一个奇怪的命令,军将下令将撤下来的抛石车之中完好的一部分抛石车运回大营,而那些当天损坏的抛石车则被留在了营外的营栅之中。
另外入夜之后,周成亲自率领了麾下的一卫兵将,悄无声息的便在夜色掩护之下,到了营外临时陈放抛石车的营栅之中,然后悄然藏身在了这处营栅之中。
而大营之中,表面上也一切照常,但是在营门内部,李桐却率领一卫兵将,在营门内部设下了一个埋伏,原来白天用来攻城的十几部轻型三弓床弩,也被他们藏在了营内一些营帐之中,做好了随时上弦的准备。
当入夜之后,州城的北门之内,也开始变得喧闹了起来,大约有七百人左右的守兵,这些人既有刘家的私兵,也有以前的州兵,更有一些临时征募的贼盗、泼皮这样的亡命徒,基本上算是目前州城之中,刘辩手头上战斗力最强的一批兵将了。
这些人在黄昏之前,便被方仲从各营之中挑选了出来,并且将他们聚集在了北门之内,饱餐了一顿之后,令人给他们送来了一些罐子,里面装了油脂,还准备了一批缠上了油布的火把,分发到了这些人手中。
而方仲披挂整齐,带着几个部将亲自来到了城门之内,不多时刘辩也亲自在亲兵的护随之下,来到了北门。
刘辩扫视了一眼这些聚集在成门内的兵将,看到他们脸上带着疑惑之色,于是命人又抬出了一个大箱子,接着又有人送来了数大坛美酒,一大筐酒碗,摆在了这些被选出来出城夜袭的兵将面前。
有人将碗发了下去,而刘辩命人将箱子打开,里面摆的是一锭一锭的银子,看样子应该是五两一锭的银锭,这个大箱子之中,起码有数百锭之多,加起来起码有两三千两银子,这可不是铜钱,而是实实在在的银子。
这个时代白银在民间并不是主要流通的货币,铜钱才是,平时很多百姓,一辈子也见不到几次成锭的银子,突然间众人面前一下子摆出了这么多银子,不由得让人都眼前一亮,顿时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接着便哄的一下开始喧哗了起来。
“肃静!”有刘辩的亲兵立即大声喝道。
方仲也举起手,大声喝令人都闭上嘴,这才压住了这阵乱哄哄的声音。
刘辩满脸的肃然,站在了装满银锭的箱子旁边,清了清嗓子之后,对着下面的那些兵将们朗声说道:“诸位勇士听了!今晚尔等将会出城夜袭敌军,城外贼军接连攻城旬月有余,但是至今却毫无建树可言!此乃都是诸君的功劳!
现如今贼军在城外很是狂妄骄悍,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前段时间本官严令诸军不得出城,便是在故意示弱与城外贼军,令其对我等产生轻视之心!现如今他们早已对我等失去了戒备之心。
果不其然这些贼军到底还是中了本官之计,现如今终于时机成熟,该是我们还以颜色的时候,今晚天空没有月亮,此时也正是我等克敌制胜之际!
你等各个都乃是好汉,历来都颇受本官的器重,俗话说得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如今终于到了用上尔等的时候了。
今日本官准备了这些银子,但凡尔等只要今晚出城,能斩杀一个贼军者,便可获银一锭,这些银锭都是五两的银锭,只要你们有本事杀,那么本官便断不会吝惜赏赐!
所以本官拜请诸君今晚出城之后,敢于当先,将城外贼军一举击败,本官特备水酒,今日为诸君践行!来人!上酒!”
于是一批亲兵立即出面,将一坛坛美酒的封口拍开,抱着酒坛走入人群之中,将酒水倒入到了这些兵将手中的酒碗之中。
而刘辩也装模作样的取了一个大碗人给他斟满了一碗,故作豪迈的举过头顶,看着众人都已经拿到了酒之后,于是大声叫到:“本官在此恭候诸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干!”
说罢之后,他立即端着酒碗,装出了一副豪爽无比的样子,咕咚咕咚的便大口将碗里的酒灌了下去,当然也洒了一大半,胸前流满了酒水,倒是也有那么几分豪迈的样子。
这些兵将们看到刘辩如此豪爽,而且再加上还有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刺激着他们的观感,令他们各个肾上腺分泌,变得开始兴奋了起来,于是纷纷也举起酒碗,仰脖咕咕咚咚的灌了下去。
看着众人都亮出了碗底,干了一碗酒之后,刘辩重重的将手中的空碗掷在了地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那数百兵将,也立即有样学样,纷纷将酒碗摔在了地上,城门内响起了一片嘁哩喀喳的声响。
这也算是一种誓师,当酒也喝了,酒碗也摔了之后,这时候三更的梆子声也响了起来,刘辩对面前领兵的方仲抱拳说道:“方将军,一切拜托了!”
方仲也立即抱拳还礼,大声道:“请大人放心,末将即便是肝脑涂地,也定要将李贼人头取回来!请大人静候我等得胜的佳音!”
城门这个时候开始吱吱呀呀的被守门的兵将从内打开,方仲故作雄壮的将腰刀锵的一声拔了出来,高举过头,大声喝道:“出发……”
七百多刚刚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兵将,因为不敢惊动城外的讨逆军,所以没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