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生气热闹非凡的青岚城,此时一片恶臭,到处都是鬼僵,原来城中并无这般多的人,只因青岚万商盟盛会,人都有一见人多就要往前凑,看看热闹的心理。
修士前往青岚,只为万商盟专为修士所开的灵药灵材法器拍卖盛会,大多是怀着撞大运的心思,进入会中寻宝。
因为此次即将盛开的盛会,也同样吸引了附近城镇的凡夫,一股脑的涌进城中,然而却因一场无名大祸,许多人永远也无法再离开青岚城。
孟寒站在城头,放眼远看城下,城中各处城道都躺满了人,这些人脸色惨白,疲软无力,好似被人一下子抽走了气力魂魄。
不仅如此,城道上还有许多穿着铁甲手持长刀弯戟,黑纱蒙面的甲士,他们正在拖着已经死了的尸体,扔上车拉出城去,以火焚烧。
恶臭扑人,尸毒蔓延。
孟寒眼见如此,心头吃惊,他万没有想到,只是一夜之间,辉煌繁闹的青岚城竟变得这般死气沉沉,哀鸿遍野。
那些逃过一死的凡夫,此时也竟感染了尸毒瘟疫,不日间,就会丢命,变化鬼僵。
烈日当头,这些由阴气所养,尸毒所聚的鬼僵,极是害怕日头,之所以被称之为啸月鬼僵,就可知道它们喜好阴月精华,靠吐纳月精行炼道化,这是只是其中一法。
孟寒知道此时正值正午,烈日炎炎,一天之中,正午是天地灵阳之气最为浓郁之时,鬼僵都是爬回了自客悦来驿馆的裂开的大地缝,躲避炎阳,炼化夜间所扑咬活人血髓,以求修炼出尸凡。
他心中正暗自思忖,嘴里重复了一句话,“此时正是正午,鬼僵为了躲避烈阳,都该躲进了血光裂缝才对。”随后出于本能,孟寒抬头看了看天色,最后确定此时正是午时三刻。
“经过这一夜折腾,鬼僵不知撕咬了多少活人,不知又有多少无辜的民众惨遭屠戮。”想到这,孟寒不由得心里生出了一股同情,他特别是同情与自己爷爷孟尝圣结下堪比金兰之谊的煌婆婆施华蔻,实在是无法想到,自己出走之后,竟是与其最后一面。
同情之后,孟寒却又想到这件事情的背后绝没有这么简单,煌婆婆的驿馆虽不靠城中心,而且在其的对面还开着另一家馆栈尚云轩,不管从何处品评,煌婆婆的客悦来生意永远也无法赶得上孙麻子。
单从客悦来驿馆的风水布局来说,这便先败了一大步,冲剑煞以及对面门窗悬挂八枚八卦反煞铜镜,反挡煞气,以此提高财气。
早在孟寒第一次进入客悦来驿馆之时,依照家传秘书九字风水玄术图凡字一卷所说,便就得出了此乃大凶煞风水之局,而且他还断言此有血光之灾。
当时,他并不知道这到底血光之灾源自何处,苦思许久终不得法,而昨日,煌婆婆施华蔻不知何故暴死,客栈之下出现方圆数十丈的血光裂缝,爬出了许多鬼僵,而且最后施华蔻赌下大咒,身死道消之后,竟是变化成了行炼得了大道的僵尸白毛犼。
孟寒将这些事前前后后自己所知的事情,好好琢磨不知有多少通,忽地里,他脑中闪过一道光亮,原本所有的事情都是碎片,此时这道光亮,好像就是一根线,竟将这些事情穿了个七七八八。
他愈是想着愈感觉到可怕,大有一种细思极恐,据煌婆婆施华蔻临终所有说,这孙麻子并不是尚云轩真正的后台老板,真正的东家乃是楚国黎家。
黎家底蕴深厚,族中天骄辈出,修为高深者不可数计,产业遍及东土南苍各界。
这黎家与孟家乃有灭族不共戴天之仇,现今黎家家主黎明道仗着秦国皇族赢氏在背后撑腰,便骄纵其子黎天,不知害了多少无辜的性命,只因其修为高深强横,许多人只有敢怒不感言。
孟寒断定这一次鬼僵自血光裂缝爬出,自然也与黎家脱不了干系,只是他不知道这黎家到底为何要这么做,难道真的就是因为施华蔻那一场退婚吗?到底动机是什么?
正当孟寒苦思冥想半天不得其中奥妙,忽然在他身后传来一阵铁甲攒动之声,声音由远及近,孟寒隐隐间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这些人是朝着我这里来的,难道是,是奔着我来的吗?”想到这,孟寒又感觉不对,这队兵甲乃是由青岚城城主府直接统辖,“他们岂会寻我?看来是我想多了。”
孟寒正摇头晃脑,暗自苦笑的时候,那队脚步齐声,铁甲刀锁的发出哗啦啦清亮之声的黑铁兵甲,此时真的就停在了孟寒的身后。
孟寒回头扫了一眼这些数十个身披铁甲的兵卫,这些兵卫神采奕奕,只是口上都裹着一从厚厚的遮面黑纱,立在一旁,许久都没有说话。
气氛在这一刻有些略显尴尬,天色不早,日头西坠,最后还是一位身穿黑甲披着白色披风的领队打扮的人,率先开口道:“这位道友,我家撑住今日有要事商议,请跟我走一躺吧。”
说着话,因为身披白色披风的领队,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孟寒有些纳闷,这青岚城主大人为何要找我商议何事?这不符合常理。
孟寒原本想要拒绝,可又见到这些兵甲的犀利如鹰隼的眼神,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要看看这城主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九十八章纸醉金迷()
孟寒随着一队黑甲城卫,大摇大摆的走在城道上,当即引来许多东土修士打扮惊异的目光,虽然此时城内瘟疫蔓延,死了不少人。
但是,一位身穿淡蓝长袍加身,黑发缚扎在后,气质洒脱,完全是一副书生的装扮,文质彬彬。此时竟是被一群兵甲前后领路,这不由得让有心之人见之,尽是难思之绪。
孟寒目光略扫,只见城道周遭多有死尸,恶臭扑鼻,还有一些百姓满脸苍白,跪俯在死去的亲人身边,哭的死去活来,还有许多人目光呆滞,若不是胸口处还尚有略微起伏的呼吸,否则一定会认为这是一具具尸体。
如此行走,在转过到处都是尸体的古青黄老街,约莫过了柱香时间,孟寒忽听得身前数十米处,一座院墙楼阁重重,看起来极是气派的院落中,竟是传来阵阵琴胡鼓锣之声,其中还不乏伴有声音尖细柔软女子戏音,婉婉动听。
孟寒一时听得有些发怔,仔细去听那戏音绵绵不绝,声音中多有富贵荣华的曲意,戏词乃有,“老骥高华任逍遥,红女常伴温柔乡……”
如此云云,听得孟寒有些气恼,青岚古城此时此刻死尸遍地,而如今在气势高贵的高墙之内,竟然上演着人间权贵的戏码。
“这是醉打金枝,老戏码了。”他冷哼了一声,然后抬眼看了一眼远处高墙,心中不禁涌上一股的酸涩,嘴上喃喃念了一句,果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说话间,只见前头那身披金色风袍甲衣的城卫首领,先是一扬手,止住前行,孟寒见到一处完全是由黑铁浇筑的巨大门楼,极是气派,好似三十三重天的南天门,观之给人一种威武而霸道的气势。
黑铁门上镶嵌着许多大小不一的黄金门钉,细数可知这乃是纯精黄金,足有一百零八枚,接着门下便有七十二根黑铁长梯接连,铁梯之上镌刻了祥云祥兽,数之不尽。
而在门楼两旁矗立两头也同样取材黑铁浇筑而成的麒麟铁兽,以此当做守门神,那麒麟怒目狰狞,黑鳞散着乌光,城中凡俗百姓根本不敢去看这两头兽神,只因其形象太过可怖,三岁孩儿只稍见上一面,整夜也不会啼哭一声!
孟寒见到眼前种种,心中也自是无比惊诧,他如何也无法想到在这资源贫瘠,许多百姓一日也不能吃上一餐饱饭的西漠青岚城,城主衙门竟然花下如此大手笔充装门面,令人嗟叹!
而这城主府之所以会如此布置格局,孟寒只是稍一打眼,便就已经看出了此乃是暗合上古异术古法厌胜,四方朝拜之势局。
他可以断定,像这样完全是由黑铁浇筑的铁门铁兽,七十二祥云瑞气黑铁长梯,在东西北三处应该皆有一处,分为四方俱立,互通气势,沟通了天地灵气,这才形成了厌胜古法四方臣朝拜服。
孟寒心惊,正想着却见已经来到了大门前铁梯下,见到来人,守卫衙门的城卫立刻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对着城卫首领欠身一揖,嘿嘿笑道:“给杨护卫请安,城主说了,您来了无须通禀,直接进去。”
闻言听罢,那位披着金色披风城卫杨首领,闻言看了一眼那守门城卫,随即丢了一块闪着白光的玉石,然后小声地问道:“这时间上官城主正在做何?除了城主还有何人进去了?”
那城卫见到有赏,立时绿豆般的小眼睛放着精光,得意的嘿嘿笑着,忙不迭将灵石揣进储物袋中,这才把头凑杨首领的耳边耳语片刻,之后又做了个请的手势,满脸堆笑嘿嘿道:“杨首领,此番平定了城中鬼僵,城主大人自会论功行赏,功劳薄上自然少不了您杨墨杨大首领一功,以后您发达了,可不要忘了多多提携小人一把,小的感激不尽了。”
杨墨笑了一声,似乎并不把城卫兵的话放在心上,最后连看也不看一眼此人,抬步就踏上了黑铁长梯,带领着孟寒一行人进了大门。
见到孟寒一众走进深院,这小厮满脸不屑啐了一口,冷笑着自语:“哼,德行,你不过是城主捡来的一条狗,装什么大尾巴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这句话却被走在末后的孟寒听了个大概,心中也不勉嗟叹,回想起金陵城别人对他的嘲讽奚落,不可谓不叫人感叹世态炎凉啊!
青岚城不说是西漠最为古老的城镇,却可以说是最为繁华热闹的古城。自远古洪荒尸神九方陨落,引来神火焚身,焚尽西漠青山川河,却唯独没有烧毁九座古城。
这九座古城被西漠各大势力占据,割据一方,彼此之间互相来往,黑风城周家、白云城林家、青岚城万商盟、梨城李家、灵绝城漠刀门、啸月城漠刀门、东来宗紫气城、西炎城东来宗、、青阳宗、幻剑门、焚尸派、玄女阁、长生堂,五盟城,分城镇占据划分。
这青岚城主衙门殿宇采取八进四出的格局建设,完全按照风水宅经所说建造,院中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雕梁画栋,简直堪比东土皇家宫院犹过之,奢华尊贵已经无法形容此处庭院。
正当孟寒胡思乱想之际,他已经随着杨墨身后转了几处罩壁,两处气派无比的前堂殿宇,便来至一处院落四方空地,地上铺设一块块黄石,整整齐齐。
空地上此时是高台搭筑,台上正有穿着花花绿绿服饰的人,一板一眼,口中铿锵有词。
孟寒曾在东土楚国金陵城兰翠坊见过,这些人正在唱戏,台下按照左右中一线排列三张红木桌,桌上摆着各种口味香甜的瓜果点心,桌旁正有五六个人一边吃茶饮酒,津津有味的看着戏子伶人演戏。
孟寒也许久没有看过戏,一时间竟被一老生与一旦角的交戏给吸引住了,不觉间就看的的呆了,愣在当场。
那老生捋了捋胸前花白长髯,眼神冷峻,用着嘶哑浑厚的腔调喝唱道:“君临须弥九重天,锦冠龙袍加龙身,玉香爱粉佳人沐,帝皇威严震万年,不料帝君乃不知,国下黎民灾星降,旱涝无收尸成山……”
听着这一首长长的戏词,孟寒暮然间只觉得这场子戏,好像正在含沙射影,不用仔细思忖,就已经得知了结果,如今青岚城内哀鸿遍野,死尸堆积成山,嚎哭惊天!
这时候却见台下中间木桌主位上,一位穿着紫金长袍的中年男人,脸色阴沉着,盯着台上那两个正在喋喋不休的老生花旦。
“尊君言说不达意,小女儿不敢苟同……”随后又是一段长长莺莺燕燕,咦咦呀呀的唱戏声。
第九十九章上官凌()
这一连串的戏曲莺歌燕舞,孟寒听了许久,抬眼观望,却已经见到坐在中间红木太师椅上的中年男子,猛地站起,一双三角眼皮下的眸子闪着阴冷的寒光,似如毒蛇一般,怨毒的盯着台上的戏子伶人。
然而高台上的老生花旦,似乎也感觉到了一股寒意,竟自台下袭来,当即怔愣在了原地,面色苍白,都是怯懦地低着头,不敢与台下的目光直视相碰,就连台边一侧的拉弦锣鼓乐手,也都是面色惊恐,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一时间,台上台下变得鸦雀无声,好似空气都在此时变得凝固起来,静的一根针落地,也能听得清清楚楚,震人心绪。
台下那位衣着紫袍的中年男子,单手负立,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眼前这位坐在整座城主府衙门中心之地的大人物,只需抬手一指,便可轻易的结果了在场所有人的性命,修为高深莫测,令人生畏!
“你们这些下贱奴才,是谁叫你们唱这一出的戏,胆大包天,你们弦外之音是再说本府漠视百姓生死,商女不知亡国恨是吗?”中年男子声音低沉,说话的同时目光从这些身穿蟒袍罗裙戏袍的戏子身上扫过,不寒而栗。
闻言,这些伶人竟皆胆色欲裂,纷纷跪地磕头,老旦率先开口颤声说道,“上官大人,这出戏不是您派万师爷一早告诉我们,让我改唱这一出的纸醉金迷嘛!”
说完又接连磕了三个头,见中年男子面色稍缓,心中略感安心,这才又继续颤声道:“大人您知道自古以来,人都有三六九等,高低贵贱,而我们唱戏的戏子都是下九流,地位卑微,与青楼女子都是一流,所以我们吃这行饭也不容易,求您宽宏大量,饶我们这一次吧!”
老旦话毕,其余的同班的戏子也都又是纷纷磕头告饶,随声应喝,中年男子依旧单手负立,他好像很受用别人跪地渴求叩头,摆出一副傲然于世高贵姿态,随即先瞪了一眼站在手边蓝布打扮的管家,然后捋了捋小胡子,这才笑了一声,道:“好了,好了,你们起来吧,本府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不必如此惊慌!”
说罢,中年男子又捋一把黑胡,脸色缓和,对着手边的管家万福一摆手,笑着道:“来人呐,去库房里取三枚灵石,赏给他们,好好犒劳他们这些下,人,去吧。”
这万福是青岚城主府的管家,行事干净利落,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宜安排都很妥当,使人安排都很是得上官凌夸奖,加上其人也有一身不俗的修为罗灵八品,所以一直深得上官凌的重用。
见到万福一溜小跑的走了,台上的戏子也都是如释重负,好像刚从鬼门关踏回来的一般,来不及擦抹额头冒出的冷汗,纷纷磕头告退。
这时候,杨墨却是见状走到上官凌的身边,欠身作揖,恭声道:“属下杨墨参见城主卫,您要属下找的人,我大早就给去寻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人寻到,便将此人带至衙门。”
说着话,上官凌便顺着杨墨的目光去看,见到在罩壁下的有一位书生少年,不待杨墨说完,上官凌就已经抬步来至孟寒身边,呵呵一笑,对着孟寒略一拱手,笑问道:“这位便是孟寒孟道友吧,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神态不俗!”
孟寒先听到杨墨夸大其词,本就对其无甚好感,那话一出,更让他对此人品行大感意外。
但随后,又听到这位贵为青岚城主的上官凌,一连串的虚伪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心中暗自嘬舌不已,“久仰大名,这句话从何而来,还说什么神态不俗,我本就是一位名不见经转的无名漠刀修士,直到现在还有追杀我的人,在城中虎视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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