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血色战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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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之血色战旗- 第4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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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杜聿明决定备部队分路回国,自寻生路。他率领其中第5军军部及廖耀湘新22师离开密瓦公路,改道向西北方向而去。行走数日,情况越来越不妙。道路愈走愈见狭窄,两旁林木参天,遮云蔽日。车队行进其间,恐怖、压抑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日,队伍行至名叫洞洞山的小寨。再往前走,就是荒无人烟的原始丛林。连牛车道也没有。

    庞大的车队,被挡在丛林之外,动弹不得。

    一支机械化部队,最终走上绝路。

    杜聿明跳下吉普车,四处查看地形。但见村子后面是一道断岩。断岩之下,是峡谷。峡谷里,雾霭升腾,深不可测。山风吹来,林涛阵阵,虎啸猿啼。

    前无道路,后有追兵,部队怎么办,车辆装备怎么办?杜聿明围着村子转了几圈,决心难下。望着停在路上的战车、大炮,好不心疼呀!

    这些装备都是中国人几年抗战用血和生命换来的。有些坦克、大炮,在缅甸战场还没来得及打一炮呢,白白扔掉,那是剜他心头的肉!

    直到太阳偏西,杜聿明才下达了那道让他悔恨一辈子的命令:

    弃车上山!

    官兵们卸下大炮上的炮镜,拆下汽车的内胎,以及其他一些重要部件。然后,将所有的车辆、火炮炸毁。

    这等于砍自己的胳膊,断自己的腿啊!

    日落之前,官兵们携带轻便武器,牵着分到的骡马,钻进了无边无际、莽莽苍苍的热带丛林。

    丛林外,留下战车大炮的残骸,那是中国远征军机械化部队的坟场!

    离开大洛,杜聿明躺在担架上由卫士抬着行进。

    回归热病继续折磨着他,体温又在升高。

    他时而清醒,时而昏厥。他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

    不准停留,死也要前进……阵雨时缓时急,头顶雷声隆隆。部队在密林中又艰难地行走了一天。

    傍晚宿营的时候,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回头一看,早上离开的那片芒果树林,还在身后的山坡上,这天只走了四、五里地!

    道路如此艰难,照这种速度,何时走出丛林?

    最要命的是没有粮食,官兵们已经数日粒米未进,只靠野果充饥。宿营时,官兵饥寒交迫,哀声遍野。

    “把参谋长罗又伦叫来!”杜聿明以命令的口吻说:“无论如何,要弄点吃的,不然要死人。”

    他一生征战,过去总以为只要武器好,弹药足,加上指挥得当,就能打胜仗。现在才懂得军队要生存,首先要吃饭。民以食为天,军亦以食为天。

    到哪弄吃的呢?

    罗又伦搓手顿脚,左右为难,半晌只好实说:“搞不到粮食,山里没有人家。”

    “就这么等死啦?”副司令官脸有怒色,他不相信精明强干的参谋长一点法子也没有。

    “唉,这实在是……”参谋长唉声叹气,转过脸去。一会儿,他自言自语,“倒是还有些骡马…,,“多少?”杜聿明耳朵出奇的灵,紧着追问。”每个连队五六匹不等,是驮弹药和伤员的。”

    此时此刻,参谋长特别不忍心提到这些骡马。在缅甸作战中,骡马前送弹药,后送伤员,是立了大功的。进入丛林后,骡马负重而行,比人受罪大。怎么能打它们的主意呢?

    “杀!”重病中的杜聿明,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力量,做了一个十分有力的手势,大声说。

    是逼出来的。

    杀马的命令一传下去,丛林立刻疯狂了起来。早已饿昏了头的士兵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端着枪刺,举着刀,全围到拴马的大树下。马通人事,见大事不好,惊恐万状。拿枪的士兵不由分说,“砰”的一枪,马应声倒地。人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叽里0上嚓,你剜一块,我割一刀,转眼工夫,一匹战马只剩下骨架、蹄子和皮毛。士兵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生起火堆,用竹棍串着马肉,边烤边吃。

    丛林里弥漫着烤肉馋人的油香。

    按命令,每个连队只准杀一匹马,可是士兵饿红了眼,有的连队一下放倒两匹马。即使如此,下手晚的士兵,还吃不上马肉,只能抱着马骨头和马蹄啃。

    当士兵们吃完马肉之后,不少人围着战马遗下的皮毛尸骨,不禁嚎啕大哭。战马都杀了,人还有什么指望?一个连队总共五六匹马,能吃几天?吃完马,我们还吃什么?

    丛林又是一片哀声。

    因为饱餐了一顿马肉,官兵们腿脚有劲,次日的行军速度明显加快。躺在担架上的杜聿明,心中略有宽慰。

    可是,没走出多远,前面又传来坏消息。

    进山十多天来,一直给部队当向导的当地土人,今天竟然迷失了方向,找不到他前年穿越丛林时留下的标记。

    老天哪!方圆数百里的大丛林,要是在里面转圈子,这辈子就走不出去啦。

    方向不明,部队不敢前进。顿时军心动荡。

    有人听到这消息,心中害怕,悄悄离开队伍,从原路往回跑。

    当此军心不稳、人人惊慌的时候,少数官兵开小差的暗流,要不坚决制止,可能演成瓦解全军的洪波浊浪。再说,在偌大森林,又无粮食,往后走更是死路一条。惟一的办法是全军团结一致,抱威一团,齐心协力往前闯,方能打出一条生路。

    杜聿明想到,统兵万众,攻城略地,当个胜利将军固然不易,而一旦损兵折将,溃退千里,当个败将军尤其艰难。

    败将难当!

    如何整顿残破的队伍,收拾动荡的军心?

    大败之际,比任何时候更需要坚强的信念和铁的手腕。

    杜聿明扶病料理一切。他一面命令特务营立即派兵追寻逃跑的官兵;一面叫来向导,好生安慰,叫他不要着慌,慢慢回忆,仔细寻找,相信一定可以找到指路的标记。

    第二天中午,特务营长李公瑜押着被抓回的五名逃兵来见杜聿明。

    杜副司令官支撑着虚弱的身子,从担架上坐起,看了一眼跪在跟前的官兵,问道:

    “贪生怕死,临危逃跑,知罪吗?”

    “知罪。”逃兵们磕头如捣蒜。

    “都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家中还有什么亲人?”

    五名官兵泪流满面,一一通报。

    杜聿明笔尖抖索,详细记录。

    之后,杜长官说:“各人家中老少,本官会妥善照顾,放心去吧!”

    五名官兵一齐放声大哭。

    一刻钟后,丛林里响起五声枪声。声音低沉、凄婉,长时间在林中回荡。

    午后,重庆来电指示,日军已侦知中**队回国路线,高黎贡山备山口均布下重兵。中**队北退凶多吉少。因此,命令第5军军部及新22师改道进入印度。

    杜聿明打心限里不愿意退到印度。中国人打败仗,难道还要到印度丢人现眼?可是,事到如今,救军要紧,顾不得什么脸面了。他召集罗又伦、廖耀湘,传达重庆的命令。又叫来向导,询问到印度的路线。一说去印度,这位矮小精悍的当地土人立刻惊恐起来。他讲,此去印度尚有100多公里,比到中国的葡萄、马面关近一些。但道路更加艰难。全是野人出没的老荒山。他还说:“前年,他和5个伙计到印度贩盐巴,活着回来的就他一个人。那还是旱季昵,现在更不好说了。”

    杜副司令官沉默半晌,最后,斩钉截铁地说:“穿过野人山,朝印度前进!”

    四周极黑,极静。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没有风声,没有雨声。缅北丛林的夜间常常是这样。

    可是今夜还是有点异样。乌鸦在树梢呱呱乱叫,蚊蚋嗡嗡哼哼,叫得特别欢,而喜欢在夜间发出动听的呜叫,寻求配偶的林蛙却又默不作声,萤火虫来回飞蹿,好像打着火把,探寻黑森林中的秘密。

    鸟虫的知觉是准确的,是不一样。黑暗中这座山林已埋藏了一支满是汗臭、馊味的军队。

    第200师师长戴安澜这时躺在一片乱石上。他的旁边倚着石头坐着的是师步兵指挥官郑庭芨。远点是他的卫兵,再远点,附近山头蛰伏着的,全是他的部下。

    出国作战的时候,第200师齐装满员,共有12000余人。经过2个多月的艰苦征战,浴血苦斗已经有4000多弟兄躺倒在缅甸战场。现在,剩下的数千人,全都集拢在师长四周。

    黑暗中,戴安澜和郑庭芨在慢慢地啃着手里的苞米。这是军需官费了干辛万苦,悄悄地溜到百姓家里,买来的。在缅甸打仗的头几个月倒是不错的。军需不用我们自己办理,一切供应都由英军包办。不管打到哪里,只要给英军联络官开张清单,英国人就开着汽车把食品送来。

    现在可好,打了败仗,英国人先跑了,把中**队撂在后边,没人管饭。撤退这半个月,全靠手中的一点缅币,一足各向当地人买粮,和叫化子差不多。

    军需粮秣现在还不过分叫戴安澜操心,军需处还有些钱。最叫他心神不定的是,部队预定明晨偷渡南渡河。这是撤退路上遇到的第一条大河。河宽1,000多米,既无桥,也无船。这两天,戴安澜命令全师隐蔽山中,编扎竹筏。现在一切齐备,只等明晨渡河。

    按说有了竹筏,一条南渡河不在话下。可是,眼下孤军奋战,英军已跑得无影无踪,友邻中国部队情况不明。

    杜聿明军长给他最后一道电报,是十天前从曼德勒打来的。那时,第200师从同古退到缅甸中部的棠吉。军长说,中英联军在缅甸战场已开始总撤退,第200师应立即放弃棠吉,向密支那、八莫一线集结,然后夺路回国。

    可是,当全师北撤至南伦时,得知腊戍已为日军所陷,情况危急。此时,军委会滇缅参谋团团长林蔚电令戴安澜,率师改道东进,渡萨尔温江,至景东一带,与甘丽初第6军会合,而后退向云南西双版纳。

    但是,他拒绝了林蔚的命令。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三章 死守同古

    将军是人,不是机器。

    除了照着命令,看着地图行事,有时也靠感情,靠良心打仗!他想:第200师是第5军的主力,现在军长正在危难之中,更需要兵合一股,将打一处,突出重围。我怎能撇下长官,只顾自己逃命呢?

    第200师,杜长官是第一任师长。他一手培养了这支队伍,又是他把这个师亲手交给我的。在这种时候,我把队伍拉走了,还有良心吗?再说,第6军在东线不战而退,仓皇逃命,现在把第2009币开过去,等于给人家殿后擦屁股,我戴安澜不干!

    北进,纵然是刀山火海也要北进!戴安澜铁了心。只是眼下远离长官,孤军作战,情报不明。友军在哪?敌军在哪7…概茫然。明晨就要渡河,天晓得中**队计划是否暴露?沿途缅奸不断捣乱,万一走漏风声,日军或者在对岸伏击,或者派炮艇在河中拦截,中**队危矣!

    戴安澜左思右想,心烦意乱。

    “口瓜、呱、呱……”

    这时,一群乌鸦在头顶盘旋,发出阵阵凄惨的哀鸣。

    天下乌鸦一样令人讨厌。而今晚,在异国的荒郊僻岭,深山老林之中,这叫声尤其阴森、可怖、人,报丧似的。

    戴安澜心事重重,翻了个身,坐起来骂道:“唉,今晚老鸹嚎个什么呢?”

    郑庭芨知师长感物伤怀,便好言排解道:

    “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老鸹与我们何干?”

    “可这讨厌的东西,干吗老在我们头顶转?从撤出同古就老跟着我们,烦人!”

    “师长,缅甸这地方乌鸦多嘛。大家都讨厌乌鸦,其实那黑家伙是孝鸟,不是有乌鸦反哺的老话吗?说不定乌鸦在骂我们搅了它的窝昵!”

    “唉!”戴安澜叹了一声,便沉默不语。

    入缅参战,对戴安澜来说既兴奋,又惶恐。出国之前,他曾对记者说:”得远征异域,始偿男儿志愿。”同时他又说:“另一方面,也有履冰临渊的戒慎恐惧心情,因为这项工作关系和影响实在太大了!”出征后,知道他的第200师做为远征军的先头部队,长驱千里,到缅甸南部的同古接防,他更深深感到重任在肩。进军路上,他既有慷慨激昂之外表,也有忧虑重重之内心,他对郑庭芨说:

    “全军主力未动,我们师一气前出到千里之外,这一仗不大好打。”然而,他又决断地说:“不好打也得打!”

    3月8日,全师附军摩托化骑兵团、工兵团,全部到达缅南重镇同古。

    仰光陷落,如同一座摩天大厦轰然倒塌,毗连的同古立即受到影响。第200师到达同古时,城内店铺关闭,百姓纷纷逃离,一片兵荒马乱景象。

    戴安澜心急火燎,想尽快从英军手里接过城防。次日清晨,戴安澜草草吃过早点,匆忙来到驻同古英军第1师司令部,没想到日已三竿,师长斯考特仍高卧未起。日本人已打到家门口,军情紧急,危在旦夕,不知这位英国将领如何睡得这样安稳?

    按着戴安澜那火爆的驴脾气,要是在国内,见到这等荒唐事,恐怕要到屋后,放把火将他烧起来。可是,这是缅甸,这是盟军。

    戴安澜耐着性子,等到8时30分,斯考特少将才梳妆披挂停当。两位师长见了面。中**队的到来,使斯考特喜出望外。简单交谈几句后,英国人就急于移交城防。

    同古是个烫手的土豆,斯考特恨不得马上把它塞给中国人。

    他们带上各自的参谋人员,逐一交接防务。同古地形是不错的,仰瓦铁路穿城而过。

    路西为1日城,路东是新城。1日城城墙高20米,厚13米,全是砖石砌筑,是很好的防御工事。新城建筑密集,街道纵横,利于巷战。

    城东有锡唐河掩护,城北十佘里有克容冈机场。但是英军的工事构筑得浮皮潦草,十分简陋。这里堆几个沙袋,那里拉几道铁丝网,散兵壕挖得很浅,士兵蹲在里面,还有半个屁股蹶在外面。战斗指挥所的掩体覆盖层太薄,根本经不住炮火轰击。锡唐河大桥竟然没有永备性桥头堡,克容冈机场没有高炮,也没有地面工事,四处都敞开着。而城里的英军,早已收帐篷,卷铺盖,打点好背囊行李。火炮挂上了炮车,从掩体卸下的机枪已驮到骡马背上,只等中**队接防,他们拔腿就撤了。

    英军里,那些包着缠头、蓄着胡子,懒懒散散的印度雇佣兵和缅甸雇佣兵,坐在工事外的沙袋上,枪支夹在膝盖中间,一边抽着纸烟,一边远远望着中国人,他们觉得很奇怪:

    英国人都嫌跑得慢,中国人还来干什么?

    当天中午,斯考特少将如释负重,说声“拜拜!”便带着部队向西撤走。

    同吉城交到戴安澜手里,当务之急是赶修工事。官兵们争分夺秒,利用城墙构筑坚固的复廓阵地,在城内备交通要道加修堡垒群,锡唐河西岸也构筑纵深防御阵地,一些重要地段,已筑成全封闭坑道式堡垒。同古城在第200师官兵手里,转眼形成地上三层,地下三层的立体防御体系。

    3月17日,杜聿明来到同古,与戴安澜共商作战部署。杜聿明指出:同吉位置突出,日军北犯,首当其冲。所以200师应做好在敌重兵包围下独立作战的准备,挡住敌人,掩护中**队主力集中。

    此时的同吉就是力抵干钧的顶门杠。这里顶住了,中**队主力才能完成集结和展开,缅甸之战才能往下打。作为远征军副司令官兼第5军军长,杜聿明把最精锐的第200师放在同古,出手就打王牌,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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