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色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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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色如画-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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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衣点点头,允了梦姑的提议。

“槿儿,为何要把话点明呢?”马车上,季岩靠坐着,闲适地阖上双目。

“若非如此,如何能够引蛇出洞呢?”苏槿若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不过那样和让人说话,可还真累呢。”说着,软绵绵地靠在了季岩的身上。

季岩任由她黏着,继续问:“接下来,槿儿准备做什么呢?”

“我想她肯定想弄清楚我的身份,她又不会掐算,只能求助于人,只要盯住了梦阁就必有所获。”苏槿若抽丝剥茧,细细分析道。

“二皇子英王爷的信使是来自北方草原的金雕。”季岩看似无心的说着话。

“金雕?”苏槿若在书上看到过这种动物的记载,号称天空之王,如此庞然大物,要发现它,实在是太过容易,苏槿若眉目舒展,笑意盈盈。

是夜。

悠然居。

“如何?”季岩问。

“上面只写着四个字:岭南王妃。”张雷答。

“金雕呢?”苏槿若问。

“已经往北而去。”张雷答。

“好。”苏槿若说。

“这次多亏俊衍。”张雷不居功。

苏槿若看了看跟了自己不过一天的年轻男子,一脸的垂眉顺民,若不是张雷提起,自己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

“赏。”季岩道,他也不由得多看了何俊衍一眼。

“槿儿以为,这四个字说明了什么?”只剩下两人的房里,季岩问。

“一是说岭南王妃是何人,请告知。二是说岭南王妃是敌非友。”苏槿若轻松地说着,唇角漾着笑意。

“槿儿想如何应对呢?”季岩问。

“比起凤舞蝶,这府里的事可更让我闹心呢?”苏槿若耸耸肩,小小调皮地说着,小嘴轻轻噘起,煞是可爱。

顿时,房里一片温情脉脉。

第十二章 破萼初惊一点红(1)

破萼初惊一点红。

又看青子映帘栊。

冰雪肌肤谁复见。

清浅。

尚余疏影照晴空。

——(宋·叶梦得)

五月初五,端午节。

苏槿若一夜好眠的醒来。

“小姐,小姐。”尘落的声音听起来惊慌失措,几天的相处,苏槿若知道这个丫头虽然年幼,但是能在王府几百个丫头婆子中脱颖而出成了尘香阁的大丫鬟,稳重是自然的,如今却是这般冒失,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原本正和香软一起帮苏槿若打理发饰的凝霜也是一脸错愕。

尘落一路小跑,早已是气喘吁吁,不等她顺过起来,凝霜便责骂道:“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怎么就这般冒失呢?”

尘落一般顺着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各房的夫人……都说……昨晚发生了……鬼敲门……的事情,这会……都聚在前厅,快闹翻了,何……总管让奴婢……来请小姐。”

“香软,给她倒杯茶。”苏槿若不急不慢地说着。

“前厅?”凝霜秀眉紧蹙,“爷呢?”

喝了一口茶,尘落总算把气顺过来了,“今儿是端午,一大早爷就带着张侍卫长出去了。”

对着铜镜照了照,苏槿若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说道:“既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那我们也该去看看。鬼敲门?怎就悠然居和可心园没有发生呢。”

凝霜闻言一愣,也快步跟了上去。

“说,是不是你这小蹄子干的?”溶溶拉着淑离的衣服,大声责问,淑离的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了。

“这是做什么?”苏槿若的话音稳稳地传来,一贯的清冷,让乱糟糟的场面也冷静了下来,何总管不由得舒了口气。

溶溶狠狠地瞪了一眼淑离,终还是放开了手。

“何总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把好好的一个端午给搅得鸡犬不宁的。”苏槿若问着,便在上手的位子上做了下来,早已茶水丫头奉上了香茗。

“回小姐,听夫人们说,昨晚各房都发生了鬼敲门的事,半夜,明明听见有人敲门,可打开后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如此反复,一直到天亮。”何总管恭恭敬敬地回禀,他也是刚刚才从这些夫人的口中得知的消息,不过既然是苏槿若问,那他也只能是一五一十地告知。

“不对,离阁可是安静地狠呢,你看人家穿得这么光鲜,可准备在爷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呢。”溶溶连讥带讽地说着。

溶溶话也说出了一些人的心声,苏槿若能感觉到有很多怨毒的目光向淑离看去。

苏槿若微微一笑道:“悠然居和可心园倒也挺安静的。”

话音刚落,一个细小的声音说道:“怕是亏心事干多了才会鬼敲门。”

“死丫头,这里轮得上你说话吗?”苏槿若还没反应过来,溶溶让自己的丫头已经上前厮打晴霞了。

“俊衍,将他们拖开。”苏槿若面露恶色,声音里带着些不耐烦,“当主子的先把自己的人管管好。”

两个丫头在高大的何俊衍面前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罢了手。

苏槿若扫了一圈面色各异的众人,冷冷地问道:“其他十房都发生这事了吗?”

众人连连点头。

第十二章 破萼初惊一点红(2)

苏槿若虽在寺院中长大,但对怪力乱神的事并不是太过于相信,尤其是鬼敲门这件事,她多多少少知道是怎么回事。

“俊衍。”苏槿若喊道,示意他俯下身子,跟他耳语了几句,何俊衍依言而行。

过了一会,何俊衍将带回几块白帕子包的粉末,苏槿若放下鼻下一一闻了闻,然后嫣然一笑:“何总管,看来这府上不太干净。”

“真的吗?那要不要请道士来做法啊?”冰晶娇呼道,一脸地恐惧。一旁的清辉拉了拉她的手,让她平静下来。

“不干净的是人,不是鬼。”苏槿若面无表情地说道。

“小姐的意思是……”到底是何总管阅历丰富,听出了苏槿若话中的意思。

“今天是端午,也不安排其他事了,就请夫人们到般若堂礼佛一天吧,免得今晚又发生夜半敲门的事。”苏槿若没有理会何总管的话,说着便朝着般若堂的方向走去,凝霜紧随其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跟了上来,溶溶走在最后。

念经诵佛是苏槿若常坐的事,几个月未做,也不至于忘了,不理会其他人,只盘腿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谁带了头,都在蒲团上跪了下来。

何俊衍进来,俯身和苏槿若耳语了几句,原本阖着双眼的苏槿若睁开眼来:“秋夫人,据说昨日你房里的小厨房少了个爆炒鳝丝的菜,不知味道如何?”

素秋闻言一惊,但很快温言温语地说道:“那是宝绿的拿手好菜,小姐若喜欢,赶明儿我让她做了给小姐送去。”

苏槿若笑了笑,不置可否,让素秋觉得有些无趣。

过了良久,苏槿若才道:“自先秦以来,五月初五都被视为不吉之日,所以,世人在此日插菖蒲、艾叶以驱鬼,薰苍术、白芷和喝雄黄酒以避疫,不曾想,这鬼神昨夜就寻了来。秋夫人,这举头三尺有神明,何况现在佛祖就在面前,我倒想听你说句实话呢。”

“什么,在般若堂礼佛?”季岩一回来就听何总管说苏槿若带着众夫人去了般若堂,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度,脚下生风,往般若堂方向而去。

“槿儿,这是做什么?”季岩一眼望去,春芳秋华,满屋的艳丽身姿,苏槿若一身素衣端坐在佛像前。

“爷。”若干个声音发出一个字节,纷纷回头看向门口,动作快的已经起身迎了出去。

“岩哥哥回来的好巧,我想秋夫人正有些话想和佛祖说呢。”苏槿若并未起身,淡淡的嗓音在此刻听起来有如梵音一般。

“是吗,素秋?”季岩不知道苏槿若在做什么,只听何总管说什么昨夜发生鬼敲门,苏槿若在般若堂里诵经。

“没,是小姐说笑呢。”站在不远处的素秋笑着说,尽管笑容有些僵硬。

苏槿若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季岩:“如果岩哥哥不介意,就不要插手这件事,只在一般看着便好。”

第十二章 破萼初惊一点红(3)

季岩扬起包容的笑,点头:“好。”

对待他的女人,季岩从不吝啬笑容,只是这样的笑容却是今日仅见,看得众夫人们有些飘飘然了。

“看来,秋夫人是想我来替你说了。”苏槿若转身看着佛像,如梵音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妾身愚钝,实在不明白小姐的意思。”素秋稳稳地回答,脸上不起意思波澜。

“愚钝?”苏槿若似在细细琢磨着这两个字,许久才说,“秋夫人如何会愚钝,愚钝的人又如何会巫术呢?”

巫术。这两个字足以在众人心里激起千层浪,这是天家最不允许发生的事情,季岩的岭南王府里也一样。

素秋露出娇媚的笑容:“小姐若想给妾身安个罪名,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来,何必要拿巫术说事呢?”

苏槿若轻笑,看了看众人道:“我想大家一定很想知道昨晚鬼敲门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众人连连点头,季岩也点了点头,鬼敲门的事他也听老人说起过,虽也不信是怪力乱神,但也说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谓鬼敲门,不过是有些心术不正的人刷了些手段罢了。其实是把黄鳝血涂在门上,黄鳝血散发的腥味会招来很多蝙蝠,蝙蝠会去吸黄鳝血,因而不断的飞到门上撞击门,发出敲门的声音,人去开门的时候,蝙蝠能提前感觉到而飞走,人就什么也看不到,如此重复,让人以为是鬼神作怪,所以叫鬼敲门。”苏槿若说得极慢,一字一句足以让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众人也才明白苏槿若刚才为何会问起秋苑昨晚的那道爆炒鳝丝了。

啪嗒。

原本给素秋打着扇子的宝绿手中的扇子掉了地,吸引力众人的目光。

“你胡说。”素秋的脸上再也端不住笑容,大声地说道。

溶溶却是一脸地震惊,不敢相信地看着素秋,许久才说出一句话:“素秋姐姐,真的是你做的吗?”

“不是,不是,不是我。”素秋连连否认,跑到季岩身前,“爷,你一定知道不是妾身做的。”

季岩不着痕迹地避开,素秋也被张雷挡住。

素秋身子一软,滑到在地,嘤嘤地哭了起来。

苏槿若不理会她,对着宝绿道:“宝绿,我不知道王府以前的规矩是怎么样的,但现在我只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宝绿早已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良久,才将事情原原本本的据实说出。

原本,在这岭南王府,素秋有着高于别人的地位,也是最有可能做到侧妃、甚至是王妃的位子,但苏槿若的到来让她明白了身份的差异,原本还想存着掌握王府实际权力的想法,但苏槿若的聪慧和处事的手段彻底打破了这样的幻想,加之季岩让她将王府的事物交接给苏槿若更加让她心生不满,如此,就想利用溶溶和淑离的不合来制造些事端,也煞煞苏槿若的威风,甚至让苏槿若来有求于她,所以就导了这么出好戏。

第十二章 破萼初惊一点红(4)

并不精彩的故事情节,却让苏槿若充分感受到了岭南王府风平浪静的表面下的波涛汹涌。

“何总管,按着国法家规,这该如何处理?”季岩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玄色的身影寂静如黑夜。

“回主子爷,按着规矩就请爷赐下三尺白绫吧。”何总管犹豫着说道,颇为可惜地看了素秋一眼。

素秋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如灵魂出窍一般坐在地上。

苏槿若上前扶起了她,素秋没有推开她。

“五十里外的平安镇上有座白云庵,俊衍,送秋夫人去那里吧。”苏槿若说道。

何总管为难地看着季岩,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按着小姐的意思办吧。”季岩的话一锤定音。

素秋的双目没有一丝神采,似乎他们说的话和她毫无关系。

“宝莲的命是秋夫人给的,奴婢愿随秋夫人出家,从此青灯古佛为爷、为小姐祈福。”一直没有说话的宝莲跪倒在地,素秋和宝绿做的事情她并非完全不知晓,无奈自己没有及时阻止,才会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好在小姐留下了秋夫人的一条命,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苏槿若看了季岩一眼,季岩点了点头。

“那就依了你。”苏槿若道,“麻烦何总管安排一下,明日便启程吧。”

何总管称诺。

“宝绿,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秋苑的门上涂的不适黄鳝血,而是天南星和醋呢?”天南星在岭南是极普通的中药材,具有清凉止痒的功效,如今快入夏了,备上一些自然是常事,但用作这样的用途倒是出乎了苏槿若的意料。

“奴婢不知。”不知是不是惊吓过度的原因,宝绿的目光有些涣散,只是一味的摇头。

见此情形,苏槿若也不再追问,只让张雷找了人将宝绿看押了起来,让众人散了。

苏槿若重新回到佛像前,手持木鱼,开始诵经。

季岩伸手按住了敲着木鱼的手:“槿儿,我们回去休息吧。”

“你说我的本性是怎样的呢?”苏槿若看着端庄慈祥的佛像问道。

“槿儿,你没有做错,何况你还饶了她的性命。”季岩道。

“你不难过吗?”苏槿若转头看着一脸关切地看着她的季岩,问道。

“我当然难过,毕竟素秋在这府里已经五年多了,除了凝霜,她是第一个入府的人。”季岩道,回首素秋在王府的五年,季岩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个端庄得体的素秋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宫廷生活让他看了太多的尔虞我诈,但他还是无法接受他的女人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原以为,给予他们同样的名分,本着雨露均沾的原则,能够让他们相安无事的过一辈子,到头来,终究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堂堂户部尚书的千金,一品诰命的掌珠,她本该有个疼她、惜她的良人。”苏槿若不无感慨,眼里有着浓浓的悲哀。

“槿儿。槿儿。”季岩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顾不得还身处佛堂,伸手揽住了她娇小的身子,声音里是浓浓的眷恋。

苏槿若无力的靠在季岩身上,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任由时光流逝。

第十二章 破萼初惊一点红(5)

次日一早,一辆简朴的马车从岭南王府的后门离开,静悄悄地,不曾惊动任何人。

苏槿若静静地坐在房顶,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为止。

“宝绿死了?”听着张雷的通报,苏槿若甚是诧异。

据说,宝绿给素秋恭恭敬敬地磕了头,素秋没有理睬她,而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回了地牢后,用腰带将自己吊死在了门柱上。

“死者已矣,找了地方将她埋葬了吧。”苏槿若的声音有着不自觉的颤抖,这一天多的时间里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有些消化不了。

接下去的几日,苏槿若日日到般若堂做早晚课,准时地似乎又回到了在北空寺的日子,其余时间则是一步不离的待在悠然居里,看庭前花开花谢。

天气愈发的热了,身子也常常觉得乏,苏槿若是更不愿意动了。北空寺地处北地,加之地处高山,夏天从不曾如此炎热过。

尘落倒是酸梅汤、银耳汤,天天变得法子的弄些清凉消暑的食物。

自端午的事情后,不知怎的,凝霜是鲜少来悠然居了,即便来,说的话也不多,似乎是生分了不少。

季岩倒还是夜夜宿在悠然居,只不过都是后半夜来,身上总带着不同的香味。苏槿若自然知道他穿梭在不同的夫人房里,她也不愿干预,这本就是他的权利和生活。

偶尔会想起宝绿的死,张雷处理宝绿尸体的时候,在她身上发现了一个铜牌,上面的花纹和她身上的纹身一模一样,是一朵彼岸花。

苏槿若也曾细细观察过这个铜牌,但终究没有任何头绪,只好将铜牌收了起来,不再去想这件事。

为了给她打发时间,季岩倒是命人从书房搬了不少书籍到悠然居,这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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