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色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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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色如画-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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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大夫救命啊。”大声的呼救声让原本秩序还算不错的局面出现了骚乱,只见几个泥泞不堪的汉子抬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朝着苏槿若的方向而来。

普戒起身去查看情况:“这是怎么回事?”伤者是个粗壮的汉子,现如今腿却断了。

“还不是想去他那倒掉的屋子里找点吃的,谁知半挂着的梁砸了下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个矮小的男人说道。

众人已把受伤的汉子放在了地上。

苏槿若略通医术,也许对脱臼什么还有些办法,可对骨头被生生砸断的事却是素手无策了。

“必须马上接骨。”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季岩也过来了。

“对。”普戒一贯笑哈哈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这些天虽也有些外伤的病人,可还没碰到过这么严重的,“小师妹,你身上可还有带着幽息香?”

“有。”说着,苏槿若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子子。

“取出二钱,让他服下。”普戒毫不含糊地发出指令。

“内服?”苏槿若惊讶地问道,这普戒师兄该不是忙糊涂了吧,这明明是用来点香宁神用的。

“不错,内服可用作麻沸散。”普戒的手上忙不停地准备着接骨前的事,一边解释道。

苏槿若点点头,既然是二师兄给的东西,那应当不会有错才是。

第九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5)

“主子。”张雷带着几个侍卫,推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小板车,远远的就能闻到粥的香味,人群中骚动了起来。

官兵们忙着维持秩序,也帮忙地分发着粥,局面也不算太过混乱。

看着这样的场面,季岩的眉头越蹙越紧。

“主子,你也喝一碗。”张雷给了季岩一碗。住的地方倒不算难找,镇上的几家客栈都关了门,原都不打算招待客人的,但看着真金白银的份上,张雷他们租下了一整间的客栈,这倒也让张雷省心,好让主子住得更舒心些。可粮食就难办多了,虽说这镇子和外界还没有完全断绝联系,但大水充了附近的粮庄和田地,老百姓家里存着的粮食也捎带着被毁了,官府的赈灾粮又实在少得可怜,仅剩下的两个米铺又是奇货可居,费了很大的劲,才找了些米粮,熬成薄粥送到这里。

季岩看着忙得一脸通红的苏槿若,嘴唇已微微有些干裂。

“槿儿,来,喝点粥。”季岩吹了吹薄粥,递到苏槿若的嘴边。

苏槿若想也没想就大大地喝了一口,热乎乎的感觉让她觉得很舒服。

季岩伸手帮她擦了擦嘴,自己也喝了一大口,将见底的碗递给了张雷,“这里是沧浪江水灾灾民最集中的地方吗?”

“是的。这里的条件相对较好,所以灾民都向这里靠拢,今天天气转晴,想来以后几天来的人灾民会更多。”张雷说道。

季岩陷入了沉思,看着或靠、或站的灾民,各个面带菜色,心中有些不忍看到这样的场面。

“张雷,带上我的令牌,到宜州城调米粮和药材到这里来。”望着苏槿若忙碌的身影,季岩终于作出了决定。

“主子,宜州和云城都是二皇子的势力范围,我们这么做……”跟随季岩多年的侍卫心里充满了不安。

“那就以月轩的名义吧。”季岩想了想说道。

“大人,就是这位公子。”那个巡逻小兵将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带到了季岩面前。

“丁不远谢过公子。”军官朝着季岩深深施了一礼。

季岩有些不明白眼前人的举动,脸上温和的笑容却如条件反射似的挂在了脸上:“这位官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的地方。”

“这粥可是公子施舍的?”丁不远指了指众人的口中之粮问道。

季岩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我看大家都没有吃饭,就弄了点吃的来。”季岩淡淡笑着,心里却暗叫不好。

“那丁某就没谢错人。”丁不远爽朗地说着,“这安兴镇都快断粮了,可那两个王八羔子就不肯卖粮食,知府大人却明令不让我们动他们,我们也是束手无策,朝廷也没粮食来,眼瞅着大家都没活路了。刚刚那两王八羔子竟然肯拿粮食出来熬粥施舍了,打听之下竟有人买下了他们的粮食,那可真是太好了。而那几个人挺二狗子说就是公子的随从。”

那个叫二狗子的巡逻小兵听到自己的名字,忙向季岩点头哈腰地作狗腿状,那两个米铺老板可是连总兵大人都奈何不了的人物,这个公子必定不是普通人。

第九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6)

季岩深知,丁不远口中的“买”字定有着不同寻常的含义,定是张雷动用了些非常手段的。而云城知府是二皇子的人,在这大灾面前敢发这样的命令,必是得到了二皇子的首肯,看来这两个米铺老板也是牵连颇深的。这次,自己可真是需要小心行事了。季岩想着,冷冷一笑,可惜一晃过去了整整十年,自己可再不是那个任人捏圆搓扁的六皇子了。

“官爷不必谢,想来也是在下的随从出价合适,让两位老板满意罢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想要完全推脱早已不可能,这也不是季岩的作风。

“总兵大人,你说他是什么人?”二狗子看着季岩的背影,忍不住好奇地问。

丁不远敲了一下他的头:“贵人,安兴镇的贵人。”

“二师兄,你住哪里?”夜已深,这安兴镇里只有一个庵堂,最近的庙宇也在十几里外,所以苏槿若才有此一问。

“今夜天好,我再去采点药来。”普戒顺手将药篓子背在了肩上。

苏槿若看见普戒手上的累累伤痕,想必都是采药时伤到的。

“二师兄,您仁心仁术是百姓之福,但也不能将自己的身子置之不管呢。”想来这些日子,普戒就是白日行医,夜里采药,顺便找个地方打个盹过来的。

“普戒师父,药材明日就会有,今晚你可以睡个好觉了。”季岩说道。

普戒看了他一眼,他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自然也不质疑他的话,哈哈笑道:“小师妹可真是我老和尚的福星,老和尚这下有福了。”

这一说,倒让苏槿若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讪讪地笑着。

客栈的陈设说不上好,加之有一段时间无人居住,已经扬了点灰尘。盈绣见状,赶紧和几个侍卫打了水,略略收拾了一下。晚上又只喝了些薄粥,肚子早就饿了,好在身上还带着些干粮,一行人将就着用了餐。

“槿儿,明天我们直接走。”季岩说道。

“对,不要再这里耽搁。”见到苏槿若,对普戒来说绝对是个意外,虽然她能帮上不少的忙,但他也是希望她能早早离开。

“可这里有这么多灾民……”

没等苏槿若把话说完,就被季岩打断了:“这里的事,官府自然会处理,而我们也有该做的事情要做。”

季岩的态度坚决地不允许有任何人忤逆,天生的迫人气势让苏槿若的心禁不住胆怯了。

“小姐,公子,这就走了吗?”盈绣有些依依不舍,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苏槿若又让她找到了在无名师父身边的感觉。

“盈绣,明天我会让人送你回去的。”既然是直接走,有不会转回去,苏槿若以为盈绣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盈绣欲言又止,普戒看出了她的疑虑:“小师妹,这姑娘是什么人?”眉清目秀的人,像是好人家的女孩。

“是北面村子庵堂里的小师父。”苏槿若说道,“不过没有剃度出家。”怕二师兄误会了,苏槿若解释道。

第九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7)

咚!咚咚!

正在普戒一脸思索样的时候,客栈的门被突然敲响了。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普戒先反应过来:“想必是有人来求医了,刚才大家可是看着我来到这里的。”

刚一开门,一个小伙子背着个人一阵风似的旋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活菩萨,救救我娘。”

苏槿若和盈绣帮忙着将病人安顿在床上,普戒为她把了脉:“无妨,只是身体虚弱,加上饥饿才致晕倒的。”

小伙子一听这话,才大大松了口气。待到盈绣喂老妇人喝了点粥后,老妇人也慢慢还了元气。

整个客栈已经包下,季岩不在意多住两个人,也好让普戒就近照顾。

一夜好眠。

映秀和小伙子倒也一见如故,相问之下,小伙子的家和盈绣的老家竟是同一地方。

“盈绣,你是盈绣?”小伙子一听盈绣的名字,兴奋地叫了起来,“娘,娘,快看,是小绣儿,小绣儿还活着呢。”

“绣……绣儿。”老妇人黯淡的目光也变得明亮了起来,伸手想去够着什么。

“大娘。”盈绣坐在老妇人的身边,拉住了她干枯的手。

老妇人看着盈绣的脸,老泪纵横:“绣儿,你真的是绣儿。孩子,我是你的婶娘啊。”

婶娘?盈绣的记忆中的美丽妇人现在已经老成了这副模样,不禁感慨万千,但也有着亲人重逢的喜悦。

该启程了。原本还担心着盈绣的苏槿若也终于放下了心,毕竟盈绣找到了家人,以后的日子也就不再孤独了,这也算是来到安兴镇的一大收获吧。

盈绣和她的堂哥一再地感谢普戒,感谢苏槿若,苏槿若讪讪地笑着,这种依依惜别的场面让她不是很适应,直到坐上马车,听着轱辘韵律的响声,她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绕过宜州,马车一路向西,没有了海边的风光,多了雨林的景致,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季岩没有坐马车,而是和张雷并驾齐驱。

“都安排妥当了,主子的所有痕迹也全部被月轩抹干净了。”张雷回答。

季岩满意地点头,月轩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呢。

张雷又记起一件事情:“无双传来消息,北方柔然有异动,想知道主子的意思。”

季岩的目光看着远方,没有答话,安生了十几年的北方柔然国,这次又要做什么了呢?苏怀诚可还正当壮年呢。又或者说有着更深层的原因。

“告诉无双,探明柔然不安分的真正原因。”季岩淡淡地说着,看不出他真正的心绪。

越往西走,路越僻静,两旁参天的大树,还夹杂着密密麻麻的竹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香,苏槿若暗暗皱了眉头,这香气太过浓郁,似乎来者不善。

“屏住呼吸,下马,将手巾打湿,捂住口鼻。”张雷大声地喊道。

这还有六七天的路程,就该进入岭南的地界了,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发生意外呢。季岩暗想着。尽管采取了一些措施,但季岩还是感觉到体内的内力正如游丝般被人抽走。

第九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8)

苏槿若跳下马车,发现季岩的脸已变得有些苍白。

“遇到伏击了吗?”苏槿若问道。

季岩点点头,很多人已经体力不支了。

浓郁的香气没有一点散去的迹象,季岩将捂着自己口鼻的湿巾递给苏槿若。苏槿若的心一暖,说道:“这点雕虫小技还是奈何不了我的,只可惜普戒师兄不在,不知道是哪门子的迷香。”

季岩脸上一闪而过的讶异,继而又释然了,苏槿若总能给他带来些惊喜吧。

“看来,对方是想将我们迷倒后再动手。”苏槿若看了看马匹,发现这迷香对马也起作用,只是慢一点而已。既然是好马,一会有主人召唤想必能够自己回来,苏槿若索性拿出马鞭,赶走了所有马匹,希望他们能够跑出迷香的范围。

“你干什么?”季岩的声音有些沙哑,苦苦支撑的身体让脸色更加苍白。

“如果马也倒了,即便我救了你们,不也走不了吗?”苏槿若理所当然地说道,她是永远记得会给自己留下后路的人。

苏槿若没有随身带刀的习惯,想了想,用牙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季岩的口中,季岩用力推来了她。

“不想死在这里,就快点吸我的血。”苏槿若起了薄怒,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必对方的武功不会太高,但她也不敢大意,毕竟除了轻功,她的其他功夫还没有到独步武林的地步。

季岩的脸色有些犹豫,稍加思索,一狠心,开始吮吸苏槿若的手指。他发现苏槿若的血竟然有着淡淡的药草味,而他的体力也正在慢慢地恢复中。

“那他们怎么办?”自己可以吮吸她的手指,但其他一种侍卫可是万万不能如法炮制的。

“你有办法一个退敌吗?”苏槿若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一边庆幸自己的特殊体质,还真得谢谢普戒二师兄啊。

竹林里发出异响,浓郁的香气渐渐淡去,苏槿若想上前去追,被季岩阻止了:“穷寇莫追。”

“难道你不想搞清楚是谁干的吗?”苏槿若不高兴地问道。

“没必要了。”季岩考着树干说道,“他们也没得手不是吗?”对于主事者,季岩心里有几分了然,但他现在还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

“你有带刀吗?”苏槿若问道。

季岩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刀递给苏槿若,却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苏槿若看了一圈四周,用刀割破了手腕。

季岩大惊:“你干什么?”

“让他们快点恢复啊。”说着,苏槿若已经走到张雷的身边,示意他张嘴,将鲜血滴入他的口中。

季岩的神情是无以复加的震惊,愣怔在原地一时缓不过神来。

直到最后一个侍卫也缓过了劲,季岩才恍然回神,撩起自己衣服,撕下布条,开始给她包扎,眼前是不曾掩饰的疼惜。

众人很快便恢复了力气,一阵响亮的口哨声召回了马匹。很幸运,一切完好无损,苏槿若对自己做法很满意。

第九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9)

“我没这么虚弱的。”苏槿若任由季岩抱在怀里,声音软软的。

季岩没有理她,看着她手上包裹的白布条,心又是一阵抽疼,目光变得危险。原本是不想再追究的,可现在为何有了嗜血的心呢?

苏槿若觉得有些累,唇有些干:“我想喝水。”

也许是声音太轻,季岩没有反应。苏槿若抬头看他,一回头,唇轻轻碰触到了他的唇,苏槿若的脸霎时飞起了火烧云。

季岩也回过神来,一刹那唇的柔软竟让他的心柔软了下来。

目光对视间,马车里的空气正在慢慢地滋长着一种情愫,在心即将沉沦的那一刻,苏槿若从嗓子底发生了三个大煞风景的字:“我渴了。”

季岩恍然回神,自嘲地一笑,伸手拿过几案上的茶杯,递到苏槿若的嘴边。苏槿若低头喝水,也掩饰了自己的尴尬,但心里却是有着甜甜的滋味。

“槿儿。”季岩的声音低低的,在苏槿若的耳边响起。

“嗯?”苏槿若口中喊着水,闷闷地答着。

“没什么。”原本想说,我们提前大混吧,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咽了下去,如此形势,多一事倒不如少一事来得好些。

苏槿若尚无法体会他这种复杂矛盾的心情,拿起放在一旁的红珊瑚珠串,碎碎念道:“这珠子平时看没这么艳啊,是不是吸了我的血变得更红了啊。”

珠红如血。苏槿若的一句话让季岩没有了任何风花雪月的心情,这串如血的珊瑚珠染上的又岂止是苏槿若一人的血呢。

十七年前,那个如花的女子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萦绕在季岩的脑海中,腕间没有了那串如血的珠子,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同样鲜艳的血痕。那是年少的自己曾一度以为,皇姑姑腕间的血痕便是红珠子变成的呢。

“槿儿,对不起。”季岩轻声说道。

苏槿若一头雾水,回头看他:“怎么了?”

“我不该将这串珠子带在你手上的吧,这样你也许就不会受伤了。”季岩的声音闷闷的,这样的说法连他自己都觉得牵强附会,但是他的心就是充满了歉意。

苏槿若轻笑出声:“怎么会呢,这世上没什么人伤得了我的。”苏槿若有足够的自信来说这句话,但此刻听来还带着些小小的骄纵的味道,引来季岩淡淡的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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