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亵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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亵仙-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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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龙村上空的那朵突然出现的云头刚刚飘走,便听得李太家一阵惊呼,村人从自家院子的矮墙上悄悄探出头来,便看到李太家那占了近半个村子的庞大宅院,突然冒出滚滚黑烟。

    那刚刚给别人家放完火的家丁恶仆,纷纷去自家院中的大缸和井中取水,泼向那起了火的后院柴房,却不料那水泼到火上,竟如泼油一般,火头哗啦一下窜起三丈高下,有那离得近的,立刻便是一阵哭爹喊娘地怪叫。

    后面刚提了水跟过来的,一见自己人眉毛胡子都着了火,立刻便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这下可好,那原本只是衣服带了火苗的,却是呼地一下成了全身冒火的火人。

    这一下可是乱了套了,有那不明就里的,继续往那火人身上浇水灭火,却不啻火上浇油,被烧得惨嚎连连的火人,只知道四处奔跑打滚,却将更多的屋舍引燃。

    最后还是李太一脸阴沉的拦下一个救火的家丁,伸手在那装了井水的盆中蘸了蘸,凑到鼻子里闻了闻,又用舌尖舔了舔,一脚踹翻了水盆,骂道:“一群蠢货,这些都是烈酒!”

    有那不信的,又从井中打了水上来,一尝之下,果然便是烈酒。

    这时再想取土压火,却已经来不及了,最后只是自屋中抢出些值钱的细软,便被那冲天的火势逼得出了院子,眼睁睁看着一处偌大的宅院化作了灰烬。

    杜无悔此时正跟怒小蛮挤在一处,看着一面铜镜,那镜子上,竟然便显现着李太家火势熊熊的景象。

    杜无悔一脸心痒难搔地向怒小蛮道:“好姐姐,你便告诉我嘛,这水明明是灭火的,可怎么却变成了助火之物?我可亲眼看到,那水都是自井里打上来的。”

    怒小蛮目中闪过一丝狡黠,诱惑道:“这秘密便只能我自己家人知道。”

    “好姐姐,就再没有办法了吗?”杜无悔可怜巴巴地看着怒小蛮。

    怒小蛮故作沉吟,半晌才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眼看自己胳膊都快便杜无悔摇掉了,怒小蛮这才一脸的勉为其难道:“我没有妹妹,却与你一见如故,只要你认我作了大姐,我们可不就是一家人了?”

    其它六女此时都是一脸的古怪,怒小蛮这诱骗“大姐”名份的手段,虽然拙劣,却也有效,可其它几人哪里有她这么厚的面皮,虽然对于在杜无悔那里抢先占下一个大姐名份颇为意动,却到底无人肯像怒小蛮那般真的拉下面皮,去诱哄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

    听着杜无悔用那清清脆脆的童音叫着自己大姐,志得意满的怒小蛮也说话算话,将那作弄李太的手段咬着耳朵与杜无悔说了。

    用法术点把火实在算不得稀奇,难得的是怒小蛮这个貌似莽撞的野蛮妞,竟然想出了将化酒丹加入李太家水缸和井中的整人手段,将李太家的水源全部化为了烈酒,让李太家那些纵火的恶仆,自己火上浇酒烧了自家的房子。

    终于明白了个中玄机的杜无悔,此时正一脸崇拜的看着怒小蛮这个其实只大了她一岁半的“大姐”。刚刚还因为家宅被毁被迫离乡而痛哭不已的悲戚情怀,此时已不知被她抛到了哪里。倒是卧龙村那些留下的村民,此时都是一脸即将离开故土的愁云惨雾。

    差点儿跑断了腿的李黑牛,好不容易灭了最后一个活口,一回来,却发现村中竟又出了这等变故。尤其李太家那占了接近半个村子的巨大场院,被这一把火给烧成了白地,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人的。

    只消被龙马帮给注意到卧龙村,这斩杀了三当家的事情……李黑牛心中原本的一丝侥幸,随着李太家被祝融吞噬的宅院一同化作了虚无。

    “搬!”李黑牛恨恨地一挥拳头,砸到了桌面之上,给村人拿了主意。

    此时李太已带着一班家仆,带着火灾中抢出的东西,出了村子,显然是不打算再回来了。整个村子,此时便数李黑牛的声音最大。

    既然有说话好使的拿了主意,村人便各自回家收拾起来,竟都是连夜搬家,各奔前程去了。

第三十五章 尸变

    月,上树梢!

    此时的卧龙村,只是一片死寂,便是连虫鸣都没有一声。

    大火过后,灼人的余烬也渐渐冷了下来,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蹑手蹑脚地出现在李太家的废墟之上,就着清冷的月光,翻捡起来。'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一把火能烧了屋子,却烧不坏那真金白银,李太一家又已离去,村民中便有那贪财的,趁了夜色返回,想要自这废墟中翻出一些尚能支用的财货。

    那一道黑影翻翻捡捡,不觉间便已到了午夜时分。

    月,上中天!

    “咦?”一直没有出声的黑影,突然发出一声轻咦,脚下的灰烬之中,竟然露出了一角完整的黑漆木柜。

    大火之中,整栋木屋的灰烬之下,竟然会有大件木作家具存留下来,更离谱的是那漆面摸上去便似镜子一般,完全没有任何烧灼过的痕迹。

    月色下,黑影的身形顿了片刻,似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背上那沉甸甸的一袋收获让他弯下了腰去,开始清理脚下的黑漆大柜。

    “咕嘟!”看着面前露出了全貌的黑漆木柜,黑影下意识地作了一个吞咽动作。这黑漆木柜并不属于平日里的日用木作,是专给亡人使用的,它有个专门的名称:棺材!

    “吱,吱呀呀呀……”橇杠一点点下压,棺材上新钉的钉子与棺木之间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上了钉子的棺材,那就是马上准备下葬了,不是空棺。李太家新死的便只有那么一位,一想到李太平日里对自己这位夭寿独子的娇纵溺爱,黑影便心头火热:只消这馆中有一两样完整的陪葬宝物……

    月色下,明明黑漆漆的棺材,看在黑影眼中却仿佛正有金光放射而出。

    “吱,呀呀呀,哐当!”棺材盖子被掀开了半边,黑影将撬杠一扔,迫不及待地趴了上去。

    “呵!”黑影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喉音,棺内透出的一道绿光,将他的半边脸颊映得一片惨绿,乍看之下当真是鬼气森森。

    黑影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好运,李太竟然在儿子口中放了一颗夜明珠作为陪葬。

    黑影呼吸变得粗重,同为夜明珠,价值却也有高下之分,夜明珠此刻尚在李志高口中,便能透过颊肉将棺材内映得一片通明,这若是取将出来没了颊肉的遮挡,怕是真个如说书人说的那般,能将一个屋子照得耀如白昼。

    这等品质的夜明珠,那可是真正的价值连城了。

    本还有些忌讳死人的黑影,此时却一身是胆,不要说只是个死人,便是老虎口里咱也要拔了这颗虎牙,伸手便去扒开李志高的嘴巴。

    对未来美好生活充满憧憬的黑影,使力一扳,美好生活却没有立刻向他张开嘴巴。李志高死了已经有些时间,关节都已经开始变硬。黑影连加几次力气,最后终于嘎吧一声,打开了李志高的嘴巴。

    这一下却是有些用力过猛,将李志高的整个下巴都卸脱了臼,那喉骨也被连着带动,竟是咕嘟一声,将那夜明珠给吞下了肚去。

    看着透过皮肤的一点绿光自喉头一路下滑,直到腹中这才停了下来,黑影大恨,自己出门怎么就不带把菜刀?

    踌躇半晌,黑影终于在橇杠、铁锹、镐头之间,选了一把尖头小锹。

    重新爬回了馆中,黑影拿着尖头小锹对准李志高的胸腹插了下去,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一股大力箍住动弹不得,一低头,便看到一只大手正攥在自己的胳膊之上,顺着那条手臂望了过去,却没有看到另外的一个人,那手臂连着的,竟然是自己身下的尸体。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这座空无一人的村落上空响起。

    一道人形黑影,自黑馆中僵硬地竖起,在地面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李……活!”黑影开口,声音干涩难辩,却似乎是一个人名。

    ※※※※※※※※※※※※※※※※※※※※※※※※※

    夜,已深。

    一袭孤影却依旧独立院中,月色下更显孤冷。

    “师姐!”一声轻呼自她身后响起,月光下拖长的影子猛然一晃。

    “你,来了!”孤影艰难的转过身,露出了一张美妇面孔,却正是杜九娘。

    “师姐……”来人一身粗布青衣,却竟是李诗诗。

    “还是不要叫我师姐了。”杜九娘凄然一笑。

    “师姐!”李诗诗看着杜九娘,却不知如何开口。

    杜九娘回头望了望自己住的屋子,那里杜无悔正在熟睡,再转过脸时,清冷的面孔上却仿佛多了一层光辉:“该来的,总会来的。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让无悔走我的老路。”

    ※※※※※※※※※※※※※※※※※※※※※※※

    开封城内,张青和李禾兴冲冲地往城门口走去,此时天色已晚,再不出城,城门便要关闭了。

    李禾心情大好,自己的石耳卖了个好价钱,足足八十两银子,那盆葬身自己臀下的名花,作价五十两,再加上花契中标明的惩罚性赔偿,十两银子。尚有二十两银子的盈余,总算没有让自己的兄弟蚀了老本。

    张青也很高兴,石耳价贵,却非贩入豪门大宅之中,而是多卖于青楼中人。只因在诸多避孕名方中,兼具养颜效果的虽然还有几种,却没有一种能够与石女汤(以石耳为君药)相比美的。

    张青以贩花为业,这青楼之中也是鲜花购进的大户,俗话说鸨儿爱钞,姐儿爱俏,花娘子张青的名声,还是这些青楼中的女子买花调笑张家小哥儿时叫出来的。

    这一次,张青也是准备凭了这些门路,去将那石耳换钱,却没想到在即将成交时,遇到了加价争市的好事情。

    石耳在开封这等天下第一繁盛的京师之地,一钱干耳便能卖到一两银子,李禾的一篓石耳,晒干后,差不多是四两半的样子。

    张青与那位柳行首的侍女议好的价钱是五十两银子,已稍稍高过市价,却没想到碰到了一位不讲理的,直接扔下八十两银子后,夺了石耳便扬长而去。

    隐约间,张青似乎听到有人低声提起高太尉三字,却也没放到心上,管他是高太尉矮太尉家的,手中银子那沉甸甸的份量才是真的。

    兄弟俩人高兴地在开封城逛了半日,却是什么东西也没买,二十两银子,听着不少,可在这天下第一繁华的开封城,却也不过两桌寻常酒席的价钱。

    待二人回到张青在开封城郊的家时,已是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已经亮起了灯火。

    这一片区域的人家,是开封西郊同德里的菜户区,都是给开封城中提供时鲜果蔬花卉这类种植产品的,每家的占地都是不小,张青的院子在这里,几乎便算是最小的了。

    看着自家被周围的阔大场院衬得颇显窄小的院子,张青一声轻叹,眼前不禁又浮现起被李禾坐坏的那盆时花,心中暗忖:“若是那盆花能够在斗花会上中个花进士,自家有了名气,这日子总要比现下好过一些。”

第三十六章 花考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投之,当今官家(徽宗)在即位之前做个闲散王爷的时候,便有传闻说他是李煜转世,天生便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书法更是在才子遍地的大宋自成一家,人称瘦金书。

    这位官家即位之初,倒也有心要励精图治做那一代明君,却终究本性难移,没多久便撤了心思,重又回到他做闲散王爷时的声色犬马之中,行事浮浪无常朝令夕改,到了现在,年号竟然就足足改了六次。每日里便只想着怎么弄些新奇之物供自己赏玩行乐。

    这下边的臣属,自然有那投上所好,每每献上一些玩乐的新奇点子。'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今年的斗花会,便是有人献上的主意,说以七月七日牛郎织女情人相会佳期,办一场斗花胜会,为天下有情人乞福,愿其终成眷属。

    官家本就是个多情的风流种子,一听之下立刻准了这个主意。

    有那凑趣的,便又出了主意,拟以科考制度由官家任那主考官,亲自点出花中的状元、榜眼、探花……谓之花考。

    没想到这主意又被这位官家给准了,还亲自将花分为皇品、臣品与民品。皇品花卉点出花进士二十本,臣品出花进士三十本,民品出花进士五十本,群花共将点出进士百名。

    这花考名目一出,立刻引得满朝影从,纷纷挖空心思,要在这七月七日的花考上高中进士。一时之间,竟是开封花贵。

    张青有心之下,透过青楼之中那些消息灵通的主顾,得知了开封花价突涨的因由,却没有趁势抬价,而是通过青楼渠道散出话去,说只要有参与花考资格的,只须凭了能够入场花考的花柬,便可用平日的价钱购买自家花卉。但有个条件,却必须使用自己提供的花盆,在花考时不得更换它盆。

    便宜才是硬道理,那些替自家主子跑腿的管事采买们,并不介意将那比时价便宜出来的银两揣入自家口袋,更何况那一批张青特别定制的花盆,虽是紫砂陶胎却并非粗制滥造,且因定制之故,市面上还见不到这样的款式,只消报帐时说一声式样罕见,再趁机加些零头揣入腰包也非不可,这一条附加条件自然无不应允,

    那盆被李禾坐烂的花卉,却是张青奔着那花考皇品花卉前三甲去的心血之作。

    那是一盆洛阳十年生的野牡丹上,嫁接了姚黄、魏紫两种牡丹,盛开时黄、紫同株已是奇葩之属,更难得姚黄、魏紫正是牡丹之中的花皇与花后,这一盆“王后同枝”,却是正应了官家设立花考时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立意,可谓应题。而这花皇、花后,又有隐喻天子之意,却是正合了向以有情人自诩的官家胃口。

    而牡丹多于四、五月间盛开,这到了七月七日却要牡丹开花的,不说天下仅有,却也绝不多见。这还是张青借了自家院子中那口寒井的地利,将那牡丹养在寒气逼人的井边,错乱了季节,这才能够在七夕酷暑之时,让这花中之王乖乖开花。

    此时两人正进了院门,寒井便在院子当间,张青见到井边那盆残破的王后同枝,面上不由一黯。

    此时虽然天色已黑,可以李禾远超常人的眼力,还是看清了张青面上的瞬间变化。

    这一夜,李禾整晚没睡,一闭眼便看到黑暗中张青眼中闪过的那一抹遗憾之色。将近天明时,李禾终于起身,悄悄来到了院中,拿起那把吹毛断发的短剑,在自己腕上轻轻一抹,竟是用自己的鲜血去浇灌那盆枝形破碎的王后同枝。

    李禾想得简单,自己那愈合神速的体质,或许也可以给这株倒霉的牡丹借用一下,反正这点小伤转眼便好,也不妨碍什么,若是万一管用,那便是自己关扑(赌搏)押中赚到了。

    放完了血,李禾立觉心安不少,回到床上倒头便睡,直到被张青摇醒,这才流着口水从酣睡之中醒了过来。

    “吃早饭了?”李禾的嘴巴先于眼睛张开。

    “快起来,出事情了!”

    “啊?甚么事?”李禾一下弹了起来。

    “快,快跟我走!”张青一把拉起李禾便向外走去。

    一出院门,便看到土路上乌乌糟糟地站了好多人,还有正从自家院子向外走的,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一见这个阵势,李禾也不禁有些紧张起来,拉了拉张青的衣角,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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