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血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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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血影人-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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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二见他居然不听劝,不禁也有了气,叱道:“朋友你使什么威风,咱们这儿可不是不卖酒,但酒卖现钱,你要讨饭就请站在外面,要喝酒,行!先给钱来,朋友,你要想到这儿耍赖,那可是办不到。”

  说着,向那化子面前一伸手,满脸瞧不起人的样子。

  化子却不生气,涎脸笑道:“小掌柜,你干吗那么认真,咱吃了酒,自有人给你酒钱,你瞧,那不是有人在付钱吗?”

  店小二一回头,化子闪身从他胳膊下一穿而过,待他再回头过来,那化子早安安稳稳坐在瞎子桌上,取了酒壶,嘴对嘴畅饮起来。

  小二大怒,喝了一声:“你是存心找碴儿吗?”迈步就赶了过去,要把化子从桌上拉下来摔出去,瞎子笑着拦住,道:“小二哥你甭理他,他吃的唱的,少刻全记在我的帐上。”

  化子裂嘴向店小二做了个鬼脸,笑道:“如何?告诉你别瞧不起人是不是?咱口袋里没有银子,喝了酒没有人付帐,还敢进你们这宝号?”

  小二见有人应承付帐,也没有旁的话说,慢慢而去。

  那化子嘴里却没闲着,望着小二的背影,大声笑道:“狗眼看人低吗?告诉你,要不是你这儿今晚有热闹瞧,你用八人大桥来抬咱,咱还不爱来咧!”

  店中食客各顾自己酒莱,谁也没注意这化子言中之意,有几个本来想看着店小二和这化子的纠缠笑话的,及见瞎子出头认了酒帐,无甚热闹好瞧,遂都掉过头去。

  独有郑雄风本是有心人,总觉得这瞎子已是奇怪,叫化子来得更奇,又叫他说起稍等有热闹好瞧,更是中了心病,便低声对鲁庆说道:“多注意这瞎子和化子,其中必有玄虚。”

  鲁庆尚未回答,那瞎子和化子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高吭,旁若无人,那化子并且说道:“瞧咱们有什么好瞧的,咱们又穷又脏,身上又没有九龙玉……”

  瞎子立刻打断他的话,笑道:“小钟,你胡说些什么?待会别人真拿咱们当作偷鸡摸狗的,螳螂捕蝉,却便宜了那几个贼娘养的。”

  化子更是笑得格格不绝,笑毕,咕嘟灌了一大口酒,用袖管擦了擦嘴唇,道:“左爷,你老还坐一会,咱且去去,看来人家也要到啦,好戏就要开锣啦!”

  说着,果然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向店外走去。

  瞎子好像明看见他已走了多远似的,白果眼翻了翻,叫道:“喂!小钟,千万别误了时刻。”

  化子临出店门,回头笑道:“放心,忘不了!”

  说毕,又有意无意地向郑、鲁二人伸了伸舌头,接着头一缩,出店自去。

  郑雄风忙悄悄一拉鲁庆,道:“你盯住这瞎子,我去瞧瞧这化子是干什么的。”

  起身离座,也跟着出了店门,远远却瞧见那化子拖着一双破鞋,踢踢踏踏正顾右手转进一条小巷子去了。

  郑雄风左右一瞄,这街条并非闹区,行人不多,连忙窜身前跃,闪身赶到那巷口。

  他这才向巷子里跨进半条腿,蓦地里由墙边暗角里陡的伸出一只手,手掌上摊,一个欲哭不哭的声音道:“发财先生,赏两个钱吧!”

  郑雄风急忙跃退,又气又羞,巷子里跟着窜出一个人来,不是那叫化子还有谁?

  那化子步出巷口,笑嘻嘻说道:“少爷,你们是有钱人,跟着咱穷化子干什么?你瞧,那才是你要找的人!”

  郑雄风顺着他的手回头张望,街上空荡荡那有半个人影,再回头时,连那化子也跟着失了踪迹。

  他心知遇见了高人,但仍不死心,放开脚步在街上飞快地兜了一圈,更纵身上房,四下里张望,再没见那化子去向,只得急忙又奔回福隆客栈来。

  未到店门口,迎面撞着鲁庆,还没等郑雄风开口,鲁庆早急声道:“师兄快追,那瞎子不见了!”

  郑雄风忙问:“方才他不是还好端端坐在那里么?”

  鲁庆道:“是呀?你刚追那叫化子出店,瞎子就冷笑两声,站起来叫结帐,等他结了帐摸索出了店门,我也付了钱跟出来,转眼之间,却失了这瞎子的人影,看来他这瞎眼必定装的,咱们快追吧!”

  郑雄风究竟比他长几岁,闻言略作沉吟,便道:“岂止瞎眼是假,今夜咱们两个可是遇上高手了,目前追也无益,况且这两人故友未明,万不能鲁莽,这样吧,趁现在夜色尚早,敌人不会这么早发动,你紧紧守住福隆客栈,无论如何,顾府的人不动,决不要擅离,我立刻赶到城外高处,施放七彩烟筒,催师叔他们快些赶来,这里光凭你我两人,人手太薄了。”

  鲁庆道:“好吧!你快去快回!”

  说毕,转身又奔回客栈去了。

  郑雄风略为打量了一下方向,拔步直奔正北,出城施放七彩烟筒去了。

  再说鲁庆回转客栈,却不便又进厅内喝酒,紧了紧身上衣衫,悄悄隐身在客栈四周巡行了一遍,没见什么异样,再回到店门来时,见厅上酒客已渐渐散去,他立在对街暗角又等了许久,店里已没什么人在喝酒了,郑雄风尚未见返,闲立无聊不由生出一条计来。

  当下快步过街,进入店内。店小二正在洒扫收拾,见鲁庆又回来了,立刻便又上前招呼道:“少爷,是要再喝酒吗?”

  鲁庆道:“不喝了,我人困得很,你给我开一间上房,今夜里就住你们这里吧!”

  谁知小二听了,却面露为难之色,说过:“少爷,真对不起您啦,今儿夜里小店来客实在太多,所有房间,全给人家包下了,实在找不出房间来,少爷您多原谅,再走一家怎么样?”

  鲁庆道:“谁耐烦到处找客栈去,我要能跑,也不回这里来了,没有上房,不论什么房间,胡闹找一间,睡一觉就走,银子少不了你的。”

  店小二仍为难地说:“不是小店把财神爷向门外推,的的确确所有的房间全被顾府包了,再到哪里去找房间……”

  他二人正说着话,上房门“依呀”一声打开,顾玄同从里面又踱了出来,行到厅口,刚巧听见鲁庆和店小二为了房间在说话,老先生探头向里一望,见是个十余岁的少年公子,衣着华丽,劲装带剑,便咳了一声,跨进厅来,问道:“是什么事为难了这位公子?”

  小二连忙打躬,回道:“回老爷子,是这位公子要找房间休息,小的正告诉他,房间全给尊府包下了,这位公子方在为住处发愁哩!”

  顾玄同听了,微微颔首,向鲁庆仔细打量了一遍,微笑道:“这位公子年轻轻单身出门,而且身佩宝剑,想必是位学武的了。”

  鲁庆连忙肃立恭答道:“在下粗习几招花拳绣腿,倒叫老先生耻笑!”

  顾玄同见他甚为知礼,心中一喜,便道:“老夫平生最敬义士侠客,小英雄不必客气,出门靠朋友,还分什么彼此,这样吧,”他回头吩咐店小二:“你就把厢房中清爽些的,替这位公子整理出一间来,有我们家的人住着,叫他们向旁的房里挤挤好了。”

  小二应着去了,鲁庆忙谢道:“如此多多搅扰老先生,在下甚是惶恐。”

  顾玄同哈哈笑道:“小英雄说那里话,本当请小英雄移趾上房的,实因内眷不便,这么倒是委屈小英雄!”

  鲁庆连声说谢,顾玄同又道:“瞧老夫真是昏庸,谈了这么久,还没有请教小英雄尊姓?”

  鲁庆笑答道:“在下姓鲁,单名一个庆字,老先生想必就是顾大人了?”

  顾玄同诧道:“鲁英雄怎么知道老夫的虚衔?”

  鲁庆忖道:师父虽嘱我们暗中保护,但清风店一役,师妹失踪,如今方至新乐,已连有高手现身,而师叔他们又没有来,不若干脆明告了他,要他自己提防提护。

  他主意一定,便拱手说道:“不瞒老先生说,在下系天目山空空大师门下,奉师命特来护送大人南下,现下左近正隐有绿林高手,要对大人不利。特来面告。”

  顾玄同闻言大吃一惊,道:“是吗?这就奇了,老夫一向并未和江湖绿林结冤,为什么他们要对我不利呢?”

  鲁庆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处,请借一步详谈。”

  顾玄同面上变色,忙把鲁庆让入上房,急问究竟,鲁庆便把从保定城开始的事件详细经过,说了一遍。

  顾玄同惊道:“老夫前在保定,突遭宵小所乘,劫去财物不少,还只当是偷鸡摸狗,梁上宵小所为,想不到竟然是匪徒预谋杀害的一部份,这,这却如何是好呢?”

  鲁庆道:“大人倒不必惊惶,家师既知此事,想必有万全的方法,只是据闻这事除了仇恨之外,还牵涉着大人手上一件珍宝。”

  顾玄同问是什么东西。

  鲁庆道:“就是一只由东矮国进贡来的九龙玉杯。”

  顾玄同思忖了好半天,方始恍然答道:“哦,对了,是有这么一件玉杯,但这虽是贡品,却并没有什么过份特异之处,不知他们从何知道,为什么定欲得之才甘心呢?”

  鲁庆道:“玉杯究竟有什么奇妙之处,在下亦是不解,老先生是否能将此杯,取出给在下看看么?”

  顾玄同道:“那有什么不可以,只是一时不知放在何处箱柜中了,还需得去找找才行,鲁英雄请稍待,老夫这就去看看如何?”

  鲁庆站起来说:“老先生可去寻找玉杯,在下先在左右察看一遍,不要被敌人所乘才好。”

  顾玄同连称:“应该!”鲁庆要坚他的信心,并不从正门出去,就地一提气.身影反转,“刷”的一声,穿窗而出,刹时连一点踪影也没有了。

  顾老头儿何曾见过这种功夫,只看得目瞪口呆,认定必是虬须洪七之流,怔了好一会,方才急急去寻那九龙玉杯。

  其实鲁庆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高明,非单说不上高明,反而鳖脚到了家啦!

  原来鲁庆不由正门,要显显本领,提气翻身,穿窗而出,就在他窜出窗外,双脚尚未着地,突觉得腰眼“胁门”穴上一麻,连哼也没有哼出来,就被一只犹如钢爪的手掌提住后领,腾身提上房顶。

  鲁庆偷眼一看那人,不觉从背脊直凉到脚心,敢情那正是九尾龟马步春。

  马步春出其不意点倒鲁庆,提着他的后领,闪上房顶,房顶上赤发太岁裴仲谋、酸秀才金旭东以及龚彪李七等全部候在上面,见马步春擒了鲁庆上来,齐都围过来,裴仲谋问道:

  “咦,怎么这小子也在这儿,马兄,你是在哪里寻到他的?”

  马步春嘿嘿一笑,道:“这叫做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正愁没处可寻那九龙玉杯,偏巧这小子正在房里向顾老儿头大吹法螺,要顾老头儿去取玉杯来给他瞧瞧,老头儿去取杯,他还真仔细,要出来巡视巡视,被我候在窗口,手到擒来。”

  酸秀才忙道:“你擒他毫无半点用处,倒是那顾老头儿既去取杯,咱们快下去抢杯要紧。”

  说着,转身就待下屋去,赤发太岁裴仲谋却忙将他拦住,笑道:“金兄就请在这看管着这小子,取杯的事,自有我等去办!”

  金旭东刹时怒容满面,道:“你们是不放心我姓金的,不愿让我参与夺杯寻宝的事是不是?那很好,姓金的现在抖手就走!”

  马步春笑道:“金兄何苦生这么大的气,夺宝守人,同样重要,谅那顾老儿一个枯弱老头,还不是手到拿来,刀起头落,何须要去这么多的人,裴见所说,也是正理,千万大家不可心存猜忌才好。”

  酸秀才金旭东冷笑着说:“我知道你们是不满姓金的清风店没有全力应战那铁笛仙翁,是以处处欲将金某人置在闲处,但裴兄要不是在清风店之后,一样不肯说出那九龙玉杯如何重要,如何关连达摩真经,岂不叫咱们白白拼命,夺得九龙杯后却让他坐享其成吗?姓金的光棍眼里揉不下砂子,二位要是见外,不妨明说,咱们好来好散,谁也不用想当人是白痴傻子。”

  他越说越有气,倏的从袖底抽出折扇,大有一言不和,便要出手火并之意。

  裴仲谋不愿在此时引起内哄,当下笑道:“金兄这话,把裴某人说得真是一文也不值了.咱们千言万语,归作一句,既作些事,就得彼此同心,裴某人但能杀却顾老儿,聊泄心中这股冤气,致于那达摩奇经,却并无染指之意,现下咱们就一同下去,由你们二位出手取那玉杯,裴某单管格杀顾家人口.这样好不好?”

  说着,连以目向马步春示意,要他答应下来。

  其实他心中另有诡谋,因为他深知马步春一身功力,不在金旭东之下,自己一面暗中笼络马步春,一面使他们鹤蚌相争,自己好作获利的渔夫,另一方面也可借此机会,放手杀戮顾府家口泄忿。

  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不由得金旭东不肯。

  谁知金旭东也不是本份人,那肯就此相信他的花言巧语,当下冷笑道:“如此甚好,不过适才马兄也说过,顾老儿手无缚鸡之力,实在犯不着要金某人和马兄两个去对付他一个,不如将这小辈交与马兄弟看管,金某人自能取得玉杯,相信姓金的总不致于敢独吞独食,不拿来公诸大众的吧!”

  马步春勃然大怒,马上就要发作,却被裴仲谋以目阻止,裴仲谋笑道:“就依金兄这个主意。”他又向马步着笑道“马兄尽可放心,金兄向来言出必行,一诺千金,何况他纵然独得了九龙玉杯,没有咱们会同设法,也不能明了九龙玉杯和达摩奇经的关连所在,得着也用没得是一样的。”

  这才是一针见血的话,最后机密还在他自己手中,他还怕谁抱着九龙玉杯不放手呢?

  果然,马步春满心欢喜,不再争着要去抢玉杯了。金旭东也哑然低头,方才那股火气,早化得一千二净。

  裴仲谋又是一笑,道:“所以我说朋友之交,贵在以诚,要是大家心里先有私心,非但无法共事,最后只有弄得大家全无所得,真是天下最不上算的事了,金兄,咱们这就动手吧!”

  他说着也不再等金旭东,用手一招龚彪和飞鼠李七,拧身一跃,早已当先飘入院中。

  金旭东不再强嘴,与龚彪李七二人各各晃肩,落下地面,只留九尾龟马步春望同和看守被擒的笑弥勒鲁庆。

  龚彪和飞鼠李七落地之后,俱各撤出兵刃,因为他们虽明知房内并无半个会武的,但他两人的任务是在杀人,兵刃是离不了的。

  赤发太岁裴仲谋欺身贴近窗口,酸秀才金旭东紧跟在后,二人探头向房内一望,只见顾玄同独自一个人坐在一张八仙桌后,脸上全是焦急之色,不时搓搓手,摸摸颚下长髯,两眼不住注视窗户,就在那张八仙桌上,端端正正放着那只碧绿灿烂的九龙玉杯。

  裴仲谋大喝一声:“顾玄同,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抬腿踢倒窗门,飞身抢进房中。

  金旭东更不怠慢,紧跟着一晃双肩,窜进房里。后面龚彪李七各拉单刀,一齐进屋。

  顾玄同心惊肉跳,眼巴巴望了许久,却望来了这四位凶神,顿时吓得三魂出窍,一个翻身,连人带椅跌翻在地,但他究竟是作过朝廷大员的人,虽在惊吓之中,理智并未全失,忙不迭单手扶地,支起了上半身,颤声喝问:“你……你们都是什么人?这儿是有王法的所在……你们敢……”

  裴仲谋哈哈笑道:“老贼死在目前,还敢论什么王法,咱们要顾忌王法,今天也不来了。”

  这时候,房门突的打开,两个人一头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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