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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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手-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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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家愁坐在火堆旁边,道:“他们若是一人缠住你,一个来杀我,如何阻挡得住?”
  吴芷玲怔了一下,才道:“我有办法应付!”
  她说得很坚决和自信,使人不能不信。
  万家愁缓缓道:“你有什么办法应付?”
  吴芷玲道:“我先杀死缠住我的坏人,然后对付另一个。”
  万家愁摇摇头,道:“你下不了毒手,我知道。到时候你就下不了手啦。”
  吴芷玲道:“我先杀死姓顾的,然后拼命缠住姓薛的,除非把我杀死,否则休想干扰得你。”
  她忽然注意到他的面色已经没有方才那么苍白,话声也稍觉有力,心中大喜,柔声道:
  “你觉得好一点么?”
  万家愁道:“我再歇一会儿就行啦!”
  吴芒玲满怀希望的神情,道:“我帮得上忙么?”
  万家愁沉吟一下,道:“好,咱们试试看有没有用。”
  他们相处了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答应让她帮忙。
  吴芷玲欣然道:“我先把我的剑拿过来。”
  说罢,正要起身,万家愁把她拉住,道:“不用了,你帮忙之时,绝不能分心动手。那是因为我打坐之时,你用手掌按住我颈后的大推穴,不必运气用力,只须宁神静虑,把功力凝聚掌心,使掌心保持暖热。”
  吴芷玲道:“这很容易,你快快打坐调息。”
  万家愁道:“说难不难,说易也不容易。不易的原因是你走须专心一致,于神定虑,外界任何景象声响,都不要理会,以免妄念纷生,心神摇荡,对你我都有大害。”
  吴芷玲坚决地道:“你放心,就算有人拿了刀剑架在我顿子上,我只当是一场梦理都不理他!”
  万家愁点点头,又道:“还有就是你若是发觉我忽冷忽热也不要惊疑害怕,这是运功的自然现象。”
  他闭目调息,坐了片刻。
  吴芷玲也坐在他身后,缓缓伸手,掌心抵住他颈后的“大椎穴”。她依言提聚功力,掌心自自然然暖热。
  两人宛如石像一般,各自闭目打坐,动都不动。
  四下除了寒冷夜风的呼啸声之外,火堆木头热烧时,偶然发出劈啦的声音。
  他们靠近火堆,所以很暖和。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吴芷玲但觉掌心所碰触的皮肉,传来一阵冰冷的感觉。
  不久,由冰冷变为炙热,甚是古怪。
  吴芷玲牢牢记住万家愁的话,故此一直紧紧收摄心神,不管他忽冷忽热的现象。
  随着时间过去,万家愁身上冷热交替的间隔时间越来越久,虽是冷热悬殊,现象奇异但却令人有一种稳定畅顺。渐入佳境之感。
  又过了很久,吴芷玲忽然发觉颈上被一件尖锐冰冷之物顶住,不用分心去想,已知那是一柄刀或剥。
  只不知是谁拿了抵住自己颈上要害?她已下了决心,所以对自己的生死全不在乎,但却很想睡眼瞧瞧万家愁的情形,他是死了?抑是活着?连这些念头都有碍她的专心一志,因此吴芷玲迅即抛开,眼也不睁,依然摄神定虑,继续提聚功力保持掌心的暖热。
  她秀美的脸庞浮动着宁括安详之气,使人但觉她一股纯洁的光辉所笼罩。
  纵使最邪恶的魔头,当此之时定然也不能向她下毒手。
  忽听万家愁的声音道:“吴芷玲,你且睁开眼睛。”
  吴芷玲瞑目如故,随口应道:“不,我现下不能分心。”
  万家愁道:“不要紧,我已经好啦!”
  吴芷玲觉得他语声果然隐隐含气敛劲,返非刚才软弱的味道,便睁眼道:“你真的好了?”
  她接着吃了一惊,道:“你干什么?”
  原来顶住她颈子的锋锐兵器,乃是一柄长剑。
  这柄刻却是握在万家愁手中。
  “啊!快点拿开,看来可怕得很。”
  万家愁手中长剑纹风不动,锋利无匹的剑尖依然轻轻顶住她右颈侧的穴道上。
  他只须稍稍吐剑,吴芷玲登时尸横就地,神仙也救她不得。
  “你本来一点都不怕。”
  万家愁淡淡问道:“何以忽然又骇得脸都白了。”
  吴芷玲道:“别人拿剑这般对我,我还可以不怕,但你跟别人不同呀!”
  万家愁眉头一皱,道:“有什么不同?”
  他好像很不喜欢这种特殊待遇。
  吴芷玲坦然道:“我们是朋友呀,这就是最大的不同。我知道你跟我开玩笑,可是我仍然感到很害怕。”
  万家愁想一下,双眉慢慢放松,同时缓缓垂下长剑。
  他有点郁郁地道:“男女之间,真的有友情存在么?”
  吴芷玲怔了一下,道:“为什么没有友情呢?唉,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万家愁掉转身子,与她对面而坐,手中长剑在地上划来划去,道:“你从前也认识过男人,他们怎么样?可有友情么?”
  吴芷玲沉吟一下,道:“对,真的没有友情可言。有些男人是世叔伯长辈,不算在内。
  至于那平辈的,有些起初还好,但到后来总是……”
  她厌恶地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万家愁反而显得开心些,道:“但我是男人,所以我反过来说,女人也是这种样子。”
  吴芷玲微微一笑,道:“我们试试看,看谁行谁不行,好不好?”万家愁欣然道:“妙极了,咱们一言为定。”
  他长长透一口气,又道:“我见了女人就讨厌,现在只有你不同,因为我不把你当作女人看待。”
  吴芷玲道:“你从前曾经被女人欺负,是不是?”
  万家愁道:“她是世间最无耻的贱妇,哼,其实何止她无耻下贱?依我看来,世间之人尽皆如此,再也找不出一个好人。”
  吴芷玲愣愣地凝瞧着他,心想:如果世间当真没有一个好人,那么你呢?我呢?算是好人抑是坏人?她虽不以为然,但秉性温柔,也不驳他。
  转眼看见他手中之剑,突然想起一事,问道:“这口长剑是薛鸿飞的,我记得远远抛在七八尺外的地上,你身子未移动过,怎生取到手中的?”
  万家愁随手把剑丢到七八尺外的地上,接着一伸手,便拾了回来。
  这回吴芷玲瞧得真切,但见他的手一直伸出去,几乎有六七尺长。
  此时离剑柄尚有寻尺,五指虚虚一抓,那口剑便飞入掌心。
  道:“薛鸿飞剑法算是很不错了,不过以你爹的内功修为,薛鸿飞恐怕赢不了你爹。”
  吴芷玲面色惨黯下来,叹一口气,道:“薛鸿飞只是凶手之一,据我知,施敬德派了不少高手,其中最厉害的是个蒙面长衫客,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是他赤手空拳就击败了我爹,然后才是别人毒手杀死我爹。”
  万家愁精神一振,道:“你爹内功深厚,家传剑法诡毒赤辣,很不好斗。如果有人能赤手空拳打败他,这个人不难想出来。”
  吴芷玲道:“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那人是谁!”
  万家愁道:“我可以帮你找出来。”
  他冷笑一声又道:“总不出那七人之一。”
  吴芷玲忙道:“你说的是哪七个人?”
  万家愁道:“武当的林虚舟,少林寺圆音,华山李玉真,峨嵋钟无垢,昆仑陆天行,冀北包啸风,江南张安世。就是这七个之一。”
  吴芒玲眼睛睁得不能再大厂,愣了片刻,才道:“这七位都是天下武林人人尊仰的无敌前辈高手;他们……他们怎可能替施敬德当凶手?不,我不相信。”
  万家愁道:“找见过你的家传武功手法路数,假如你爹的内功修为真的如你所说,那就非这七个人之一,才可以赤手空拳打败他。”
  吴芷玲摇头道:“不,施敬德做官多年,声名并不算好;那七位武林高人怎会是他的爪牙?这一点绝对讲不通,那七大高手贪图什么呢?”
  万家愁寻思一下,皱眉道:“对呀,他们贪图什么?他们七人我全会过,看来个个果然都有世外高人的气质风度……”
  吴芷玲讶道:“你会过他们?”
  她记起初见这万家愁之时,听他说过那两个伤他之人,都是天下无双的高手,难道就是这七位当中的两位?万家愁好像猜出她的联想,点头道:“我一个人力敌这天下七大高手,终于被其中的林虚舟和李玉真所伤!”
  他知道吴芷玲一定不肯相信,便又道:“你瞧薛鸿飞的武功剑术,也算得是高手了。可是我以负伤之身,空手一招就把他打伤。那七大高手谁能办得到?”她咋舌道:“你不但手伸得比别人长,而且还有这等古怪功夫,可以隔空取物,真是叫人难以置信。只不知那种古怪功夫叫什么名堂吧?”
  万家愁道:“这就是中止武林所称的隔空取物的功夫了。”
  吴芷玲道:“可是我曾听说过,天下武林中练到这等功力的人,只有寥寥三五个而已。
  那是精纯无比的内功,全无花巧可言。只不知你是怎样练成功的?”
  万家愁道:“我也是修内功,功力到了火候,便自然施展出来。”他发现吴芷玲虽然不反驳他,但仍然全无相信之意,当下问道:“咱们既是真心朋友,那就无话不谈。你好像不信我的话,为什么?”
  吴芷玲柔声道:“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啊!”
  万家愁道:“我答应你,一定不生气。”
  吴芷玲道:“如果我告诉你,先父在世之日,也曾经使过这一手功夫给我看,但他只能推动离他指尖一寸的事物,连抓到掌心都办不到,只能往前推动那件物事,你想想看,这门功夫多难啊!”
  万家愁耸耸肩膀道:“推比抓容易,虽然你爹只能推动一寸左右之物,但功力已经很精纯深厚了。依我看来,薛鸿飞恐怕还办不到呢!”
  吴芷玲点点头,她终是温柔性子之人,心中虽是言犹未尽,却忍住了不说下去。
  万家愁停口想了一下,又道:“你是认为我功力比你爹高得太多,所以觉得难以相信么?”
  她先点点头,见他面上并无不悦之容,才道:“对,我正是这意思。你就算比我爹高明,但他到底勤修苦练了四十年之久,而你一共只有二十多岁,这怎么可能呢?”
  万家愁道:“你这话也说得对,不过我一身功力,并不是我自己练来,那是我师父硬把他自己功力输入我体内,所以我其实等于修习了一个甲子。”
  吴芷玲讶道:“功力也可以给别人么?”
  “当然可以。”万家愁道:“但如果不是我师父婆罗战主这么高明的人,便办不到了。”
  他忽然改变了话题:“那七大高手谁能办得到?”
  吴芷玲想想也是实情,那薛鸿飞剑术非同小可,天下间找出一个能在一招之内击败他之人,实是难之又难。
  她又记起最初薛鸿飞出手之时,万家愁根本连手也未动,就能使他使出整套剑法拼命抵御,这却是千真万确之事啊。
  她颔首道:“万大哥,我习武时日很短,见识有限,万万不可怪我小看了你。”
  万家愁道:“我不怪你,这件事说出来除你之外,天下无人能信。”
  吴芷玲道:“唉,七大高手是何等身份,居然也会做出以众欺寡之事。这样说来,他们其中有一个甘愿当施敬德的爪牙,也不是稀奇之事了。”
  万家愁道:“这可不见得,因为这七大高手所以肯联手围攻于我,一来是我师父婆罗战主之故,二来他们也是听命于另一个人,这个人才是真正败我的人。”
  吴芷玲惊讶得几乎跳起来,急忙问道:“这个人是谁?”
  万家愁道:“这人武功虽然远不及于我,可是他仍然能击败了我,因为他用智慧而不是武力。”
  吴芷玲忽然叹一口气,道:“那一定是天下无人不尊崇万分的智慧仙人阮云台了。”
  这回轮到万家愁惊讶起来,道:“你如何猜得中?你认识他?”吴芷玲道:“我常常听爹提起他!”
  万家愁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吴芷玲愁眉不展,道:“如果是他,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万家愁大惑不解,道:“那已是过去之事,与咱们目下全不相干,有何不妙之有?”
  吴芷玲随手丢了一根木头到火堆里,凝视着跳跃的火舌,道:“你的伤势,我本想前往阮府,求他指点一条明路。阮先生一定可以想出办法的。”
  万家愁微微一笑,道:“那也说不定,我内伤不是普通的病痛,他的智慧有时也派不上场。”
  吴芷玲道:“不,他若肯帮忙,必定想得出法子。据说天下没有一件事可以难倒他的。”
  万家愁沉默半响,才道:“待我慢慢想一想,说不定我的伤势可以难得倒他,以后再说吧!”
  吴芷玲不明白他为何要想一想?但她秉性温柔,便暂不追问。
  她心中很乱,连林子里夜枭的凄厉鸣声,以及不远处有一具尸体都没想到。
  “唉,我们藏身之处,已经泄露,今后是再也不能在那儿住下去的了。”
  她低声地说,声音中透露出芳心里的烦恼。
  但还不止这一点,只听她又幽幽道:“你的伤势,无论如何得想个法子才行。这样拖下去使我担心死了……”
  她幽细愁怨的语声,飘动在这深山寂夜里,衬以熊熊的火堆,形成一种奇异的使人难忘的气氛。
  万家愁那方型古铜色的脸庞上,忽然闪过强烈的痛苦表情。
  这种气氛以及这个秀丽纯洁的女孩子,使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另一个女性。
  他在痛苦中涌起几乎抑制不住的憎恨,最后一拳打在地上,“砰”一声,把坚硬的地面打了一个深深的凹洞。
  吴芷玲迟疑了一下,才轻轻问道:“过去的事,你不能忘记么?”万家愁摇摇头,吴芷玲又问道:“你可是想起那个叫阿嘉的女人?”
  万家愁吃一惊,道:“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声音甚是严厉可怕。
  她缩一下身子,怯怯道:“你有一次昏迷呓语,提到这个名字,还说要杀死她。”
  万家愁道:“我还说了什么?”
  她摇摇头,万家愁忽然叹一口气,道:“其实让你知道也没关系,你现下孤身一人,除了我之外,也没别人可以说话。”
  吴芷玲登时放心,道:“你真的想要杀死她么?”
  “何止想,”他耸耸肩,道:“我已经杀死了她,还有一个跟她在一起的男人。”
  吴芷玲打个寒噤,道:“你已杀死了她?可是你心里还那么恨她?为什么?”
  万家愁道:“她把我骗了两年之久,我还以为她当真只爱我一个人,哦,她还骗得我一直帮那银老狼的忙,谁知她说的话,竟没有一句是真。”
  吴芷玲道:“你刚才提到杀死另一个男人,是银老狼么?”万家愁摇摇头,道:“是一个小白脸,后来我才查出,那是银老狼替她找的。
  她本身老早就是银老狼的女人,这个该死的贱货……”
  吴芷玲在他声音中,体会得出他有一深如大海的仇恨,心念一转,问道:“你很妒嫉跟她来往过的男人,是也不是?”
  万家愁哦了一声,道:“当然啦,难道我应该高兴么、’吴芷玲道:“那么你为何没有找银老狼的晦气?”
  万家愁道:“找不到,这个大坏蛋太厉害了,我去找他之时,忽然发现他像一阵轻烟般消失了,一点点影子线索都没有。”
  吴芷玲道:“原来如此,天下这么大,人这么多,实在不好找。银老狼只要躲起来,改了姓名,谁也找不到他。”
  万家愁道:“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厉害,不但是他消失了,连他的心腹手下,也一齐不见了,一个人都找不到。”
  吴芷玲道:“他是干什么的?姓名听起来很古怪,很少有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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