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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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天书-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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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种不大好的感觉,就是赵盛要是真把他惹得无法忍受了,他会变成一只巨形蚂蟥,扑倒赵盛并咬断他的脖子。然而吕川身后的三个人也都目光骤然变得森然可怖,但吕川没有反击,他们也只表现在眼神上,没有任何动作。

赵盛浑然不觉这些细节,因为他霸道惯了:“小哥不知道社会深浅,我今天就给你上一课:大人说话的时候没有你插嘴的份儿!”

温启泰的怒火越炽越盛:“赵盛,你非要找我的麻烦,是吗?”

“找你妈个蛋!”赵盛也恼了:“你说我说你什么了?昂?我*赵炼钢!”他转身猛然一指帽子压低到嘴巴的赵炼钢,“我一个兄弟刚放出来,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你他妈越狱,跑哪儿不行,上我这里来?你说!你们他妈到底交易什么了?”

赵炼钢被识破行藏,完全不像他自己说得那么威风,甚至不敢直视赵盛反唇相讥,当场那窝里横的威风彻底没了,我除了在心里骂他无能之外,还能怎么办?

温启泰攥紧了拳头,突然迈上前一步:“我的事儿不用你管。他越狱的事我就算知道,我也没有义务告诉你。你和你身边这群人难道就没斗殴致死过人?你们个个都是杀人犯,无非就是没进监狱而已,和钢子也没什么本质区别。还不让开吗?”

赵盛没料到温启泰居然还敢这么强硬,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我猜他大概有些后悔一个人和对方七个人走进一个包间,这时候想回头叫人也来不及了。他刚有要出门的欲念,眼神中已然闪过,我早就准备好了,抢先一步掏出枪吼道:“别乱动!”

赵炼钢怔住了,但眼下他没工夫找我算私藏枪支的账,温启泰也没空惊愕,而是决然闪电般正面一拳,将赵盛揍得鼻孔喷血,然后摁住他的脑袋向墙头狠狠一撞,没等他有任何反击的意识就彻底弄“稀”了他。赵盛被我和温启泰一人一边夹住,我还用枪指着赵盛肥硕的腹部。赵炼钢见柳暗花明,斗志又变得昂扬,豪气干云地一脚蹬开门,摸出猎枪“嘭”地向上射了一发,叫嚣道:“谁上来我就把他砸成个母的!”

吕川这时候也站起来,又和他那三个木头人一言不发地跟着出了门,我这时候有些急不可耐,希望快些逃离危险,然后分得一百万,留一半给我的父母做积蓄,他俩常年在南方打工,很不容易。剩下的一半就留给我自己远走高飞。我蓦然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等拿到三千万之后暗算赵炼钢!我是说暗算,而不是杀害,我可是有原则的人,只要把这小子捆起来扔到公路上让警察叔叔们处置就成了,我有这三千万,会远离这片土地,再也不回来!我知道这个想法有些疯狂,温启泰那么重义,一定也不会答应,单凭我自己是无法斗过赵炼钢的。我不是心眼坏,而是对赵炼钢这样色厉内荏的家伙,实在不得不防。这一切的前提还是交易成功,所以还是等一下再考虑吧。

赵盛的那群原本不可一世的狗腿子们看到老大被挟持,都呆若木鸡,不敢再那样跋扈了,而且枪支的震慑力较大,他们不住地往后退,也许他们也有藏枪,但显然来不及装备了。赵盛耷拉着脑袋声若细蚊,嗡嗡地就像在做梦时哼唱京剧:“你们……你们快让开……想让老子死吗……”

等出了门,我们扔下了可怜的赵盛,并又举枪威胁了几句。我们心情振奋激扬,快速奔向那辆装有我们梦想的面包车。谁料到突然听到有人在高喊,似乎是几个人的名字,其中竟然也有吕川。随即吕川等四人向那边望去,嗖嗖几声怪响,他们就陆续倒下来了。吕川似乎受了点轻伤,但仍旧扑向那个向他们射击的家伙,两人消失在车群后面。

我想要去助阵,赵炼钢却又恢复了神气,训斥道:“你妈个逼的,大肥,你剩点子弹不行么?这些废物死了算蛋?”接着高喊:“吕川,你自个儿应付吧!”

骤然间,一辆车不知道为何飞奔向吕川,吕川最后被车灯映照出的苍白面孔只转瞬间展现出对生命的渴求,旋即每个毛孔都射出了红艳艳的液体,重重地在车玻璃上洒满充满国画风格的大写意后,落向后方。引起这一切祸端的那件宝物也飞了出去,落在我们眼前。

我们正要上车,赵炼钢却突然又一把抓住盒子,带了上来,我忍不住说:“你还要这个祸害干什么?”

赵炼钢吼道:“你知道个蛋?咱们还可以再到别处做一次买卖,再挣这么一笔!”

“这么多钱还不够你花?”温启泰也质疑。

赵炼钢疯狂了:“,现在哥说了算,开你的逼车!”

我们没有办法,只能使足马力一路开出去,这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

第十二话 来自地狱的交易(11)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已经高速行驶到莱湖区地界的一条寂静的山路上,我和温启泰仍旧像上车前一样气喘吁吁并带有颤音,而赵炼钢则陷入了长久的缄默。我本想提出要分钱,现在也识趣地不作声。不过我总能看看钱吧,便从后面扒拉袋子。那些袋子里面是一沓又一沓厚厚的纸币,摸起来手感特好,看来不会是假的。不知怎么的,我依然感到内心深处隐约诞生了惶恐与不安,得到这笔大钱的喜悦突然消失无踪。

赵炼钢忽然开口了:“不行啊……不行啊,文明,咱们得接着干!”

温启泰一时半会儿也没听懂:“接着干什么?现在咱们都成了逃犯,得马上离开!我在广州还有个亲戚,不行我们就去投奔他!”

“不能就这么算了!”赵炼钢有点癫狂,“三千万还是不够多……要找到最好的杀手干掉秦伯乾!还有,我要成为大富翁,几千万人民币拿到美国那也不算什么有钱人,必须更多才行!文明,咱们完全可以更加富有,这宝物还在咱们自个儿手里,还可以继续交易!”

“我们自身难保!”温启泰发现已经没办法和赵炼钢讲理了,而我则觉得表哥没有把话说到点子上,便画龙点睛地说:“不止是这样!懂得这东西价值的人都死了!也许还有别的一伙人懂得,可他们也许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你拿了人家的钱又不把货交给人家,早就臭了,谁还能和你继续谈啊?这里深山老林的,别说做买卖的人,连个动物也看不见!”

赵炼钢声音忽然变小了,但更有力度:“那就往市中心开!”

温启泰真急了:“钢子!你不要命我们还要,我表弟才十六岁,不能让他陪你死……”

“你终于要卖了我了?”赵炼钢的面孔变得更为冷峻,似乎就要抬起枪。

我知道最终的摊牌时间到了,马上以更快的速度将枪口顶住赵炼钢的太阳穴。

温启泰阴沉地说:“我们拍拍胸口,自问完全对得住你,钢子!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为了你承诺的那笔钱而帮你,而是为了义气!你完全清楚我是什么人,我虽然白费了大半辈子时光,没混出什么钱来,但我从来不认为钱比兄弟重要!现在既然走到这一步了,那就说开了吧:咱们各不相欠,你走你的好了。我们没杀过人,只是包庇罪,最多加上私藏枪支,也判不了死刑,大肥更是未成年人,可以说是被你胁迫的就成,更没有几年号子可蹲,绝对不会为了争取宽大卖了你!”

“文明,我得谢谢你帮我,真的,”赵炼钢有些凄凉地说,“可既然咱们走到了这个阶段,我就真不敢再相信你了。人都得为自己活,现在,把那盒子给我!”

我愕然,又想到这小子得到盒子自己去卖岂不更好?这其实是个祸害,留着反而有生命危险。反正我的枪对着他,他也不敢造次。于是我就腾出一只手来去摸盒子,而另一只手仍然举着枪,怕他突然暴起发难。

而就在此时,山路前方的拐角处蓦然惊起了一大群鸟,翅膀扑腾得十分激烈,在车等幽暗昏黄的微光下显现出扬起的大片灰尘,直到鸟儿贴着车窗全都飞向了高空。我们都感到有些不对头,忍不住把目光全都聚焦向那边。

车灯光晕和起舞飞尘之间,缓步走来一个人,中等身材,步伐稳健,手里正抓着两只鸟,鸟头已经被撕去,在那人的嘴巴里咯吱咯吱地咀嚼。

“我……操!”我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瞠目结舌。而顺着我那把枪望去,赵炼钢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石灰,我记得他曾经也有这么一次惊恐,却一时也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时候。

赵炼钢大吼一声:“快开车,撞他!”

温启泰不明所以,赵炼钢已经红着眼睛厉声嘶喊道:“你快撞过去啊!不撞他我们都得死!”说吧他猛然把猎枪抬起,“嘭”地一声,我们都被这近在咫尺的轰鸣吓了一大跳,接着赵炼钢把枪顶在前窗玻璃的碎裂处,又是一枪,并喊道:“大肥!*的!你还指着我干什么?还不快开枪打他!”

我骤然意识到,比起这个人来,赵炼钢压根不能算作敌人,因为那人即便面孔模糊,也给我极其强烈的压迫感。我快速抬头,只见那人双手护住头部,已经走到了车前。赵炼钢的枪口对准一米之外的他,又是狠狠一扣扳机。那人全身猛地一抖,震退了好几步,旋即顿住。

赵炼钢的猎枪刚刚要伸出去,就被那人一把夺住枪管,向后一扯。不但枪脱了手,赵炼钢一百三十多斤的身躯已经从车座上连根拔起,脑袋将窗砸了个稀巴烂,又重重地跌倒前面的沙地上,滚了好几滚。

那人慢慢走到赵炼钢摔倒的位置,揶揄地问:“盒子呢?卖了个好价钱吗?”

赵炼钢已经彻底失去了为生命和尊严抗争的意识,前额深深地埋在地上,带着哭腔连声磕头:“哥……红波大哥……你……你饶了我吧,盒子原封不动地在车上呢……!”

“呵……我还以为你成了大富翁,正想恭喜你。”那个叫红波的人冲着我们笑了笑,我立即就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什么死死扼住。

红波又问:“这俩人是你的伙计?真看不出来……能杀得了郑国勤,还有那么多刑警……”

“哥、哥,我向你保证,”赵炼钢突然毫无人格地开始磕头了,“国勤我只是和他一面之交,他说他不听你的话,迟早会被你弄死……说偷了你的东西,要出去发财……可他忽然被执行死刑,东西就提前交给我保管了……但他的死跟我无关,他对我挺好的,再说他……他和你一样,我怎么能打得过他?那些刑警的死,我也一点儿都不知道呀!”

“嗯,行了,”红波点点头,“我相信你。现在把盒子给我。”

赵炼钢忙喊道:“文……文明、大肥,快!快把盒子给红波大哥,不然咱们都没命了!”

温启泰把我的手枪拿过来,显然他更懂得怎么摆弄枪,然后示意我找出盒子。随即他问:“红波?我没听过你的名字。你是省城道上的?胡大略你熟吗?”

红波有些不耐烦地摇摇头:“别说废话了,我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人。快把盒子给我,或者我自己过去拿?”

温启泰说:“可以,你得保证拿到盒子就走,别伤害我们,行吗?”

赵炼钢歇斯底里地吼道:“你疯啦?别跟他讨价还价!咱们哪有这个资格?连邢坤见了他也得叫爷爷!”

红波不置可否,转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邢坤是亚洲最大的电脑品牌晋达集团的北方五省总代理,他被抓起来以后,听说日本总部不打算派人来接替职务,那么我想知道,烟州本地有谁能接手这个摊子?”

温启泰沉默半晌,说:“在黑道上敢吃邢坤这碗饭的,目前只有秦伯乾和严震寰两个。严震寰前些日子病死在月岛县的度假村别墅,他是光杆司令,无亲无友,这一股纵横烟州三十多年的老势力也就土崩瓦解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秦伯乾申请代理。不光这样,他早就忽悠很多散户在今年经济危机股票大跌以及配送增发的时候低价大量买进创业板上的‘中国晋达’股份,当时邢坤被抓起来,庄家一时半会没有精力出来护盘,再说邢家那些掌握百分之四十股票的亲友觉得没有大的机构介入,基本上都是散户零星增持,麻痹大意了,结果最后被秦伯乾收了接近百分之三十。好像现在还在僵持,要不是上面打黑,秦家和邢家很可能早火拼了。”

第十二话 来自地狱的交易(12)

红波冷冷地迟疑了一阵,阴森森地自言自语:“我到底迟了一步,这可怎么向大哥交待……论钱的话,谁也比不过瞎子……既然这样,收拾完你们这个烂摊子,下面我就去找这个叫秦伯乾的,相信他再喜欢钱,也更喜欢自己的命。”

我觉得他有点大言不惭,尽管几分钟之前我已经亲眼见识到他居然不怕子弹,可我一直在怀疑我的想象力是不是开始侵占自己对现实的判断力了?我不太相信刚才的眼见是真实的,况且就算他再能打,一个人想对付白道光环甚多,拥有十多亿资产、几百名打手和几千名员工的黑道皇帝秦伯乾,也实在太难了。

“钢子,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得跟你说件事。”温启泰似乎觉得大限将至,说话也有点像弥留之际的遗言,但接下来的话让我也大吃一惊:“秦伯乾是个王八蛋,这谁都知道。不过他并没有黑吃黑陷害跃进大哥,至于当时的赵盛,即便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能力。我在边疆当几年兵以后并没有像对你们说的那样,复员后又去做买卖,实际上……我当了一阵子警察,后来……你也知道,我们都是发小,所以警队就派我回来了……干完这件事,烟州太小,我不敢归队,只能下海干出租了……所以我总是感觉对不起你,你现在回来了,我觉得有义务替跃进大哥照顾你……”

“你……*个血妈逼!”赵炼钢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你还口口声声说你不出卖人?你就是个狗杂种!国栋他们还都把你当亲兄弟……”

红波插口说:“没关系,你们也都别生气了。你们兄弟几个马上就要见面了。”

温启泰和赵炼钢都感到一阵从脚底升起的巨大寒意。

“郑国勤和刑警被杀害一案当时很受重视,所以监狱加强了警戒,虽然我很想出去调查情况,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越狱的好办法,毕竟武警部队还有重型武器,我吃多了子弹也一样受不住。可你赵炼钢这一跑,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我马上就知道你是他妈郑国勤的同伙,*的,你演技还真不错哈?怎么不去竞选奥斯卡影帝?我以为郑国勤是一个人孤独惯了,从来就没见过你们俩眉来眼去,你们俩什么时候勾搭上了?还藏了我的盒子!你们以为那盒子就值三千万?那个东西能改变历史!没办法,你跑了我就坐不住了,等警察因为本监狱第二次重大事故而调来火箭炮什么的,我就真跑不了了。所以我当晚就跑了,操场岗楼的那挺机关枪的子弹基本上都送给我了!我又疼又饿,可收拾你们几个渣滓的力气还是有的!我从省城监狱跑出来之后,一路下来一直在找你。路上顺便把那几个卖海参的、卖黄碟的、剃头的什么的,只要是和你们有关的,全送上路了。”

温启泰大怒:“你杀了他们?我杀了你!”说罢炸豆般疯狂地扣动了扳机。

红波猝不及防,连中了三枪,脸上还擦出血痕来,疼得惨叫一声,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好几步。温启泰明知子弹对他没什么杀伤力,而且迟早都会打光,但他真的暴怒了,紧接着一踩油门,红波就一下子扑倒在车头,然后被远远地甩了出去,猛然摔在一棵大树上,水桶粗的大树居然清晰地裂出一道大缝,随即缓缓倾斜。温启泰又向前全速驶去,红波虽然迅速站起来,却来不及避开,我们满拟这次定然一击奏功,谁料到马上就要触碰的时候,红波向前一脚踢来,我只觉得车子仿佛陡然撞在了大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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