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太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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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太平王-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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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大人之见,有什么办法能让看不见的那一层浮出水面呢?”张华步步紧逼的追问道。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啊”刘伶笑嘻嘻的岔开了话题,仰着脖子,又灌下了一大口酒。

    张华突然站起身来,深施一礼:“华愚钝,腆列中枢一职,奈何尸位素餐,不能为朝廷分忧,实在是心急如焚,但华此来不是为了个人的荣辱,而是看到朝局纷乱,云波诡谲,恐长此以往,有不测之祸啊,先生乃才智高绝之士,否则杨候也不会依为臂膀,将你这颗孤子留在乱成一锅粥的朝堂之上,恳请先生教我,华愿做这个破局之人,为平定朝局,甘当马前卒。”

    刘伶昏花的醉眼在不经意间精光四射,但仅仅瞬间即逝,他低下头沉吟不语,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落针可闻。许久之后,刘伶才抬起头来,双目直视张华,炯炯的目光仿佛要看到他心里去似的,哪还有一丝一毫的醉态。张华也不避不闪,四目争锋相对。

    刘伶用几乎耳语般的声音开了口,音量虽小,但语气却如斩钉截铁一般坚定:“茂先公,你可要想好了,自古以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圣训言犹在耳,一旦迈出这一步,可就回不了头了,到那时,搞不好会成为出头的椽子”

    张华神色平静,但一脸的坚毅:“苟利国家生死已,岂因祸福避趋之,华百死不悔。”

    刘伶一脸的凝重,再不复嬉皮笑脸的表情:“朝局不明,就只有将他们逼到山穷水尽,自然能图穷匕见。”

    “我也想让他们山穷水尽,图穷匕见,但奈何这些人稳如泰山,只是躲在暗处搅局,弄得朝局混乱,政令不出宫门,却又抓不到他们的把柄,如之奈何??”

    刘伶并不答话,却挪开面前的碗碟,用手指蘸着酒水写着什么,张华侧目观瞧,赫然在目的是四个大字:“引蛇出洞。”不禁心中灵光一闪,如同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但随即疑惑的问道:“敢问先生,怎么个引蛇出洞法?”

    “张大人乃饱学大儒,应该记得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夏至之日,就到了天子祭地的日子了,诏令各地藩王进京参加祭祀乃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三山五岳的各路豪杰汇聚洛阳,应该是有场好戏看了。”刘伶冷冷道:“如果没有异心,还则罢了,如果有异心,张大人猜猜看,风云际会洛阳城的盛况可是难得一遇的机会啊,他们里面真正藏得很深得那个人会不会忍得住,白白放过这次大好的时机?”

    张华点点头:“是啊,小人从来都是喜欢浑水摸鱼的,可是刘大人,这么多藩王齐聚京都,万一彼此声气相通,可别惹出大乱子来?”

    刘伶举杯又是一大口酒下到肚子里:“张大人怎么一阵清醒,一阵糊涂?你别忘了,坐镇京都,掌管天子禁卫,拱卫洛阳门户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张华突然想明白了,文鸯,马隆,裴瓒,唐彬等人,以及他们手下的那些来自于杨柯亲军的校官和尉官,这些重要的军事力量可都是自己姑爷的心腹啊,但细细一想,不禁踌躇道:“可是临晋候也不在京都啊?”

    刘伶嗤之以鼻:“谁让你去找临晋候了,这种事情当然是堂堂正正上书天子啊,自有万岁与太后裁决,茂先公只要一封三尺奏疏即可,所有藩王来朝、天子祭祀期间,禁军严加戒备,稳住了禁军,那些藩王党羽即便想出一些幺蛾子,又能怎么样?”

    张华对着刘伶一揖到地:“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先生高才,可否见告先生心目中那个藏得很深的人到底是谁?”

    刘伶摇摇头:“下官不知,所以才出了这个引蛇出洞的计策,如果下官真的知道这个人是谁,献上的计策就该是瓮中捉鳖了。”

    张华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刘伶一眼,拱拱手,转身告辞而去。看着张华远去的背影,刘伶笑眯眯的脸上突然浮现出冷酷的笑意,低声自言自语道:“茂先公,引蛇出洞也得有饵才行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八三章 反常为妖() 
随着朝廷的旨意下达,洛阳京都便陷入了忙乱之中,各路的传旨使马踏轻尘,早早的便穿过了刚刚洞开的四方城门,疾驰而去。看着同时派出、奔赴各地的多路天子使臣,一些资历老、有经验的城门官已经隐隐猜到了,必然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即将发生,像这样同时派出多路宣诏使臣的情况并不多见,仅仅只是在武帝驾崩,昭告天下的时候见过一次。

    互市的钟声敲响,负责采办的宫使也纷纷来到了市集,只是今日采办的黄门人数以及采办的规模可以说是空前的,于是街头巷尾的百姓们也知道了,朝中要在夏至日举办祭祀活动,天子亲临,同时所有的藩王都将奉诏入京。藩王汇聚一堂,可是国朝从来没有过的盛况,就连武帝国丧期间,朝廷都没有让他们回来,而且规定服丧的藩王只能遥祭,弄得老百姓们议论纷纷,什么他娘的天家骨肉,老子死了连奔个丧都不许,还不如寻常百姓人家,更有好事者纷纷猜测,这是怕藩王带兵进京出乱子,毕竟这些藩王手中可都是握着兵权的。

    皇家的这些秘闻让京都的百姓很是津津乐道了一阵子,聊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但话说千遍就成了闲言,新鲜劲过去之后,再也无人提起,没想到时隔几年,朝廷反其道而行之,又让所有的王子王孙们入京都洛阳了,再一次掀起了吃瓜群众的好奇心。

    此时此刻,老王祥的府邸一如往常一般的平静,老头秉持着儒家黎明即起的圣训,在老仆的搀扶下,出了房门,照例在自己独居的小院中颤巍巍的活动着腿脚,最后,对着院中那一池刚刚露出蓓蕾的荷花发话发起了呆,老仆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劝阻,而是默默的抬过来一把藤条编成的椅子,放在了王祥的身边。

    “父亲,孩儿给您请安来了。”

    王祥没有回头,他知道是自己的儿子王烈照例给自己请晨安来了,叹了一口气,他缓缓的坐到了藤椅之上。

    “大郎啊,洛阳城又要开始不太平了,你怎么看此次天子诏令所有藩王入京的事?”

    王烈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孩儿愚钝,只是觉得一切都透着反常。”

    “何以见得反常?”

    “天子好嘻戏,从不理国事,为什么突然想到要重开祭祀,冬至祭天,夏至祭地虽是帝王擅专,但勤勉如先帝,也没有形成惯例,所以这祭祀之礼在我朝名存实亡,万岁突然要恢复这周礼,不太符合常理,事有反常即为妖,此其一也。张茂先本是临晋候的嫡系,帮太后争权才与旧主分道扬镳,听说前不久去了趟杨家庄,灰头土脸的回朝了,隔不了几天就上了道奏疏请复天子祭天地的古礼,怪就怪在这道奏疏并非是通过中枢院递交到太后手中的,而是直接送到了万岁的手中,因此还得了个总筹备官的差事,这个张茂先夹在临晋候与太后之间本就复杂得很,现在又多了个万岁,更是看不透了,此其二也。”王烈侃侃而谈。

    在古代祭祀确实是个了不得的大事,并且祭祀的等级和对象是有着严格的限制的,按照礼记的规定,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诸侯方祀,祭山川,祭五祀。大夫祭五祀。

    也就是说天地祭祀为天子专有,诸侯只能祭山川,至于士大夫,则只能祭户神、灶神、土神、门神、行神这些神仙了,也就是五祀。所以说祭祀自周代以来,早就超越了封建迷信的范畴,而是具备了约定俗成的政治符号的意义,那就是向诸侯、朝臣、乃至全天下的百姓宣示主权与君王的正统,凡是来参加的人,就代表着承认了领土完整,也代表着承认了对君王正统的认可、以及绝对臣服的意思。

    王祥带着欣慰的笑容,缓缓点了点头:“见微而知著,窥一斑而见全豹,有了入木三分的功力了,这几年读书养性,大郎有长进了。”

    王祥个性深沉,从不轻易赞许后生晚辈,能得到严父的夸奖,王烈不禁暗自高兴。

    “不过还有一点你没看到啊,你所思所想仅仅是皮毛,真正的要害不在这里,而是另有深意。”王祥不待王烈的得意劲过去,兜头就是一盆凉水泼了下来。

    王烈恭恭敬敬的说道:“孩儿愚钝,还请父亲教诲。”

    王祥习惯性的眯缝起昏花的老眼,用饱经沧桑的声音缓缓说道:“为父侍奉过两朝君王,当年魏王不敢称帝,不是不想,是不敢耳,魏王依靠世族豪强支持,施行九品中正制,以图谶、星相平息民意,满朝劝进之声不绝,唯独魏王洞若观火,知道时机未到,终其一生只是加九锡、剑履上殿,得了个有实无名,是千古难得的聪明人啊。先帝昔日为魏臣,破了异性不封诸侯的例,给满朝权贵留了个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机会,尽收豪强之心,但如果仅仅是凭着这一点,他也不敢称帝,真正给先帝谋夺曹魏江山胆量的根子其实是在民心啊。承继了父兄两代人励精图治、轻徭薄赋、取信于民收获的天下人心,先帝才终于迈出了跨越人臣的关键一步。只要有了民心,即便诸侯造反、豪强作乱,也动不了晋朝的根基,因为民心所向,就有了源源不绝的兵源、钱粮和土地,些许的胜败已改变不了大势所趋,天下自然能传檄而定。”说到这里,王祥收回了空灵的眼神,仿佛从遥远的记忆中回到了现实,看着自己的儿子:“你可知道,当年先帝是用什么办法,最后定鼎江山,改朝换代的?”

    王烈摇摇头:“听父亲这番话,孩儿才自知才疏学浅,乃是井底之蛙,平日里自视过高了,诚心向父亲认错,日后孩儿一定自省多思。”

    王祥点点头:“知耻近乎勇,看到了自己的短处,就找到了长进的路了。记住为父的话,不能传于第三人知道,当年先帝就是让心腹在朝会之上进言,由先帝主持祭祀大典,试探群臣和天下人,看到绝大多数人都附议,先帝才终于下了决心,在祭祀古礼上又加了一个禅让大典,从那以后,曹魏几代人苦心经营,流血流汗打下的铁桶江山尽入司马氏彀中矣。这个祭祀不简单,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先帝揣摩大势人心的本事,真是神鬼莫测啊。”

    听完老父的这番话,王烈才有茅塞顿开之感,诸多的不解在一瞬间豁然开朗,看着父亲老态龙钟的样子,他从内心深处深深的敬服,五体投地,姜毕竟还是老的辣,旁人看到的是热闹,而父亲看到的是门道:“父亲,孩儿还有一事不明,接下来我等氏族该如何应对啊?”王烈这一问才是事关阖族人的切身利益的点睛之语,王氏家族、甚至是氏族派系的祸福荣辱都与王祥即将做出的选择密不可分,也变得迫在眉睫、生死攸关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八四章 疑窦丛生() 
王祥盯着波澜不兴的池塘,语气如冰锋一般凛冽:“朝廷这一摊浑水,实在是深不可测啊,但有一点要记住了,我们王家千万不要和那些藩王掺和,否则,一定会招来灭顶之灾。”

    看着老父一字一顿的说出这番话,王烈不禁冷汗直冒:“爹,依您之见咱们应该严守中立不成?”

    王祥缓缓的摇摇头:“我们的根在氏族,谈何中立。”

    “既然如此,父亲为何答应临晋侯中途改弦更张,在朝堂之上公然表态支持他?”王烈诧异的问道。

    “为父历经前朝和先帝朝,始终安如磐石,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因为父亲德行高洁,又是儒学大家,海内敬仰。”

    王祥看了看儿子,不禁冷冷的一笑:“痴儿啊痴儿,古往今来,养望作为进身之阶的人比比皆是,但名声对一个人来说,有可能是好事,也有可能是坏事,从来都是祸福相依,但这些都不是根本,先帝当年对为父下过一句考语。。。。。”

    王烈问道:“什么考语?”

    “孤臣。”王祥的回答言简意赅。

    “您是说,名望并不是根本,能屹立两朝不到,是得益于您忠于万岁?”

    王祥点点头:“先帝在时,军政大权归于一统,朝局如铁板一块,做臣子的只需要忠于天子,就算得罪了全天下的人,也会稳如泰山。可当今万岁就不一样了,王家到底该站到哪一队?你能选的出来吗?”

    王烈摇摇头:“后党、天子、藩王党、氏族党、杨党、还有寒门士子出身的新贵党,扑朔迷离,胜负难料,孩儿实在看不透这个乱局。”

    “所以为父才闭门谢客,冷眼旁观,直到拜见太后开始,方才勘破了这谜局。”

    “您是认定杨候一党会获胜?”

    王祥淡淡的一笑:“为父支持的不是杨党,为父支持的乃是太后,也是支持天子。这一次朝廷的乱局发端于藩王,一些氏族们想借助藩王的势力斗垮杨候,可叹的是他们真正是愚蠢之极,藩王想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重新回到割据天下的时候,不要说太后了,就算是咱们那位整天吃喝玩乐的万岁也不会答应。所以注定他们没有半分获胜的可能,杨候私下登门的时候,就是因为他和为父都看到了这点。不论最终朝局走向如何,都不能让藩王的意图得逞,否则,那是会天下大乱的。而太后等人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用雷霆手段对付藩王好他们的党羽,只是因为在等一个时机而已。。。。。。”

    王烈问道:“时机?什么时机?”

    “为父现在也没想明白。”王祥皱着白眉,继续说道:“后党与杨党分道扬镳之后,张华专程去杨家庄应该就是想要和解的信号,可为什么杨候仍然不愿意出山,这是疑点之一。后党与杨党依然有裂痕的时候,张华越过太后直接上书给天子,重启祭祀大典,让天下藩王入京,太后事先知不知道?天子虽然支持张华,可惜权利在太后手中,那么张华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还有,如果藩王带兵进京,朝廷做好了准备没有?万一这次朝觐天子变成了风云际会,藩王和氏族搅和在一起,朝廷何以应对?这都是问题,分而治之,各个击破本来是应对当前局势最好的法子,可为什么后党也好,天子也好都不用,反而是选了个难度最大,风险最高的合而聚歼的路子,岂不是匪夷所思?此乃疑点之二也。凡此种种,为父现在是更加揣测不透局势了,山雨欲来风满楼,太后、天子、杨候怎么一个个都按兵不动了,这不是个好兆头啊。”

    王烈听父亲这么一番分析,鞭辟入里,入木三分,越想越觉得惊心动魄:“是啊,父亲,看似平静的水面,只怕隐藏着惊涛骇浪啊。”

    王祥一脸欣慰:“正是如此,所以为父才让你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掺和进去,一定要等,等到看清大势的时候再做决定,宁肯慢,也不能错,万一错了,那就是万劫不复啊。尤其是藩王,你要告诫我族中子弟和在朝为官的后生晚辈,以及门下弟子,有违此训者,逐出宗室,死后不得入祖宗坟茔。”

    王烈悚然动容,逐出宗室、死后不能葬在祖坟,这两条处罚对于宗族子弟来说,是比杀了他们还要严厉的多的办法,古人以孝治天下,背弃祖宗的罪名可没有任何人胆敢去触碰的。由此可以想见,王祥对于藩王党的戒备心理何等严重,他恭恭敬敬的对王祥说道:“是,孩儿谨遵父亲教诲,立刻召集在京的族人来议事,至于在外做官的子弟,孩儿马上寄书信过去。。。。。”

    王祥摆摆手:“不,派人送去口信,不要留下任何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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