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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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扬明-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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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朱辅很有礼节的对杨明做了个拱手礼,待到杨明走得没影的时候,朱辅突然道,“对了,我为什么要借钱给他。”话说这朱辅可是大有来头,他的曾祖父是跟随明成祖朱棣靖难的大将朱能,屡立大功。
  成祖登基之后特封朱能为世袭成国公,只要家里没人吃错药造反,朱辅将来就是命中注定的国公爷了,他的老子,也就是现在的成国公朱仪奉命镇守南京,这一回是他好不容易说服老爹国公爷才能出门溜达溜达。未曾想他前脚刚来到了人杰地灵的绍兴府,就被杨明阴了几百两银子。
  身边几个假扮成家奴的侍卫小心翼翼的道,“小公爷,咱们……好像被坑了!”
  “混账,狗奴才,怎么不早些告知于我!”朱小公爷气急败坏的道。
  “扑通……”几个侍卫跪了一地。
  “查,通知当地的锦衣卫给我查!就算把会稽县给我翻过来也要把杨明给搜出来。”朱小公爷此时的怒气值已经到达了满贯的地步。
  “属下遵命!”
  傍晚到夜晚只是一字之差,但是很明显,外部环境是由量变产生了质变,此时的杨明正和几名同僚喝得不醉不归,最后还是郭玉璇扶着杨明走出了酒楼,很不巧,天上恰巧下起了雨,“轰隆”一声雷响落到了醉意朦胧的杨明耳中,杨明喃呢的道,“都说了不能喝了,怎么又开了一瓶……”
  郭玉璇跟着也受了牵连,两人都成了落汤鸡,偏偏这条路上又有一条不知深浅的河流,郭玉璇只得更加小心的扶着杨明,生怕一个不小心,意外落水。
  正在这个时候,前方不远处隐隐约约的闪过几个黑影闪过,郭玉璇下意识的抓住了腰间的短剑。郭玉璇回头一看,后面也有几个黑影在逼近。郭玉璇这一回可以确定了,来者决无善意。
  郭玉璇看着将自己和杨明包围了的十数名黑衣人,不由得怒道,“几位所为何来,为何阻住我等去路!”
  “要怪就怪杨相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吧,阁下只能随他一起上黄泉路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突然开口道。
  “你们是吴大用的人?”熟知其中原因的郭玉璇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吴大用,除了吴大用郭玉璇几乎想不到杨明得罪的第二个人。
  “你怎么知道……”一个黑衣人险些说漏了嘴。
  “老三,跟他们说这么多废话干嘛,并肩子上。”这人很明显就是带头的老大,他说话中气十足,显然是个练家子。

  ☆、第八章 雨夜夜袭

  这放眼望去,只见这些人皆是膀大腰圆,双掌厚实,手指粗短,一看就是狠角色,站在那威风凛凛的。眼前这些人显然都是有功夫的,为首带头的一人一伸手,动作极快,眨眼已到郭玉璇身前,虽然这一招对郭玉璇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落在外人眼里,也是眼花缭乱。
  郭玉璇一手紧紧搂住杨明,并向那偷袭之的人打去这一掌,正截住他手腕,虽然没有虎虎生风的气势,但是切的却是其手腕处的弱门,这黑衣人不敢硬来,只得中途换招,急忙换了拳,格挡在胸前。
  这黑衣人一声闷哼,显然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亏,其他几人一见老大吃亏,急忙抽出兵器,向郭玉璇招呼了过去,郭玉璇情急之下,只得放开了醉醺醺的杨明,向右边腾挪,女子的气力本来就不及男人,郭玉璇只能依靠小巧腾挪的身法与其周旋,若是再带上杨明这么一个拖油瓶,两人今天就真的只能留在这里,做一对同命鸳鸯了。杨明在郭玉璇松手的一刹那之间就没有丝毫悬念的掉进了河里。杨明呛了一口水,气急败坏的道,“不……对,你这……酒绝对是兑了水的……”
  郭玉璇满头大汗,死鬼,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在想着吃酒呢!
  郭玉璇这一分心,虎视眈眈的蒙面人兵器就招呼到了她的身上,郭玉璇黛眉一竖,瞬间向迎来之人踢出一脚,不仅拦下了这致命的一刀,还顺势朝他胸前出打出一拳,将冲在最前头的黑衣人逼退了两步。随即郭玉璇拔出了随身携带的佩剑,凭借着高绝的眼力左腾右闪,再没有挨上一下,不仅如此,她脚下步伐越来越快,出掌也越来越狠,掌中生风,式式不离要害。双方一时间竟然僵持得不上不下起来。
  已然落水的杨明被河水着实呛了好几口,这个时候,在冷水激面的作用下终于清醒了过来,一看岸边的郭玉璇在黑衣人的包围下左支右拙,不由得大怒,杨明几下狗刨就游到了岸边,随手捡起一块板砖,就向一个黑衣人后脑勺拍去。
  “哐当!”正在围攻郭玉璇的其中一个黑衣人满头鲜血的倒在了地上,郭玉璇一见大喜,围攻她的包围圈瞬间就有了一个突破口,趁着这些黑衣人正在愣神的功夫,郭玉璇手中的宝剑寒光一闪,数名黑衣人的肩头就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长流,手臂也软软的搭了下去。为首的黑衣人一见事不可为,急忙大喝道,“点子扎手,弟兄们,撤!”
  高手就是高手,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匪徒,几乎只在几个眨眼间,十几名黑衣人就各自逃散,溜得一干二净。
  杨明见自己大显神威,一扔手中的板砖,双手合什,哈哈大笑道,“阿弥陀佛,佛曰: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智力再好,一砖撂倒,体格再壮,人多也跑……”
  郭玉璇:“……”
  事情当然不会就这样结束,第二日,有民众举报,在会稽河边,出现打斗痕迹,现场残留有许多血迹。谁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在此场争斗之中丧命,一县之内险些发生命案,这显然已经不是小事了。
  况且今年不是普通的一年,“不普通”的意思是今年将有大事发生。原因很简单,绍兴府的知府大人因为任期已满,且经过三年的政治考核,知府大人很幸运的将要往上调一级。那么下一任的知府大人是谁呢?很显然就在会稽县和山阴县两县县令之间产生。
  会稽县和山阴县都是科举大县,历来文人士子读书都是极其厉害的,可谓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两县几乎平分秋色,不分上下,所以贾县令和李县令二人着实有得一拼,不过根据做官的资历来看,很明显是李县令略胜一筹,如果没有意外,届时给李县令上报一个治下有功,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太平景象,李县令的胜算就稍微高了一些,不需要太多,只要那么一丁点就行。
  在这种两县县令剑拔弩张的时候,会稽县居然出现了这等大事,李县令怎能不倍加重视,贾县令和李县令对于知府位置之争就好比两位实力相差不大的武林高手为争夺武林盟主之位大打出手,双方大战三百回合难分胜负,好不容易其中一位终于险胜一招,眼见就能将对手毙于掌下,这位高手自然是喜出望外,这时候却被一块不长眼的石头给绊倒在地,并且摔到了死穴,享年……
  所以李县令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于是乎,今日李县令怒气冲冲的亲自坐镇签押房,“诸位,都说说罢,如今生了此事,我等应该如何应对?”
  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果李县令能够成功的拿下知府的位置,那么会稽县的一众同僚想必也会从中得到不小的好处,于是乎,签押房里济济一堂,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唯独有一人例外,这人的身后还站着一名青衣小厮,正是杨明了。
  杨明冲着郭玉璇眨了眨眼,郭玉璇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片酡红,杨明调戏成功,志得意满之下这才走到了签押房的正中央,一脸悲愤跪在李县令面前,不像泼妇那样喊天叫屈,只是低垂着头,咬着嘴唇不出一言,神情悲凉中带着几分欲怒而不怒的自矜。
  李县令和一众大小官员疑惑的望着杨明,“杨师爷,你这是何意?”
  杨明终于缓缓开口道,“回禀大人,实不相瞒,昨晚之事,在下正是其中当事人之一。”
  “什么?杨师爷你说什么,快给本官速速道来。”李县令豁然从太师椅之上站了起来,一双丹凤眼直勾勾的看着杨明,神态颇为不善。
  杨明努力的使自己的语气变得更加的真挚一些,半晌才道,“大人请息怒,昨日在下和一众同僚在酒楼小聚,事后小人返回家的途中就遭到一众匪徒的袭击,这群匪徒却在无意之间透露出了他们的身份。”
  “哼,何人如此大胆,竟然胆敢在本县犯案,杨师爷你快快说出罪魁祸首,本官必然为你沉冤昭雪,将凶手绳之以法。”李县令大怒,这一刻,他感觉到了,包青天上身了……
  杨明小心翼翼的道,“大人,他们是贾县令……指使吴大用派来的人,正是因为小人前日在城隍庙扫了他们的颜面,于是怀恨在心,若不是小人的家丁拼死护主,在下今天就见不到大人了!”
  杨明说到此处,慢慢的,慢慢的垂下头,嘴唇蠕动着,眼眶迅速泛红,杨明使劲的眨了几下,虎目中的眼泪终于不负众望地滴落下来,晶莹的泪珠一滴,两滴,三四滴……
  这沉默而痛苦的一幕很快引来签押房里众人的同情,连李县令都满脸沉痛之色,“胆大包天,委实是胆大包天!”良久,李县令长叹一声,“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杨师爷快快请起,本官自会为你做主。”
  杨明这才缓缓起身,眼泪已不再流了,可眼眶却仍旧发红,恭敬中带着几分淡淡的怨气,这种怨气恰到好处,看在李县令眼里,仿若杜鹃啼血猿哀鸣,可谓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哼,杨师爷,你与本官马上去山阴县衙,本官要与贾顺当堂对峙,必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来人啊,给本官备马。”李县令正了正官帽,对着已然伤心欲绝的杨明安慰道。
  有人说,明朝七品官是不能骑马的,只可以骑驴。这种说法是错误的,其实都是可以骑马的,只是那时候马匹比较稀少,造成了许多官员以驴代马。明朝初期只是有过这样的规定:商人不可以骑马,犯者砍脚。朱元璋曾经规定,京官三品以上方许乘轿,在京四品以下和在外官员只能骑马,不许坐轿。
  为了保持军队的骑射武功,朝廷还规定,武官不许坐轿,但许多提督,总兵无视朝廷定制,常常以轿代骑。到了后来,朝廷不得不重申禁令:“凡将军、都统、提督、总兵等高级军官如有乘坐肩舆者(肩舆是轿子的泛称),经人纠参,即行革职。”
  所以一般来说,在坐轿子的规矩上比骑马多。如果你在大街上看到有坐轿的官员,恭喜你,你遇到了一个大官,但是和你没关系。
  话说李县令穿着一身官袍,骑着高头大马,和在后面一路小跑的杨明气势汹汹的杀向了山阴县衙,看着李县令那娴熟的控马技术,杨明不禁大跌眼镜。不过想来也是,明朝的读书人,特别是做了官的读书人,多多少少都是练过的,并不是人们常说的手无缚鸡之力,儒家有儒家六艺,对于骑射也是有所要求的,这都是读书人必做的功课之一,虽然大多都是花架子,但是很明显,他们的基本功还在。
  其实从稽县衙到山阴县衙不过几步路而已,根本就用不着骑马,李县令之所以要骑马,为的就是给贾顺一个下马威而已。

  ☆、第九章 上天难欺

  对于敌人,首先要从气势之上压倒他们,李县令这一点做得很好,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山阴县县衙的几个衙役正在大门口无聊的打起来瞌睡。
  会稽县和山阴县一衣带水,这些衙役也是认识李县令的,几个打瞌睡的衙役一见李县令一脸不善的奔了过来,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眶,“快,赶快去禀报贾大人,李大人杀过来了……”
  贾县令正在摇椅之上昏昏欲睡,左右两边有两个小婢,正在给贾县令打着蒲扇,这贾县令的生活倒是好不快哉,正在此时,一个压抑手脚并用的跑到了贾县令面前,“大人,大事不好了,李县令来衙门了。”
  正在小睡的贾县令一脸不快的瞪着这衙役,“来就来了,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这衙役一脸苦涩的道,“大人,看李县令那脸色,恐怕来者不善啊,哦,杨师爷也跟着来了。”
  “杨师爷,哪个杨师爷?”贾县令站起身来,脸上开始阴晴不定起来。
  “就是那个上次在城隍庙大出了风头的杨明,杨相公啊。”
  贾县令捋了捋胡须,沉思了片刻,“本官知道了,哼,随我一同去会会李县令……”
  “不用了,本官不请自到了。”李县令满脸怒容,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内堂。
  贾县令对昨晚吴大用失手之事自然是知道的,是此刻依旧面容风轻云淡的道,“不知李县令今日所来是为何事?是来兴师问罪的么?本官不妨提醒一下李大人,你我品级相同,李县令还没有审问本官的本事……”
  两人乍一见面就如斗鸡一般,竖起了逆鳞,李县令挽起了袖袍道,气极之下竟然把自己的四川话也给逼了出来,“贾顺,你个龟儿子,莫以为老子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一手安排的,格老子的,本官今日若不为杨贤侄讨回一个公道,以后如何治理一方百姓?”
  贾县令撇了一眼杨明,“就他这个什么也不是的穷酸秀才?哼,不错,杨公子,都是本官指使的又如何?本官执掌一县之地,捏死你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让你消失的办法有很多种,你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李县令勃然大怒道,“贾顺,谁借你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胆敢草菅人命,不怕王法了吗,哼,若是杨贤侄少了一根毫毛,届时本官自会参你一本,咱们就走着瞧好了……”
  “李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请恕本官直言,李大人,要弹劾本官,你的证据呢?本官记得李大人可只是县令,并非御史言官啊,何来闻风奏事之权,按照大明律例,这诬告之罪可是与被告同罪啊,李大人真打算为了一个连举人都不是的秀才担下这么大的干系么,如果李县令真的这么做了,本官真的不得不佩服大人的高风亮节啊……”贾县令眯着眼睛看向了二人,没有丝毫忌惮之意。
  “你,你……”李县令顿时老脸憋得通红,贾顺说得没错,证据呢?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而已,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李县令是不会冒着锒铛入狱,丢了乌纱帽的风险替杨明伸冤的。
  杨明此刻双拳紧握,青筋暴起,脸色也变得格外的狰狞,贾顺在他的面前,着实犹如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只能任尔将生死操之于手,而自己只能是一味的被动挨打,毫无反抗之力,这就是官,这就是大明的官啊,杨明一时间只觉得怒气上涌,也顾不得再作何思虑,上前道:“贾大人,时至今日,在下依旧称你一声贾大人,敢问大人,我杨明至始至终何曾得罪于你,你何故对我杨某人恨之入骨,欲置之死地方才善罢甘休,就因为你是山阴父母官吗,就因为在下险些丧命招来的一场比试令大人颜面无存吗?好,好得很,人在做,天在看,下民易虐,上天难欺,举头三尺有神明,大人今日对杨某人所说的每一句话,在下必定铭记在心,贾大人,莫欺少年穷,来日杨某人皇榜提名,三十年河西,不知贾县令又以何等身份相见于我?”
  “你……混账,来人啊,把这个穷酸书生给本官赶出县衙。”杨明的一番言辞着实让贾县令恼羞成怒了,贾县令怒气冲冲的招呼着衙役,他是一刻也不愿意直面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了,这一刻,杨明的身上仿佛散发出了一种莫名的强大气势,贾县令在他面前几乎被压迫得抬不起头。
  “不必了,这阴深深的县衙,本公子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杨明对着李文秉李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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