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竖起大拇指道:“有魄力,这还没入江湖,便带着一股江湖人的寒暄,迟早成为一代女侠!”
高唐州文臣气脉较为强大,官场气大过了江湖气。
尤其高唐州刺督徐蔚,那是出了名的气量如虫,胆小如鼠,与文武官员乃至悍匪沆瀣一气。
顶头上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是有银子拿,谁管你百姓的死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箫国号称覆甲百万,当今皇上文治武功,励志成为一代明君,可近些年皇帝越是想发力越有些力不从心。
高唐州天高皇帝远,游寇猖獗,城内权贵个个摸不着头脑。
京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北地盗匪遍地,兴风作浪。
人命贱如草的当下,剑宗剑派显得尤为重要。
若天下都是贪生怕死之徒,百姓该如何自处?
次日清晨。
大雪并未停止,依旧飞如鹅毛。
荀彧一人一马,单骑下山。
马蹄声音轻灵。
这些城郊的悍匪不说本事如何强大,至少身后有官府支撑,荀彧此去,必不能暴露身份。
从小到大十六年,所有的剑技剑法都是纸上谈兵,饮风从来没有实战过。
何况昨日臂膀撕裂,带伤而战,其中艰险,不为人知。
荀彧披着厚重却不算华贵的鹤氅,策马狂奔。
晨星渐落。
东面山坡似有火光莹莹闪闪。
荀彧弃了马,缓步靠近,第一次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不能因此丢了性命不是。
破旧的山神庙里,几个大汉肥头大耳,臂膀腰圆,个个面容阴鸷,火上靠着数只野兔,几个人围坐一起,毫无顾忌。
其中一人一口黄牙,身材较为臃肿,穿着圆领的糙衣,脚下欤B靴,一副小弟的做派。
那人盯着火上的鲜肉,轻声问道:“大哥,干完这票,真的要收手了吗?”
对面一人一席青衫,是个书生打扮,文熙俊秀,手中一把宝剑极是俊美,年岁不大,听着麾下小弟的发问,回答道:“夜长梦多啊,徐蔚这个老狐狸让我们兄弟卖命,他却躺在床上玩女人,干的比我们少,得到的却比我们多,这口气老子咽不下!”
另外一人比白衣书生大上几岁,眉宇之间涌现出一丝的杀气,心中愤愤不平的道:“听说这老东西又从江南接回来一个小妾,那肌肤一捏便能捏出水来!”
书生模样的执剑少年打趣道:“怎的,老三最近耐不住寂寞,还是裤裆里那玩意不听使唤,想找个婆娘安度晚年?”
那人嗤笑道:“安度晚年?我今年才多大,就是想玩玩而已,大哥,中不?”
少年还剑入鞘,微笑道:“有啥不中的,女人嘛,不就是给我们玩的!”
庙中一共二十人左右,除了围在火堆边的三人,还有一位冷酷的青衣剑客,端坐一旁。
另外一边是十几个喽啰,一位花容月貌的女子漂亮至极,诱人身段,马匪并不怜香惜玉,大粗的绳子捆着,女孩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好看。
女子挣扎了几次见毫无结果,便也不再挣扎。
马匪看姑娘的眼神虽然很是狂热,这个地方又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好在马匪现在没行那种讨厌的行径。
他哪里知道,马匪在等,只要钱到手,就再不会含情脉脉,毕竟这样一个美人送到手上,不吃白不吃。
书生男子见这小姑娘天生坚强,就是不屈服,那两个傲人的山峰在绳子的用力捆绑之下也都变了形,当即打趣道:“刘大小姐,前些天还听你说张老爷是如何如何爱你,怎的被绑出来几天了,还没见他出来救你?要我说啊,与钱相比,谁会为一个妾去拼命,张老爷名动全城,不算首富也是有头有脸啊,当初你不愿嫁给一贫如洗的穷书生,却偏偏嫁给大了自己几旬的老人,这一点老子最是看不惯,怎的就因为钱,节操都可以不要,所以我才放弃他几位明媒正娶的夫人不绑,偏偏绑了你,这回你在张老头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了吧?”
女孩狠狠的咬着嘴唇,本就鲜红的嘴唇上又挂上一丝的殷红。
这个女人本性刘,年岁不大,长相很是甜美干净,是高唐州麻雀城廖明村的一位农家女子,本来与村里的一位书生私定纵身,发誓白头偕老,可谁知那书生多次不中,屡屡落榜。
跟什么过不去,也不要跟钱过不去。
女子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毅然决然离开男子,嫁到了妻妾成群的大户张家之下,那老头虽然很是恶心,可做的时候把灯关了不就行了,关了灯全都一个样吗!
第289章()
又要赚钱,又要立牌坊,天下哪有这么一举两得的事。
本想过几天安稳日子,这该死的马匪却突如其来,不绑别人偏偏绑自己,那老头兴趣爱好极其特殊,木棍,皮鞭应有尽有,女孩的私密处现在还是伤痕累累,才出狼穴又入虎口。
而那被自己单方面退婚的穷酸书生,也不知为何如此奇怪,在女孩离开之后发奋苦学,竟然在次年高中探花,如果让女孩再重新选择一次,她绝对不会再做这种勾当。
可惜,这世上哪有后悔药给我们吃?
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管如何慨叹天道不爽都回不去了,倒不如现在求个生路,能得到马匪的收留更好,若是得不到,也能拖延拖延时间,说不定就会来个白马王子营救自己!
荀彧的马正是白色的,可他不是王子。
女孩怔怔的望着几个人的侧脸,火光的照耀之下,极是可怕。
书生男子轻声笑道:“刘大小姐,你也不必把我们兄弟想的如此龌龊,试问这些天来,除了对待你的方式粗鲁了些,我们兄弟可曾做了什么过格的事?怜香惜玉吗,不是我们兄弟干的,但辣手摧花,也绝非男子所为,只是见到刘大小姐如此行径,我才知道什么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女孩狠狠咬紧牙根,眼眸深邃。
书生男子吐出一口气,大寒时节,这口气幻化的白雾瞬间清晰。
男子继续道:“世人常说狗男女,狗男女,可我就不明白,人家狗是招你惹你了?在我的印象里,狗是忠诚的象征,对一个主人绝对忠心,哪像你这种女人,两面三刀,落井下石,要说猪狗不如,嗯,这话说的还算地道,贬低了你们,还抬高了狗的身价,姑娘以为然?”
女子欲哭无泪,抬头望向天外的飞雪,戏子无情,婊子无义,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女子的眼中充满了绝望,这些马匪究竟要用怎样的法子来报复自己?
暗中听着书生模样的男子说话,还算是中规中矩,可你为祸世间,欺压百姓,这份作为却是我饮风最看不惯的。
再一回首,马匪突然见到古庙门口站着一个少年,黑布遮面,手中一把不算华贵的宝剑,气质出众。
如此雪寒冰封,最适合杀人。
那书生模样的男子并未转头,极其的有气势,见到少年如此不惧,笑语宴宴道:“阁下好气魄,只可惜这份气魄,怕是要说给山鬼听!”
荀彧也是浅笑,轻声道:“你说这棉白的雪地上,若是沾染了红色的血迹,会不会很好看!”
那人神色瞬间一紧,右手轻轻一挥。
飞雪飘然而落,气氛瞬间凝滞,大战一触即发。
悍匪行的都是暗黑之事,力求速战速决。
荀彧这辈子,最是看不惯别人受苦,好在这里天寒地冻,人死了之后血迹很快就会凝结,也算是能让人少受些苦。
想到这里,荀彧的心里很是欣慰。
悍匪的招式马马虎虎,全无套路可言,显然没经过什么正统的训练,或者只是想混口饭吃的暴民。
青玉剑在饮风的手中宛若游龙,不管青红皂白一顿杀。
行走江湖过得都是这样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没见过屠城的宏大场面,杀几个人也算增加了几分行走江湖的经验。
只可惜这样一战,竟然没有观战之人在一旁拍手叫好,现在想想,真是寂寥!
另一方面,被马匪绑架的这个姑娘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为了钱财不禁抛弃与自己海誓山盟的丈夫,这种事情不禁马匪看不惯,我荀彧也看不惯。
所以一来二去,荀彧便想杀人的手法凶残一些,能一巴掌打醒这个姑娘最好,若是打不醒,也让他见见这种绝望的场面。
死亡是什么感觉?
没人能说的出,也许在前一秒刚刚感觉到下一秒便已经奔向黄泉。
而这位刘姑娘正处在生死边缘。
马匪要是打不过,自己会不会成为要挟侠客的重要因素,也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刻稻草?
不出荀彧所料,这些人都是靠山强大,内囊中空的主,没什么真本事,鲜血溅到雪地上,竟然渲染出一朵朵魅力的梅花,这种美很是凄凉!
像这样一群没经过什么正统训练的马匪,都是一帮散兵游勇,当死亡真正的降临,恐惧会令他们懦弱的一面完全显现。
眼见前面几个人死的很是难看,尤其荀彧出招胡乱砍了一通,尸体少有齐全,更是让这些人闻风丧胆,马匪开始渐渐的后退。
一旦利益能让他们放弃生命,那这群死士将会焕然一新,这就叫亡命之徒。
为将之人,当懂得拿捏将士的心里手段,能让其甘愿冲锋陷阵毫不退缩,荀彧意识到,自己小瞧了这个书生打扮的人。
那人轻声对着几近魂飞魄散的马匪道:“谁能杀了这个蒙面之人,这刘大小姐,我就赏赐给他。”
这句话的诱惑力不可谓不大,女人的嘴唇是什么口味?下面相碰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些本就命贱的悍匪,首领还好,能去到灯红酒绿之地,可这些手下之人,落草为寇的那日起,也许永远都上不了女人的床。
只要是能尝尝女人的味道,死亡算什么?
这些人莫名其妙的来了力量,反正也是你死我活,我若就此拼命,或许还有活下去的一丝希望。
荀彧手中青玉剑与手臂完美的融合,这种白玉剑虽然品阶很低,但质量却很好。
轻轻一刺,那个冲锋人的胸前瞬间被捅了个透明窟窿,鲜血直流。
那人轰然倒地,面色狰狞。
体内貔貅一声嘶吼。
荀彧笑道:“老朋友,无需你出手,凭我的身手,杀几个马匪不是难事!”
貔貅身上的炽热渐渐冷淡下去,光芒渐渐暗淡。
此刻坐以待毙就是死,马匪意识道,自己人数上面占据绝对的优势,渐渐消耗蒙面人的体力,最后再来个致命一击,这小子非死即残。
荀彧这些日子练就的成果皆在这一刻完全的体现。
脚步轻灵,在浮雪之上来回翻飘。
荀彧顺势一撩,第二名马匪的头颅被荀彧骤然砍下,滚下山坡的那一刻,女子见到那人的眼睛没有闭上。
死不瞑目!
女孩被吓的狂叫一声。
第290章()
很快,一行手下之人全部被杀,而且死的都极其难看。
书生男子冷笑一声,冷淡道:“阁下好身手!”
荀彧还剑入鞘,微笑道:“公子好手段!”
书生男子倒是没有继续和他说话,而是走到被绑着的女子身边,拔出宝剑轻轻抬起女子的下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特别憎恨你这样的人吗,因为我也是个书生,也许感同身受吧,你不是喜欢被蹂躏的感觉吗,等我们杀了她,一定要你yu仙yu死!”
女孩眼中夹杂着泪水,目光转向饮风,哀求道:“公子救我!”
书生男子冷笑一声道:“你不要指望他,他也是自身难保!”
说话间只见,那位黄牙大汉已经站到了荀彧面前,呵呵发笑,牙齿之间充满了没有嚼烂的肉丝。
书生男子轻声道:“四弟,你不是老和大哥说找不到对手,眼前这小子身手了得,是个难惹的主,你过去撕碎了他,回去哥哥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地瓜烙!”
黄牙大汉呵呵一笑,连连点头。
山风呼啸,寒气逼人。
荀彧对这书生模样的男子有几分好感,便伸手示意大汉不要出手,而后对这书生男子说道:“看公子本性不坏,却为何要做这杀人越货的勾当,英雄落魄还是穷途末路?”
男子冷笑一声道:“阁下太高抬我了,这么有文采的词,用到我的身上简直是太可惜了!赚钱是很不容易的,凭什么他们官府人可以搜刮民脂民膏,我们却不能!我们家世代农民,穷怕了,想在我这辈子翻身,小生不才,自认为才华不算冠绝群伦但也是数一数二。不管文考武考,小弟皆可胜人一筹,可有一件东西是小弟比不了的,那就是身份,达官显贵的眼里,贱民永远是贱民,当年与小弟竞争之人中有一人和户部侍郎有些瓜葛,户部侍郎的一句话,让我十年的努力付之一炬,公子,你说这种朝廷,我还做什么良民!”
男子的一番话犹如冰寒之水,将饮风浇的通体透彻!
书生男子眸色深邃,完全不后悔对他说了这些话。
这位面孔生疏且出手不凡的不速之客,宛若一道鸿沟,凭空的出现在了马匪面前,似乎再向他们诉说:回头吧,你们过不去的。
面对这位衣裳华美的公子哥,同样的钟鸣鼎食,可眼前这位却不是因为家境厚实,而是做了有违人心的买卖。
官逼民反?
箫国现在的境地,这个理由很是牵强。
皇帝位于南国,太过于遥远,刺督徐蔚又是那种老狐狸,圆滑的很,将这群马匪玩弄于鼓掌之间。
而眼前的书生公子,八成是做了徐蔚手中的棋子。
神色倨傲的书生男子傲立庙中,冷声道:“官府都不敢出兵清缴,你却孤身前来,小子,我承认你有一种高手的气魄,可你杀我兄弟十多人,这份仇我非报不可!”
荀彧笑着摇了摇头,这位公子哥已经被昏暗的世道冲昏了头脑,今日免不了浴血一战。
而最为引人注意的是蹲在庙中一角的青衣男子,此人面色阴沉,一席青衫十分素洁,给人一种毒蛇般阴冷的感觉。
而那位被绑着的小姑娘,也是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荀彧与那黄牙大汉,嘴唇已经咬的出血,手腕之上也已经显现出红色的血痕。
那大汉见荀彧半天不动手,实在是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呼啸成风的向着荀彧冲了过去。
杀手佩戴着一把极其沉重的巨剑,三步并做两步干脆利落的就是一剑劈出。
荀彧出剑格挡。
刹那之间。
两剑相碰,叮当作响,这壮汉力气太大,青玉剑质地确实超群,只是强烈的抖动,竟然抗住了那凌厉的一击。
荀彧被这力量震动的后退数步,雪地之上留下了沉重的脚印。
风度翩翩的书生公子轻轻侧头,面露轻蔑的打趣道:“呦,小小年纪竟然达到了剑侍级别玄武境,四弟,小心应对!”
荀彧调整了一下呼吸,并不理睬这人意欲扰乱自己心智的一句话。
骤然,荀彧步入高空,旋转一个巨大的满弧,青玉剑散发着微微蓝光横劈出去。
那大汉哪里知道什么剑道等级,更别说什么朱雀镜,只是饮风这一击似乎有些不凡。
果然这一招摧枯拉朽,宛若天生神力的骤然砍下,仿佛要将这个大汉一剑便劈成两半。
这大汉虽然不懂什么品级,可却极是善于对战,赶紧蓄力收身,避了饮风这一剑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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