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静婆婆慈祥的笑笑,“老身放肆,只是想提醒殿下,公主并非普通女子,何况,那边就有个凌阳国的皇子还在惦念着,殿下可知这个中的厉害关系。”
冥澈未接话,静婆婆顿了顿,继续往下说:“老身希望天下太平,当然,老身也希望水月公主能够得到幸福,但天下苍生与幸福之间,公主做何选择,不知殿下是否想知道。”
冥澈牵着我的手紧了紧。
“不过,老身没有说,公主选择了殿下您,便是置天下苍生于危难之中。这世间,最难测的便是感情,哪怕是至高无上的神,也预测不到结果。若说得太明,就不会随心,不随心,便没了真情。公主心里的结,不过是公主用来将自己束缚了,放宽心,将会天清月明。”
天边升起一弯月,静婆婆的话看起来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侧过头看冥澈,他若有所思的凝视月芽,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如那夜,他将我的手与他紧紧绑在一起,心里忽然有些悸动,这个霸道而狂妄的男人,总想将命运与我连在一起,我看不清将来的路,但有他的手握着,便好像不是那么惧怕了。
次日清晨,打开门时,见门前一篮新鲜野果,四处望去,空无一人。于是提了野果去找静婆婆,想问问她如何打算,顺便请她尝尝野果。
静婆婆正在凝神打坐,见我进来后收了灵力,下了石床。
“老身真有口福。”她笑着说,拾了一粒放到嘴里。
“未见到他们,是我起得太晚的缘故吗?”我问,见静婆婆摇摇头说:“公主灵力被封,昨日兽王冒然想帮你解开灵力,发现解不了时,已经伤了内体,这两人的力量是水火不相容,幸好兽王收得快。所以公主会觉得疲累,多休息休息是应该的。”
“婆婆知道是谁封了我的灵力?”
她点点头,“不过公主不必多问,因为里面牵扯关系较多,还是公主自己去发现比较好。路多自会难抉择,所以该以不变应万变。无知时才应是最该享受之时。知道得多了,便会压在心上,累!”
静婆婆说话总是这样高深莫测,也罢,我拾起一粒果子放进嘴里,酸酸甜甜,十分可口。但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时,就见原本飘着雪的天空,出现一道阳光,洋洋洒洒照到小树林内。我与静婆婆一起出了小屋,见兽王正浮在半空中,用他的灵力撑开空中覆着的层层白云,阳光就从他撑开之处照射到紫罗所在的屋顶上。
“用过早膳了吗?”渊皇子忽然在我身后问。
“嗯!”我点点头,“那野果是你给我的?”
“味道还好吗?”他微微笑笑。
“不错,多谢。”我也冲他笑笑。
地面忽然一阵震动,空中的兽王手里迸出无数金色光芒,不一会,就见他凝出一个巨大莹白色的瓮型物,有两个口,其中一口上射出淡蓝色光芒,源源不断的照进紫罗的房屋,还有一口刮起旋转的风,这风力十分强大,以至于安静的幽谷里,花草树木都一并跟着这风力抖动起来。
这样做是有何目的?我们都不得而知,但静婆婆面色凝重,她举起拐杖,飞身上天,正对瓮口做了个手势,口中念念有词,顺着静婆婆的手势,空中出现一个巨大法阵,朝瓮口盖去,风力马上消失。
兽王收住手中金光,转身怒看静婆婆。
“王上,您虽已经退隐多年,但紫雪国是您所居之地,您忍心生灵涂炭吗?”静婆婆声音里也带了怒气。
不出所料,兽王果然想牺牲天下来救紫罗。天上的纷纷扬扬的雪此刻停下来,白色的云层染上了些灰,天空看起来阴沉沉的。身系紫雪国之衡的四长老,此刻应该感应到这点异动,若兽王继续下去,毁了这平衡,那紫雪国那无数民众就会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本王不在乎天下苍生!”兽王手里金光再现,他想启动空中的瓮。我得保护紫雪国的民众,他最在乎的是紫罗,那我就要将他的命捏在手里。想到此,我冲到紫罗的小屋外,点开结界进去,就冲着空中的兽王喊:“你只在乎紫罗对吗,从此刻起,我就守在紫罗的小屋外,如果你再有这样的举动,我拔了她的根。”
“你!”兽王虽满含怒意,却没有法子,他不能接近紫罗的小屋。
“好,本王不与你计较,你也不要轻举妄动,紫罗若有差池,我拿这天地陪葬。”兽王愤愤说,转过身消失在空中。剩下地面上一群人,全都带了意味的看我。
心里寻思,怎么没见冥澈,他不是又在哪个地方偷偷看着吧,但此刻无暇顾及其他,为了紫雪国,看来只有与紫罗寸步不离了。
过了好几个时辰,紫罗仍然是一团烟雾,在小木床上安静的飘着。天上的云层恢复了些许白色,只是雪还没下。这兽王,毁天灭地的本事倒是有的,早知今日如此,当年何必做那些事情。多强的力量,都敌不过那后悔二字。
“披旌锦带溢玉壁,蝶醉落花逝空堂。”不自觉想起紫罗念过的诗,随口说了出来,却看见小木床上的紫烟动了起来。
“水月,你又来了。”烟雾飘动着,绕到我眼前。
“嗯,我不走了,以后都在这里陪你。”我对她说,在确认自己不会伤到她后,行动也能放开了些。
小屋外有响动,我寻思在幽谷,应该不会有人靠近此处,但为了放心还是出来查探下。刚出来,见一只浅紫色小鸟,脚上抓着一朵通体晶莹的银莲,摇摇晃晃放到我手心里。再往远处看去,冥澈手里拿了一片银莲花瓣,放到口中,对我浅浅的笑。
此花只在魔蛊国水域内生长,难怪方才没有见他。这一来一回,得不停移形换影才能做到。难道从昨夜分别后,他就赶回去了吗……
“水月,你去哪了?”紫罗在屋内叫了声,我才回过神来,只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冥澈消失在原地。
“是银莲。”紫罗晃悠悠飘到我手上,在银莲上停留了许久,原来她也喜爱这味道,上次在魔蛊国的皇城,那小丫鬟说过,这银联不是一般的花,有疗伤功效,现在看来,不止如此吧。这样珍稀的东西,冥澈是第二次送来予我了。
在银莲上停留了许久,紫罗的灵气竟强了些,能隐约看到她清秀的五官了。她摇摇晃晃的飘到木床上,坐到床沿,幽幽的说:“水月,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好像许久以前就认识了般。你身上,有股贵气,是皇族出身吧。其实紫罗也是紫雪国的公主,可惜,却没有那样的命留在皇宫……”
“什么?!”我惊问了声,将紫罗的烟雾惊得抖了抖,我赶紧将声音放得低些,问她:“你也是紫雪国的公主?”心里想着,不会是父王的孽债吧。
“是啊,很久很久以前是的,不过出生之后就被送离宫中,白师父带着我四处飘荡,一直到我遇见兽王,才安顿下来。”
白师父?
我小心翼翼的问:“是叫白羽吗?”
“嗯,你也认识他吗?白师父对我很好,但这与亲人不同,那时候,但我只能从别人口中知道亲人的近况,比如,姐姐招了驸马,比如,姐姐生了孩子,听说她的两个孩子都很可爱,一个叫银纱,一个叫蓝缨,真想去看看这两个孩子,她们一定很漂亮。可惜,蓝缨尚未出世,我就被兽王伤了……”
她姐姐的孩子,是我的母后,那她,不就是我的姨婆。
思绪紊乱。
“他们都说,我是不祥的象征,白师父那时候不让我在世人前露面,所以,我连公主都不是,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
面对她,我忽然觉得自己像面对另一个自己,我们的遭遇那么相像,又那么不同。师父究竟有多少事情没有告诉我,这个紫罗,为什么她也不能以公主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
“水月,其实我什么都不是,在我私自与兽王成亲后,白师父就离开了我。到今日,我都不肯叫他一声师父,是因为,当他知道我与这些不祥都没有关系之后,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我是个没有父王母后疼爱的人,师父对我很重要,可他不明白……”
这与我心里的师父一点也不像,师父是那么疼爱我,几乎用了他所有的心血。
“或许,白师父他有其他事情要做,所以才会急着离开。”我帮师父开脱了句,是为了劝慰紫罗,也为了劝慰自己。
“或许吧……不过,兽王那时候不知道我是公主,其实,有那么些日子,我们是快乐的,在他不惦记着四处打斗的时候……”
两个人相爱,当然有许多东西值得怀念,就算是我跟楚尘,我们在某些意义上来说,连相爱都不曾有过。可是,他留给我的许多回忆,让我在记起时,心里依然温暖。虽然,有过彷徨,有过记恨。
“白师父可能是在生我的气,”紫罗又幽幽说,“他提醒过我,不能嫁给兽王,我的婚嫁牵扯到世间大事,而那个能有资格娶我的人,还没有出现。可谁顾得了这许多,喜欢他便嫁给他了,他们不让,我就偷偷的嫁,或许是因为这样,白师父才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是不是对你说,得到你的人,就能得到天下?”我谨慎的问,又害怕知道那个答案。
“是!”
心里凉意袭来。
“水月,你怎么知道?”
我不想回答,眼前这虚幻的紫烟,竟然与我命运完全相似。
第116章 困难的境地
“水月,这样的命运是不是很坎坷,出生就背负了太多,有时候,真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跟月神扯上关系……”紫罗仰起头,看向屋顶,那里有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照进来。
我用手覆在心上,住在心里的这一个,她是真的月神吗?自从灵力被封存后,她就再没跟我说过话。
紫罗忽然飘起来,绕到我耳旁,她轻轻跟我说:“水月,他们说我的身体,是把钥匙,但是他们找错人了,我还不够纯粹,因为,月还不够圆……”
“什么?”我转过头,不明白她言语里的意思,她说了太多的话,很疲累的样子,慢慢缩回木床上。手里一阵清凉,才发现手中还拿着冥澈给的银莲,这银莲有些异样的透明,我伸出手,指尖轻触到它的花瓣时,它瞬间在我手中变成粉末,又消散了去。
在堰城时,黑风的娘亲说过类似的话,说我是把钥匙,可以打开神冢,可惜她死了。
眼前这脆弱的紫色烟雾,到底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走出小屋,看天空中被兽王撑开的云层,象征着生命的阳光源源不断的洒下,是否能带来一些光明之神的讯息。金晖,如果月神真的与我有关,那你在哪里,为何你不来拯救你那相爱了千万载的恋人?
“嘘——嘘嘘——”远处有人偷偷叫我,转眼看去,竟是寒若。我小心的从结界内出来,跑到寒若身边,她一把将我抱住,眼见泪就要下来了。
“你说你就不能在紫雪国内好好做个公主,整日不是在这里就是在那里,凌阳国的人老是传些不好的消息过来,让人心惊胆颤的。”她说着说着,真的哭出来,我急忙给她擦掉眼泪。
“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再哭,再哭都被你哭晦气了。”我一边擦一边笑了对她说,又觉得奇怪,就问她:“怎么涟婆婆这么好,肯让你到幽谷来?”
“我偷偷来的。”她说。
“你又留书出走?”我惊问,她“嘘”了一声,旋即两人相视了笑出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涟婆婆再生气也没办法,大不了回去又被她臭骂一顿,想起涟婆婆板着的脸,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空中传来一阵声音,那感觉就像是许多人在一起诵经一般,能穿透人的灵魂,敲进心灵深处。寒若大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天空,我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不一会,四个打坐的人在一个法阵中央,渐渐从空中显现出来。
这不是紫雪国的四大长老吗?锦修在他们中依然很显眼,我忽然明白寒若偷偷跑来幽谷的原因,原来不是单纯的为了想见我。
“皇城那边察觉到幽谷的异动,天地灵气被强制扰乱,肯定会将四大长老引来此地。”寒若不好意思的对我说。
静婆婆,渊皇子,恩雅从屋内出来,四大长老下得法阵,与静婆婆在一旁低声问话。锦修朝寒若看了一眼,并未上前来说话。寒若一双眼就如定在锦修身上一般,连自己是偷跑来的都忘了,也不躲藏一下。
“这个,是兽王的灵力所致?”柏老望着空中的瓮问。
“正是,老身不才,无法将它销毁。”静婆婆答。
“婆婆过谦了,这兽王是世间王者,灵力修为有多深无人知晓。他灵力所凝之物,除了神明外,恐怕无其他人销毁得了。”锦修对静婆婆抱拳,礼貌的说。
静婆婆回个礼,问:“四长老可有什么法子,今日是水月公主用紫罗牵制住兽王,他才没有轻举妄动,若他日兽王再来,要破坏这天地灵气,老身恐怕不能阻止。”
柏老叹了口气,“试试吧。”他说。
迷音再次想起,四大长老坐到法阵当中,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从法阵之内,闪出许多细小的符文,朝空中的瓮飘去,符文触到瓮时,就有些金光溅出,慢慢的,金光越来越多。我心里有种不详的感觉。
“静婆婆,这样不行,会将兽王引来的。”我急忙对静婆婆说,见她波澜不惊。
“公主,兽王本来就不曾离开,又怎么能说引来。”
话未落音,兽王从空中出现,樊良在他身后抱着胳膊。兽王漠然的看着四长老,那溅出的金光下,瓮丝毫无损。他朝樊良使了个颜色,樊良一下从空中消失,还未来得及反映,他瞬间出现在我面前,抓住我的胳膊,只听耳旁“咻”的一声,我被樊良架在空中,一同站到兽王身后。
“放开,你放开我。”我不停扭动胳膊,樊良只用一只手,就将我牢牢制住。
“放开?”他眯着眼睛问我,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狡猾的神情,忽然将手松开,我一下朝地面坠去。
我没有灵力,飞不起来,樊良明明知道。
耳旁只能见寒若和恩雅两人同时大叫出声,我捂住眼,但只下坠一瞬,就停止住,从手指缝中看去,我又被樊良抓在手里,站到兽王身后。
“你!”心里恨死了樊良,又不知道说什么来谴责他。他带了些得意的微微笑笑,看着四长老。
“兽王,你抓了我也没用,他们随便哪个靠近紫罗,她都会烟消云散的。”
“本王不需你来提醒,但本王要你们明白,紫罗死了,本王会让紫雪国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这人真是个疯子,这样的疯子,怎么配有这天生的能力,可操控世间灵兽。
“你不配爱紫罗。”我对他说,他转过身,冷冷看我。
“紫罗的灵魂,那么圣洁,她在化身为脆弱的虚灵之后还想着你,念着你,你却为了你的一几私欲,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如果我是紫罗,我绝对不会再见你,让你永远都活在良心的谴责中。”
兽王眼里的冷渐渐退去,“紫罗……”他向我靠近了些,我想后退,被樊良抓住,“紫罗,你不要恨我。”他低声说,又忽然变回冰冷的样子
“水月公主,本王给你三日,如果三日之内你还不能让本王与紫罗见面,那本王的瓮,将重新开启。”他说完,瞬间消失在空中。
樊良戏谑的笑,他凑到我耳边说:“公主,你猜,他们两人,谁会先接到你?”随后他的眼,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远处的树林。
还来不及反映,樊良松开手消失在空中,在往下掉时眼花缭乱的晃过一些景物,随后,稳当当站到地面,渊皇子的手还握在我的腰间。
“没事吧?”他问,金色眸子里透出关切。
我摇摇头,朝樊良方才看的树林望去,那里什么都没有。转过头,却看见另一侧,黑色斗篷渐渐隐入树丛中。
他也想接住我,樊良说得没错,但比速度,渊皇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