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雍点了点头说道:“子经所言甚是,只是这些人也算硬骨头,老子丢下他们跑远之后,还回头看了看,大漠平坦,可以看到极远之地,他们对上数千乌桓人居然还冲突了五六次,若是再多个三五百人,乌桓那数千骑兵恐怕都要溃败。可惜实在是杀才加畜生,要不然这支军队的锋锐可以和虎豹骑于白马义从相媲美。”
牵招冷笑道:“白马义从或许可以,虎豹骑就罢了,旷野之上,五百虎豹骑可灭五千步卒,若非现在三郡乌桓还有城可守,又有袁氏相助,一千虎豹骑就能扫平幽州了,远远不是季兄那些杀才能够相比的。”
季雍笑了笑,说道:“也对,那些杀才用野性,没规矩,人少倒罢了,人多还真是个麻烦,子经,现在吾可以汝的副将,这练兵之事若吾可要好好操持,难得州牧信任,拨出一千军士与你我,定然要练出一支强军,好在州牧面前说得上话,那张文远、曹文烈、于文则一年之后就会离开,到时候只要能够在州牧面前露脸,你我兄弟就有出头之日。”
“正是这个道理,季兄和乌桓人又打了一仗,吾跟乌桓人也有不少交涉,虽然现在练步兵,但是未必不能克制乌桓人,你我兄弟应当合计一番。。。。。。。。。”(。)
第二百二十九章 敌过我功()
卢毓是一个死板又严肃的年轻人,从他上任幽州功曹从事那天起,就没有和任何幽州文武官员饮宴私会过,而且也从来不接受别人的馈赠。他在土垠城的宅子也是所有从事中占地面积最小,位置最差的。
今年卢毓才21岁,但是已经挑起了家里的担子,他的父亲卢植、母亲和两位兄长都已经去世,留下了两个嫂子和五个侄儿,现在都住在卢毓的宅子里,每个人只配有一个婢子,厨房则留了两个下人,另外还有两个干洗衣打扫等粗活的农妇,自此家中再无别人。
这在土垠城是一个汉奸的现象,曹丕入住幽州以来大肆借贷地方乡绅的粮食,而且还把关外做走私买卖的圣地俊靡给劫掠了一番,要说身家,那必然是很丰厚的,而且曹丕也很大方,他任免的属官基本上都得到了他很多奖赏,加上土垠城本来就空出了很多房子,所以人人都选到了好宅子,就算是仲长统这种桀骜不驯的人也有婢子数十,宅院二十余进。毕竟很少有人会本生活品质过不去的。
但是卢毓偏偏就是例外。曹丕认为这个小子必然是因为遗传基因的关系才会是这幅德行。他的老爹卢植其实是一个了不起人得无,当年黄巾之乱起,天下八州响应,朝野震动,卢植被汉灵帝刘宏拜为北中郎将,命护乌桓中郎将宗员任其副手,率领北军五校(即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营)的将士,前往冀州平定黄巾军主力,即黄巾领袖张角带领的那支叛军。
到了冀州,卢植那是连战连胜,一年之内就把张角打得困守一个叫做广宗的小城,眼见张角就要死翘翘的当口,灵帝刘宏派了一个小黄门(宦官)带皇帝去视察工作,别人都知道宦官贪财,劝卢植给他行贿,结果卢植不屑为止,那小黄门回到洛阳立即跟皇帝进谗言,说他在前线不作为。皇帝大怒,把卢植下狱。
取代卢植冀州军团统帅地位的人正是后来风光无限的董卓,但是在那一战,董卓却败了,让黄巾军后来又蹦跶了一阵子。后来是另外一位朝廷大将皇甫嵩平定了冀州黄巾之乱,把功劳让给了卢植,才让卢植免除了牢狱之灾。
还有一件事可以证明卢植对行贿的深恶痛绝,在黄巾之乱的几年前,即光和二年时,有日食发生,古代人对于这种无法解释的现象都赋予了或吉或凶的含义,发生这种自然现象一般都是上书劝谏和请奏的好时机,当时卢植就上书了,给皇帝献了八策。
即:用良:让州郡核举贤良,随才任用;原禁:对党锢之人多加赦宥;御疠:安葬无罪被害的宋皇后的亲属;备寇:优待侯王之家,以防变乱;修体:征召如郑玄之类的有才德之人;尊尧:按时对郡守刺史进行考绩;御下:杜绝设宴请托之类的恶习,责成有关部门办好荐贤之事;散利:建议刘宏不再蓄积私财。这最后两策,一个是说朝中官员不得在设宴请托,一个直接就是让当时的大汉天子刘宏不要积蓄私财,可以想见的是:到底对于行贿有多么的深恶痛绝才能在给皇帝的诏书中把当朝大臣和皇帝一起得罪呢?
胜利就在眼前,却不愿妥协一丝一毫去行贿,一纸上书要群臣不可相互请托,皇帝不能积蓄私财,那就是卢植,正直的卢植,同样他的儿子卢毓现在也接到了老爹的优良基因。
现在正直的卢毓满前摆着两卷展开的竹简,那是别驾张辽和行军司曹彰的战报以及曹丕对两人战功评定的建议。
此时已经是建安九年最后一个月,天气很冷,但是坐在县府中办公的卢毓却感到很热,这不是因为房中那个大香炉的缘故,而是他想到了一个多月前季雍、牵招两人的战功封赏,一个直接就做了皇城郎将,另一个则得了大量的封赏,还从降将成了一军副将。但是张辽和曹彰平定代郡、上谷的功绩却只是赏了两人五百石麦子,虽然五百石麦子已经是一个县令一年的俸禄,也算不少,但是这样比起来,季雍和牵招的封赏就太高了,牵招可是得了一千石。
卢毓觉得这里面有猫腻,而且这两个封赏的建议都是州牧亲笔写的,这又让他感到有点为难,因为州牧的批文就等于是正式的命令,自己就算觉得不妥,也不好去争执。心中矛盾之下自然就有点上火,所以感到热了。
想了很久,卢毓决定去找从事祭酒田豫商量,最好能够让田豫带着这几分公文去县府后宅向州牧问个清楚,在他卢毓手中,不能有这样不明不白的封赏。
当卢毓把四人的军报和曹丕所批的封赏建议呈到田豫桌案上的时候田豫大笑道:“子冢以为我幽州心腹之患是何人?”
卢毓答道:“甚多,辽东公孙一脉,辽西郡一代的三郡乌桓和袁氏余党,甚至并州高干,关外胡人。。。。。。。”
“最大的心腹之患呢?”
“三郡乌桓和袁氏余党。”
田豫摸了摸胡须微笑道:“正是,这三郡乌桓所恃着并非辽东属国昌黎、也非辽西郡。毕竟乌桓人不善于耕地,他们所恃者乃是关外的草场,那是他们乌桓一族养马和繁衍生息之地,但是现在燕山一北已经尸横遍野,大部分关外乌桓部族所据的绿洲已经被腐烂的人畜尸体填塞,现在是冬季,却没大事,到了春季万物复苏之时,那些冻得冷硬的腐烂尸体会滋生大量的毒虫,到了夏季会发生瘟疫,只有等他们到了秋季烂个干净,再经过一年冬天,而吃腐肉的鸟儿把这些玩意都吃光,绿洲才能继续居住,季雍和牵招可以说是断了乌桓人关外生计一年,子冢以为,这对吾幽州来说,有何益处?”
卢毓毕竟不是他爹那种军事强人,只是一介书生,只能拱手道:“下官不知。”
田豫微笑道:“对于吾幽州而言,乌桓人来年只能躲在关内,因为关外已经养活不了他们了,这正是让乌桓灭族的良机。季雍和牵招为吾等争的,就是这灭族之机。”
卢毓无话可说,拱手离开,心中却想起季雍带走的不过百来人,居然能把关外乌桓人屠戮殆尽,这一人要杀几个人呢?于敌,此乃大罪。于我,此乃大功。卢毓这么想,觉得这封赏也算公平。(。)
第两百三十章 肃杀之年()
建安九年悄无声息的过去,这一年对于曹操来说,是美妙的一年,因为他已经拿到了广袤的冀中平原,而且自己的儿子曹冲居然破解了先农奇术,除了长子曹子桓之外又有一子能够种植高产水稻,这让他很是高兴。
因为这样一来,他就不需要太倚重自己的长子曹丕了,曹操总是觉得自己这个大儿子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凉薄,以至于他一度怀疑曹昂衣冠冢那次痛哭至昏厥是不是自己这宗祠长子刻意为之的。但是转念一想,当年那儿子才几岁?怎会有这样的心机呢?
最后曹操选择相信曹丕是因为久经战阵,生于忧患之中,慢慢变成了这样的性子,但是好在对他这个父亲,曹丕是言听计从的,哪怕再凉薄,还是个孝子不是?
想明白了这一点,曹操也就看清了两个儿子对自己的用处,无论是朝中百官,还是自己麾下谋士,只要心向汉室之人,都比较喜欢自己那聪慧有仁慈的儿子曹冲,因为如果这个善良的孩子继承了自己的基业,或许在正确的引导下自己的好儿子必然能够成为大汉中兴的栋梁之才。
而至于大儿子曹丕,那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老兄弟,还有冲着曹操的名声投靠自己的人,都比较欣赏曹丕,夏侯惇、夏侯渊、曹仁、乐进、李典甚至是徐晃、张郃都认为,大公子曹丕乃是能够镇抚天下的人物,从他进入冀州大败袁尚,赚取邺城、进入幽州屠戮乌桓部族的做法都可以看出,这位年轻的执金吾不但有谋略,还够狠,这样的统帅是很值得人追随的,因为这种统帅麾下的伤亡是最少的。
而自己最为倚重的军师郭嘉也好不掩饰他对曹丕的欣赏,还有曾经挽救过曹操基业的奋武将军程昱、推行屯田的毛玠、以及现在极得曹操欣赏的尚书华歆,都非常欣赏曹丕。在这养泾渭分明的形势下,曹操觉得可以左右逢源。比如这一次他在把曹丕调到幽州,然后又让曹彰跟着过去,在两兄弟之间实行分兵之法,然后下令随行军士一年归来。这种种手段在拥护曹冲的人眼中,分明就是打压曹丕的做法,但是在拥立曹丕的人眼中看来,却是在历练曹丕。
曹操如何不知欣赏曹丕的那批人,特别是文人,都是极力支持自己跟朝廷分权之人,要跟朝廷分权那就不只是和朝廷百官斗法,也是和天子斗法,更是和汉朝四百年江山底蕴斗法,这群人看好曹丕,自然是等他曹**后由他曹丕上来继续跟朝廷周旋,要和大汉四百年的江山脚板,怎能经不起小小的打压和历练呢?
曹丕去了幽州,所有人都满意了,所以曹操在邺城驻军也没有受到多大的阻力,无论是朝廷里还是自己的属下中,都没什么人提出反对。曹操现在觉得很舒心,因为那可以利用自己两个儿子平衡各方势力,至于他属意谁?
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立在邺城原大将军府高楼上的他只知道,铜雀台,快要完工了。曹操望着正在建造的铜雀台对身边的许褚说道:“仲康,把家小迁来吧,以后,吾等就要在邺城过年了。”
曹丕是在土垠城城过的年,这一年他不但宴请了自己信封的幽州属官和其家小,还摆出流水宴邀请幽州各郡的官员和乡绅来一聚,以此感谢这些人对自己工作的支持,特别是对于乡绅,曹丕是给足了面子,不但在席间劝酒感谢他们,还诚挚的邀请他们把家中子侄送来右北平,因为这里很快就建造新城,需要很多官吏,只要识字都可以来,若是不识字而通晓武艺也可以前来从军。
乡绅们曹丕的态度非常满意,纷纷表示自己会让家中子弟来右北平出仕,支持新州牧经略幽州。与此同时,乡绅们还送上了很多礼品给曹丕,连甄氏姐姐的夫家也来了人,送上了礼物,曹丕毫不客气的笑纳后转身就分出了一大半给自己的从事们,除了卢毓把大半礼物分给了他功曹从事的属官之外,所有人都笑纳了。
这种过年的结果就是整个建安五年的一月份曹丕都在饮宴。曹彰和张辽还没有回来,他们一个在代郡一个在上谷郡维持刚刚稳定下来的局势,但是他们也送上了自己的礼物,曹彰送来了一匹骏马,张辽则送了十个胡姬。
与曹军属地内的和谐气氛不同,辽西郡治所阳乐的县府内显得颇为冷清,整个厅堂摆满的作案上只有别人吃过的残羹冷炙,散落了一地的碎布,细看之下这些碎布都是女子的衣物,还有满地的酒坛子以及一地的酒渍。正堂上只有两人,两人看起来都很年轻,其中一人脸色苍白,相貌平平,一副肾虚的样子,另外一人则英武不凡,身材高大,就算坐在地上也显得身板很大。
那脸色青白的男子开口叹道:“贤弟,汝可看看这些乌桓人是如何饮宴的,手爪牛饮,而且直接把歌姬抓来就在厅堂行男女之事,这成何体统?那些跟随我们来此的乡绅都愤而离席了,这新年过得真是可笑之极。”
英武男子笑道:“乌桓人又不是汉人,自然不懂礼仪,这也是一种率真嘛。。。那些大族乡绅过后去安抚一番就好了,来到这辽西,乌桓人可是帮他们把好土地都占了,大部分百姓都并入了他们的庄园,那个时候他们为何不愤而离席?都是背井离乡的人,不能因为有了地有了人就有了气性,这些都是乌桓人给吾等的。”
男子说完收了笑脸,脸色一沉说道:“况且这也怪不得乌桓人在你我兄弟这里作态发泄,二哥可听说了关外的事情?”
脸色青白的男子闻言神色凝重地说道:“听说了,燕山内外的乌桓部族被吐了十之八九,水源都被破坏了,仅存的乌桓部族怕曹丕再来,所以迁入辽西郡了,今日那几个乌桓首领各个都在叫嚣要开春出兵右北平和曹丕决一死战。”
英武男子笑道:“照啊!就让他们去,你我兄弟也同去,现在他那儿只有一千虎豹骑,但是乌桓骑兵尚有八千余众,加上你我兄弟的军士,至少可以把曹丕赶出右北平,如果能把他杀了,挫了曹军锐气那更好,等到再过一年乌桓人又能在关外休养生息,内外相合之下曹军能耐我何?”
脸色青白的男子犹豫地说道:“张辽带着五千军士去上谷郡还没回师?会否有诈?曹丕此子奸诈不下乃父。”
英武男子说道:“弟弟在右北平还有探子,虽然不能得到军情,但是却知道张辽还没回师,只是派人送了礼回来,开春再看看情况,若张辽还没回,就是你我兄弟的良机,再说了,曹丕屡战屡胜,说不定已经骄狂,料定吾等不敢出兵,故而没让张辽带精兵回师守备。”(。)
第两百三十一章 生意鬼才贾诩()
建安十年的开春,邺城非常热闹,不只是因为曹操驻军邺城迁居了很多人口,为这座城市焕发了新的光彩,也是因为备受天下士子推崇的“十觞不醉不要钱”酒楼在邺城开张,这个酒楼和许都的不一样,经过一番修缮了扩建,这个酒楼已经变成了三层高的楼台,而且还有三进院落,每个院落中都有一个三层高阁,至于偏房则大多是伙夫跟小厮住的地方,只有少数几间房空了出来做厨房。
这三栋高阁外观看上去和当朝普遍的高阁一般,黑瓦配飞檐,没有出奇之处,但是里面却另有乾坤。三栋高阁的第二和第三层摆的可供一人饮食所用的桌案,上首主座也有一席,主~座旁边则放着汉朝很流行的乐器古磬,也叫作方响,所谓“方响闻时夜已深,声声敲著客愁心。”说的就是这个玩意,另一侧则放着一个桌案,桌案上摆着瑶琴。
至于酒楼的一楼特点更甚,这一楼的酒楼摆着一个个足够八人合坐的大方桌,方桌低端被挖空了,形成了一个正方形的槽子,这槽子有五十公分深,中间放着一个火炉,客人坐在方桌边上可以把脚放入槽子中,以此取暖,而且不用跪坐。
这样的装饰让第一批来此捧场的士子们很是讶异。王粲就是这第一批来捧场的人之一,他身边的人则是刚邺城不久的桓阶。
王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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