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旋及又回过了神来,居然是昭阳公主的意思,这,这也太恶搞了?昭阳公主虽然位高权重,名义上,云州的军政大权,皆归于昭阳公主。但是,她向来不理云州政务,皆委予自己这位名正言顺的云州刺史。
而现在,昭阳公主府长史还有左羽林卫长史一同窜到了自己的跟前来,然后告诉自己,他们其中一人被委为了云州长史,这倒底是什么鬼?
“怎么,莫非陈刺史不信?”徐右军呵呵一笑,抚着颔下短须反问道。
陈刺史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坐直了微显佝偻的身躯。打量着跟前这两个年富力强,而且深得李幼雯这位昭阳公主殿下信的官员,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地敛去。“本官只是在好奇,莫非本官有什么得罪了殿下的地方吗?”
“当然没有,陈刺史您来到云州的时间比殿下都还要早,来到了这云州之后,也算得上是兢兢业业……”徐长史官方的场面官说得份外的熟溜,反正那意思就是,你陈刺史不错,殿下很欣赏,但是,这些年来,你陈老刺史年纪也大了,身子骨也不行了,再说了,再过半年,你也得拍屁股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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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担心你老人家走了以后,云州政事无人主持,所以嘛,就提前委派了大唐状元,才华横溢的左羽林卫长史段某某接任别驾一职。
自然是为了帮您老人家一把,省得你都那么大的年纪,还操劳这个操劳那个的多不好,更何况,半年之后你闪人了,段别驾正好接过你身上的重担嘛……
听着这位徐长史在跟前舌绽莲花,看到一旁的陈刺史脸色越来越难看,段大公子干脆就进入了看戏模式,心里边对这位徐长史颇为欣赏,嗯,也是一位嘴皮子滑溜的人,难怪能跟自己聊得很开桑。
“原来如此,殿下对老臣的关怀,着实在是陈某感激涕淋啊,呵呵……”陈刺史最终皮笑肉不笑地活动了下他那张满是菊花纹的老脸。心里边却变得无比的愤愤,抢班夺权,赤果果的抢班夺权。
这样的举动,对于好权如命的老官油子陈某而言,简直就像是在挖他的墙角,又像是有人拿剪刀准备剪他的命根子。但问题是,对方可是公主殿下,而且还是天子最爱的公主殿下。
自己虽然官至三刺史,然并卵,难道自己还敢跟一位拥有实权与兵力的公主殿下硬扛?
“既然殿下如此有心,那老臣焉有不遵之理?这样,就请段别驾明日赴任。”说罢这话,老家伙就言说自己年老体衰,身体困乏,需要休息,直接下逐客令撵人了。
“公子你们可算是出来了,这都几个时辰了,不会是那老家伙胡搅蛮缠不愿意?”一直呆在府门外,守着座骑,跟着徐长史的亲兵吹牛打屁的齐大看到了段少君,赶紧站起了身牵马来到了阶下,等段少君翻身跃上了马背,好奇地小声问道。
“他就算是不愿意也不行,莫要忘记了这里是云州,殿下的意志,他陈刺史就算是心里边有不满,也得憋着。”徐长史跨上了马背呵呵一笑,接口说道。
第756章 本长史已经空虚寂寞冷太久()
“话虽如此,但是这位陈刺史就算是答应了,我这个云州别驾,也不是想上任就能上任的。”段少君倒没有徐长史那样的好心情,揉了揉有些发紧的眉心苦笑道。
“那是为何?”徐长史有些愕然地看着段少君询问道。
“今日,那陈刺史除了口头上答应了小弟我明日赴任云州别驾之外,可还有什么?什么也没有,既没有告诉我别驾衙门在哪,也没有告诉我别驾该干何务,甚至于,连引见云州各级官吏这样的大事也没吱声……”段少君坐在马背上,晃晃悠悠地扳着手指头数给徐长史听。
徐长史的脸色从一开始的轻松自如,到最后直接黑成了锅底。“陈老狗安敢如此欺我等?!”
“徐兄你也莫恼,其实早在接下殿下交付的这个任务之前,小弟就觉得这个任务简单不了,不然,殿下都已经在这云州呆了好几年,手底下又不是一个文官才俊也没有,为何直到如今,才会让小弟前来接这个事?”
“一句话,就是这位陈刺史必然是一个很难缠的老家伙,而且还是天子亲委的云州刺史,殿下再如何,也总不能逐走一州之主官吧?”段少君看到徐长史一脸疑惑之色,只得又解释了一句道。暂时还不是将实情尽数述之予这位徐大长史的时候,得先观察观察,看看他是不是适合的合伙人。
“不错不错,殿下若是那么做,那就不可能继续留在云州了。”徐长史一拍大腿回过了神来,虽然李幼雯乃是云州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但是,她的主要权职还是在军中。
云州政务,她有管辖权,也有指挥权,但是却没有直接治理权。不论是她,又或者是朔州节度使段元重,都只能管辖,而非治理。若是李幼雯要跳出来直接办理云州政务,那样的话,朝堂之上,别说赵林甫,就算是原来看李幼雯还顺眼的不少文官都会跳出来。
因为李幼雯那么做的话,就已然触及到了文官们的利益,或者说,赤果果的,明目张胆的抢班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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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李幼雯那么做,文官们不跳出来,那岂不是说日后所有边镇地区的文武之事,皆归于武将治下,这绝对不是那些士子们还有文官们能够忍得下去的。
在不太得罪当政官僚的情况之下,安插自己的人手进入云州文官体系,而且还需要悄悄地抢班夺权,这其实就是李幼雯需要做的。
毕竟自己虽然挂着一个左羽林卫长史的名头,但自己绝对是白白嫩嫩水灵灵的文官出身,堂堂的大唐状元郎的身份,绝对是大唐每一位读书人都向往并羡慕妒忌恨的目标。
如果说状元郎不属于文官,还他娘的有谁敢说自己是文官?所以,段大公子若要入主云州政务,至少当地的官僚没有办法在身份上指责段大公子。
至于其他方面嘛,那自然也只能靠段少君自己了,徐长史最多也就只能作为幕僚的形式,给段少君提供一些意见和建议,例如告诉段大公子,州治里边,哪位官员是哪种性格,能力如何。
“这个……这方面我还真不太清楚。”徐长史不太好意思地冲段少君笑了笑。“主要还是愚兄没有跟这些云州官员打过什么交道,而那些人,也对我这个公主府长史敬而远之……”
“原来如此,这倒也怪不得兄台你。”与徐长史坐在酒楼雅间里小酌的段少君心里边虽然有点失望,但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段少君至少不会觉得当地官员会去跟你一个公主府长史有什么太多的交集。
“不过,在云州这几年,关于云州官场的道听途说,愚兄我倒也听了不少,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当真。”徐长史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举起了酒杯一口饮尽。
段少君眉头一挑,冲徐长史点了点头。“还请兄台示下,不管能不能当真,就算是当个笑话来听听也是好的,反正咱们弟兄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言的?”
徐长史顿时精神一振,一面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一面开始侃侃而言,把他所知道的不少关于云州官僚的流言和传闻一一道来。
段少君则静下了心仔细地倾听,对于那种离奇夸张甚至带着玄幼色彩的奇葩流言直接ps掉,不过对于一些仔细一想,却感觉有蹊跷的传闻则留上了心。
例如,云州城的百姓服役,只有三分之一左右是用在云州政事上面,例如修建城墙,又或者是修缮道路之类的上面,而有近三分之二的服役时间,却是替云州的官员们弄去修缮自己的宅院。
“甚至有传闻称,咱们云州城西的刘府,其主人并非姓刘,而是姓陈……而这个陈嘛,就是咱们的陈刺史,府内金壁辉煌,份外奢华……”
“那刘府的主人到底是谁,徐兄你可有打听过呢?”段少君心中一动,朝着徐右军追问道。
“愚兄当时好奇,也曾询问过,只知道咱们云州城内的确有好几个刘姓的大户,而那座刘府,据说云州首善兼首富刘绅的新建府邸。不过令人好奇的是,刘绅修建的府邸,他自己却很少去那里,仍旧居于位于城南的旧宅。”徐右军抬手挠了挠头皮打了个酒呃说道。
“这里边没问题才有鬼。”段少君何等样人,只凭着徐右军所言,就判断出这里边绝对有猫腻,而且猫腻还不小。
“此事殿下可曾知晓?”段少君想了想之后朝着徐右军问道。
徐右军想了想摇了摇头。“殿下常年征战在外,多留于军中,回府的时间,这数年来加一块怕是时间都不到十天……”说到了这,徐长史表情都显得有些幽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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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也是,一位堂堂的公主府长史,完全就是一位公主府的大管家,除了管理公主府之外,其他什么事都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而自己的上官又成日呆在军营里边,他若是不郁闷才怪。
“那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做?”徐长史很快就把这种负面情绪抛在了脑后,满脸期待地看着段少君道。
是的,这样的日子,至少比成天呆在公主府里边发呆犯痴要好过百倍。甚至于,徐长史恨不得段少君能够弄出点啥子大事来那就更好玩了,至少已经空虚寂寞冷太久的徐某人会觉得生活才算得上多姿多彩。
他这种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幸好没让段大公子查觉,不然一定觉得自己结交这么个损友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暂时还不知道。”段少君想了想之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还没等徐长史的脸上浮起失望之色,段大公子的下一句话又顿时让徐长史精神一振。“不过,方才你所说的这个流言,小弟我实在是很有兴趣。”
“贤弟可是想要去查明那刘府到底是属于何人的?”徐长史抚了抚眉头,一脸的斗志满满。“此事便交给愚兄如何?”
段少君一愣,看到徐长史那一脸迫不及待的模样,心里边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货还真是,太热情过份了。“兄台援手之恩,小弟铭记,不过,此事由兄台出手并不适合。”
“哦?这是为何,莫非贤弟不信为兄的能力?”徐长史有些郁闷地问道。
段少君赶紧摇了摇头。“小弟绝无此意,只不过,兄台您是什么身份?昭阳公主府长史,您这一露面去查问此事,必然会引起有心人的警惕,到那时候,虽有所得,却也打草惊蛇了……”
段少君这话倒是让徐右军颇为受用,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之后,徐右军冲段少君举起了酒杯相碰。“不错不错,贤弟你所言及是,若是打草惊蛇,放跑了大鱼反而不美,那贤弟你准备怎么做呢?”
第757章 报恩,殿下报哪门子的恩?()
“小弟心里边已经有了人选,不过,还需要等上几日,在这之前,小弟我还得经常去拜访云州诸多官吏,至少,小弟我得证明我自己的存在对于云州官场的意义。”段少君嘴角轻扬,笑得份外的玩味。
“那好,既然贤弟你是奉了殿下之令,那为兄我焉有不奉陪之理,更何况有愚兄我在,总不会有人怀疑你这个云州别驾是假冒的……来来来尽饮此杯。”在云州呆了这么些年,已经闲得蛋疼,不,已经闲得蛋碎的徐长史自告奋勇地道,丝毫不给段少君拒绝自己的机会。
“那小弟我可就多谢兄台援手之恩了。”段少君哈哈一笑,对于徐长史的热情相助,他自己是欣然笑纳。
云州刺史府内,陈刺史抚着斑白的长须,紧皱着眉头,沉吟不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位段长史,不就是当初那被前作左羽林卫大将军徐寿想要弄死,结果跑到草原,叛国投敌的段少君吗?
怎么昭阳公主殿下才回来没多久,这家伙居然也回来了,而且居然还被公主殿下委任为了云州别驾。这里边到底有几个意思?或者说公主殿下对自己有所不满?还是说,这个段某人……
一个叛国投敌之人,不仅仅官复原职,居然还被公主殿下委以重任,这里边没有猫腻才怪。
只可惜,哪怕是陈刺史在李幼雯率领左羽林卫驻军云州之前就已经是云州刺史,可是,他仍旧不太了解这位公主殿下。
不过在过去,公主殿下从来不干涉云州政务,这让最开始的时候提心吊胆的陈刺史早已经放下了戒心。可是现在却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位云州别驾,就不由得陈刺史不胡思乱想了。
哪怕再有半年,自己就会离开云州回京述职,可好歹也还有半年的时间,自己也还是堂堂的云州刺史,手中的权力,怎么可能就这么拱手让人呢?
但问题在于,在眼下这个情形,自己该怎么办?陈刺史想了半个多时辰,仍旧没能想出什么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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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替老夫召赵长史和钱司马过来议事,事关紧要,让他们立刻过来。”最终,陈刺史还是决定不管如何,自己怎么也该做一些必要的防备才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自己好歹也是一方诸侯似的人物,堂堂刺史,对付一个小小的长史,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去对付这样的家伙,也太瞧得起那小子了,所以,陈刺史决定跟自己的两位心腹手下好好商量商量。
看着下人快步离开了书房,陈刺史坐回了位置上,抚着长须,眯起了三角眼,继续推敲着李幼雯的用意何在。
他根本就没明白,李幼雯之所以要这么做,只是秉在着一颗为国为民之心罢了。希望在陈某人离开云州的这段时间里,让一位有才干,有能力的才俊来接班,让凋零了太久的云州能够重新繁荣起来。
不到一个时辰,两个年过五旬的官员步入了陈刺史的书房。看到二人相继而至,陈刺史的脸庞上总算是多了几分的笑意。
“下官见过刺史……”两人入内之后,一点也不敢失礼,主要是都很清楚这位笑面虎陈刺史的脾气。
“二位贤弟快快免礼,这里又不是衙门里,而且又没有外人,不必如此多礼。”陈刺史等到二人礼毕之后,这才摆出了一副嗔怪的表情,仿佛自己真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者一般。
赵长史和钱司马只能在心里边悻悻地冲这位爱权如命的上官比划中指,表面上不敢有丝毫不敬。“不知刺史召我二人前来所为何事?”赵长史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低声相询道。
“本官寻你二位前来,还真是有件事情,让本官百思不得其解,二位贤弟皆是才思敏捷之士,所以特地相邀二位前来,为本官详参一二……”陈刺史也知道现在不是继续摆官架子的时候,干脆就直接把话题挑明。
老家伙不愧是官迷,口称对方贤弟,自己却一口一个本官的。
“云州有别驾了?”当听到了陈刺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明,饶是赵长史与钱司马认定陈刺史没有大事肯定不会如此急迫地唤自己二人过来,可仍旧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
“三十年都没有别驾,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朝庭就想着要在云州设立别驾了呢?”钱司马也忍不住问道,当然也顺便吐了一句名正言顺的槽,朝庭那票人不会闲得没事干了?
“这一次的别驾,并非是朝庭委派的,而是殿下委派的。”陈刺史长叹了一声,缓缓地道出了实情。
直接就让赵长史和钱司马立起了眼角,同时在心里边卧了一大个槽,脑袋里边同样也闪过了与陈刺史听到了这个消息时闪过的字眼:抢班夺权!
“殿下她,她这不才刚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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