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这番解释的赵林甫微微颔首,示意那柯尔契喝茶,然后不紧不慢地道。“曹胡儿干这样的手笔,做过不少吧?”
此言一出,柯尔契端着茶盏的手不由得一僵。抬起了头来,情仿佛被隐藏在阴影后的赵林甫。“恩相您,您这话说的……”
“一年半前,胜州别驾出巡各县遭遇契胡游骑身亡,而不到两个月,胜州别驾的第五房小妾,成为了曹胡儿的第七房小妾。重要在于,这名叫窈窕女的妾室,乃是胜州青楼里有数的青倌人,曹胡儿几次想要,都为赵别驾所阻止,两人在那时候就已经结怨,之后,赵别驾几次上书,弹劾曹胡儿杀良冒功……”
赵林甫每说一句,柯尔契的脸色就多白上一分。就连手中的茶盏倾出了茶水也没有查觉。
“三个月前,你家曹将军擅起边衅,袭中受降城外的契胡一个小小部落,斩其青壮一百三十二首级以作军功,另老弱妇孺三百七十二口亦尽杀没,虏获牛羊一万三千四百余头。怎么,老夫说的这些,应该都不会是假的吧?”
此言一出,柯尔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赶紧一下子伏倒于地,连连叩首。“恩相,恩相您此言何意,我家将军对恩想您可是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知……”
“行了,你这丘八,快滚起来,老夫若不是曹胡儿素来对老夫恭敬的份上,焉会将这些事情给压下?”赵林甫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待到那柯尔契磕了十多个响头,地板隐隐见血时,这才闷哼了一声喝道。
“恩相的大恩,末将还有我家将军定不敢忘,当为恩相的鹰犬,为恩相效犬马之劳。”柯尔契却仍旧又多磕了几个响头,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来说道。
“起来吧……莫要让外人笑话。你柯尔契与曹胡儿,皆是老夫一手提携起来的,如今,远在边塞之地,却能够靠着自己的本事,打下了这份家业。老夫只会欣慰,不过,总得敲打敲打你们,省得过于忘形,若是到了那地步,别说是老夫,便是天子想要保你们,也保不住。”
柯尔契赶紧又是一番感激涕淋的感谢话。这才宾主继续坐下,而柯尔契对这位老奸巨滑的老家伙的认识又更深了一层,这一次袭击中受降城的事情,可谓是做得极基隐蔽的,并没有出动大军。
而只是曹防御使的两千亲军,而且事后,部落青年老弱皆尽被灭了口,那些女子,尽被****之后格杀,也都同样的下场,只有那些牛羊与财物被充为军资。却怎么也想不到,此事,这位恩相不但清楚,甚至于连人数都如此精确,如何不让柯尔契触目心惊。
就好像在行灭口之事时,赵林甫就站在旁边亲自数了人头似的。这让柯尔契在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曹将军的身边有赵林甫的人,而且,还必须是心腹手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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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若真是曹将军身边的心腹,每一个都是实权将军,而且都极受曹将军信重之人。自己就算是回去告诉了曹将军,那又能如何?
如此一来,让曹将军猜忌自己的得力干将,必然会对士气造成严重的打击,而自己若是不禀报,万一,恩相又通过了其他途径向曹将军泄露的话,那么,自己的处境,可就是极其危险了。
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莫明其妙的死在大营之内。又或者,领军巡边之时,被手下误杀,或者是遇上了契胡大军的包围。总之,在那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曹将军有无数的办法对付自己。
赵林甫慢条斯理地品抿着极品的龙团香茶,一脸的智珠在握,偶尔,很有兴致地色变幻不定,汗如雨下的柯尔契。心里边很有成就感,这才是把握权柄,算计人心获得的愉悦。
“不知恩相需要下官怎么做。还请恩相示下。”柯尔契能够被曹胡儿派入京献功,自然不是蠢笨之辈。想通了之后,柯尔契深吸了一口气。恭敬无比地朝着赵林甫再次拜下。
赵林甫摆了摆手,一脸的不以为然。“他曹胡儿这么老实,老夫又岂会对他曹某人做什么,你莫要多心了,快快起来。今日献俘,天子甚慰之,准备在胜州东北的中受降城,再设一防御使,至于人选,老夫甚是为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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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老夫让他做,他就得去做()
只这一句,让原本垂头丧气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柯尔契猛然圆睁双眼,死死地盯着这位胸有成笔的恩相,张口欲言,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老夫觉得,曹胡儿手里有几个人选都很不错,其中,就有柯尔契将军你。”赵林甫似笑非笑地看着柯尔契说道。
卟通一声,柯尔契再一次拜倒于地,以额抵着地板。“恩相,还请恩相许末将防御使之位,末将愿为恩相以效死力。”
“你,很不错,有头脑,更重要的是,也有野心。”赵林甫看着伏拜于地的柯尔契,嘴角轻扬,一丝不屑渐起,很快便敛去,恢复了淡然从容的笑脸。
“但是,老夫该如何相信你呢”赵林甫微微俯身,眯起了双眼,犹如一头狡诈凶残的狼王,正在审视着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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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赵林甫的府邸时,饶是柯尔契这样的军中骁将,也已然是两腿发软,虽已入秋寒凉,可是那一身衣衫,几乎被汗水浸得通透,出门之后被那寒风一激,柯尔契这才回过了神来。
步入了台阶,翻身跃上了马背,看了一眼那高大巍峨的宅门,柯尔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难怪曹胡儿曾经私下里跟自己说过。天下人皆不足畏,唯畏赵相尔。
摇了摇头,柯尔契打马而去,背影透着仓皇与惊惧。一如那赵林甫深深埋进了他内心的阴影,让他彻底的屈服。
“恩相,那个柯胡儿你就这么放他走了”一身青袍便装的户部尚书刘恒永从屏风后边走了出来,坐到了赵林甫的对面,抚着长须笑眯眯地道。
“他会回来的,他对权力的渴望,比那曹胡儿还有强烈。”赵林甫淡淡一笑,亲自给刘恒永满上了茶水。
“但是他的能力却不足,只知道一亩三分地的事,却要去管一顷田。”刘恒永欠身相谢之后,端起了茶盏笑道。
“这样的人,才更容易掌控。曹胡儿的野心太大,大得连老夫都觉得不妥当了,可是,老夫却又不得不继续借助于他。”赵林甫轻叹了一声,抚了抚略显微发灰的眉毛说道。年已六旬有余,终究对于一些事情,开始显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矣。
刘恒永抬起了眼看向赵林甫小声地问道。“以这个柯尔契牵制那曹胡儿,倒也不失为一良策。只是,那曹胡儿,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受到挚肘”
“无妨,只要老夫在一日,他曹胡儿不管是龙是虎,都得给老夫老老实实的盘着趴着。若是敢忤逆老夫,老夫不介意让他被抄家灭族。那时候,我只不过断了一只伸进军中的手罢了,而他,却要家破人亡,他敢吗”赵林甫极其自信与自傲地道。
刘恒永沉思了半天,也只能点了点头,他是很明白这位老友的手段和阴狠。想必,早已经在将曹胡儿推上去时,就已经留上了后手才是,这些年月以来,曹胡儿虽然日渐位高权重,嚣张跋扈,却丝毫不敢违背老友,必然也是深知其中厉害。
“恩相,如今的情势大好,几位王爷蹦得太欢,如今被天子训斥罚俸,禁足于府中。算得大胜,可是,为何天子在禁足了诸皇子之后,却又没有了动作,莫非,又有什么变故”刘恒永转换了话题说道。
“天子的心思,岂是我等臣子能够猜得透的。老夫随其近二十年,虽然能够把握一些,可是仍旧看不透,他对权利,实在是看得太严了。”赵林甫长叹了一声,手指敲打在案几上。“立后这等大事,天子当然知道影响有多大。最重要的是,晟皇子太小,如今也不过五岁多。而天子已然年过六旬,他又能撑上几个春秋”
“前日,老夫得了贵妃传讯。天子私下曾与其言之,待晟皇子满六岁之龄后,再行封后。不过,半年的时间,谁也料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
“母壮而子幼这样的事情,在史书上,可是记载了不少啊。想来天子仍有顾虑”刘恒永砸了砸嘴,的确,这样的例子太多,而且都是坏例子,天子虽然不理政事,但是他终究没老糊涂。
“恩相要劝一劝贵妃才是,切切不过操之过急。不然,反惹天子心生疑虑。”
“嗯,这点老夫省得,会着人知会贵妃娘娘。”赵林甫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道。
“恩相,被扔到左羽林卫的那小子,既然被昭阳公主成了刀子,不但把咱们之前的计划给化解得一干二净,更有向恩相示威之意,莫非,昭阳已经有所查觉”刘恒永眯起了双眼小声地道。
“非是查觉,要怪,只能怪那小子运气颇佳,连连化解了昭阳那小女子的手段,而昭阳那女子这是在向老夫示威,呵呵,怕是她到现如今尚未知道那小子真正的身份。”赵林甫阴森森一笑。
“她这是在警告老夫,可是,这又如何那小子的死活,与老夫半点关系也无。”
“那依恩相之见,她会不会寻机”刘恒永伸出手比划了一个切割的手势。
赵林甫想了想之后摇了摇头。“很难,昭阳公主虽然桀骜不驯,但却深知天子秉性,总是能够在天子的容忍范围之内做事,如果说,会设计难为那小子,想要让他知难而退,或许会做。但是若是说要杀之,除非段少君那小子能够做出什么有损左羽林卫的大事”
“可是恩相,若是昭阳公主知晓了段少君的真实身份之后,双方之间的恩怨必然尽去,到了那时候再想办法,岂不是”刘恒永皱起了眉头,抚须良久这才叹道。
赵林甫呵呵一笑,一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模样。“这点,你不必担心。那昭阳公主和段少君,老夫早已经想好了法子。”
刘恒永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思虑良久,霍然坐直了身躯,死死地盯着跟前这位老谋深算的老友。“你的意思是曹胡儿”
“可是恩相,曹胡儿此人极有野心,他会为了恩相而去做这件灭族的事情吗”
“不然呢”赵林甫淡淡一笑,笑容在阴影中,透着歹毒的狰狞。“老夫让他去做,他就得去,不然,他曹胡儿一族,也照样没有活路。”
刘恒永看着赵林甫,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朝着赵林甫一揖到地。“恩相深谋远虑,下官远远不及也。”
“你我近三十年的交情,你又何必如此,快快起来。”赵林甫顿了顿后,这才扶起了刘恒永,看着比自己还要年长数岁,却已然是须眉皆白的刘恒永,赵林甫不禁也有一种年华渐老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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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秋风越发凛冽之时,所有左羽林卫的将士们都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营地里边多出来的一幛奇怪建筑。高度并不高,但是,却样式与造型,都与一般的建筑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格。
或者说,犹如农家一般的简朴,但是那房顶屋面显得有些尖锐,另外,还伸出了两根由青砖磊出来的烟囱。
段少君走在里边,很是满意,已经刷上了清漆的结实地板,被架空,距离地面大约半尺,这样的高度,使得地面与地板之间有了空气的阻隔。不会让地面的寒凉,很容易就侵入室内。
内墙也采用了木质的墙裙,重要的是,天花板没有隔层,因为段少君担心那里会成为耗子蟑螂的乐园。半夜睡觉,一睁眼看到一只耗子精坐旁边舔舌头那就太吓人了。
而为了足够采暖,段少君在前厅与中厅之中,弄了一个壁炉,然后又在后厅与卧室之间,也弄了个这么个玩意。
。。。
第428章 塞北烽烟渐起时()
至于有人会问,为什么不使用我大华夏的高科技火炕。 少年们,那玩意不是南方人睡得习惯的。段少君记得有一次回东北去走亲戚。那时候,正是夏秋之间,亲戚担心冷了他睡不惯,就烤了烤炕。
结果,段少君就坐在炕沿打了一宿的瞌睡,太热了,一躺下去就是一身的汗,根本就没有睡着的可能。从那天起,段少君终于明白了这玩意得打小开始就练习睡,不然,从来没睡过的人突然睡上几次,那是甭想睡个好觉。
所以,改造火坑,还不如修建壁炉来得更实在一点,只要够暖和就行。
随手将一块煤扔进了壁炉里,由着那火继续燃烧,浑身上下都感觉要暖和舒服得多,比用碳炉子爽利多了。
“大人,我们也睡这?”旁边的护卫把行李扔到了一边,站到了壁炉跟前搓着手,活动着被外面的寒风刮得有些发僵的身体,很是好奇地打量着这间由他们亲手建造出来的屋子。
段少君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们可是我的亲兵,不跟我蹲一块难道还准备在塞北寒冷的冬天里边挨冻不成?”
“哪能?想不到公子这么好心肠,那么我等可就却之不恭了。”一票扛着行李步入了房中的护卫亲兵们全都嘻嘻哈哈挤了进来。
幸好一开始段少君就做好了打算,所以所建造的三间大房间都足够宽敞,另外还在旁边又搭了个茅房,厨房就在中间个房间的位置,有了壁炉,做饭做菜自然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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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亲兵们的休息地方也在中间的屋子里,反正开火也只是中午和晚上,平时榻席一铺就可以休息,不会有什么问题。
后厅是最小的,但是比起后世的房间也仍旧是只大不小,别说躺上二十来号人,就算再多点也行。幸好这个时代还流行睡地板和榻,而非是床,若是床的话,那可就要更加的费事。不过那样也能够用高低床解决,更能节省空间。
而段某人自然就一个人霸占了整个后屋,中屋为亲兵们的休息和厨房。前厅的话,作为接待和大家吹牛打屁的地方。万一又有什么事,前厅怎么也能睡个二三十人不嫌挤。
唯一的问题就是室子里边的采光不太好,毕竟这个时代没有电灯,窗子蒙着的白纱透光率不怎么高。不过这也没太大的关系,反正这房子是坐北朝南,这样避免了呼啸的北风直接钻进屋子里的悲凉景象。
“公子,有给您的信。”正坐在壁炉跟前,跟这一票护卫吹牛扯蛋的段少君看到了有一名护卫从外面窜了进来,一脸兴奋之后的挥动手中的信封。
“给我的?”段少君立马腾身而起,把信抄了过来一看。脸上不禁多了几分的温暖,这是楚楚妹子那娟秀的笔迹。信中的内容,一如之前,询问段少君的衣食住行的同时,又还跟段少君讲述了一些京中的趣事。
而脉脉的温情,跃然于笔间。段少君轻轻地抚过信纸,自己离京,这一转眼,已然都快一个来月快两个月了,相思,却只能通过信纸来传递,虽然信中,满是甜蜜,可谁又能知晓,她们,是否真的安好?
靠在后厅那张刚刚铺好了兽皮和被褥的床榻上,终于轻闲了下来的段少君,份外的相信着那些远方的亲人。
不论是楚楚妹子,还是许香君又或者是苏酥。还是那些经常插兄弟两肋双刀的损友,又或者是远在江南之地的师尊和师兄弟们。
就在段少君思绪万千之时,突然听到了那震开的战鼓之声炸入耳中,一如山雨欲来之间的狂雷轰鸣。段少君不由得脸色一变,搁下了刚刚拿起来的笔,快步朝着房外走去,一面吩咐那些亲兵都老实的呆在屋子里,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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