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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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记事- 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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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事情并没有办成,但对两人的竭力相帮,也自是感激的。

    暂且把这事儿放在一旁,邀请钱运仁过来参加十一月底的开堂仪式。

第三百八十一章 开堂() 
眨眼的工夫,时序已经进入了一年当中的倒数第四个节气,大雪。

    保婴堂经过如火如荼长达半年的筹建之后,总算彻底竣工了。

    李巡检同秦连熊凑在一起翻了半天的黄历,最终把日子定在了十一月二十八日之后,就开始广发请帖了。

    大多数是让保婴堂里的职员们挨家挨户地分发传达的,还有少数贵客则是作为股东的两人亲自上门邀请的。

    到了正日这一天,李巡检同秦连熊两人亲自主持的开堂仪式上,自是高朋满座的。

    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保婴堂的一干职员们,并包括秦家阖家老少在内的一干应邀过来帮忙的家人们刚刚到位,就有受到保婴堂扶助的人家应邀过来参加开堂仪式了。

    给自打保婴堂启动恤产保婴制度后,接受保婴堂扶助的家庭母婴发放请帖,邀请他们过来参加开堂仪式,这是秦连熊提出来的主张。

    把这些个小娃娃抱出来,让那些个赞助了银钱的善士们,甚至于寻常老百姓都见一见他们的善心已经滋养润泽出了新的生命。

    用花椒的话说,就是让大家知道知道,其实善心是能开出花儿来的。

    当时秦连熊听说了四堂哥向他叙述的花椒的提议之后,先就拍案叫绝。

    果然回到堂里就同一众职员们商量,获得大多数人的支持之后,赶忙写上请帖,让职员们分送各家,邀请大伙儿过来一道热闹热闹。

    只不过倒是真应了少数职员的担忧,除了几家或是家中孕妇还未生产,或是孩子刚刚出生还未满月,俱是不宜出门做客的母婴之外,虽然大多数人家都愿意过来所谓的“抛头露面迈手迈脚”,参加开堂仪式。可到底还有少数人家顾惜声名,是羞于见人的。

    虽然收到请帖之后,并不敢将自己的抗拒说不来,可挨挨蹭蹭的态度自是显而易见了。

    这些个四处分送请帖的职员们虽觉遗憾,但到底并不见怪,还是把秦连熊的态度传达给了大伙儿知道。

    好言道:“若觉不便,不来也无妨。还有当天保婴堂门前会派些便饭,到时候也可以过来领些饭菜回来,也算是热闹一回了……”

    好几户人家听说后,自是长松了一口气的,又赶忙再三再四的道谢,还道一定过来。

    而今天头一个过来的,就是那天给秦连熊报信的那人,听了职员们传达的讯息,既是邀请阖家莅临,想都没想就携家带口的把老婆孩子同刚刚满月的小女儿都领了过来。

    一进门就领着老婆孩子们给秦连熊并李巡检等人磕头,好不容易搀扶起来,自有一早训练有素的职员们将他们分别带到专门安排好的院子里暂做歇息。

    日头刚刚升到一杆高,接受邀请过来参加开堂仪式的受助家庭就已是陆陆续续到齐了。

    而随着日头渐渐往上爬,那些个或是自愿或是却不过情面赞助过保婴堂的一众善士们,其实大多就是崇塘集镇乡间有头有脸的士绅富贾,也都欣然莅临了。

    有的是单独前来的,有的却是果然应了请帖上的邀请阖家惠临的。

    人人个个胸前鬓角都别上了保婴堂职员们在迎客入门时就奉上的大红花,自是喜气洋洋的。

    更是稀奇的不得了。

    只有极少数人还守在厅里应酬吃茶,大多数都是进进出出的参观各处。

    只一圈转下来,好些人的目光就无一例外的落在了墙上张贴着的非常醒目的红纸黑字书写的《保婴堂筹建收支汇总》之上。

    整整三大幅的收支汇总,从正式筹备那天开始,每一笔哪怕鸡毛蒜皮的收入支出,都清清楚楚的写在了上头。每月一结,甚至精确到了厘。

    在坐的一众士绅也好,富贾也罢,就少有不通经济庶务的。

    虽然暂且还拿不准这收支汇总里头到底有没有猫腻在,可起码一打眼看上去,每一笔开支里头并没有甚的错漏。

    工钱、物价都还算合情合理,也没有任何一笔语焉不详的支出列在上头。

    不管怎么说,能有这样的态度,他们这些个已经习惯了主动掏银子并不问去处的冤大头,就已是觉得相当欣慰的了。

    也算是给保婴堂开了个好头了。

    一众人俱是暗自点头。

    秦连熊看着就趁势告诉大伙儿知道:“从今天开始,堂中每日的开支,无论大小,均会如此这般由司堂逐项计入存堂坐簿,到月底再交给司月审查。司月审查过后会再另造清册,交司年审查。司年则会将这一整年的收支汇总出来,到时候就不是张贴在堂中了,而是会贴在大门外,供世人监督。而且还会将每笔大额善款的去向单列出来,直接刊刻成征信录,送给诸位善士阅览……”

    这厢男人们听到秦连熊的话儿,都在大声称好,更有的已经在盘算着索性趁着保婴堂开堂的好日子,再捐一笔银子了。

    而那厢好些个妇道人家们,凑在专门给他们准备的院子里说说笑笑的,忽的听说保婴堂还邀请了一众受助家庭之后,有人起头,就纷纷让人领路去了安顿受助母婴的院子里,看望一众大不过半岁,小不过满月的小婴儿,以及他们的母亲们。

    饶是妇道人家,不比说不得这辈子都没抱过孩子的男人们,也几乎从未一次性就看到这么多,将近二十个还不到半岁的小娃娃的。

    自是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何况大多数受助家庭,虽说日子过得十分拮据,可保婴堂不但有银子米粮发下去,还有衣裳送出去。

    虽不是甚的上好料子,却也是寻常人家穿用的厚实棉布,絮上蓬松柔软的棉花,又保暖又合身,比之好些人家珍藏的出客衣都要体面。

    而今儿到底是保婴堂的好日子,大多数母婴都是穿的保婴堂发下来的冬衣,虽说大多已经穿过不只一回了,可到底衣裳干净板正。不管大人孩子,头脸鞋袜大多都是干干净净的,自是让人第一眼就能心生好感的。

    何况到底俱都受了保婴堂这么久的扶助,大多吃的不能算怎的好,可吃饱总是起码的,孩子不说有多白胖,却也有趣儿,各有各的可爱。

    先是好些个跟着父母长辈过来的小姑娘们俱是欢喜了起来,逗逗这个摸摸那个的,心都软成一汪水了。随后一些个妇道人家的母性也被慢慢激发了出来,抱抱这个亲亲那个的,又拉着娃娃的母亲说说话儿,真是一院子的欢声笑语。

    而且不过几时光景,好些个妇道人家身上头上的金银珠玉的首饰都被拔的差不多了。

    都是被当做见面礼送出去的。

    起初自是不敢收的。

    这些个出身贫家的年轻妇人光是看着这一众穿绸挂缎披金戴银的太太奶奶小姐们,就已是大气儿都不敢出,眼皮子都不敢抬了,如何肯收着烫手的见面礼的。

    还是陪在一旁的袁婶子到底见多识广,稳得住场面,也深受这些个年轻妇人的信任,见她发了话,这才俱是战战兢兢地收下首饰。

    袁婶子看着就又领了她们再三的道谢。

    却忽的听到“噗嗤”一声笑,袁婶子下意识地一挑眉头,就有一管听起来已是有些年纪的声音不高不低的响了起来:“你们秦司总可真是精打细算会过日子,让把这些个娃娃领过来,轻轻松松就赚了一大注见面礼。”

    还掩了嘴朝袁婶子笑道:“我猜猜,这位妈妈想来还要把娃娃领到前头去,叫老少爷们都瞧一眼吧!毕竟爷们的手可比咱们这些人松多了。”

    说着笑得花枝乱颤,头上的簪子耳朵上的耳坠俱都颤个不住,只望着袁婶子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袁婶子看着就一眯眼睛,也笑道:“钱太太未免也太小看诸位贵客了。”

    原来借机寻事儿的正是同秦家有过节的钱太太。

    袁婶子早就知道今儿一早她就混进来了,却没想到今儿的日子,她还敢作妖。

    只袁婶子这话儿,钱太太听着却是半懂不懂的。

    当即就挂了脸子,直接问向袁婶子:“你这话是甚的意思?”

    只不待袁婶子说话,就拉着身边的一位看起来同她差不多年纪的妇人道:“李太太,您家有没有亲戚想要抱个孩子解解闷儿,我看今儿来的这些个娃娃还算干净……”

    钱太太这话一出,一屋子早就敛声屏气的妇道人家就都愣在了当地。

    今儿过来的都算得上崇塘镇上的头面人物,同来的这些个太太奶奶的,见识自是不弱的。

    哪有不知道之前保婴堂闹出的这桩触霉头的恶心事儿的,更是大多都知道李巡检同钱运仁曾帮着攒局从中劝和,可绸缎店同巾帽店的东家却偏偏俱都不吃好草。

    李巡检同钱运仁是甚的人物,攒局同你说好话,竟然还蹬鼻子上脸,半点脸面都没卖。

    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这是脑子坏掉了吧!

    现在看来,好像脑子确实不大好。

    而那些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也大多知道这桩事儿,知道有受助家庭一头拿着保婴堂的银子,一头却将孩子高价卖了出去,结果家里的户主被勾去了巡检司,三十大板打下去,如今还躺在床上起不了身,尤其要命的是,算下来,那孩子的卖身钱好像刚够支付赔款的……

    不禁俱都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孩子。

    唯有被钱太太拉着说话的李太太倏地眉头立了起来,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去,直接拍昏了她,省得她满嘴的胡沁。

    她一早知道钱太太说话儿做事儿俱都不是个上道的,却没想到竟然这样四六不着十三不靠。

    今天甚的日子,她当着她们这么些人的面都敢公然挑衅,这是她自个儿作死,还敢拉扯上她,赶紧给她远点发财去。

    当即就摔了手,直言道:“谁家的孩子不是爹娘的心头肉,说抱就抱,钱太太你可是吃斋念佛的人,也不怕雷公老爷显灵!”

    一众太太奶奶们看到李太太动了火,再次面面相觑,只不过也有见机快的,已是附和了起来,却是打定主意要将钱太太踩进泥地里了。

    至于钱太太说的这句话,不过几时,保婴堂的开堂仪式刚刚结束,就已是沸沸扬扬传的在场的一众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正兴兴头头的李巡检听说后就冷哼了一声,秦连熊也甚的都没说。

    在厨房里帮忙的花椒也很快就听说了钱太太的挑衅言辞,不禁摇头。

    不过就算知道钱太太这真是自个儿作死,天王老子都没有办法,就如李太太的那句话,早晚雷公老爷要显灵,要来劈她。

    可花椒这心里头,实际上却是颇有些感慨的。

    说句实在话,她长到七岁,家里头虽也经过天灾人祸,并不是一帆风顺,可阖家大小到底并没有吃过甚的亏遇到过甚的太大的挫折的。

    尤其是自打家里头开始壅制白芹之后,除了秦连彪那个不定时的炸弹之外,可以说是事事顺遂的。

    这桩事儿出来后,长辈们还则罢了,饶是秦连熊,也只能被迫接受现实。

    家里头的这串儿小字辈们,却是齐齐跌了几年来的头一个跟头的。

    尤其是几个小的,更是似乎头一回知道,原来有些事儿,真的不是你想,或是你付出了努力,就能达成的。

    这世上,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如你所愿的那般。

    起先自是愤怒的,尤其是丁香同四堂哥五堂哥三个,都把那三家人家恨出了一个洞。

    尤其是一壁接受保婴堂扶助还一壁背叛保婴堂的那户人家,更是逼得三人爆了粗口。

    挫败感由生,小字辈们何尝遇到过这样的挫折。

    尤其是在知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秦连熊没有任何立场也没有任何办法把那个女娃娃要回来之后,这心里头真是又惶恐又无奈又无力的。

    好在的是,愤怒,惶恐,无奈,无力过后,留下更多的还是感悟。

    到底,挫折也是成长的方式和养料。

第三百八十二章 善款() 
只不过这样的成长,对于家中心智还未完全发育成熟的一众小字辈们来说,清晰深刻的回忆之中,难免会裹挟着一丝伤感,一丝遗憾,一丝牵挂,还有一丝忧虑,就这样丝丝缕缕地萦绕在心头,恐怕久久不能散。

    哪怕那三户叫花椒恨到牙痒痒的人家,都已经在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在付出一定的代价了。

    就好比为了报仇雪恨的绸缎铺还有巾帽店那一丘之貉的东家,因着也对秦家恨得牙痒痒的缘故,却是一错再错,竟把之前的那一出糟心事故全都归结在了秦家的头上。

    而且仅仅为了将秦家的脸面剥下一层来,再扔到地上,狠狠踩上两脚。

    就不顾无辜的孩子,不顾保婴堂的声誉,就买卖婴儿,做出这般伤天害理,一意孤行的恶劣行径来。

    虽说如今这个世道,买卖婴儿其实并不算甚的。

    花椒掰着手指头盘算了好几个来回,算来算去,顶破了天,也只能算得上是律法之外道德之内的行为。

    饶是巡检司都没有打人板子的权利的行为。

    可不管是崇塘集镇乡间这一亩三分地上的父母官——李巡检也好,还是崇塘甚至莲溪周遭这陆路河运通南汇北都能说得上话儿的头面人物——钱运仁也罢。

    也不管是为了对这两家本应以“义”字当头的商贾世家的恶劣行径而愤慨也好,还是单单只是为了被驳了面子而不高兴也罢。

    其实李巡检同钱运仁真的甚的都没说,可以他们如今的身份,即便真的不高兴,又岂是需要多说甚的的。

    光是李巡检在一次席面上摇了一回头,就已经有见机快的,二话不说,已是两只脚同时往这两块招牌上使劲儿踩了。

    而且前赴后继的,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力。

    绸缎铺同巾帽店刚刚略有起色的买卖虽则看起来并没有甚的明显的变化,可很快这两家铺子里的东家就都发现,这对外的交道,似乎越来越难打,这铺子里的买卖,也已经确实越来越难做了。

    好些个已经打了一二十年交道的老主顾,一点儿预兆都没有,这买卖说断就断,说不从他们铺子里拿货就不拿货,带他们反应过来,都已经另投他家了……

    而因着巾帽店的东家太太虽则对外说是回乡探亲,实则其实完全可以算是被家里的老人派人带回去受罚来着的。

    可不管因着为着甚的回的乡,钱太太少了个半斤八两的手帕交却是事实。

    忽的意识到好像自从保婴堂开堂那天同李太太拌过嘴之后,这都进了腊月了,竟然甚的应酬都没有。

    往日算是雪花片儿似的请帖,竟就这样绝迹了。

    没了手帕交说说体己话儿,钱太太这心里头就跟揣了只兔子似的,自是要去庙里头进香算命的。

    哪里知道一下轿就遇到了两个熟面孔,却是个个都躲着她走,迎面碰上都眼睛朝天,只当没有看见。

    钱太太莫名其妙,回来的路上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人孤立了。

    可知道的都已经太晚了,钱太太就跟没头的苍蝇似的,根本不知道出了甚的事儿,也根本不知道该怎的办。

    再说卖女求荣的这家人,如今可算是人财两空了。

    说的人,小女儿已经送人了。

    至于财,人家倒是想要耍赖,赖掉巨额的赔偿来着。

    可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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