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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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 第2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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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人不耐烦了。秦王不耐烦了。秦旭飞终于获令亲赴战场。他兴奋得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他提醒他养敌自保之道,可是他还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乘着方轻尘的援军还没有赶到,他再次攻破了边城,但是入城不足一天,却又被及时率大军杀到的方轻尘巧施计谋,重又赶出城去。

那一日之间,城头城下,秦方二人两次相互对视,变幻了位置。

秦旭飞来了,方轻尘不得不被迫留下坐镇大局。方轻尘不走,秦旭飞也便不能走。一条国境线,就这样系死了两个人。离开了朝廷中枢,方轻尘被楚王所忌,秦旭飞性本豪杰,又哪里管什么千里之外自家王者地心思。离开朝廷太远,柳恒的耳目,也是一样失了灵通。

离间计出,本来以为方轻尘会被临时调回京城,给他们足够的进攻时机而已,谁能料到,换来的却是楚国分崩离析,天下大乱。楚人没有料到,秦旭飞没料到,柳恒也没有料到!

战机转瞬即逝,他们哪敢迟疑,尽提精锐的嫡系兵马,一鼓作气,攻破边城,势如破竹!胜利来得太快太顺,整支军队都扑入了楚境,一个不防,秦国的大门,已经在他们背后关闭!

不堪回首!收到已登上王位地兄长传书,知道他们这支军队,已经被自己的主君以最冠冕堂皇地理由永远放逐,他在人前纵声长笑:“英雄志业,本当自己打出一个天下来,哪个稀罕去与他争抢!”

这支军队几乎疯狂,他们要杀戮,要屠城,要转回身打回秦国去,给自己争一个公道!散,不迷茫……不回头!一直向前打!破城,夺关,深深地扎下根。让已经失去了目标和理想的士兵在拼力苦战之后,仍然不去疯狂毁灭和掠夺有多么难?在所有敌视对抗的目光里,一点点,稳定势力有多么难?

他还是斗志昂扬。他在所有士兵面前,声音却依然充满希望,在所有将领面前,笑声依旧爽朗。

也许只有他,看见过他的软弱疲惫和痛苦。

他为着保护楚地的百姓,顶着军中所有地不满和压力,而楚人回报给他地只有仇恨。他必须比原本的楚地官员,付出十倍的努力,才能稍稍得到一点认同。

好不容易,那些纷纷逃向南方地百姓,又纷纷再次逃回北地。因为南方百姓在自家军队控制下的惨状,人们到底开始珍惜眼前虽仍贫寒,到底还能勉强安定的生活。

好不容易,在对军纪的严格要求,和尽量不扰民生的政策下,百姓对秦人的惧和恨,慢慢消除。

好不容易,长年的礼待和热诚之后,民间有识之士,终于陆续有一些肯站出来,替施政出力筹谋……

江州柳州却大乱!为了减少伤亡,也为了不引起楚人不必要的敌视和对抗,秦旭飞一直厚待降将,江州柳州降后,仍然授原来的守将专权驻守。又哪里想得到,那些人的贪欲,在乱世之中,会疯狂到如此地步,竟然把属地内的百姓逼得揭竿而起,到头来,他还是不得不从头收拾山河。

可是,即便如此,即便前路还长,即便要完全掌握楚地,还需要极大的耐心和坚持,但大家从没有怀疑过秦旭飞可以做到。只要再有一两年,他们就可以彻底平靖北楚,有足够的补给支持,向南方几大势力动兵,在楚地牢牢立足。可是,方轻尘却从天而降!

无可奈何,无可奈何!

南楚急速凝聚,他们不平定了柳州,却无法出兵将之击溃!一个处理失当,他们就会成了夹在两块石头之间的鸡蛋,万劫不复。

可是,他们可以打回去吗?可以和楚人联手,打回秦国去吗?

心头叹息,绵绵无尽。

这些年来,多少人期待他能领兵打回去啊。多少人盼着跟从着他,出尽心头闷气,在自己的国家,重新争回荣耀与光彩!

那里是有他们亲人的地方。

可是,他不能。

他的大哥,狠毒无情,残酷狡诈,但在主政治国上,却并没有什么错失。从探子的飞报中,四方的传言中,他看到了新任秦王的种种施政举措,这个人也许不是好兄长,不是好儿子,却未必不能做个好帝王。

难道自己可以真的挥兵一路杀回去,让保护国家的英雄,成为破坏安宁的罪人。让好不容易,从楚国强大威压里挣扎出头的大秦,像这楚国一样,陷入重重的混战内争之中吗?

或许,这也是他活该被自己的亲兄长出卖舍弃的原因吧。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事,他知道,他懂得,只是无论如何做不了。

不但他自己不做,还逼迫着所有爱护他,关心他,敬重他的人,跟着他一起,吃苦受累,却无法尽力去维护自己应有的权力。那些将士们,这些年来,过得如何不苦。多人百战勇士,夜半思念故乡亲人,失声痛苦,多少无畏战士,伤心入骨,只得借酒醉狂。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低头叹息:“对不起。”

看他神情如此黯淡,柳恒忽然低低笑起来:“旭飞,你就不必自寻烦恼了。你真当军中全是圣人,你那解脱之策,你以为大家就不曾想过?”

他难得不称殿下,直呼名字,听得秦旭飞愕然,抬头看好友似笑非笑的眼神。

第六部 风云际会

第三十二章 … 互扶互助

他神情如此黯淡,柳恒忽然低低笑起来:“旭飞,你烦恼了。你真当军中全是圣人,你那解脱之策,你以为大家就不曾想过?”

他难得不称殿下,直呼名字,听得秦旭飞愕然,抬头看好友似笑非笑的眼神。

柳恒笑得无奈:“商量是商量过的,可惜的是此路不通。我们这些人跟着你太久了。就算是你死了,坐在那个位置的人,也都容不得我们再掌兵权。与其回去被分割调防,支离星散后,束手无策地等待着被清算,还不如在这里和你打出一片天地。”

秦旭飞张口,又闭嘴。

柳恒摇头。自己这位至交好友,在为王之道上已经白痴到没救。

“你还是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了。”柳恒笑:“好好想想怎么保护好你自己才是真。看看方轻尘死后楚军的混乱,你要是死了,楚国的军队轻轻松松就能把我们吃干抹净了,还谈什么回国。”

秦旭飞看好友在阳光下的笑脸,不觉也是一笑。说得真是都非常合理。可是说到底,不过是他们不肯负他而已。

“是借口吧。”带笑的问题,让秦旭飞一怔抬眸,怎么,他倒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柳恒带点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他:“不抢掠,不欺压,不强征民夫,你的理由很充足,但其实都是借口吧?事实上,你是根本没办法做那种事,对不对?”

秦旭飞面皮微红。

“旭飞,和你说了多少次。慈不掌兵。你有这么多不忍舍之事,不能弃之义,已经犯了兵法大忌。”

秦旭飞却又放了开去,扬眉朗笑:“管他什么忌不忌,男儿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柳恒不知道是气是笑:“你这样的,这些年来,偏偏还能一路打胜仗,真是老天不长眼了?”

秦旭飞大笑起来:“那不是因为有你么。有你还有他们看着,我就是再莽撞妄为。任性肆意,也不会掉到沟里。”

“你真是……”柳恒无奈苦笑摇头。脚下却还是自然地跟随着他前行的步伐。

有风徐来,吹起秦旭飞身后招展的火红披风,拂过柳恒温和地笑脸。阳光下,碧水旁,两个同行地朋友。一个是同那骄阳一样炽烈如火的性情,一个是和那柔和池水一般雅量的胸怀。

轻风将他们爽朗的笑声。平和的低语,传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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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顺天军破坏到草木不留的柳州,大路之上,鱼贯而行,看不到尽头的马队牛车。

车上拉的是船。是木材。是竹竿。

车队前后,黑压压齐整整跟着推进的,是数万秦兵。

平定江州。未足半月,秦旭飞同顺天军地谈判彻底破裂。隔着淮江天险,此次不能巧取,只能硬攻。

此战应当速决,然而搭桥这一步,秦旭飞宁可放慢。阵亡人数过大的代价,他们付不起。要搭建浮桥,需要大量船只,越多越好,越大越稳。可是淮江北岸,船只绝迹。秦军找不到任何一条大船,能够从州外运送而来的,也只能是小船,而且数量严重不足。

淮江宽阔,水流不是很湍急。但是秋凉已至,江水冰冷。

大江两岸,两军阵营,浩浩然望不到尽头。

北岸沿江点起了无数火堆,摆上了数不清的的酒坛子。

因为顺天军坚壁清野,这些引火之物都是以车马从遥远的柳州境外运来,坛子里装地也只有勉强算得上是酒的劣酒。酒,是要粮食来酿造地。

负责搭桥的军士,足逾万人。

大江北岸一片沉肃,没有人抱怨,没有退缩。士兵们用麻绳把彼此牢牢系紧,以防被江水冲走,然后扛着木头,竹杆,短桩涉水步入江中。

五座浮桥,迅速向江中延伸。当水势已经涨到胸口之后,最初入江的一批人,纷纷退回岸上,凑到篝火前,喝酒取暖。第二批军士驾着小船入水,在前方下重锚固定,纵向一字排开,所有的木材,木桩都迅速通过船身向前传去,沿着船把桥往前搭。然而,船不够多,不得不格外分散,船与船之间的距离,就要靠士兵地血肉之躯来弥合。

第三批军士冲向淮江,他们不但在身上系死了彼此相连地麻绳,也挂满了葫芦和扎紧了口充了气的牛皮袋,以便能浮在水上,接木搭桥。冷水里泡得久了,彻骨奇寒,江中心水流渐渐湍急,但因为入水的人太多,足以组成人墙,且人人都用麻绳牢牢系成一串,所以虽然有人溺水,却没有人被冲走。

浮桥稳步前伸。

对岸顺天军忍不住了。前排地弓箭手乱糟糟拼命张弓射箭,大江宽阔,弓箭难以及远,还没射到江心,就力尽纷纷下落,等后方的帅旗那边,乱哄哄一阵命令叫骂着被传过来不许射箭,那箭支已经有好几千打了水漂。

他们似乎是没想到秦军真会不惜代价地来进攻,所以行事仓促,没个协调。一阵轰乱之后,才乱纷纷地让出通道,巨大的弩车和投石机,这会儿才隆重登场。

秦旭飞策骑营前,冷眼观阵,一见顺天军的队形生乱,猜知其动作,立时微微挥了挥手。

前军密密麻麻的战旗纷纷向两侧移开,后方一排排的弩车和投石机,整整齐齐推上来,沿着江岸一字布开。由力大的奔牛拉开的强力弩车和由十名士兵才能操纵一台的巨大投石机,同时发动了进攻。

江中造桥的军士只觉得头上一暗,抬头上望,只见无数奇长的巨弩和巨大的石块,从空中疾掠而过。一时间几乎遮住了整个天空。

对面河岸传出一片惨叫。那边几万大军齐聚岸边,人挤人,人拥人,眼睁睁看着可怕地武器攻击而来,连逃都无处逃,登时死伤无数,队形大乱,互相践踏而伤亡地,甚至比死在秦军弩石下的还多。

要说远程武器,双方是天壤之别。秦旭飞久经战阵。深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军中自有兵器司,又以军令强征占领地所有出色的工匠,以及懂得冶炼的

重金厚待。所以就是被秦国断绝了补给。他们也有能先进的武器。秦旭飞重视后勤,所以此刻军中所用的远程利器。数量多,威力也大。

相比之下,顺天军是造反起家,他们当初每攻进一处军队驻地,就抢走所有的刀剑弓矢。至于那些军队里攻坚必需的重型武器。全被这些不懂也不会用的人砸毁。打仗么,就是拿着刀剑拼命嘛。骑马射箭,最多象评书里说地那样。挖几处陷马坑,抓对方大将用。至于攻城,扛着几棵大树拼命撞几下就是了……

等到有谋士来投,顺天军上上下下,懂得了打仗的那些麻烦,知道了各种武器的重要性,已经来不及了。现在江边的,不过是紧急修复制造出的少量重武器,哪里抵挡得过对方。

“不要怕!派上人去!保护弩车和投石机!跟他们拼!”

将令声嘶力竭地传过来,可是前方军队推推搡搡,谁也不肯再往前靠近,就任由那十几架可怜的攻击器械,孤零零在江边接收对方弩石地洗礼。军法队上前,几十人被长刀砍死,他们才不得不冒着秦军的巨石和强弩,冲上前去,试图用大大小小地盾牌从上下左右保护还没被砸坏的重型武器,同时控制弩车和投石车反击。

只可惜,他们的盾牌多是木盾和藤盾,抵挡刀枪尚可,面对强弩巨石,却如何能够?动辄有人带着血珠被串在劲弩上倒飞开来。对岸的弩车和投石机比他们的射程远,他们打不到,于是将方向对准江中浮桥。可是虽然让秦军有那么几十人地损伤,浮桥也坍塌了几处,可是对方毫不退缩,搭建地速度远超他们能够破坏的速度!

用了人命去填,南岸的弩车和投石机,仍然一架架被砸毁。

他们终于看出硬拼没有好处,大声呼喊着退后,等顺天军们踉踉跄跄,退出秦军地攻击范围,弩车投石车,总共也只有五六台了。

“别着急,等他们的桥搭过来,进了我们的攻击射程,就可以打了……”

然而,如意算盘再次化为泡影。

随着浮桥顺利得一尺尺向前延伸,秦人最先却是把投石机和弩车推上搭稳的浮桥,一刻不停地继续攻击追击。顺天军为了避免挨打,只能步步后退,眼睁睁看着秦军的浮桥,渐渐向南岸侵来!

浮桥已接近完工,桥上桥下施工的军士们,飞快向北岸撤退。他们的体力几乎在水中耗尽,再去征战只是白白送去给敌人杀戮。而北岸,一直蓄势以待的秦军精锐们,已经一波波一队队,整齐划一地沿着搭起的五道浮桥,开了过来。

顺天军中一阵阵骚动,开始有大批的队伍,举着盾牌竭力向前,想要阻止浮桥最后的落成,截断秦军前进之路。然而,巨石一个个砸下来,就连那少数的铜铁盾牌也抵挡不住。从天落下的巨大弩箭,穿透藤木盾牌,如同穿透一张纸。惨叫声中,多少人在血雾里倒了下来。他们想要撤退,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阵阵漫天箭雨。军法队弓箭射不到秦军,射向他们却绝不容情!

顺天军的前队无可奈何,只能人海战术,往前冲去。弩箭巨石,总杀不死所有的人?

然而,在他们赶到之前,最后一块木板,已然架上了河岸。

数名先锋秦将已是呼啸着策马引军,逆着从桥上撤下的搭桥人流,转眼逼上河岸。

浮桥之上马行不便,除了将领,其他的全是步兵。因为大家负的就是冲阵之责,前行的几乎全是重步兵,着重甲,持长刀,举巨盾。一上岸,就以各自的主将为中心,结成一个个锥形阵势,如匕首一般,扎向前方顺天军。虽然刚刚上岸的人数尚少,但却势如破竹,不但把顺天军冲击得阵形散乱,也迅速得站稳脚跟,护住桥头,保住了同伴们前进的通道。

浮桥上,转眼间就挤满了人。等待已久的秦军们,早就攒足了劲,拼力向前冲去。向后撤退的工兵们,则接手了操纵重武器的工作,推着巨大的弩车和投石机向北岸撤回。

北岸上,负责后续攻击的长枪兵,轻甲兵和弓箭手,也全部作好了上桥支援的准备。

南岸杀声震天,少数的秦军却无比勇敢地把无数顺天军,一波波地击退。

北岸高呼怒喝不绝,所有秦军战士们都热血沸腾得等待着前进的命令。

秦旭飞抑制不住心中豪情,策马向前数步,却是马缰一紧,耳边传来一个压得极低,却也极冷极怒的声音:“你想干什么?”

秦旭飞低头一看柳恒,再看看四周五六个偏将人人如临大敌的表情,只得干笑一声:“我没想干什么?”

几个人脸上都写着:“信你才怪。”

柳恒用只有彼此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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