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之引魂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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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梦之引魂灯-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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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因为,她不是真正的春娘。”

    我顿时一愣,“这”,我先是惊讶,随后再次一叹:“你别再自欺欺人了,这是所有人都知晓的事,难道你想说,你是春娘吗?引魂灯是不会骗人的,我是见过你的原形的。”

    “难道连你都不信我?”

    “我”我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呵呵”,她凄凉一笑,微微启齿:“你不信我没关系,可是我的确是真正的春娘。”

    “你”我再次哑然无话。

    她继续说道:“我先前也不知道自己便是春娘,可我死去的那一日,所有的记忆全涌上心头,然后我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切。”

第二十二章 如斯往事() 
春娘是秦子墨的结发妻子。

    她原是姑苏城李家裁缝铺李裁缝的女儿,只因向来秀气温婉被秦老夫人看中,于是便决意让自己的儿子秦子墨娶了她。

    那日的婚事办得相当喜庆,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这般风光的场景让旁人羡煞了眼。可又有谁能够得知她的心酸?

    嫁入秦府的春娘更加娴静温柔,秀丽端庄,秦府上下无不喜欢如此待人宽厚的少夫人,却唯独秦子墨对她从来都是冷言冷语。

    因他本就对这门亲事并无好感,又因他所钟爱的是另有旁人,所以他从未与春娘有过任何来往。他喜爱的是梨春园的锦玉姑娘,当红青衣。曾经一曲名满全城,声动天下。

    春娘自知比不上锦玉,所以她也甚少与秦子墨说话。只要秦子墨在何处,她就会知趣地离开。她所能够做的唯有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给予他那份浓烈的爱。

    夫君是她的心结,却也是死结。

    秦老夫人有的是一双慧眼,她明白自家儿子的心思,她也知这世上有哪个男子不爱三妻四妾,可她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又有些心疼自己的儿媳,所以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她唤人叫来了春娘。

    她常对春娘说:“墨儿如今正值风华,有些年轻气盛是正常的,你要做的是尽到妻子的责任。纵使野花再香,那也成不了几日的气候。耐心等待,为娘我也是如此才换来的一切。”

    春娘有些淡然一笑,望着秦老夫人意味深长的双眼,良久点了点头。

    是啊,野花是成不了气候的。何况是个戏子呢?

    老夫人瞧见儿媳的顺从,拉过她的手:“你的贤良我是看在眼里的,你只管放心,只要我有一日还在秦府,自是不会让墨儿亏待了你。”

    春娘抬头,对上老夫人的眼睛:“多谢娘,春娘自是明白的。”

    老夫人一笑,吩咐身旁的李嫂拿了一些刚从杭州新进的丝绸给春娘,微眯了眼,含笑着说到:“春日里乍暖还寒,这些你先拿着,让下人给你做几套新衣裳,身子可别着凉了。”

    春娘再次点头。

    老夫人继续说道:“过几日文试就要开考了,你也应该多多监督下自己的丈夫。”

    春娘似是愣了一下。老夫人没有理会,春娘迟疑了很久像有话说。老夫人抬眼:“怎么了?”

    “娘,可是夫君他他已有好几日都未曾回来。”她慢慢地说着。

    “不回来你就不能主动去找么?”老夫人突然加重了语气。

    “可是”春娘还想说什么,却终是咽了下去,朝着老夫人行了行礼后说道:“春娘这就去将夫君找回来。”

    从西厢房出来后春娘就有些后悔,她是最不爱进戏园子的,她这人虽识得一些字,却是看不懂戏文,也不爱看戏。那台上的人唱尽人世间的种种,却终是假的,假的不论如何都当不得真。可既是答应了老夫人,又如何收得回话,梨春园这一趟不跑也是不行了。

    来至戏台后院,两个如胶似漆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女子莺声燕语,男子眉眼含笑,叫那春光都羞煞了眼。

    春娘不由愣在那里,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尴尬地站在自家夫君的面前。戏台后院里有些昏暗,不期然地,如她的心那般,带着灰白的落寞。

    浓情中的秦子墨抬出头,看到了一身淡装的她,眉头微皱:“春娘?你怎么来了?”随后,他的神色一脸嫌弃:“你怎这样就出门,真是丢了我的脸!”

    她鼻子略酸,强扯出一个笑容:“寻夫君匆忙,也没来得及换身衣”她话音未完,就被秦子墨打断,“你先回府吧,稍后我自会回去。”

    还未待她反应过来,两人已离开她的视线。

    日子一天天过着,她依旧每天带着秦少夫人的头衔,而秦子墨依旧每日清晨而出,夜半才归。

    春娘再次见到秦子墨已是一月以后。

    那一日是个雨天,淅沥的雨声轻打在窗沿上,春娘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若不是丫鬟小雪轻声叫她,她便深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原来今日是秦子墨高中状元的日子,府外早就传来鞭炮的声音。

    春娘跟随着众人来至府门口,这才看见了久日未见的秦子墨。只是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人,不是旁人,正是锦玉。女子抬起眼帘,流转的眼波里似乎盛着一潭秋水,肌肤则像阳春白雪一般。

    春娘一下子蒙在那里,手足无措。还是老夫人明事理,虽也觉得此事上不了台面,但仍旧笑着脸将锦玉迎进了大厅。

    春娘默默地站在一旁,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望着大厅里那双璧人的模样,她的心一下子沉在了谷里。

    那一****终于看清了自己在秦子墨心中的地位,也就在那一****捏着拳告诉自己她必须要离开。

    她心里是很明白的,他心里既然无她,也容不得她,倒不如自己走的干脆,免得日子长久,挣不出情之一字,也让秦子墨难堪。

    在离开秦府的前一日,她站在秦府的门前,望着生活了五年的园子。在那一刻,她突然哭出声来。

    离开秦府后,她去了京城,也学了唱戏。着上青衣,咿咿呀呀,翘指弹花。她本是恨他,可是偏偏学着他爱的模样。看着台下的男子,无一不为她倾倒。原来,戏虽假,看人才是真。

    戏班要去江南巡演,她又回来了。趁着空闲,她不自觉来到了秦府,却见一片惨败荒凉。

    她忙问人打听,原来秦家少爷勾结绿林大盗,死在行刑下。

    她如当头喝棒,钻心的痛弥散全身。原来,他于她,终是放不下。再是恨又如何,一旦爱了,便在心里雕了刻,烙了印。平静如她,着上一身青衣,点了梅花妆。这是他爱的扮相,曾想过他看到会是怎样的表情,却终是遗憾。

    秦子墨,她虽恨他,却见不得他一人。

    黄泉路上,她要去陪他。

第二十三章 前尘旧事() 
雪颜在说这话时,声音是极其轻柔软淡的,似乎是在讲述一个久远的故事。

    我明显被她的话所震惊:“这是你所经历的?”说完又觉得不妥,补充了句:“我从没想过春娘就是你。”

    她笑了笑,眼神又望了下远处的秦子墨,平和地说道:“当然,”她略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如同现在大家知道的结局那样,秦子墨他,没有死去。”

    “这是你之后才得知的?”我轻轻地问。

    她点点头,继续说道:“他被人救下,之后便卸下了年少锦衣玉食的生活,过上了浪迹漂泊的日子。”

    我再次惊讶,不由得脱口而出:“那你不是白白地牺牲了自己!”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可她却仍旧是笑一笑:“没关系的,你说得不无道理。”

    可我仍旧觉得有些愧疚,犹豫了一下不免再次握住了她的手,微笑着说道:“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不必再伤怀了。”

    她低头看着我握住她的手,“我明白。”

    “可我还是有想不明白的地方,秦子墨他不是很讨厌你么,那为何如今却相反呢?”我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其实这也是我后来才得知的。原来他的身上总是会携带一幅画卷,里面的女子像极了当年的春娘。”她再次一笑,声音有些凄凉,停顿片刻后继续说:“果真是造化弄人。原来他当年初见春娘时便一见倾心,只是因他的大哥莫名死去,为了追查他大哥的死因才接近的锦玉。得知春娘死后,他百感懊悔,在画卷上画上了春娘的模样,滴下了自己的心头血,从此以后世上便有了雪颜。”

    我又是一惊,我曾一直好奇为何雪颜一直坚持说自己便是春娘,如今听完她的话我竟不知如何面对她。先前只为可怜雪颜的一往情深,如今往事和现在叠加在一起,我的心再次被深深地触动。

    我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她,却被她抢了去。她真诚地望着我的眼睛:“白桑姑娘,你说如若,如若当初我知晓的早些,现在又会是怎样的一个结局呢?”

    我没有回答,只是总在想,如果这个世间真的能够发生改变,那么我自己是否也不会成为如今的模样。

    只是,从来没有如果的。

    雪颜的声音再次响起,她说:“你是不是好奇我又如何成为雪颜的?”

    我点点头。

    原来,秦子墨年少时便才富五车,品冠绝伦。他素来喜爱的就是收集全天下的名画书法,府中收藏的无一不是价值千金的字画。

    春娘决意离去的那日,她带走了一幅画卷,只是画卷上却并未着画。她先前听闻秦子墨说过,这虽是一幅画卷,却有着让画成真的愿望,只需滴上自己的心头血,便能让人走出画。

    在京城的那段日子,她每每都想在卷轴上画下秦子墨的像,可每次欲要动笔她都止住了。作了画又怎样,终究是假的。

    后来,她回到了江南,得知秦子墨死去时,心里的那份念想终于崩塌。她坐在地上,昔日的书房早已是一片残垣,唯独只剩一点桌角留在故地。她抱着桌角,失声痛哭起来。

    她说:“秦子墨,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荒废的园子不会说话,只有凄楚的哭声。

    她在临死前紧紧抱着手中的卷轴,匕首穿过胸膛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卷轴上,晕成一朵一朵妖艳的牡丹,嫣红夺目。

    那是秦子墨最爱的东西,她至死都要牢牢握住。

    雪颜平静地说着:“我怎么也不会想到竟是因为滴在卷轴上的鲜血,让我的魂魄留在了上面。”她看着认真听故事的我,微微一笑,只是藏在齿间的苦涩与悲怆就犹如她此刻的心境:“当我听说他是那样喜欢我的时候,我是多么的欢喜。不论我是当初义无反顾喜欢他的春娘,还是偷偷将他藏在心底的雪颜,不论我做哪一个,我都无悔,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

    她的话一字一字敲在我的心上,我终于同意了她的制止。

    她对我点了下头,便向前方的喜堂走了过去。她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她大声说:“秦子墨,你们不能成亲!”

第二十四章 忧思难忘()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在她的身上,她面无表情,依旧说道:“她不是春娘。”

    秦子墨的笑容突然凝注,不敢相信似地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仿佛是过了万年,她与他已是陌生。他有些吃惊:“雪颜,你明明已经”

    雪颜看着她,却是淡淡笑起来:“消失了是不是?兴许是我命大,有位姑娘救了我。”

    秦子墨稍微沉默了下,有些迟疑,还是将话说了出来:“那你今日来是怪我那日没有救你么?当日的确是我不好,可是雪颜,今日是我与春娘的大喜之日,你要是有任何委屈我们可以稍后再说。好吗?”

    秦子墨的表情是极其内疚的。说这些话时,他的眼睛里总有些闪躲。

    我看得出来,他虽不爱眼前的雪颜,可毕竟有着和春娘一模一样的面容,还有这些年一起有过的相互守候。即使不爱,也是愧疚的,愧对了她的信任。

    雪颜摇摇头。盯着秦子墨看了好久,她才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她不是春娘。”

    旁边的新娘顿时急了,“你休要胡说,我确实是春娘。雪颜,我知道这些年你代替我照顾着子墨,可如今我回来了,你即便不离去,也不该如此纠缠着我的相公。”

    雪颜被这话一时激起,皱眉道:“纠缠?那好,你说你是春娘,那你有何证据?”

    新娘拉过秦子墨的手:“我与子墨历经了这么多年,终于将所有苦酒熬成喜色,你说这还需要什么证据呢?只要子墨是信我的,那便够了。至于雪颜你,我不懂你为何苦苦执着,你明知他心中想法,所以我求你你还是走吧。”

    雪颜听后,沉默了许久,我不知她是否被新娘的话所触动,虽然她的内心定然是很纠结,可我确信她从不像表面那般柔弱。

    果真,她缓步走到秦子墨的身前,姿态优雅,带着生前春娘的矜持与高贵,视线望向秦子墨:“我说我才是春娘,你信不信?”

    不顾他目光中的惊讶与内疚,她继续说道:“我说,我临死那日鲜血溅落在画轴,将魂魄覆在了上面成了雪颜,你信不信?”

    她又说道:“我不知你究竟如何认定心目中的春娘,但是我相信你是不会认错的。”

    雪颜还欲要说话,却被秦子墨抢了去。他先是惊讶了一会,然后稍稍有些愤怒,不由得说道:“雪颜,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你若再这样”

    雪颜本是很平静的,可因秦子墨这么一说,性子有些急了,语气急促:“秦子墨,你以为我是骗你的吗?可我真的是春娘,你可记得当年我们”

    秦子墨实在不愿细听,彻底被她激怒,声音很大:“你是不是还想说当年我与春娘是如何相识的?你是否还想说眼前的春娘要来害我?雪颜,我没有想到你会成了今日的模样。当初我因思念春娘成疾,才将你画出来。若是早知你今日如此蛮横无理,我断然不会将你画出来!”

    无视眼前女子脸色的苍白,他依旧说道:“你能与春娘比吗?你以为我不知晓平日的你是如何嫉妒画中的女子吗?你以为我不知素日你对那些于我有好感的女子做了什么吗?我只是装作不知,可我并非糊涂。假的终究是假的,当不了真。你只是假的春娘,怎能比得过春娘的一丝一毫?”

    “如今春娘回来了,你却想把主意打在她的身上。我警告你,如若你敢动她,我绝不会放过你。”

    雪颜怔怔地望着眼前她深爱的男子。她以为她可以把一切解释清楚,却终究是她想得太过简单。

    可是秦子墨这么深爱着她春娘,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第二十五章 事态急转() 
亲事如期举行,我陪着雪颜喝了好多酒。她喝得有些醉意,分不清现实与幻境,只是一直拉着我的手说:“公子子墨你怎么能不信我呢究竟如何做我才是对的”

    她说的声音并不大,可还是惹得宾客们纷纷回头。我很是礼貌地向众人一一表示歉意,可就在这时我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一抹白色的影子,身形俊朗,衣袂翩翩。那分明的样子很像是苏承景,可一眨眼却又没了,我迟疑着揉了揉眼睛,的确没有人影,莫非是我不胜酒力?还是我在人间总是会出现不良反应?

    想到此,我不由得晃了晃脑袋。或许,的确是一直呆在地府的缘故,视线可能会出现重影。我赶紧倒了几杯酒,让自己缓和过神。因为雪颜的情况不是特别好,端起一旁的茶盏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垂着头。“白桑,你说我是不是该离开了?公子已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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