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朱重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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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朱重八-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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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他们的长矛好长,我砍不到他们……”

“不行,我们的兵器虽然看起来厉害,但是还不如人家矛阵简单好用……”

还能惨叫出声的,已经算是幸运儿,不够幸运的流寇们,已经被扎在了长矛林上,死得无法再死,冲在前排的一片流寇,瞬间就失去了性命,他们的尸体无力地挂在矛尖上,惊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直到他们死去都没想明白,勇敢的绿林好汉,怎么就被一群乌龟一样的官兵给刺死了呢?

六十、两翼齐飞之阵

战斗刚一开始,就陷入了一边倒的局面,冲在前面的流寇们纷纷死在官兵的长矛阵上。但是官兵这边的伤亡却极小,仅有极个别的官兵被那些古怪的兵器打中送命,大多数的官兵都在盾牌和矛阵的保护下,活得好好的。

官兵们占了上风,但是士气仍然不高,大多数官兵还是畏畏缩缩地躲在盾后,怕死是人类的天性,在官兵身上,这种天性尤其明显。

但是官兵们哪怕再怂,仍然可以打得郑彦夫一伙儿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鲜血在战场上横飞,残肢断臂四处飞洒,王二看得几乎傻了,茫然地道:“这……就这么简单?官兵居然厉害到这个地步?”

“嗯,对付一伙子根本不懂打仗的流寇,本来就不难。”朱元璋叹了口气:“别看官兵懦弱,但是真正打起仗来,对付泥腿子根本不花什么力气!”

朱元璋知道,在明末农民战争的初期,起义军和官兵交战,基本上就没赢过。什么闯王李自成,西营八大王张献忠,紫金梁王自用,老回回马应守,曹操罗汝才……这些名头响遍天下的义军首领,都在官兵手上吃过大亏。尤其是李自成,好几次被官兵撵得像狗一样四处逃窜。

直到许多年以后,因为种种原因,有大量官兵加入了义军,又有一些真正有才华的人物依附到义军队伍里,农民军在与官兵长时间的交战中累积了一些经验,才真正变得可以与官兵抗衡。这个过程非常长,不经过数十场大战,血与火的考验,是不可能完成蜕变的。

激烈但并不算紧张的战斗持续了短短半个时辰,流寇的队伍开始崩溃,刚刚还气势如虹的匪徒们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有几斤几两,在官兵严整的队伍前面,他们连一丁点儿的机会也没有,冲上去只有死,转身跑也许还有点机会。

阵前开始有掉头逃跑的流寇,士气崩溃得非常迅速。

王二激动地看着战场,他的立场还是偏帮着郑彦夫这边的,看到郑彦夫一伙人开始溃败,他的心思也提到了嗓子眼上,激动地叫道:“不行了,打不赢了……快逃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这时朱元璋又皱了皱眉头,手指轻轻地敲了敲,低声道:“撤盾阵,中军紧逼咬住敌尾,左右两翼前突,使用双翼齐飞之阵,越敌之后合围,可将郑彦夫一伙人全歼……”

王二听了这话,心头一冷,他刚才听到朱元璋说了一句“击鼓……进军……”,结果官兵还真的做了,然后就是郑彦夫一伙人大败,现在又听到朱元璋来了一句双翼齐飞可以全歼,吓得他全身冷汗直冒,苦道:“不是吧?朱八兄弟,你觉得郑彦夫一伙要完了?”

“哈,不会!”朱元璋轻笑了起来:“放心吧,这个叫杨洪的千户,没这么厉害的军队运作能力,我敢肯定,他的双翼飞不起来。”

这时官兵的中军果然开始击鼓了,鼓点的节奏很奇怪,似乎左咚咚两下,右咚咚两下,明显是在对军队传递着某种信号,经过朱元璋刚才的解说,王二大至猜到了,这就是双翼齐飞的指令。

官兵的军阵开始变化,在左右两翼的两只百人队,开始做出加速向前跑的架势,有趣的是,士兵们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畏惧之情,两翼前突的速度都非常缓慢,仿佛脚下拖着千斤巨锤一样,根本跑不动。

王二满脸茫然地道:“官兵这是啥意思?”

朱元璋哈哈一笑道:“原因很简单,士兵怕死。他们缩在盾牌和长矛后面的时候,还能似模似样地运转军阵,要让他们撤了盾阵向前冲,那就是拿命拼了……这只军队士气不够,做不到这样的冲锋。”

果然,怕死的官兵们只装了装样子,迫于军令,两翼象征性地前突了几十步,就开始慢吞吞地磨叽,很明显,士兵们没有绕到流寇前面的去夹击的勇气,现在所采取的动作,仅仅是想把流寇们吓跑而已。

其实这也是冷兵器时代的一个老大难问题,士兵们不会完全听武将的命令,他们也有自己的思维,知道害怕,知道恐惧。古代打仗,明明大胜,却让敌人几乎毫发无伤地逃回去的战例多不胜数,这并不是因为武将们不想将敌人赶尽杀绝,而是手下的士兵认为已经打了胜仗了,何必再拼命?在追击的时候就不会努力……

尤其是明朝末年,军纪败坏之后,大明朝的士兵们多有贪生怕死之辈,使得整个军队的战斗意志都不高。打了胜仗之后,意思意思地追两下,纵容敌人逃走,放虎归山。一旦打了败仗,就大规模崩溃逃窜,或者向敌军投降……清军入关之后,大多数的明军并不是被清军打败的,而是主动向清军投降的,可见当时的军队有多糟糕。

杨洪坐在中军的马上看着缓慢得像蜗牛的双翼,大怒,辱骂道:“你们这些混账,老子叫你们两翼齐飞,你们在飞个屁啊?这他妈的简直是两翼乌龟齐爬,我带了你们这群怂货出来打仗,真他妈的倒了八辈子的霉。”他眼看要抓到郑彦夫,取了他的首级去换赏钱和报功,结果这些不争气的丘八兵坏了他的好事,怎能让他不气?

郑彦夫一伙人在士兵们的故意放纵之下,终于甩开了后面的官兵追击,向着山坡上逃了回去,一路上丢盔弃甲,扔下了不知道多少“英雄好汉”的奇门兵器。那些装帅的,扮酷的,充面子的武器,扔了满地都是,一溜儿从山脚摆上了山顶。

看着流寇们逃了,杨洪赶紧下令鸣金收兵,中军里的鼓声停了下来,换成铜锣“咣咣咣”地敲响,士兵们也就顺势退了回来。

所谓“鸣金收兵”里的金,是指的一种名叫“钲”的乐器,这种乐器很像铃,柄中上下通,是用铜制的,颜色近似金,所以有鸣金一说。但是在明末时期,钲这种乐器已经被弃用了,大多数军乐队改为用锣,这玩意方便携带,左手提锣,右手提个木锤,用力一敲,就咣咣咣地响,非常适合用来指挥军队。所以准确来说,明末应该是“敲锣收兵”。

“咦?我又不懂了!”王二抠着头道:“官兵为什么不干脆趁着胜利,攻上崖顶去,捣毁郑彦夫的山寨呢?居然在崖脚下就收了兵。”

“哈!”朱元璋摇了摇头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力大无穷啊?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交战,士兵们都累了,已经不可能再继续攻崖。只能暂时休息,我估计杨洪会在明天天亮之时,重整队伍攻上崖去。”

“唉,朱八兄弟,今天我真是学到太多东西了。”王二苦着脸道:“真没想到,打仗居然有这么多的学问,我还以为自己武艺厉害,上了战场会无往而不利,结果今天一看……光是那矛阵就能让我死上十七八回。”

“打仗本来就不是靠着个人武勇可以决胜负的。”朱元璋拍了拍王二的肩头。

王二又叹道:“你懂得真多,居然对行军战阵也看得明白,我这次真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对了,你以前不是放牛的么?究竟在哪里学来的这身本事?”

“我说路遇一个仙人传授的,你信不?”朱元璋胡说道。

“你若这样说,我就这样信!”王二豪气地道:“我王二从来不怀疑自家兄弟,所以你可不要骗我。”

“好吧,我不骗你。”朱元璋似笑非笑地道:“我是太祖皇帝转世,所以不用学也懂打仗,天下间,我是最会打仗的一个。”

“哈,王二兄弟,你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王二认真地道:“算了,你不肯告诉我,我就不问,想毕你有不能告诉我的理由。”

“嗯!”朱元璋点了点头道:“不问最好。”

两人说到这里,气氛略有点冷,抬起头来又看战场上的情况。只见残余的流寇们已经逃回了山寨,大约有两百多人平安地逃了回去,其余的都被官兵击毙在崖下。官兵已经开始清扫战场了,士兵们将流寇的首级割下来,吊在腰间,等着回去换赏钱。流寇们扔在地上的兵器,也被士兵们捡了回来。

打仗的时候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怂,打扫战场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有个士兵拖着宣花大斧回来,大笑道:“这东西起码可以融出五斤好铁,回家找铁匠打个锅,再打个犁头。”

“我捡了一把上好的刀……”

“这个狼牙棒怎么处理?上面刺太多,不好带……”

王二看着喜气腾腾的官兵们,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赌约,他对着朱元璋抱了抱拳道:“我输了……你说官兵会赢,官兵果然就赢了……从今天起,我改叫你朱八哥,你改叫我王二兄弟。你这一身本事,我叫你一身哥也不亏。”

朱元璋微微一笑,低声道:“王二兄弟!”

“朱八哥!”

“哈哈!”两人互相叫了一声,哈哈笑了起来。

六一、攻山

当天晚上,官兵就在崖下扎营。古时兵家扎营,其实有很多讲究,比如必须有水源,必须有粮道,通常要在依山傍水,交通便利之处。但是官兵新胜,贼兵新败,而且这只官兵只有五百多人,粮食都靠自己携带着,不需要粮道,水源就靠着附近的一条小溪足够支持,杨洪就没有讲究这么多,原地扎好了营。

这个营地正中心是杨洪的帐篷,秋叶也分到一顶小帐篷,就在中军帐的旁边,百户官们的帐篷围绕着中军帐列了一圈,然后外围才是士兵们的帐篷。这些帐篷都采取对外之势,以防敌军袭营。在帐篷外面,士兵们钉上了一圈简单的篱笆墙,或者是砍下附近的树木,将两根树枝交叉,用绳子在中间捆好,然后把这种叉形树枝围着营地摆上一圈。

朱元璋仔细看了一下,杨洪扎的这个营,还算中规中矩。虽然官兵的纪律和士气都很差劲,但是几百年传承下来的安营扎寨功夫,还没有拉下,这样的营地就算是经验丰富的将军也难以夜袭。以山顶上郑彦夫一伙人的行军打仗能力,根本不要妄图袭官兵的营。

王二在旁边瞪着大眼睛仔细看,边看边啧啧有声:“原来安营扎寨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咱们也跟着官兵一起扎营休息,但是他们并没有扎出这么工整的营地。”

“嗯,昨天晚上扎的只是行军营!”朱元璋笑道:“今天这个才是战地营。”

王二又有点不懂了,低声问道:“朱八兄……咳……朱八哥,官兵今天已经大胜了,明天只要一鼓作气攻上山寨,将郑彦夫他们打败,为什么还要扎这么工整的营地呢?”

“不论你有多大的优势,也有可能一夜之间丢失殆尽。”朱元璋低声道:“军队最怕夜袭,因为士兵们在行军打仗的时候本来就很紧张,晚上往往也是报着很紧张的情绪入睡。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容易让士兵们慌乱,如果遭遇夜袭,往往不堪一战,四处惊跑,十万大军有可能被几千敌人夜袭打得完全崩溃。所以需要扎一个安全的营地,轮流派士兵守夜,敌军如果来夜袭,先靠着坚固的营地先阻挡住敌人一小会儿,领军的将军就可以趁着这一小会儿的时间,让士兵们镇定下来迎敌。”

王二又上了一课,不由得对朱八更加佩服了一分。

当夜,两人找了个树窝,堆上树叶,将身子藏在树叶堆里,倒也算是暖和。朱元璋很快就睡着了,王二却兴奋得怎么也睡不着,对于他这种普通人来说,亲眼看到一次真正的战争,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体验,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似乎精通战阵的朱元璋帮他解说,使得他从这一次观战中学会了不少东西。

这一夜,王二不停地回想着这场战斗的每一个细节,将它们与朱元璋说的话进行对照,越想越觉得:朱八哥真的好厉害啊!

第二天大早,朱元璋如同钟表一样准确的生物钟将他唤醒了,他伸展了一下手脚,只见王二顶着一双黑眼圈看着天空,嘴里喃喃地道:“原来这里是要这样……嗯……明白了……”

“嗯?你整夜不睡在想什么呢?”朱元璋好奇地问道。

王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想了一晚上打仗,只要一闭眼,就满脑子都是挥舞着各种兵器的士兵的样子,哎呀……朱八哥,你居然睡得着,看了一场大战,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兴奋呢?”

“没什么好兴奋的。”朱元璋淡淡地道:“才总数不到一千人的对阵,换成十万级数,我也能睡得着。”

王二:“……”

两人从树叶堆里爬起来,拍掉身上挂着的叶片,向着官兵的营地眺望,只见官兵们早就起了床,开始准备攻山了。一队一队的官兵从营地里出来,在崖下的山道列队,杨洪和几个百户官站在山脚下,军乐队在他们身边,几十名亲兵围绕在四周,杨洪正在向着山上指指点点。

反观山顶上,流寇们隐蔽在山石后面,只露出几颗头来打探,山崖顶上有几十名流寇手上挽着猎弓,他们脸上不再像昨天那样充满自得之意,看着崖下的官兵,眼神中流露出恐怖。显然,他们在昨天尝到了官兵的厉害,今天已经不敢再嚣张了。

王二又开始紧张了:“朱八哥,今天郑彦夫一伙就要完了吗?唉!我不想他们战败,老实说,我心里一直盼着郑彦夫能打赢官兵……”

朱元璋在王二的肩头上轻轻拍了一巴掌,沉声道:“放心,今天是官兵要败了。”

“为何?”王二大惑不解:“官兵的战斗力如此之强,郑彦夫一伙人哪打得赢?”

朱元璋淡淡一笑:“我先不说原因,你看完之后自己分析一次试试。”

这时,崖下的杨洪举起了手,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指向崖顶,军乐队开始敲响了鼓点。

“轰隆隆,轰隆隆”

鼓点声中,官兵开始攻山。

山道并不宽阔,刚开始的地方只能容许七八个人并列,向上走一段就会越来越窄,只能四五个人并列,有几个险要之处,只能两三人并列而前。官兵只能排成一字长蛇之阵,向着山道上冲去。

跑在前面的官兵非常怕死,用力地撑着盾牌,整个身子都缩在盾牌后面,用这样的姿势显然不可能跑得很快,整个队伍都像乌龟一样在山道上前进,一点一点地向上攀爬。

郑彦夫的身影出现在了崖顶上,大喝道:“砸!”

他身边的山崖上立即冒出一堆人,每个人手上都举着一块石头。这些石头有大有小,有圆有方,视每一个人的力气而定,有的重达几十斤,有的只有几斤重,最小的只有拳头般大,流寇们一声齐呼,石块儿纷纷向下砸来。

山道上顿时落满了滚石,有如下了一场石头雨。

小石砸落倒还没什么,砸在盾牌上发出“蓬”的一声之后弹开,但大石头就有点可怕了,尤其是几十斤重的巨石,挟着从高空中落下的巨力,砸到盾牌上,就会连同举盾的士兵一起砸倒在地。而且砸倒一个人之后还不会停下,继续向下翻滚,吓得山道上的官兵哇哇怪叫。

一些总旗兵和小旗兵在队伍里大叫:“冲,快点跑上山顶,就不怕滚石了……”

但是他们的吼声被淹没在官兵的惨呼和嚎叫之中,根本没法有效地传达到士兵耳朵里,官兵们挤在山道上,怂成一团,一些弓箭手向着山顶射出箭矢,但是从下向上射箭,射程和威力都无法保证,仅有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兵能射中流寇,大多数弓手都无法准确命中。

射倒几个流寇也无济于事,更多的流寇搬着石头向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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