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要帮他们在一起,真是讨厌!”
洛寒转头望着面颊一侧的身影,感激道,“若雪,谢谢!”
若无她及时出言点醒,自己还不知要继续这般漫无目的地走多久,行多远。
或许,一段天假良缘便会就此分钗断带,亦或许,两族的恩怨也会因此而再难涣然冰释。
“好说了!姐姐我好歹也活了无尽岁月,就你们这点儿爱恨纠葛,又算得了什么!”
话音未落,又是幻化一缕雾气,窜进洛寒体内。
实则心中暗道,“唉!算了,帮都帮了,还能怎样!还是回去睡觉吧!眼不见为净!”
洛寒一心只念炎萱,却未留意若雪的小情绪。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
一念作罢,便已脚踏游龙,纵身而出。
只见一道龙影划破黑暗,携起阵阵龙吟,直奔方才之地。
……
昏暗中,巨大的桅杆斜砸入地,砸落处深坑触目。
而此时,深坑边,桅杆下,却无那道牵肠萦心的身影,只余一座寒冰囚笼,及囚笼内兀自挣扎不已的诡异身影。
“龙帆既毁,舟木当亡!……”
那人依旧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洛寒心急如焚的折返而回,却未见炎萱,本已忧心忡忡,耳畔又如魔音绕梁一般,不由一阵心焦更甚。
当即大声呼喊起来,“萱萱!萱萱!”……
但无一丝回应,甚至于,连回音都似被这无垠的空旷吞噬殆尽。
“萱萱,你能去哪儿?”
洛寒低声喃喃,心底涌起无尽悔意。
怨恨自己,为何一言不发的离去!怨恨自己,为何将她一人孤身留在此地!
“龙帆既毁,舟木当亡!龙帆既毁,舟木当亡!……”
仍是这句,不绝于耳。
“别吵了!老实点儿!”
洛寒一掌印向囚笼,将其震得昏厥过去。
随后却忽然灵光一闪,“等等!龙帆!你说龙帆?”
话音未落,一把抓起囚笼,向龙帆之地疾驰而去。
……
一座长约千丈的庞然大物匍匐在黑暗之中。
此时,如龙首般的船艄下方,只见一道蜷缩着的身影,双臂紧紧地抱着双膝,伏坐在地。
长发任意披落,漫过腰身,垂及地面,遮挡住身形,也遮挡住面颊。
洛寒不禁长舒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是落下,随即缓缓走向炎萱身侧,坐了下来。
“萱萱,我……”
话将才出口,已被一把拥住。
炎萱伏在怀中,泣不成声。
洛寒见状,一时心如刀绞,却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只得张开双臂,紧紧抱着怀中伊人,轻抚那如瀑的秀发,任由泪水打湿衣衫。
许久……
肩头的泣声渐渐止息,怀中的佳人也已不再颤抖。
“你……怎么舍得回来啦!”
声音依然略带哭腔。
洛寒轻声道,“萱萱,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一人丢下!”
头低垂着,似犯了错的孩子一般。
“哼!知道错了就好!”
炎萱拂去面颊的泪痕,破涕为笑,转瞬又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甚显俏丽。
“嗯!以后绝对不会了!”
洛寒凝视着远方的黑暗,目光异常坚定,手臂微微用力,将怀中抱得更紧。
二人,就这般相拥而坐,炎萱紧紧地依偎在洛寒怀里,谁都不曾说话,实则各怀心事。
一时间,安静得,只余微风拂过的声音。
又是许久……
“我……”二人同声。
“你……”又是无言。
“你先说!”
终是洛寒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片寂静。
“无论我父亲做了什么样的错事,我都希望你父王不要伤害他的性命。倘若一定要报仇,我愿用我的生命来偿还父亲的罪孽!”
炎萱悠然开口,神色决绝。
“你的生命,是我拼死都要保护的至宝,谁也不能把它从我身边夺走!”
言辞间语气决然。
洛寒略微一顿,又继续道,“只要你劝你父亲弃恶从善,我也会劝父王放下仇恨,或许,这是上天注定,我们两族的恩怨,会在我们手中冰释前嫌。”
“洛寒,你真的不在意……?”
炎萱略有惊疑,惊疑其为何转变如此之快。
可更多的则是感动,只为那一句‘你的生命,是我拼死都要保护的至宝!’
“对待仇恨的方式有无数种,可我对你的心意,却只有这唯一一种!”
凝望的目光中,爱意流淌,两抹红润,缓缓靠近。
忽然,“龙帆既毁,舟木当亡!……”
囚笼内的诡异身影已然醒转。
融化在柔情蜜意当中的二人被一言惊醒,慌乱间,下意识的连忙分开。
“真是煞风景!”
炎萱朱唇翘起,面颊上娇红欲滴,粉颈下仍自起伏不已。
“唉!醒的还真是时候!”洛寒无奈的叹息道。
随即起身走向囚笼,“醒都醒了,便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何人!”
第110章 冰灵龟息()
洛寒来至近前,这才仔细观察起囚笼内的身影。
只见其竟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周身衣衫血迹遍布,长须自下颚垂落,上亦血迹斑斑,且甚为杂乱不堪。
“你是谁?”
洛寒运起一丝灵气,一声喝问,直击印堂。
“都死了,都死了……”
老者却仍不予理会,兀自喃喃自语。
“咦?真是怪事!”
洛寒不禁暗自生疑,即便尸气入体的噬神蟒,亦或炎蛊噬神的洛殇,在他这一喝之下,都会略微失神,可眼前这老者竟是毫无反应。
正于思虑间,老者突然将头靠近,高声叫着,“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洛寒不觉,忽感一惊,下意识身形后撤,只见老者双目圆睁,瞳孔外扩,其内满布血丝,脸部紧贴着囚笼,被挤压出道道痕迹,看去甚是狰狞恐怖。
“哼!我倒要看看,你是否装疯卖傻!”
也是被激起一丝傲气,当即继出一缕意识,直奔老者意识海而去。
“这是……?”
可见其意识海内,竟是空旷一片,甚至灵台之处,亦是空空如也。
“他的意识呢?看他的样子明显意识尚存,可为何意识海却空无一物?”
见此一幕,洛寒不免疑惑更甚。
于是,便在老者的意识海中仔细搜寻起来,无奈一番游荡,依然丝毫无获。
就在将欲离开前往别处时,忽觉意识海深处传来一丝异样,连忙催动意识直奔标地,可当赶到时,那一丝异样之感又是消失无踪,再无感知。
“这又是何故?”
洛寒望着面前的空旷,一时不解。
炎萱见其已是呆立半晌,不免忧心,便来至身侧,关切的问道,“如何了?”
洛寒随即回神,将一缕意识撤回,喃喃道,“真是奇怪!”
“怎么了?”
洛寒便将老者意识海的一番景象道出。
炎萱闻之,望向老者,略微思虑后,却是莞尔一笑,“你何不让若雪姐姐一试?”
“若雪?她能有什么办法?”洛寒不解。
“哎呀!你听我的便是!”
说罢,又是在洛寒耳畔耳语了几句。
洛寒仍是将信将疑,但也别无他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内视体内,去寻若雪帮忙了。
嬉皮笑脸道,“若雪姐姐,帮弟弟个小忙呗!”
“呦!难得我的好弟弟还会有事相求,说来听听,但凡姐姐我能做到的,绝对……一概不帮!”
前一霎尚还千娇百媚,刹那间又是冷若冰霜,看来仍对之前出言点醒洛寒一事耿耿于怀。
洛寒尚未说何事,就先吃了个闭门羹,一时不知当如何开口,只得沉默下来。
“怎么了?说呀!不是有事要姐姐帮忙吗?”
若雪见状,反倒先绷不住了,说不帮也只是一时气话而已。
“说了你又不帮,那还说它干吗!”
洛寒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实则心中已有了说辞。
“不说就赶紧走,少在这里碍眼!”
若雪没好气的说道,竟是下了逐客令。
洛寒不由得一脸黑线,心中暗道,“这儿好歹也是我的地方吧!”
表面上却依旧一脸委屈,“本来是想有个好地方给姐姐玩耍的,既然你不愿帮忙,唉!还是算了,可怜我的一片苦心啊!”
说罢,便欲离去。
“等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说来听听!”
若雪果然被撩起了兴致。
洛寒见其上钩,连忙赔笑道,“怎么?又不赶我走啦!”
“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要我帮什么忙?快说,姐姐我还得睡觉呢!”
原来若雪早已看穿,方才只是故作姿态而已。
洛寒见自己一番心计不过是自讨没趣,一时羞得面红耳赤,随即讪笑着将老者意识海一事道出。
“知道了,交给姐姐了!”
若雪闻言,未见丝毫犹豫,话音未落,便已飘然飞出。
只见一缕雾气自印堂窜入,而老者亦同时瞬间安静下来,仰躺在地,面色沉稳,不再挣扎。
须臾,却见其面色渐润,且略有潮红,胸口起伏不已,呼吸愈发急促,而后猛然坐起,口中大喝,“妖女!滚出老朽的意识海!”
随即,响起一阵妩媚的轻笑,“咯咯!老东西,谁让你装死装那么久,姐姐我玩够了,不用送了!”
声音魅惑尽显。
而后,便见一缕雾气飞出,幻化一道淡紫色身影,悬浮半空。
洛寒见老者清醒,心中暗喜,又闻其口喝妖女,不禁回想起自己与若雪初见的场景,面颊顿时如似火烧,心底亦泛起一丝不祥之感。
连忙问道,“你对他做什么了?”
“要你管!”
若雪白了他一眼,目光甚为幽怨。
“好了,忙我帮完了,再没事不要吵我了!”
说着,便又窜回体内。
可即便她不说,洛寒也已猜到,不禁对其略有歉意。
此时,一缕温暖自掌心传来,是一只玉手芊芊,只见炎萱云鬓轻点,“若雪姐姐自有分寸的。”
忽然,一声冷言喝问,“你们是何人?”
洛寒闻声,向囚笼内凝目望去,只见老者正襟危坐,面上潮红尚未退去,胸口仍自起伏不已,目光正警惕的在二人身上游走。
当即亦是冷言回应,“我倒要问问你是何人?”
老者却望了望身边的囚笼,问道,“哦?寒冰囚笼?你是冰神族之人?”
“是又如何?”洛寒针锋相对。
“老朽也是冰神族人!”
说着,便欲起身。
“我凭什么相信你!先告诉我你是谁,为何会在这帆船上?”
洛寒见其有所动作,不免暗自留心。
“炎神族?”
老者目光扫向炎萱,眉头微蹙,凝视半晌,陡然长身而起,囚笼应声而碎。
“你要干什么?”
洛寒连忙护至炎萱身前,掌心灵气攒动。
老者见状,眉头紧锁,冷声喝问,“小家伙,你一个冰神族之人,为何与卑劣的炎神族人扯在一起!”
“你说谁卑劣?”
炎萱愠色渐起。
“哼!炎神族世代居心叵测,世人皆知!”老者冷哼道。
“你……”
炎萱将欲反驳,却被洛寒及时出言打断。
“我说老伯,你不要总顾左右而言他,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这小家伙,怎如此不懂礼数,父母没教过你该如何与长辈说话吗?”
老者双目一蹬,垂及膝盖的长须一阵抖动,仍显杂乱不堪。
“父王如何教导我,还轮不到老伯你来说三道四!”
洛寒亦是略有怒意。
老者闻言,立时一脸震惊之色,只因那‘父王’二字,整个冰神族能被称之为父王的唯有一人,便是洛战天。
当即问道,“父王?你是洛王什么人?”
洛寒却未应声,而是略微沉吟,不小心‘父王’二字脱口,显露了身份,思虑是该辩解一番,还是如实相告。
炎萱见其沉吟不语,一时未明其意,便代为应道,“他叫洛寒,你们的洛王便是他的……”
洛寒连忙阻止,可已然不及。
“洛寒?洛寒……”老者喃喃自语。
随后连忙躬身抱拳,“老朽舟辕,见过二公子!”
洛寒此人,虽从未得见,但洛寒之名,他却早有耳闻。
“舟姓?冰神族有这一姓氏吗?”
洛寒不禁心生疑惑。
便是问道,“老伯,你这等凝形境修为在冰神族内也属凤毛麟角,可为何我闻所未闻?”
其一语道出老者修为,实则略有震慑之意,毕竟尚不能确定老者是敌是友,以防备暗中突袭。
“老朽舟木一族,自万年前洛族先祖亲承,世代守护龙帆!除却少数族人外,他人并不知晓。”
提及龙帆,老者一脸正色。
“龙帆?便是这艘帆船?”
洛寒略有惊疑,龙帆之名他尚是首次听闻。
心中则暗道,“老爹也真是的,我又不是外人。”
老者略微点头,以示回应,随后道,“二公子称呼我舟老便可,洛王与洛后也是这般称呼我!”
知晓洛寒身份,言辞间亦客气许多,再不以长辈自居。
几番往来,洛寒戒备稍减,只因在老者身上并未觉出丝毫戾气,且感知其灵气波动也确是冰神族之人。
随即便也客气应道,“舟老,叫我洛寒即是。”
老者长须微颤,朗声笑道,“洛寒此名,老朽可是听洛王提起太多次了!”
“哦?父王还真是……”
洛寒心间荡起一股暖意,但也仅有一霎而已。
转而继续问道,“舟老,你为何弄至如此?”
还未待其答话,又是略有歉意的说道,“之前为将你唤醒,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无妨,也多亏二公子将老朽唤醒。”
言辞间略有感激之意。
随后又摇了摇头,“不过,方才那女子……”
念及之前意识海中的香艳一幕,仍是无名火起,一时难消。
“晚辈也是别无他法!”
洛寒亦是羞涩难当,连忙转移话题,“可为何你的意识海……?”
“二公子莫要自称晚辈,折煞老朽了!”
舟老再次躬身。
而后起身,解释道,“这是洛族先祖传我舟木一族的灵法,《冰灵诀》中的一道灵术,名曰冰灵息,以作龟息之用,可若非自然醒转,意识便仍会处于龟息封存之态,就如你之前所见那般。幸得二公子相助,不然老朽真不知还会浑噩多久。”
洛寒闻言,不禁暗叹《冰灵诀》之玄妙。
随即又是问道,“之前你意识不清时,口中一直在说‘龙帆既毁,舟木当亡!’,还有‘都死了,都死了!’,究竟是何意?”
而这,才是一直以来,他心中认定的此事的关键。
第111章 万炎虫蛊()
“还不是那个洛殇,老朽早便发觉他有问题。唉!可惜了东城卫一众将士,全都惨死在他的手里。”
舟老当即一阵忿然,说至最后,又是哀叹不止。
念及洛殇,洛寒心底亦是黯然神伤。
“舟老,此事却也怪不得洛殇,他中了炎重的万炎虫蛊,实则身不由己。”
“你从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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