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洛寒惊奇。
“对,境,相隔极虚两界。”
古语云,‘界分极虚,以境相隔’,他竟来到了境,这唯至尊强者方能踏足之地。
可纵然震惊,心底倒未起太多波澜,见过之前的种种,哪怕再多不可思议之事,也能冷静待之。
经过短暂的大脑空白,现在他已可静心思考,“看来那追杀之人定是来自虚境,而山河幡乃大道之尊物,都无法抵挡那一式幻之洪荒,莫非他主便是……幻?!”
他深知面对荒古剑尊这等人物,不该问的绝不多问,毕竟,这非他所能触碰的境界,而其横穿荒古也必涉及惊天隐秘,故这推测仅能到此为止了。
不过,这已然猜得八九不离十,倘若他听到方才老者最后的低语,估计现在又是另一番想法了。
老者看着他,目光闪动,笑问,“再没想问的了?”
洛寒很惶恐这种感觉,像被抽丝剥茧,剖开灵魂摆于人前,内心的任何一丁点儿动向都难逃这一双凌厉的眼。
遂应道,“晚辈纵有好奇,但也知什么当问什么不当问,眼下只想回去那条时间线,我想那时的前辈,才应是为晚辈解惑之人。”
老者徐徐点头,暗道,“那时的我为何要自毁剑心留于后世?不过能择此子,倒也算不俗了。”
他道,“走吧,先回去,小甄应已等得心急了。”
洛寒心道,“我来时你那孙女刚从头开始数,现在能否数到三百还不一定呢!”
老者长幡一抖,将他卷过,而后身形渐幻,直至彻底消失。
长街上,秋风依旧萧瑟,风声中,仍有低语轻吟。
“二百七十六,二百七十七,二百七十八,二百七十……”
‘九’字尚未出口,老者的身影在长街上显化而出。
“爷爷,你快了些呢!”
墙角的空间一阵扭曲,女孩儿从中步出,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洛寒不由暗笑,“可不是快了些,若非你又从头数,现在早过三百了。”
老者抱起她,宠溺地抚摸着头,道,“爷爷几时慢过。”
实则,他也有些诧异,耗时多久他心里最清楚,不过既然小甄都没数到,索性不妨‘吹个牛’。
女孩儿这才留意到一旁的洛寒,“咦?你怎么跟爷爷在一起?我还以为你走了。”
老者闻言,道,“原来你是从这儿去的境。”
洛寒心头一凛,生怕女孩儿多嘴,再把他坐了她和打扰她数数儿的事说出来。
连忙道,“还请前辈速送晚辈去到那时吧!”
老者点头,“剑心给我一看。”
女孩儿突然扯着他的长须,道,“爷爷,你都不知道……”
这可把洛寒吓坏了,赶紧将剑心置出,交予老者之手。
还好她刚开口,就被挡了回去,“小甄,别闹,待爷爷先送他走。”
老者手握剑心,双眸微闭,眉头不觉颤动。
须臾,睁开双目,“有了。”
然后将剑心交还,“珍惜此物。”
说罢,长幡一展,飘扬展动。
洛寒顿觉眼前现出一片日月星河一方山河浩土,一种行走在时间之外的感觉涌上心头,一切瞬息变换,周围又是熟悉的长街。
“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九,三百,三百零……”
‘一’字尚未出口,老者的身影在长街上显化而出。
“爷爷,你慢了些呢!”
墙角的空间一阵扭曲,却不见女孩儿从中走出。
“呵呵,只是慢了……”老者面色大变。
洛寒看着这一幕,“这才是向我索剑的荒古剑尊?”
忽见其勃然大怒,怒目圆睁,一袭青衫鼓动得猎猎作响,一声高喝直破天际,“太幻,将我小甄还来!”
“什么?太幻?掳走了小甄?这怎与我方才去到那时间发生的不一样?”
天穹之上,无一丝回应。
老者咬牙切齿,“好你个太幻,你也终于放下自尊,懂得以此威胁我了吗?”
洛寒在一旁进退两难,此等情况他还哪敢出言,这可是荒古剑尊,孙女被掳,天知道会否迁怒于他。
老者突然看向他,“你,过来!”
洛寒一惊,缓步走去,现在他甚至怀疑取这剑心到底是福是祸。
老者并未为难他,将掌中长剑交予他手,摇头道,“太弱,还太弱,待你踏足至尊,老夫在境等你。”
“境?又是境。”
不待洛寒发问,一掌推上胸膛,他感觉自己正脱离这方天地,身边的景物逐渐虚幻。
隐约听到一声叹息,“不想将剑心送去后世竟改变了历史走向,还能回归正轨吗?小甄,莫怕,爷爷……”
后面的话被另一道低沉的声音掩盖,在耳边徐徐回荡。
“一说境在苍穹,九天之上,雷云之巅。一说境在地宇,十地之下,万丈深渊。又一说,境在人心,可纵是逆乱了轮回,斩断了亘古,这心之界限,又至何时能道破,又有几人能言尽……”
第348章 勘破剑心()
于洛寒来说,全院会武至此才算真正结束,终于可以离开这‘该死’的大荒山了。
回到学院,他依然远离熙熙攘攘,一个人躲在东院里某地静修,当然,这回并非玄苍刻意雪藏他,而是他自己的选择。
经过连番大战,之前迟迟不见进展的君神境,显露一丝突破的曙光。
何况还有荒古剑心待他参悟,自从亲眼见到剑尊那旷古烁今的一剑,他对这剑心之威更是期待到极点。
会武之后,夺得‘全院第一人’名头的他,反倒修炼更加刻苦,只因他从未把自己视为学员,所思所想也绝非与其他学员一争长短。
全院第一人又如何?在上万学员当中站上巅峰又怎样?他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这等程度。
他时刻念着要去死地骷族讨回残魂,他清楚外界有多少双眼睛对他身负的传承虎视眈眈,他也清晰记得剑尊最后的那句‘太弱,还太弱……’。
在他心里,现在发生任何事都与他毫无关系,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晋入君神境,勘破荒古剑心。
而学院里,这段时间的确十分热闹。
中心广场又竖起一座石碑,与之前那一座相邻矗立,它更大,也更高,一个个由灵气书写的名字更为金光耀眼,相较之下,旁边的新生百强榜要逊色许多。
不过,两座石碑上最高处那第一位的名字,则是一模一样,它属于实至名归的第一人,洛寒!
武元空从新生百强榜第一的位置落到第二,但他心服口服,而这第二依然无可撼动,全院百强榜上他排名第四,前两位分别是第二的冰濉和第三的詹台诗筠。
至于当时也战至最后的轩辕震,榜单上不见他的名字,原因无他,从大荒山出来后,再无人见过他,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众人猜测他可能离院回族了,毕竟他已在学院四年,满足毕业的年限,随时可以离去。
起初,长老院还对是否保留他的会武成绩争论不休,但当自玄苍处得知他会武中使用黑雷毒虫后,便毫不犹豫地统一决定,将他从迦岚学院除名。
不得不说,当时他隐藏得非常好,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而事后,遭他算计的三人也都没站出来阐明事实,詹台诗筠为性格使然,冰濉则是想给他保留一份面子。
至于洛寒,本身倒没太在意,可那毒虫一直留在体内不是办法,只好求助玄苍,此事因此而传开。
众人这才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詹台诗筠因何落败,冰濉为何突然脱离战场,这始终萦绕他们心头的疑惑终于得以解开。
也由此,对洛寒更为钦佩,遭受黑雷毒虫如此阴险卑鄙的手段,最终还能取胜,这在他们心里简直如神迹一般。
只是这由衷钦佩之人,再一次寻不见踪影,入院短短数月,造就一个又一个惊人之举,却要么杳无音信,要么一鸣惊人,俨然变成一段传奇。
但与他熟识的人可不希望如此,蔺晨苦于白挨一顿痛打无处索要好处,唐媚儿则是相思泛滥成灾,赵灵欢倒是无所谓,相比之下她可能念着小白还更多些。
小家伙日子过得可是悠闲得很,两点一线,往返于东院和北院之间,有时还一连几日不去东院,为什么?北院有好酒啊!
像它这么懒,让它跟洛寒一起修炼就是天方夜谭,以美酒打发无聊的时间,岂不美哉?
估计洛寒都不会想到,连城寨时让它初尝酒滋味,现在已然是小家伙虎生一大乐事,只要一提喝酒,什么睡觉、晒太阳,统统靠边儿站。
不过话说回来,若非有司空陌的这些酒吊着,别说这次会武小家伙会乖乖呆在学院没去凑热闹,就是三个月前去森罗仙域执行任务它都得想招儿跟着。
却可怜了司空陌,说不心疼那是假的,但一想到这小家伙的身份,只得咬牙忍下,除了跟它对着喝,还有别的办法吗?
这好歹还能喝着点儿,再像以前那样宝贝着,全得进了那小肚皮,自己一滴都捞不着。
同样肉痛的,还有长孙锦,一连数日,不眠不休,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越算越郁闷,越算越心疼。
边算还边骂,“玄苍你大爷的,我日你先人板板,还不让我亏本儿,哪儿呢?搁哪儿呢?老子的裤衩儿都要亏进去了。”
单是一次性奖励就付出去将近一千五百万八棱灵晶,这还不算全院百强榜上那些人的每日所得。
纵使他富可敌国,也没这么往出白送的,更何况学员感谢的还不是他,而是那被喊着‘院长万岁’的玄苍,他心里这个憋屈啊!
当然,关于榜单上后面的排名,都是莫黎按照玄苍的授意胡编乱造的,哪有什么聚魂牌记忆一说,纯粹是瞎扯淡,无非是让这次不怎么成功的会武显得圆满一些。
起初,学员们对这排名倒无太大异议,毕竟谁也记不清当时自己斩杀了多少洪荒遗兽,更遑论知道别人的。
可过了半个月,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进入榜单的人每天还有收入呢,时间一久,差距突显,没进的羡慕进了的,后面的眼红前面的。
有些人开始怀疑,总觉得那人没自己杀得多,可偏偏上了榜,偏偏排在前面,于是便多方打听、比较,虽然具体数量不清楚,但还能记个大约。
这打听的人多了,总会比较出个结果,一时间,质疑声络绎不绝,就快在学院里搞游行了。
玄苍当然不会任由他们闹下去,他处理的方法很简单,把新生百强榜的规则搬来一用,你不是不服吗?不是觉得别人不如你吗?打一架不就完了。
这下可热闹了,以往比斗只发生在新生之间,现在可好,全院比斗成风,比武场没一刻空闲,后半夜都经常传出打斗声。
一开始,石碑上的排名变化得让人眼花缭乱,可能几分钟工夫就易主数次,半月后才逐渐稳定下来,起码前三十名算是基本固定了。
而这一个月,一直苦修的洛寒终于有了成效,君神境近在咫尺,仅一步之遥,炎之力的攻之玄秘和冰寒之力的真念玄秘有望同时领悟。
更为重要的是,荒古剑心他已完全勘破,这虽然是一枚残损的剑心,但蕴含的无上剑意已可让他在同品境内横行无忌。
这堪比一件神器,且极可能随着他修为提升有朝一日成为圣器,这更是一式灵术,将剑意挥洒到极致的灵术,万剑归一,无不臣服。
现在,他急于与人印证这剑心之威,脑海中身影飞掠,突然停在一道倩影上,一袭黑衣劲装,衣下颇有几分曼妙,短发齐耳,英姿飒爽。
这个人,的确是他试剑的最佳选择,此人同样用剑,且也曾显露威能惊天,纵然是女子,当下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此刻,他只想一舒体内躁动不已的剑气,让心中那沉睡的荒古一剑,在天日下重现。
第349章 求战()
“好,詹台,你我就补上这错过的一战!”
念罢,洛寒飞掠而出。
他脚踏游龙,出东院,横穿学院,一路飞檐走壁,直奔西院凰灵院,沿途引人纷纷侧目。
“那人谁啊?大白天的赶死吗?”
“别乱说话,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你看出是谁了?”
“好像是洛寒,我不确定。”
“洛寒?他又出现了?这是要有大事发生啊!”
“诶?你们猜他这火急火燎的,是去哪儿啊?”
“看方向应是凰灵院。”
“女院?早闻他与唐媚儿关系暧昧,据传还曾共度良宵,你们说他会不会……?”
“别瞎猜了,跟过去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
“对对对,赶紧,跟上!”
一传十,十传百,加之有人沿途喊话,这消息像风暴一般,迅速席卷开来。
一时间,南北两院,不论修为高低,闻讯全都一股脑涌向西院,这就是‘全院第一人’的影响力,远非会武之前可比。
人潮汹涌,充斥在各条通往西院的道路上,拥挤着前行,一些人迫不及待,开始翻墙过院,没多久,已然房顶上都是人。
蔺晨正是这些翻墙上房之人中的一员,他比谁都心急,“学弟,这次可让我逮着你了,拿钱,赶紧拿钱!”
至于即将成为当事人之一的詹台诗筠,当然还蒙在鼓里,整个西院一如既往的宁静。洛寒本人都没到呢,消息传得再快,也快不过他试剑求战的急切。
唐媚儿独自一人在院落中,孤单地荡着秋千,自也不知此时思恋的男子正向这儿赶来,可纵使知晓又如何,那欲寻之人并不是她。
院门突然被推开,赵灵欢火急火燎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姐姐,姐姐……”
唐媚儿柳眉微蹙,“灵欢,说你多少回了,有点儿女孩子的样子,总是这样风风火火的,像什么话。”
赵灵欢一反常态,没顶嘴耍性子,她抚着微微隆起的胸脯,长喘了几口气。
又急声道,“不是的,姐姐,是洛……洛……洛寒哥哥,他……”
“他怎么了?”
这下轮到唐媚儿心急了,噌地一下从秋千上站起来。
“他……他来了。”
“来了?在哪儿?你看到了?”唐媚儿满面欣喜,夹杂些许慌乱。
她不停地整理衣衫,梳理着发鬓,恨不得有面镜子在身前。
赵灵欢应道,“我刚迈出西院大门,就见远处一道人影飞掠,看方向就是咱们这儿,再定睛一瞧,那不是洛寒哥哥吗?我一想,这肯定是来找姐姐你的啊,赶紧先回来报信儿了,让你好有个准备。”
“对,对,我得准备。”唐媚儿一时有些六神无主。
然后急匆匆跑去闺房,边跑边道,“他来了你代姐姐迎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赵灵欢不由内心窃笑,“还说我呢,看给你急的,手忙脚乱的。”
正当此时,一道朗朗喝声从东面而起,回荡在西院上空,“詹台诗筠,请出来一见,洛寒在此恭候。”
唐媚儿当即愣在那儿,回身时已梨花带雨,低声喃喃,“不是来寻我的……”
赵灵欢见状,两手一插腰身,怒道,“哼!会武时我就瞧这两人不对劲,果然有事儿,好个花心大萝卜,那詹台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哪里比得上姐姐了。姐姐莫慌,我去给你讨说法!”
说罢,不待唐媚儿反应,人已冲出院门外。
“不行,不能任由这丫头胡闹。”唐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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