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媚儿凝视他许久,道,“好,我是为你好,希望你能有所判断。”
“洗耳恭听。”
她又夹起一片百合,“先从它说起吧!人们都道我放浪形骸,却不知我心如此花,我若说我从未失身于任何男子,学弟可会相信?”
洛寒不语,他本意不信,可内心深处又不愿怀疑。
唐媚儿继续,“那些男子与其说拜倒在我石榴裙下,莫不如说拜倒在金钱与权势之下,与其说为我保守秘密,莫不如说是为他们自己。”
洛寒精心聆听,他知道关键将至。
“家族为此培养我,我自当以此回报,久而久之,我习惯了这种生活,但人都有底线,百合就是我的底线。”
他有点儿听糊涂了,“这是她一贯说辞,还是真情流露?一贯说辞还好解释,博取同情,若真情流露……?”
唐媚儿似知他所想,“学弟,这些话我只对你说起,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顿了顿,又道,“好了,说正事儿吧!”
洛寒本想说些什么,闻言作罢。
“我来自北境。”
“北境?”
“万千世界大陆无数,北境地处边缘,即便有耳闻,也知之甚少。”
“所以你的目的是拉拢人才,为北境效力?”
“算是吧,也不是。”
“何解?”
“你想想,这些人背后无不各有势力,又如何甘愿为北境效力。”
“因此才要学姐你出卖美色?”
唐媚儿凤目一瞪,“说这么难听。”
洛寒干笑一声,“是美人计。”
唐媚儿白他一眼,媚态万千,“北境共七座大陆,面积都很小,分由七国统治,因无至尊坐镇,内部局势错综复杂,除赵国算得上与我国交好,其他皆想吞并彼此,一统北境。”
洛寒想到赵灵欢,插话道,“那小丫头是赵国的?你是唐国?”
唐媚儿落寞一笑,“身为国之女子,这是摆脱不了的命运,我有时恨自己为何不生得丑陋,又恨怎无灵欢那般天赋,但有其一,我都不至如此。”
洛寒忽然觉得她很可怜,但不知如何安慰。
唐媚儿挽过发髻,颔首浅笑,“看,我又扯远了。”
然后抬起头,继续道,“我的目的不是让谁效力北境,也非效力唐国,而是一旦战起,要他们施以援手,作为交换,我会帮他们登上向往的王座。”
洛寒有些明白了,“若我所猜不错,你们七国都有派出你这样的女子吧?”
唐媚儿点头,“万千世界当然不止迦岚一个学院,几乎所有类似的地方都存在北境女子,做着相同的事情,七国间实力不相伯仲,真正决定天平倾斜的,其实是我们。”
洛寒理解,北境的平衡极可能因她们某一人打破,甚至可说她们肩负着国之兴衰。
他还有一事不明,“可你们又凭什么能帮他们登上王座?”
唐媚儿笑笑,“就凭红叶楼。”
“红叶楼?”洛寒闻所未闻。
唐媚儿稍显诧异,“你不知?我真怀疑你是万千世界的人吗?”
洛寒一惊,连忙道,“我岂会不知,只是奇怪红叶楼与你北境有何关系?”
唐媚儿将信将疑,但未深究,她应道,“世人当然不知,红叶楼就属北境。”
洛寒都不清楚这红叶楼是干吗的,他故作惊讶,“北境的?”
唐媚儿拿起酒杯在面前转动,“正因有这遍布万千世界的情报网,那些人才会心甘情愿保守秘密,话说谁又没有秘密呢?”
洛寒思绪如飞,“情报网?那她知道洛神陨落的消息吗?又了解我多少?从刚才的话听来,起码她还认为我是万千世界的。”
他笑问,“这的确很出人意料,不知学姐又掌握我多少秘密呢?”
唐媚儿轻抚杯壁,“喝了这杯酒,我告诉你,还有任何你想知道的。”
洛寒也不婆妈,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忽觉眼前一阵模糊,酒桌对面竟变成他魂牵梦绕的身影,一丝燥热从心底隐隐燃起。
第289章 曼迷迭()
“学弟,学弟……”唐媚儿轻唤几声。
洛寒明白他中了迷药,之前探知酒菜无异常,小心起见仍一口没动,见对方下肚这才稍放戒心,且刚那口酒是以灵气包裹入腹,不想这迷药如此霸道,瞬间致幻,毫无征兆。
现在他意识海一团浆糊,灵识无力难以聚起,运转灵气意图清除药力,却愈发燥热,气血上涌。
他使劲儿晃头,想让自己清醒,他知道那不可能是炎萱,但内心深处又无比渴望,只因太思念。
唐媚儿暗喜,“让你上钩还真难呢,中了我的曼迷迭,还不任我摆布?”
理智在迷药作用下终于彻底沦陷,洛寒起身,挪动脚步,缓缓向她靠了过去。
唐媚儿嫣然笑着,“能让姐姐动用这曼迷迭,你还是头一个呢,姐姐之前说的可是句句实言,唯独对你是真的喜欢,你却总拒我千里,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了。”
洛寒一把握住那芊芊玉手,双手捧着放在胸口,“萱萱,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
唐媚儿柳眉微蹙,“萱萱?萱萱是谁?他倾心的女子吗?这才是他拒绝我的原因?”
洛寒就那般直视着她,眼神迷离,又透着清澈,流露化不开的浓情。
他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只是一直在倾诉,倾诉衷肠,倾诉思念,倾诉往事如烟。
唐媚儿开始还觉得奇怪,药力不够?按说早该如狼似虎扑上来才是。后来才发觉,是他用情太深,竟超越了肉体最本能的欲望。
她不由被感动,这应是一段如何刻苦铭心的爱恋,对那叫萱萱的女子既羡慕又嫉妒,羡慕能有人如此爱她,嫉妒为何没有一个人这般爱着自己。
这一刻,她犹豫了,“我该这么做吗?破坏他对感情保有的纯真。即便过了今晚,他又会接受我吗?那心底哪还有一丝容我栖身的位置。”
念着,不自觉地把手抽回,她清楚,眼前这个男人永远不可能属于她。
洛寒像丢掉至宝般慌乱,连忙去抓,一把将那娇柔紧紧拥进怀里,低声呢喃,“萱萱,别走,你不能再离开我,我已经不起折磨。”
唐媚儿挣扎了几下,胸脯紧贴在坚实的胸膛上,男人的气息徐徐扑面,身体泛起潮红,回予她最原始的渴望。
她索性放弃,“洛寒,今夜就让我做你的‘萱萱’,待到明日……”
又摇头笑笑,“明日,谁管它呢?哪怕一夜就好,能体会这样的情感,此生无憾。”
她看到那面颊上流过的泪痕,轻吐舌尖,小心触碰,咸咸的,很温热。
近距离四目相对,她一颗心如小鹿乱撞,从没这般紧张。
她微闭双眸,柔声轻语,“好了,我都知道,别说了,都知道。”
然后垫脚印上那仍喃喃不已的唇,顺手解下腰间锦带,衣衫滑落香肩,玉脊的肌肤一寸寸映照在暧昧的烛光下。
她品尝着唇齿交融,拥着他挪向床榻,一抹春景,一径花香,一行心雨,闺字成双。
忽然,香闺中响起一声不合时宜的喵叫,“我说,你这女子好不要脸,明知他是别人的,还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抢人。”
唐媚儿一惊,顿时清醒,心凉了一大截,寒毛倒竖,她扯起锦被掩在身上,喝问,“谁?”
小白蹲在凳子上,两只小爪子捂着眼睛,道,“我不看你,快把衣服穿上。”
唐媚儿这才看清,“原来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她稍感心宽,不是人就好。
小白哼道,“我想来,谁拦得住,就你这结界,太小儿科了,那老头儿的酒藏得好不好,还不是一样都进了白爷的肚儿。”
说着,揉揉小肚皮,一见她还在床上缩着,赶紧又把眼捂上。
道,“我说你能不能麻溜儿地,趁他没醒,晚了被看见,保管你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唐媚儿想了想,迅速下床拾起地上的衣衫,裹在身上。
她到小白对面坐下,“你这小家伙,来坏姐姐好事。”
小白嗤之以鼻,“幸亏洛寒早有准备,不然就让你得逞了。”
唐媚儿暗自心惊,“你一直在?不是找到这儿来的?”
小白梳理着颈间绒毛,应道,“我跟你们一整天了,要不是他交代不能伤你,我早一爪子拍上来了。”
唐媚儿银牙暗咬,一想到刚才那一幕都被这小家伙看在眼里,不禁一阵羞臊。
她道,“你们真是好算计,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小白晃晃头,“事实证明你确实不值得信任,不过嘛,你没存恶意,倒很出乎我意料。”
事到如今,唐媚儿坦然接受了,本来之前就有犹豫,现在这样也好,起码没发生难以挽回的过错。
她笑道,“我的确没恶意,是想帮他,各取所需,可能方式有些问题,而且情不自禁。”
小白瞟了她一眼,“看出你情不自禁了,这不让你占了点儿便宜吗?想更进一步我可不会允许了,我得帮萱萱看好他。”
唐媚儿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那萱萱是谁啊?真羡慕她呢!”
小白应道,“别管她是谁,总之比你强千倍万倍,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你最好别有什么非分之想。”
唐媚儿落寞更甚,“是啊!我这种女子怎配有非分之想。”
小白摆摆小爪子,“行了,别在这儿唉声叹气了,好好想想怎么跟他解释你下药的事儿吧!”
说完,白芒一闪,窜出窗外。
唐媚儿单手拄腮,另一只执着玉箸,拨弄盘中的佳肴,自语道,“是我把你想简单了呢,可越是这样越让我着迷,怎么办呢?”
“学姐的心意洛寒领了,但我不能接受。”洛寒的声音突兀响起。
唐媚儿一惊,回头见他正倚靠床头,微笑地看着她,“你……?”
洛寒笑应,“我为什么醒这么快?”
他起身走到她对面坐下,“学姐这迷药还真是霸道,不过也让我体会了一次久违的感觉。”
“我……”唐媚儿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
洛寒恢复正色,“一旦北境战起,我自当看在学姐面子上助唐国一臂之力,前提是我实力足够,作为回报,必要时红叶楼要向我提供情报,至于我的秘密,学姐知道多少都还请替我保密。”
唐媚儿默默点头,那语气由不得她拒绝,况且这是最好的结果,除了她无法得到的人和心,这不正是她希望的吗?
洛寒笑笑,“夜已深,西院我不便久留,学姐早些安睡,洛寒告辞。”
他推门而出,轻唤一声,“小白,走了。”
一人一兽纵上屋脊,飞快消失在夜色之间。
唐媚儿追出来时,只见空空的院落。
风起,微凉,她紧了紧衣衫,裹住自己,久久不愿回去,命运如此,只能独自兴叹。
终于离开西院,洛寒一颗悬着的心落地,还好没惊动旁人,不然可就难解释了。
他一把拎过小白,“让你看着,你怎么看的?再晚出来一会儿我如何对得起萱萱。”
清醒后,他已然忆起之前发生的事,庆幸早有防备,也好在《焚天炎雀诀》自行运转,迅速将药力蒸发。
小白不以为意,“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人家一番苦心,你就是从了也没什么吃亏的。”
洛寒照那小脑袋狠狠敲了一下,“你这色猫,我是该给你洗洗脑子了。”
第290章 烈火晁楠()
翌日,蔺晨一大早就出门了,这几天一直神秘兮兮的。
洛寒让小白跟去瞧瞧,他自己躺在院内草坪上晒着太阳,金色的光线倾洒下来,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坦。
他当然不是在单纯享受,自从修习《焚天炎雀诀》以来,天地万物的每一丝炎力皆可为感悟玄秘的对象,而阳光蕴含的火精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他正尝试触及真念玄秘,领悟便能晋入君神境,到时合以三段灵识,意念攻击绝对会让人防不胜防。
但做起谈何容易,即便之前有炎雀化形演示,一时半刻仍不得要领,五种玄秘,每多领悟一种,再往上的难度都将成倍增加。
晌午时分,阳光最盛。
他枕着双手,翘着二郎腿,双眸微闭,似乎睡着了,隐约可见周身散发朦胧的微光。
体内,灵气奔流咆哮,经脉上《焚天炎雀诀》的烙印轨迹亮得刺眼,渗透肌肤,一丝微妙的感觉逐渐浮上心头。
忽然,院墙外传来一声呼喊,“蔺晨,快给我出来!”
声音大的离谱,瞬间将他吵醒,那感觉稍纵即逝,再想捕捉,一点儿影子也寻不到了。
凡需领悟,极讲机缘,一旦错过,下次不定何时,刚才马上要有眉目,这可倒好,一嗓子给喊没了。
他不由懊恼,语气不悦,“谁啊?蔺晨不在。”
“不在?是谁说话?”
话音未落,院门被一脚踹开。
他翻身站起,心道这人都什么毛病,这么喜欢踹门吗?以前他的就被踹开过两次,一次唐媚儿,一次王彦通。
门外走进一人,大步如风,身形壮硕,面盘粗犷,浓眉大眼。
二人四目相对,来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左右看看,“我走错了吗?”
说着,就要退出去。
洛寒见状,一下乐了,之前的不悦一扫而光,道,“你没走错,蔺晨是住这儿。”
来人大眼一瞪,目若铜铃,喝问,“那你是谁?在这儿干吗?”
当真声如洪钟,洛寒恨不得捂住耳朵,他应道,“我说咱能小点儿声吗?我叫洛寒,在晨兄这儿借宿几日。”
“洛寒?好耳熟啊!”来人皱眉。
“我都这么家喻户晓了吗?”洛寒暗道。
他刚要说话,见那眉头一展,“啊,我想起来了,就是你把王彦通胳膊打折了,又给娄冥一顿暴揍。”
洛寒心道要遭,这不会是要给那俩人报仇吧!
果不其然,来人卷起袖子,拉开架势,“来来来,跟我过两招,看看你小子到底是不是真那么有本事。”
洛寒一脸黑线,莫名其妙!我知道你是谁啊,就打。
他拱手道,“你不是来找晨兄吗?请问尊姓大名,回来我帮你转告。”
来人一摆手,“别打岔,我用你转告,我就在这儿等他,正好咱俩打一场。”
洛寒一看是非打不可了,不由满心无奈,“以前没听说学院里这么好斗啊,怎么都让我赶上了。”
猛然想起司空陌的告诫,便道,“要不咱换个地方吧,之前我的住处就这么打没的,还被司空长老罚了一千灵晶,可不能再把晨兄这儿毁了。”
来人一脸不耐,“我说你这小子怎如此啰嗦,不换不换,就这儿,毁了算我的,罚钱我出。”
洛寒无语,这是个什么人啊?还挺财大气粗的。
他暗道,“不行,不能说说算了,万一到时真出事儿了他一走了之,倒霉的还是我,得让他立个字据。”
对于罚钱他是真心怕了,有事儿没事儿就来个人寻他比斗,输赢且不说,弄不好又得搭上一千灵晶,这谁受得了。
遂道,“口说无凭,我凭什么相信你?”
来人顿时火了,“我晁楠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吐口吐沫都是个钉儿,你不相信我,就是侮辱我。”
晁楠?!
洛寒知道这是谁了,试炼堂三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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