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被刘德的无耻惊呆了,这两样无论哪样,蹇硕回来肯定都要收拾他,但刘德却未必会有事,正犹豫间,就听到刘德再次开口了,“不开门是吧,刘叔。”
刘全这次倒是没有拆台,算准了刘德来找蹇硕,多半是为了工坊那些可怜的家伙,当即大声回应,“公子,你且稍等。”
“慢着,我开,我开门还不成嘛。”仆人连忙尖叫,麻利的拉开了门,一脸不忿的盯着刘德,着恼问道,“刘公子,你真的是太学生?”
这年代的人说话就是含蓄,明明想要骂娘却也骂的拐弯抹角的,若是换一个人,或许已经羞愧了,可偏偏遇到的是刘德,只见刘德毫不羞涩的点了点头,“货真价实,本公子读的可是圣贤书,跟你也说不明白,上好酒好菜,本公子边吃边等蹇大人归来。”
仆人的脸皮子一抽一抽的,没等拦阻,刘德已经长驱直入,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客气,身后刘全眼神一亮,嘿嘿坏笑中跟了进去,好酒好菜,可不能放过。
仆人无奈的看着无耻的主仆二人,都不知道怎么办好,最后猛地一咬牙,照办了。
当蹇硕回来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一地的碎骨头和正翘着二郎腿剔牙的刘德,额头顿时青筋暴跳,招来仆人问明白事由之后,蹇硕本是白净的脸顿时涨红。
“刘德,你欺人太甚。”
咆哮一声,蹇硕龙行虎步间,已经来到刘德身前,双手提着拳头,“某家哪里得罪你了,你竟然扬言要烧我宅子,刘德,你今日若是不给个交代,别怪某家对你不客气。”
第一次被刘德胁迫,蹇硕忍了,第二次被刘德敲诈,蹇硕也忍了,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刘德一而再再而三的,蹇硕觉得自己忍无可忍了。
哪知道刘德只是看了他一眼,轻飘飘的说了句,“蹇大人,这不是还没烧你家宅子吗,做人要大气,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本公子肯来你这,算是给你面子,你倒是好,竟然让仆人不准我进来,不烧你家宅子,留着何用。”
蹇硕气的扬起拳头,可落在半空生生停住了,却是看到了刘德眼中不仅没有惊怕,反而隐隐有些兴奋,蹇硕被刘德坑过,顿时犹豫了。
“啧啧,蹇大人,你这沙煲大的拳头倒是砸下来啊,不然待会我开起口来,都不好意思。”
噗,一旁正啃着鸡屁股的刘全笑喷了,随即发现这个时候发出笑声明显话风不对,连忙用鸡屁股塞了自己的嘴。
蹇硕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将自己满腔的怒火给压了下来,直勾勾盯着刘德,冷声问道,“刘德,你今天来,就为了讨我一顿好酒好菜?”
刘德随手抹去手上的油渍,喝了汤簌了口,这才一本正经,“蹇大人,今日我去看过工坊了,想来工坊的情况你也是了解的,太后既然将工坊交给我监作,那我自然要办好差事,你说对吧。”
蹇硕仍然一脸的冷峻,颇为高冷的问,“这是你的差事,和你要烧我宅子何干?”
刘德轻飘飘的道,“咱们先不提烧房子的事情,蹇大人,我是你引荐给太后的,若是差事办砸了,你也脱不得身去,我说的可对。”
蹇硕脸皮抽动了下,刚压下去的火气腾的又起来了,后悔自己昨晚没做了这小子。
“蹇大人,你也是侯府跟过来的老人,我跟你客气那就见外了,再说除了找你,我总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又去麻烦太后她老人家不是。”刘德却丝毫不担心蹇硕翻脸,一脸我很真诚的模样,慢悠悠的竖起两根手指。
“两个事,一是工坊年久缺修,匠人工钱拖欠太多,我需要千钱安顿匠人并购买物料维持工坊运作,二是工坊四周毫无防范,我需要信得过的人驻守工坊以免秘法泄露,横竖虎贲将军在宫中无事,也能就近教我武艺……”
刘德说着顿了顿,“蹇大人若是能帮我办妥了这两件事,我可均半成利益给你,蹇大人以为如何?”
蹇硕本是皱着眉头,可听到刘德最后那句,顿时眉头一挑,审慎的盯着刘德打量,随即问道,“这两件事不算难,但我如何信你?”
刘德羞赧一笑,“我叫刘德……”
“停,某家觉得你更应该叫刘耻,我要的不是这个。”蹇硕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刘德,“刘公子,别拿废话搪塞我。”
刘德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这世道,说真话怎么就没人相信呢,我确实叫刘德来着,既然蹇大人要实在话,那我就实说了吧,我已经留书一封……”
蹇硕额头青筋暴跳,猛地扬起了沙煲大的拳头。
刘德识趣的不提留书的事情,坦然道,“我若是失信于你,这大好头颅你尽可摘去,若是嫌一个头颅不够分量,你大可将他也算上。”
一旁吃的香喷喷的刘全陡然一呆,目光呆滞间转为幽怨,“公子,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非得拉我垫背才开心?”
刘德羞赧一笑,坦然道,“刘叔,谁让我就剩你这个仆人能拿得出手不是,叫你走你赖着不走,这下后悔了吧?”
刘全顿时有种掐死他的冲动,若不是鸡屁股卡在喉咙不上不下的话。
这跟的是什么主人啊。
蹇硕同情的看了眼刘全,突然觉得气顺了不少。
第十四章 淳于授徒蹇硕忙()
何府,何进招来脸上清淤终于消散、拿得出手见外人的何咸,郑重的介绍,“咸儿,来见过淳于琼壮士,仲简乃某新收大将,武艺非凡,你十日之后就要和那刘德比武,我特让仲简传授你武艺,你可得认真学习,不得怠慢。”
何咸连忙行礼,“见过淳于壮士。”
淳于琼不过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哪里敢受何咸的礼,连忙回礼,“琼见过公子,公子无需担心,不过是身怀怪力的一介书生而已,公子只需苦练我绝技数日,必能败那刘德。”
何咸闻言大喜,转而看向何进,“谢父亲为我寻来名师,十日后的比武,我必将那刘德击败。”
哪知道何进不仅没有欣喜,反而面色阴沉,冷哼一声,“我要的可不仅仅是将刘德击败,若是可以,你最好直接杀了他。”
何咸意外,连忙问道,“父亲,这是为何,我与刘德不过是义气之争而已,况且他也是太学生……”
“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今日你姑姑传讯于我,言及那刘德竟然是皇上堂弟,昨日已经与太后相认,太后委任他为解渎亭侯工坊监作,你姑姑不便出手,但必须阻止刘德重振侯府工坊,免得皇宫府库被太后左右,你可明白?”何进打断了何咸,叮嘱道。
何咸张了张嘴巴,不无疑惑的问道,“父亲,那刘德出身解渎亭侯侯府在太学许多人都知道,可为何他好好的太学生不做,竟然去做那低贱的匠人?”
“什么,你早知道他出身侯府?为何不早告诉我?”何进很想抽自己的儿子一巴掌,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不提。
何咸满脸无辜,“父亲,那刘德身无爵位,据说并不受侯府待见,皇上也是在他父亲死讯传来时一时心软让他进了太学,哪知道?”
“罢了,此时追究已经无用,我已经散布消息,十日后你与刘德对决,必须佯装收手不及杀了他,以免留下后患。”何进再次打断何咸的话,这次却不仅仅是叮嘱,而是命令了。
何咸心中虽然不解,但他对刘德同样憎恨,当即点头,“我知道了,父亲,我会好好和淳于师傅习武,必杀那刘德。”
何进这才满意,杀刘德是皇后的意思,他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细节,但却知道何皇后在和董太后争夺皇宫后院的主导权,何家的富贵都靠在何皇后身上,何进岂能容忍董太后做大,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刘德。
刘德却不知道,自己和何咸十日后比武的事情,已经在何进有心安排之下,弄得太学中人皆尽知,何进更是请来淳于琼教导何咸武艺,若是知晓的话,必然会大吃一惊。
淳于琼此时名声不响,但日后却是一员大将,如今刚投靠何进就被何进赏识,自有其本领。
可惜,刘德对此一无所知。
离开蹇硕的住宅之后,刘德就回到太后赐的宅子,因为夏老二的到来,宅院还未来得及收拾主仆两人就去了工坊,回来的时候黑灯瞎火的,好在刘德并不在意,照样睡的清香。
倒是刘全虽然脑袋被刘德拿去抵押给了蹇硕,心中多有牢骚却仍然尽忠职守的收拾房屋,直到天亮前才睡下,可惜刘德不知道这些,不然说不得会赞他几句好听的。
事实证明,蹇硕的办事能力还是很靠谱的,否则也不会深得刘宏信任,第二天晌午未到,蹇硕已经提着一袋五铢钱走了进来。
刘德此时刚起身,经过两天休养,责杖留下的外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这让刘德对自己这身体的素质啧啧称奇,连带看到蹇硕都有了好心情。
“蹇大人,这早上就有喜鹊叫,刚睁眼蹇大人就来送礼,当真是好兆头。”
蹇硕随手将袋子砸桌子上,响起了叮当的声音,脸上却丝毫没有喜色,淡漠的道,“你要的千钱太后已经准了,虎贲将军也即日入驻工坊,托公子福,某家受太后之命,将协助公子打理作坊买卖,三日之内若是见不到入项,让我提你头颅去见。”
刘德一愣,仔细打量蹇硕,发现蹇硕印堂有些发黑,眼中带着愠怒,显然所说不假,堂堂小黄门好歹是皇帝身边的近侍红人,硬生生被自己拐去当工坊的管事,难怪话中带着一股酸溜溜的怨气。
但这对刘德来说,却是好事,工坊一帮匠人都是老实本分的手艺人,自己对洛阳城则是两眼一抹黑,有蹇硕在前面顶着,许多事情无疑好办的多,至于太后有没有派蹇硕来监视自己的意思,那却不是个事,当即,刘德碘着脸皮,笑道。
“蹇大人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在宫中无非就是守个黄门,偶尔陪皇上散散心上面还有人盯着,倒不如先到工坊待几天,等成品出来后,你只需要往皇上面前一递,可比阿谀奉承来的强,再说,工坊可有你的半成收益。”
蹇硕本来心有闷气,毕竟他在宫中地位并不算低,却被太后打发去协助刘德管理工坊,身份落差不小,但被刘德这么一说,蹇硕慢慢的回过味来了。
皇帝刘宏最喜欢的,无疑是财色两样,蹇硕在宫中无法为皇帝搜寻美女,但若是能在财项上有所建树,无疑能讨得皇帝欢心,虽然说工坊是太后做主,但名义上却是仍然霸占着解渎亭侯爵位的刘宏的。
以刘宏的贪财,工坊有盈利,而且是大利益,刘宏知道了必然会开心,到时候……
“咳咳,蹇大人,是不是有种蠢蠢欲动激动,那正好,工坊需要的材料无非是蔡侯纸和硫磺,另外还需有官家店铺一间出售之用,改造图纸我已经给了你,这些事情你若是今天办妥,别说三天,明天洛阳城的文人骚客就得为侯纸疯狂。”刘德干咳一声,画着大饼。
蹇硕听的欣喜,正待干劲十足的去办事,突然回味过来,不免多看了刘德几眼,刘德摸了摸鼻梁,道,“蹇大人,莫非我脸上有花?”
“公子好机巧,一个侯纸名号直入帝心,当得我等在宫中服侍皇上数年之功,某家倒是小瞧你了。”
刘德一愣,随即脸色涨红,“蹇大人好不晓事,刘德绝无此意。”
“公子,你真该叫刘耻,这脸皮,某家入宫十五年也未见过,看来日后某家得小心一二,免得遭你算计。”蹇硕一脸慎重,随即想起,问道,“公子,你让我置办物资倒是不难,可事情都我做了,你做什么?”
刘德正暗骂这蹇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听到这话顿时嘿嘿一笑,“本公子要沐浴戒斋,好诚心拜师啊,这才是大事,至于蹇大人嘛,能者得多劳,我就不留你了,是了,先抽十贯钱给我,昨日那五贯钱我已经先垫给作坊工匠了,总不能空手拜师失了礼数不是。”
蹇硕脸皮抽动了下,发现自己多理会一下刘德都是找不自在,当即扔下十贯钱,正待离去,忽然想起了什么,白净的脸庞浮现阴测测的笑容,“公子你最好有个准备,虎贲将军可不是好糊弄的,若是惹的他要杀你,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刘德一愣,这蹇硕几个意思?
可惜蹇硕溜的比兔子还快,刘德愣神间,已经走的没影。
刘德有些摸不着头脑,莫不成那王越对虎贲校尉一职还不满意不成,转念一想有野史记载,剑王王越的官瘾貌似真的不小,当即不免忐忑了起来。
第十五章 刘德拜师论虚实()
吃了午饭,刘德扭捏了几下,终究还是去买了坛好酒,才带着刘全直奔城外工坊,到来之后,刘德就发现,原本荒芜的像是荒野鬼屋的工坊终于恢复了一点生气,至少那齐腰高的杂草被除去,更有工坊的匠人等在休整房屋,看来昨日那五贯钱没白花。
刘德背着双手迈步,夏老二老远见到他,热情的飞奔,和昨天的态度是截然不同,显然此时已经明白刘德才是工坊的爷。
“公子,你来了,蹇大人已经来过,小老二已经按照他的吩咐让人盖窑砌池,今天就能将公子所要求的工坊整理好。”夏老二搓着手,老脸显得激动,工坊恢复作业,无疑才是他们生活的保障。
“夏老二,做的不错,等蹇硕订做的东西到来,我会指导你们安装,对了,虎贲将军可有带兵过来?”刘德颔首,烧硫磺半通风窑子和水池都很简单,唯有牛皮管道有些麻烦,但那是蹇硕的事情。
夏老二一愣,随即想起来,说道,“今早上倒是有一个中年剑客过来走了一圈,不过他可没带兵啊?”
刘德疑惑,莫非蹇硕没有听清楚,自己是要将王越将麾下兵马也带过来,虽然说洛阳驻守的屯兵战斗力不咋地,可到底能吓住那些不怀好意的窥视者不是?
“对了,公子,那人去了西侧的小孤山纳凉,说你若是来了,就去那里找他。”夏老二接着说道。
刘德琢磨不透,想起蹇硕早上那阴测测的笑容,当即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猫腻,打发刘全留下帮工,刘德提着好酒,顺着夏老二的指点去寻找王越。
小孤山并不远,刘德不一会就来到山下,但见山林茂密,压根就没有路径可走,却是哪里去找王越,正踌躇间,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乐声传来,连忙绕过山麓,顿时看到一个玄衣汉子盘膝坐于山石之上,膝上放着宝剑,双手捧着一陶埙正吹奏。
这中年人方脸高鼻,短须浓眉,相貌俊朗刚毅,刘德几乎可以肯定,这人正是王越,王越手中的埙是这个年代特有的闭口吹奏乐器,音色朴拙抱素独为地籁,号称乐器中最为接近道家天籁的,看他吹的入神,像是并没有发现自己到来,刘德就撇了撇嘴。
王越早不吹奏晚不吹奏,偏偏自己刚来就吹响埙音,明摆着就是傲娇,当即,刘德也不打扰他,四下张望了下,摘取了一片青中带嫩的竹叶,双手捧着放于嘴唇,一道有别于埙的天籁,显得雀跃的乐音响起,和那埙的音调相合,山间顿时埙音叶符飘荡,契合的很。
王越有些意外的看了刘德一眼,以叶为乐在这个时代还是少见,不过看刘德明显游刃有余,当即鼓动气息,埙音连绵不绝,隐隐压盖了刘德吹奏的声音。
刘德不与王越争,只是隐隐合着他的调子,任王越转换音阶,刘德都能跟上,王越越发惊奇,刘德却是淡定,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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