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恒转诀- 第52部分

方才那叫雪若梦小师姑的小买买提兴奋的叫道：“师祖，系，系，系小师姑鬼来了啊！小师姑安平鬼来了啊！”

沈波一惊，眼前着三十许人的道姑，居然是雪若梦的师父？是二十年前中原武林的顶尖高手雪山飞凤……柳青凤？

姚发本来正期待着一场动人的师徒相会的场面，却见柳青凤淡淡的望了雪若梦一眼，全然无任何喜悦之情。雪若梦被看的一阵紧张，低下头喃喃的道：“师……师傅，偶，偶……偶回来了……”

柳青凤脸上毫无表情，淡淡的说道：“回来了么，那就回房去吧，你的功课耽误好久了。虽然我雪山派无强制的门规，但你此次出门，扰乱太大，就罚你抄写道德经一百次吧。”说罢，转身便走。

沈波怒道：“喂，她，她是为了你，一个人去中原武林找药啊！要不是她运气好，估计就回不了了！你，你就这么对她？她平安回来，你都不开心么？”

柳青凤身影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往来的方向走去，淡漠的声音遥遥传来：“予恶乎知说生之非惑邪，予恶乎知恶死之非弱丧而不知归者邪。”声音传到，那淡漠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前方的小径外。

其他雪山派的人大眼瞪小眼，纷纷叹了口气，也跟着散了。

沈波听的莫名其妙，转头问雪若梦：“这，这就是你师父？她怎么这样……她刚才说的什么啊？”

雪若梦低着头：“予恶乎知说生之非惑邪，予恶乎知恶死之非弱丧而不知归者邪，是《庄子》里的话……我们雪山派是信仰道教的……这句话是说：我怎知道贪生的人不是迷惑呢？我又怎么知道厌恶死亡的人，不像游子留恋迷途而忘记回家呢？意思就是生既没有贪恋的必要，死也没有什么可怕的，生死是一回事……师父……师父的意思是说，我出事不出事都……都……”雪若梦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哭了出来。

雪若梦这一哭，沈波是心疼的恨不得把那柳青凤捉住暴打一顿。沈波是来自现代，并不像古人那么愚孝，沈波可是重来不管自己的那些老师的。正想找些什么话来安慰下雪若梦，姚发却说道：“雪妹你被哭了，你师父的冷漠，我看是装出来的吧。”

雪若梦听了这话，停住哭泣，抬起头，睁大两只哭的红红的眼睛问道：“姚大哥，你，你说什么？”

姚发道：“我记得你以前说，你师傅其实是很疼你的啊。我刚才也看到了，你师父虽然嘴里说的很无情，不过她眼睛里都快流泪了哦。”

沈波心道：我怎么没看到？

姚发继续道：“她那么急着走，其实也就是怕被你们发现她非常开心罢了，所以，雪妹妹，你别伤心了。”

沈波猜到姚发其实是安慰下雪若梦罢了，不过自然也不会揭穿，连忙帮腔道：“是哦是哦！我也看到了，你师父眼力里，都有眼泪了。”

“真的？”雪若梦睁大眼睛问。

“当然！”沈波信誓旦旦：“大哥认识你后骗过你么？没吧！那就是了！”

姚发对沈波如此无耻深感佩服，却也只说道：“好了，我们先进去吧，给你师父说明，我们是来帮她治病的。”

“嗯！”雪若梦连连点头，带着两人往里走去。雪若梦的小屋是处于雪山女弟子中房屋的中间，虽然离开了两个月，却仍然整洁干净，显然是有人帮忙收拾打扫了。房屋简陋的让沈波心疼，除了一张床，一张的同时是柜子也是桌子的木制家具，以及几个不加修饰的小木墩外别无他物，唯一的装饰，或者是床上一个很旧的娃娃。没有衣价与衣柜，雪若梦提醒了才知道衣服都是放在那桌/柜子里的。

虽然被柳青凤喝止，可是雪若梦那些淳朴师兄师姐和师侄都悄悄的来探望她，沈波和姚发也借机把那些礼物分发给众人。

送完礼物后，还有两个师姐留了下来，雪若梦忽然问道：“五师姐六师姐，怎么大师兄二师兄和三师姐他们没来啊，去做任务了么？”

被雪若梦称为师姐的两人容貌平常，不过皮肤比中原人细腻白净的多，虽然容貌不出众，但是若到了中原，在中原地区“以白为美”的习俗下，那也是属于美人一级的了。两人方才的介绍也都近三十的人了，却仍然只如二十来岁，看来雪山派驻颜保养的心法确实是武林一绝了。

五师姐回答道：“大师兄二师兄和三师姐，去中原寻你了啊。唉，小师妹啊，你忽然留书出走，我们都是非常担心你啊。师傅本来身体就不好，你这一走，师傅平日里更冷了许多……我们要去找你，师傅都……”她话没说完，六师姐打断道：“师傅就连忙叫大师兄他们去寻你呢！”说着，对着五师姐连打颜色。

五师姐顿时明白，也连声附和道：“是啊，就派大师兄他们去找你了呢，没想到你却先回来了。”

雪若梦却已经不是当初完全单纯无知的女孩了，跟着沈波，虽然不能说学的狡猾了，却也是懂事了一些。听到两位师姐的安慰，却也明白决不是她的师傅提出派人去寻，八成是大师兄三人主动请缨而去的了。不过雪若梦天性善良，便也就装做不知，强做笑容。

“对了，小师妹啊。”那六师姐连忙拉开话题：“这两位少侠千里迢迢的来帮我们师傅治病，我们可要好好招待呢，你们先休息，我去通知厨房。”说着，便拉着五师姐离开了。

此时沈波和雪若梦都坐在小床上，姚发则坐在小木墩上，三人对视，忽然觉得没有了以前在善心会里那种自由的感觉。沈波十分不喜欢这种拘束的气氛，说道：“我们也别闲着，姚发，我们先去看看梦儿的师傅吧，先给她确诊一下。”

姚发点头赞同：“嗯，对，不要浪费时间呢！梦儿，领我们去吧。”

雪若梦点点头，带着两人出房去。

穿过演武场和雪山派的祀堂，便是柳青凤的掌门居所了，毕竟是掌门所居住的地方，虽然不奢华，可是外面看起来，也是比较漂亮的，只是稍微显得有些陈旧。房门处，一扇木门紧闭。

“师傅……”到了门前，雪若梦怯怯的叫门。

“梦儿，你不去抄写道德经，却来这里做什么？”柳青凤此时的声音，却没方才那么的冷淡：“你后面跟着的人，可是你带回山来的客人？”

“是……是的……是，是偶，偶在中原结识的两个哥哥，是，是来帮师父您治病的……”

“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病可不是你们能治的好的。两位少侠特地来我雪山派，我自会让人好好招待你们的，两位还是请回吧。”

沈波心头恼火，心想：“若不是为了梦儿，鬼才来这里呢！你拽什么拽啊！”

雪若梦却似乎习惯了柳青凤的冷漠，恳求道：“师傅啊，您，您就让他们帮您看看吧……”

柳青凤沉默了下，问道：“不知两位少侠师承何门何派？”

沈波根本懒得理她，姚发只有出头，恭声道：“晚辈丐帮弟子姚发，师尊名讳上许下振，也曾被派往在少林，跟随空悟师叔学到了一点医术。另一位是晚辈的师弟沈波，曾经在龙王岛跟随东方大侠抵御倭寇。”

柳青凤道：“你称少林医圣空悟大师为师叔？那不是同当今少林的方丈一个辈分了么？那这声前辈，我是担当不起了。”

姚发道：“雪山与少林在辈分上不相干系。一来在下在年岁上要叫您前辈，二来在下已经与雪若梦姑娘结为异姓兄妹，当然是更要叫一声前辈了。”

柳青凤道：“也罢，不过虽然你的医术学自少林医圣，我这病，你也未必治的好。”

姚发道：“晚辈千里迢迢来此，前辈也总让晚辈看看吧……”

柳青凤忽然沉默了下来，良久不语。

沈波本来就一肚子火，此时见柳青凤久不做声，更是恼怒，大叫道：“柳掌门，你什么意思啊？你拒绝我们没什么，你就忍心让你的徒弟的一番心血落空？你搞什么啊！做人师傅就了不起么？她为了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笨丫头一个人跑到了中原那虎狼之地你知不知道？我们是来帮你的哎，你就这么对待别人的好心？你……”沈波话没说完，却被雪若梦苦着脸牵住衣角，楚楚可怜的央求：“大哥……你，你……你别说了……”沈波这才住口。

柳青凤虚弱的咳嗽了两声，叹道：“也罢，梦儿你就带两位少侠进来吧……”

雪若梦听到这话，欣喜的几乎叫出声来，忙上前推开了门，生怕柳青凤反悔似的挤了进去，沈波和姚发也忙跟了进去。

等进了门，沈波莫名的感到一阵凉意。这房子里，给人的感觉居然比外边还要冷几分。实际上屋子里必然要比外边温暖，只是这硕大的房屋中，居然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蒲团，居然比雪若梦的屋子还要简陋的多。空荡荡的，让人感到格外的清冷。柳青凤便正端坐在那蒲团上，仿佛一尊孤独的塑像。

等三人进来后，柳青凤轻声道：“梦儿，你去打开窗户吧。”

沈波着才发现，这屋子里是这般的暗淡，方才唯一的光线，就是打开门时，照入房中的一点亮光。

雪若梦打开了窗子，三人并排正座在柳青凤的对面。沈波这才仔细的看清楚了柳青凤的脸。

沈波心头忽然升出一个念头：这柳青凤和雪若梦，在五官实在是长的太像了。只是，雪若梦永远都是给人一种生机勃勃，温暖和温柔的感觉，而柳青凤却是完全的冷漠，所以若不注意看，却也不觉得两人想象。

雪若梦是孤儿么？难道……

沈波正胡思乱想，姚发上前道：“前辈，可否让晚辈帮你把一把脉象？”

柳青凤神色没有丝毫变化，默默的伸出自己的右手。

姚发将手指搭在柳青凤的腕间，雪若梦也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两只手上，紧张的望着姚发，等待着姚发的判决。相反，柳青凤的脸上，却无丝毫的波动。

这一次把脉，足足花了两盏茶的时间，最后姚发满脸汗水的松开了柳青凤的手。雪若梦紧张的问道：“姚大哥，怎么样？”

姚发还没开口，柳青凤淡然道：“梦儿，我是怎么教你的？道家讲究的是无为而治，一切顺应自然，切末焦躁，你怎么又忘记了。”

雪若梦颓然道：“是的师父，我记住了……”

姚发叹道：“柳前辈，可否容在下思考一晚？前辈你的脉象很是怪异，晚辈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理。”

柳青凤道：“请便。”

姚发点头：“那么，晚辈就先行告辞了。”

柳青凤点点头，闭上双目，不再说话。

雪若梦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说道：“那，那师父，我也，我也出去了……”

柳青凤冷道：“去吧。”

三人退出柳青凤的房间，雪若梦一步三回头的回望。

回到雪若梦的房间，热心的五师姐已经给三人送来了饭菜。沈波告诉她正要探讨柳青凤的病情，五师姐便告退了，留三人在雪若梦的小屋里说话。

雪若梦吃了几小口，便放下筷子，焦虑的望向姚发：“姚大哥，我，我师傅的病情怎么样了？”

沈波道：“你师傅真的有病么？我怎么看她还那么年轻，她多大年岁了？”

雪若梦道：“我师傅已经三十九了，就要四十了。”

沈波道：“那怎么看起来才三十出头的感觉？要不是你说，我真不觉得你师傅有病呢。”

姚发道：“不，小波，柳前辈确实有病，而且毫不夸张的说，是病入膏肓。”

雪若梦听到这话，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沈波一面手忙脚乱的帮雪若梦擦眼泪，一面问道：“为什么啊？我看她气色很好啊！”

姚发摇头道：“就是因为看起来气色好，所以才麻烦！”

“有这事？”

姚发道：“柳前辈的脉象怪异，外实内虚，看似无碍，实则外强中干。剧我判断，柳前辈的病因是……”姚发说着，忽然看了雪若梦一眼，神色怪异，然后才道：“应该是在十六年前落下的，准确的说……是因为怀孕未足月，因为受到打击，早产时落下的……”

雪若梦睁大眼睛：“早产？”

沈波和姚发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两人都已经明白，显然，雪若梦应该就是柳青凤的私生女，可是，可是怎么对雪若梦说呢？两人互相用眼色对话，最后沈波叹了口气，决定由自己来和雪若梦说这个事情。

“咳……”沈波干嗑了一下，坐到雪若梦的身旁，用右手轻轻环住雪若梦的肩膀，让这个娇柔的身躯处于自己的护卫中，然后柔声道：“梦儿啊，现在，现在大哥要和你说的事，你可千万别吃惊……”此时沈波抱住雪若梦，心中是一点的歪念都没，纯粹是对一个疼爱的妹妹的怜惜。

雪若梦不明白沈波为什么忽然做这亲昵的动作，不过她也能感受到沈波坚实的臂腕间，传来的那种真挚的亲情。点了点头：“我，我在听。”

“嗯，这个，大哥和你姚大哥分析了呢，你啊……这个……”沈波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因为古代，私生子是非常不好的名声，虽然这里不是中原，礼教没那么可怕，却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最主要的，如何向雪若梦解释她师傅，哦，应该是她母亲的行为呢？

沈波吞了口唾沫，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其实我们认为你师傅就是你的妈妈你其实并不是孤儿你师傅为什么告诉你你是孤儿而不直接承认你是她女儿我们也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你就是你师傅的亲生女儿虽然我们猜不到你的父亲是谁和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呼……”说完，沈波长长的做了一次深呼吸，偏过头不敢去看雪若梦的表情，他不知道雪若梦会不会哭……现在沈波是无奈的发现，雪若梦只要一流泪，自己就是真的心如刀割。姚发也低下头去，把安慰雪若梦的事情交给沈波。对姚发来说，若是沈波能够把对东方思绫的感情完全的转移到雪若梦身上，是自己最愿意看到的事情。姚发虽然对这个可爱的女孩也很喜欢，但是姚发却更懂得“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

雪若梦却没做声。

良久，就在沈波快受不了的时候，雪若梦终于说话了：“大哥，你说完了？”

？？

沈波一楞，姚发也一楞。

沈波结结巴巴的问道：“梦，梦儿，你，你，你不，不，不吃惊？”

雪若梦低声道；“大哥你叫我不要吃惊的啊……”

“…………”沈波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你也不难过呢？”

雪若梦道：“为什么要难过啊？”

沈波道：“你，你，你师傅，哦，你妈妈瞒着你啊……”

雪若梦居然露出一丝笑意：“那也没什么啊，反正我不是一样被师父……被妈妈养大的么？”

“可是……可是……”沈波顿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雪若梦低下头：“其实……其实我也有这个感觉的……不过，只要，只要师父不说，我也就不去想这个了。我，我现在不是以前什么都不懂的笨丫头了。我也知道，在中原地区，若是，若是，若是没成亲就有娃娃的人，是要被浸猪笼的……我师父能把我生下来，还养这么大，都已经是，已经是很难得的……”

沈波和姚发对视，叹气。确实，未婚生子在现代，那几乎是正常的现象，若是在古代……那就是罪大恶极的事情。在古代，未婚而孕的女子，并没有多少像电视小说里那样坚强的把孩子生下来，而是用土法打掉……

雪若梦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丝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笑容道：“大哥，我不在乎这个的，我觉得我现在很幸福，那就够了。我现在关心的，是师父……妈妈的病情。”

沈波把手臂紧了紧，没有说话，左手伸过去握住雪若梦的小手，心中感慨。

姚发也松了口气：“雪妹妹你能这么理解就太好了，那我就继续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