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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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宫-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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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轿中,轿帘放下。

“这回,再要出来可就难了……”

她扯下了盖头,冷漠讽笑。

(外一章,三)

谢轻容并不爱杀人。

谢轻容喜欢习武,因为习武总会给予人一种满足感,仿佛她是世间唯一的强者。

而过招更是趣味,无论对方何种武器,何种武功,都能以自己所长化消,瓦解,每一个聪明高手在动武之时,其实也在拼比谋略。

但是,唯有杀人不是一件好事,任何一个武功高卓,心智正常的人,都不应该以杀人为乐。

64、归+番外 。。。

杀弱者,是轻贱了自尊自己。

杀强者,是失去竞争的乐趣。

杀戮本身,便不是一件好事。

谢轻容听从她师傅的教诲,但是也记得,她师傅曾经说过“凡事总有例外,有一些人,就是该死的。”

当时,他还说了一句。

“杀这样的人,半点都不用心软!”

但是这种人实在是太少了,不到万不得已,总要给别人一个机会,毕竟人一死,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这么些年,谢轻容隐约觉得,太子可能就是其中一个。

其实太子已经登基了,现在应该称他皇上,可是谢轻容心中,他还是那个太子。

太子是有好名声的,太子是宽厚仁慈的。

其实都不是。

没人比谢轻容更了解太子,他啊,妒恨所有比他更有才能的人,因为那会显得他很愚蠢,久而久之,没有人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得聪明,更讨皇上的欢心。

太子也怕她,怕她的武功,怕她生下的是太子,引得太后不满。

太子喜欢皇位,喜欢得很,比喜欢别的一切东西或者人都来得更多,包括她在内。

曾经当年,太子是很喜欢她的,那时候的喜欢不像长大了之后,什么都变味。

曾经太子喜欢她,为了她,罚文廷玉去面壁,罚那些不与她和睦的小姑娘,罚那些怠慢了她的宫人。

可是谢轻容却并不觉得十分欢喜。

她自有一套处事的方法,文廷玉与她有什么别扭,她并不在意;那些与她不和睦的官家小姐,她也并不放在眼内;至于那些宫人,她也可怜他们,本无什么大错,却被责罚。

她小时候想,好像没有太子跟有太子,都差不多,太子显得有些多余了。

不过这些话她可不敢跟太子说,也不敢跟大哥说,大哥会说她胡闹,于是她跟文廷玉说。

她还偷偷问文廷玉:“你怎么不做太子?”

文廷玉想了想:“一定要做太子么?”

谢轻容再想想:“是啊,干嘛做太子,你做皇上吧。”

文廷玉乐了:“做不成太子,怎么做皇上?”

谢轻容就没言语了,不做太子,当真就不能做皇上么?

谢轻容从来不是不喜欢太子,只是从来没喜欢到要嫁给她。

当他抱着她说“阿容,你是我的了”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是,好恶心,好烦躁。

这个人要是死了该有多好?她不止一次在对太子笑的时候这么想。

可是太子不仅没死,还登了基。

太子登基了之后,谢家人并不见得好过起来,那时候她父亲去世,丧事一毕,太子……皇上便借口边境生乱,令谢家两名各自奔赴一方去平乱。

连守孝的机会也不曾给他们兄弟二人。

平乱回来,她兄弟二人有功,不得赏,反被夺权,明升暗降,各种寻衅。

后来想

64、归+番外 。。。

想,这又算什么,太子对自己的亲兄弟,更是十分防备,同为一母所出,文廷玉的童年时光与如今,又有什么大的差别?不过是时刻被监视防范,仿佛人人都要反了他似的。

真叫人不明白,分明当年,太祖是多英明的人物,怎么会在立嗣之事上,落了俗套?

不论如何,谢轻容觉得累极了。

谢轻容虽然为后,但谢轻汶并不经常出现在宫里,只是定了日子,托人送香给皇后,都是他寻了方子,亲手调制的,是香也是药。

这一次,他亲自来了。

皇后寝殿奉上好茶,谢轻汶喝了茶,只说了一句:“我觉得够了。”

四平八稳的语气,却中谢轻容之心声。

谢轻容也觉得是够了,其实也未有几年,却比之前的十几年都来得漫长,她瞧镜子,都觉得自己憔悴起来。

但是隔墙有耳,不能说得太多,于是她回答谢轻汶说:“是啊。”

谢轻汶没多久就起身告辞了。

那一段时日,宫里有了新的美人,其实不如她多矣,只是她们都是能歌善舞,嘴甜如蜜,比她和气得多,温暖得多。

她也渐渐明白,女人并不是有美貌就能留住男人,但她乐得如此。

她又不喜欢太子,太子变成了皇上也仍旧是不喜欢,更不喜欢给太子做贤惠的妻子,不喜欢母仪天下,甚至与太子闲谈的每一个话题,都觉得寡然无味,即使说话的时候她总是在笑。

但几日后,太子却来了。

不止来了,还给了她一记耳光。

谢轻容不明所以。

还好这个男人虽然讨厌,却还给她解开疑惑。

他说:“我这么爱你,你却让你大哥反我?你们到底是不是……”

话没有说完,大约是自己也觉得不齿,然后令人将她软禁在皇后寝殿,然后再。

谢轻容被重重的一耳光打得反而笑了,笑得太子觉得她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故而速速离她而去。

只有谢轻容知道自己笑的是什么。

这一回,她终于确定,面前这人,十分该死。

他必须死。

作者有话要说:榜单去死吧,摔!!!

老子要睡觉!睡觉!看剧!!以后寒假一律不开坑填坑了!!!!

65

65、归 。。。

如果谢轻容可以选择,她可一点都不想回到尹丰,可是此事根本不由得她选择。

一日赶路,于驿站停歇过夜,

所受之伤,原本就十分之重,一路奔波往尹丰去,延医用药亦不曾停歇,但她只觉得自己却好像是伤得更重了。

谢轻容如此与文翰良笑言,文翰良道:“是母后的错觉吧?”

谢轻容反问:“你说呢?”

文翰良默然不语,然后第二日起,太医就换了一个人。

现在这个倒年轻,文翰良问谢轻容:“母后现在觉得如何呐?”

谢轻容看他一眼,人很慵懒,说话也没什么力气,轻飘飘地像是耳语:“之前的太医去哪了?”

“自然是回京去。”

“原来没死,我还以为自己怎样都是祸国殃民的主。”

谢轻容年少时候读那史上的故事,凡是绝色的女人,几乎都是祸水,不死几个人,仿佛都对不起那传奇本身。

文翰良听了,干笑两声。

谢轻容看他一眼,又道:“你方才问什么?”

文翰良以为她方才出神,没有听清楚,便将自己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谢轻容这时才点点头。

“我觉得是好些。”

文翰良方舒了一口气,谢轻容又道:“看起来像一个熟人……哎,是不是有些像胡为庸?”

“咳!”

文翰良似乎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一般,他立刻别过头去,半晌了,才转过脸来。

好一张沉稳的脸孔。

“母后,这样的玩笑不好笑。”

谢轻容却是轻轻一哂。

“太子啊,你以前笑是假的,还是这样的脸是假的?”

她这么说着,又对太子的面目仔细审视起来,有一瞬间文翰良似乎觉得她要伸出手来,触碰他的脸,就同以前一样。

可是谢轻容并没有,她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几眼,立刻就露出失去了兴趣的表情。

“我累了,我要休困。”

她看上去确实十分无聊。

太子只好退了出去,一面走,一面察觉到自己内心隐隐不甘心的情绪。

他按住胸口,闷痛不止。

“够了!”

文翰良如此对自己道。

谢轻容很愉快地在第二日发现,替她问诊的太医又换了一个。

这次的这个,相貌平平,说话还结巴,两眼都不敢直视她,有趣极了。

但是更有趣的是太子。

那样哀怨,迷惘的眼神,看了十分解气。

文翰良看见她半依在床边,虽然是满脸苍白,不见血色,却笑得开心,不由得叹气:“母后喜欢这样的小把戏吗?”

谢轻容道:“太子,你第一天知道你的母后吗?”

文翰良不禁又去按住胸口,那里面似是有什么怪兽在悸动着,引发深埋心底的不安。

“太子若是不舒服,去请太医瞧瞧好了。”

谢轻容一眼

65、归 。。。

便看穿,可是文翰良摇了摇头。

彼此沉默了一会,文翰良试探般地又道:“母后,如果你说舅舅在……”

谢轻容打断他:“太子,我不会信你。”

她心里虽早知有这么一日,但当真的发生,她少不得会恼恨,想着这个孩子再说的任何一个字,她都不会再信了。

原以为他会觉得尴尬,可文翰良却是立刻转了话题,再次试探着问道:“母后不要叫我太子好吗?”

谢轻容看他,眼神故作疑惑。

“你不是也叫我母后吗?”

如骾在喉,文翰良虽然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却还是被这轻描淡写的话语压得似乎连头都要抬不起来。

是啊,他若不叫母后,她缘何会称自己为太子?

一切,皆因自己而起。

可是太子心中的缺失并不在于此处。

大夫已经走了,谢轻容的脸上还带着笑意,虽然是冷漠的,似乎还隐隐带着不怀好意的神色。

可是她无论如何,都是很好看的。

难怪父皇一定要她回去,不计任何代价。

文翰良的胸口还是很闷。

跟在谢轻容的身边多少年了?他似乎从来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症状,他抬头看谢轻容,等到自己醒悟到自己面上的表情似乎是充满了苦痛与疑惑之后,他突然觉得有什么话该问出口了。

“那么母后,我有一件事,从以前就想问你了。”

谢轻容没有应他,眼神不鼓励,也不反对。

“母后,大家都说,是你杀了我母妃,对不对?”

虽是如预料之中一样的问题,谢轻容却是难以自制地心往下一沉,血气却是上翻,一个未能忍住,竟吐出一口血来,那血染着青灰的丝绵被角,绽放出一朵血花来。

文翰良慌了神。

“滚出去——”

“母后,我让太医……”

“太子,莫再叫我说一次,滚出去……滚出去——”

最后一句,简直是歇斯底里。

文翰良落荒而逃。

谢轻容又呕出一口血来,但是这次,她用恶狠狠地眼神看着文翰良的背影,啐在地上。

“没出息的东西——”

收敛心神,她运气平复,好半天才回过气来。

她生平第一次,想像那山野村妇一般,骂出那不雅的三个字来。

没过多久,又有人来了。

却不是太子,而是付佩。

他恭恭敬敬地请安,然后对谢轻容道:“皇后心中有气,我们君臣上下皆知,恶言相向,人之常情;然太子年幼,还请皇后三思。”

谢轻容道:“但凡我还有一根骨头,也不会留在皇宫里。”

她从前是不会这样的说话的,如今正在激怒之时,自然失了分寸。

付佩还是那副模样,一眼望过去,还以为望见了从前的那个季苓。

他道:“皇后娘娘说的很是,只不过最后皇后是否还有

65、归 。。。

骨头,这倒是未知的。”

谢轻容听了这话,暗暗一怔,转瞬儿,竟然笑了起来。

甜蜜又从容的笑脸,让付佩都以为自己刚才是说了什么好话一般。

只见谢轻容笑起来,那苍白清瘦的面孔,都仿佛突然蒙上了神采一般,变得灵动起来,明艳不可逼视。

她忽然间又不像是重伤未愈的可怜人了,倒像那个前往楼主私邸,明眸盛装的水君。

上善若水,任其方圆。

女人之为水,百尺柔肠,如花似梦。

“我倒也希望,皇上多留我几根骨头呐!”

付佩在心中笑,拜退。

一路且行且停,然而就算再慢慢走,终有一日,是要到终点。

江南早已经是一片枯败,北方更是山衰水败,彻骨的寒冷,入城之时,谢轻容安然卧在车内,车内今日不见太子,她一个人与一个面相生冷的婢女相对无言,却听外间有人叫喊着“下雨了”。

果然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谢轻容道:“把车帘子拉开瞧瞧。”

那婢女道:“回娘娘的话,外头冷。”

谢轻容只盯住她。

那婢女畏缩了一下,将车帘拉开了一条缝。

果然冷风趁势而入,吹得谢轻容脖颈之上浮起细密的鸡皮疙瘩,饶是她,也不由得手上一抖,。

只听侍卫策马而来,问道:“掀帘子做什么?这快要到了……”

那婢女委屈道:“皇后娘娘说……”

谢轻容也不待别人说话,懒洋洋地道:“帘子放下吧。”

那婢女点点头,放下帘子。

“我记得去宫里不是这条路。”

那婢女干笑了两声,才知方才她硬要瞧一眼的用意。

谢轻容又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奴婢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奴婢惶恐,奴婢是真的不知道。”

看她那一脸呆然的模样,谢轻容不禁笑出了声。

“去叫太子来。”

那奴婢摇头晃脑,但是片刻后停下来,问:“啊?”

“你去问太子,问他,我们是往何处去。”

那奴婢的呆滞变作了惶恐。

“奴婢不敢。”

谢轻容摸摸自己袖上的珠子,又大又圆,闪烁着柔润的光泽,她微微用劲,珠子掉进了掌心。

“你瞧这个。”

谢轻容柔声说话,令那婢女的眼神看向自己手上的那颗珠子。

“奴婢……”

“太子的人有没有告诉你,我的武功很好,就这么一颗珠子,我就能要了你的命。”

温柔声调,说出来的话确实焚琴煮鹤,叫那婢女整个人抖得像只筛子,可见是有曾耳闻过皇后娘娘的威名。

谢轻容又是一笑,指尖一拈。

那婢女吓得要尖叫,连忙朝外面叫:“停下车来!停下车来!”

车马果然停顿,她连滚带爬地

65、归 。。。

爬了出去,外间的雨很大,她冒着雨往前面去了,约莫真是去找太子,帘子都没拉上,但谢轻容也不敢乱动,那赶车的,骑马的,都是些身手不错的侍卫,各个年轻力壮,冷面无情。

若是没受伤呢,早就走了;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过了片刻,果然见文翰良来了,旁边一名侍从,为他撑起油纸伞,那小小的鹿皮靴,踩出异地水花。

文翰良见她歪在车内的榻上,不由得别过头,问:“母后,何事?”

语气却略比往常生硬。

“太子,我们这是往哪里去?”

谢轻容一点尴尬的模样都没有,仿佛那天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文翰良没有问过她愚蠢的问题,谢轻容也没有叫他滚。

文翰良的面上露出了有些尴尬的表情,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声音也是越来越小,但后来,几乎要听不清楚了。

“我原想着……母后的伤势……宫中……暂缓……城北……我的别苑……”

难怪呢,这条路,确实不是去往宫里的。

皇城在正中心,走的那都是康庄大道。

“付佩呢?”

付佩是文廷玉的手下,并不由太子调动,他怎么会让太子送她去那里?

“付佩前几日先行一步回宫了。”

谢轻容暗自思量,令得文翰良警觉起来。

“母后,就算是我的别苑,也有重兵把守……”

谢轻容柔柔一笑,道:“自我们入尹丰,有一盏茶的功夫啦。”

“是的。”

“那就对了,你父皇该来接我了。”

这话音未落,耳边已经闻得马蹄声,踏水而来,噼啪作响。

然后是勒马嘶鸣之声。

文翰良的眉毛皱了起来。

“太子尊驾在此,何人放肆?!”

这话并不是文翰良说的,而是他的侍从,太子只是抬起头,看那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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