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到名的柳如意面色惨白，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
下一秒，卫央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柳家千金？若有柳幕公当年半点遗风自然担得起良妃之位，只是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之下自荐枕席，朕，实在是有些不喜。”
啪。
柳如意瘫软在地板上，浑身颤抖。
卫央一句话，无异于把她打入深渊啊！
不过，卫央的话并未说完。
凤眸微抬，扫过凌若微变的脸色，话音一转，“但是既然是若儿推荐的人，朕自然要给若儿些面子好好考察一番。否则，岂不是怠慢了若儿？”
一踩一捧，卫央的态度呼之欲出。
凌若在宫中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陛，陛下要如何考察！”
不待凌若说话，跪坐在地上的柳如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截住了话头，神色惶恐。
呵
卫央视线头一次落到柳如意身上，眼底带着杀气。
他铺这么大一场局，就是为了和若儿多说几句话，否则若儿的性格绝不会跟他纠缠，没想到，偏偏有人不长眼。
抬眸，声音发冷，“朕前些日子下了一局残棋，你若能解出来，朕封你为良妃又如何？”
棋局！
柳如意眼睛一亮！
她素有才女之名，肚子里也有几分墨水，虽然不敢同那些大儒相比较，但在闺阁之中算得上顶尖之人了。
尤其是下棋一道！
前段日子刚啃了几本棋谱，这回正好派上用场！
柳如意急忙点头，如小鸡啄米，“臣女愿意！臣女虽不才，但对棋艺一道也颇为熟惗，陛下的残局，说不定臣女能解出来。”
语罢，抬头，含羞带怯的微微一笑，做足了姿态。
凌若嘴角抽了抽。
至于吗？跟沾了荤腥的猫一样，一个道貌岸然的帝王而已，一群傻女人。
凌若显然低估了卫央的吸引力。
念头还没落下，底下众人不顾她这个名义上受宠的皇后，纷纷自告奋勇。
“陛下臣女也研习过棋谱，不如臣女也看看这棋谱如何？”
“对啊陛下，上次跟柳姐姐对弈，人家还小胜一把呢。”
“陛下可不能厚此失彼”
平日里端庄高贵矜持的贵女们，面对能为新帝后妃的捷径，一个个都忍不住了。
你扒我的老底，我扒你的过往，你吹你的牛，我扯我的谎，好像满京城都是才女美女，而她们各个都是卫京最出色的那个。
凌若无语了，翻了个白眼，瞪向卫央，咬牙切齿，“这就是你的目的？跟烂肉一样被一群苍蝇给哄着围攻着？”
卫央笑意不变，似乎并不为所动，“为夫只想被你一人追逐。”
“滚！”
凌若受不了了，脸色发黑，恨不得撕开这男人的脸皮看看到底有多厚。
可对方看她生气的样子，笑意更深了。
混蛋！
凌若勃然大怒，怒火积攒到顶端，突然泄下来，不再看卫央，转而扭头，脸上浮出渗人的笑。
“诸位别急，除了棋艺之外，陛下还喜欢歌舞诗书，只有诸位有真才实学，本宫一定保你们一个光明前途。”
这男人不是爱看她笑话吗？她就给他招进宫一批能闹得鸡飞狗跳的女人！看他有没有闲工夫来找她的麻烦！
凌若话音落，殿内气氛更火热，贵女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誓要爬上枝头变凤凰！
半个时辰后，卫央闲散的把手里的棋子扔出去，“腰太僵硬了，朕不喜欢。”
面容俊美若天生，清冷之气从五官之中溢出，微微往后靠，帝王的威压布满整个呈龙殿。
骇得那正在跳舞的朱家姑娘，一个趔趄摔在地上，惨白着脸，扶着被扭到的脚腕，可怜兮兮地哭诉，“求陛下再给臣女一次机会！臣女一定能比现在跳的更好！”
卫央看也不看她纤瘦的腰肢和梨花带雨的小脸，眼神痴缠在凌若的发上，许久，声音发冷，“你以为朕的时间是大风刮来的？抬出去，送到朱大人家，告诉朱大人，什么时候女儿教好了，什么时候再恢复他御史的职位。”
朱家姑娘慌了，她没想到自己一时私心作祟竟然会祸害到整个朱家！
“陛下恕罪啊！臣女的父亲兢兢业业为卫国操劳，几十年如一日陛下您”
周德带了几个有眼色的太监过来，堵住了她的嘴。
在皇后娘娘面前跳艳舞勾引陛下？胆子真是太大了
朱家姑娘绝望地看着自己被人拖出去，求救无门，又想起回府之后可能遭受到的斥责和辱骂，竟一头气昏了晕过去！
于是乎，诸位太监跟拖死尸一样，将那刚才窈窕纤细跳着掌中舞的娇媚人儿，在满大殿惊骇和惶恐的眼神中，拖出呈龙殿。
咕嘟。
准备下一个节目的贵女咽了一口口水，突然很想问，可以后悔吗？
陛下实在是太恐怖了！算上朱家姑娘！这已经是第六个被处置的贵女了啊！就因为一点点的错误就被全票否则，灰溜溜的离开，折断入宫的美梦。
那她？能行吗？
高台之上，凌若真的发火了。
“卫央！你找死！”
卫央倏然一笑，他就知道她忍不住会跟他说话。
凤眸里划过狡黠，薄唇微掀，“若儿想要为夫怎么死？”
第348章就她了（）
“千刀万剐。”
凌若恶狠狠地瞪着卫央，“不是你说要纳妃子吗？不是你说要找我给你镇场子吗？这都第七个了！你是故意来糊弄我的吗？你以为我凌若是个泥人，让你随便捏？”
卫央眼底若有流光，“为夫也想随便捏，只是怕若儿不同意”
凌若掐上了卫央的脖子。
手指用力，恨不得当着众人的面掐死后者，“卫央！你到底要干什么！若你再这幅态度，今日这场戏不演也罢！”
卫央丝毫不在意凌若话里的威胁，丝毫不在意那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凤眸含笑，显得极为无辜，“若儿实在是冤枉为夫了，今日为夫真的想过来寻个妃子，最好是跟若儿一样。”
“找死！”
见他这种时候还说些油嘴滑舌的话，凌若手上更用力，嗓音里不带丝毫温度，冰冷如毒蛇“若我把卫国的皇帝掐死在这儿，你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能有什么事儿？朕身死之后，若儿凭借肚子里的孩子成为一国太后，大权在握，未来不可限量”
卫央勾唇，“若儿对这个提议可还心动？”
心动你妹啊！
凌若气的快吐血了。
这男人是脑残吗？小命都快没了还跟她说这种话？他真以为自己不敢杀他？
恩
她真不敢。
因为她陡然捕捉了台下周德的眼神。
死死盯着自己掩在袖子下的手指，恨不得立刻冲上来将手指掰断了。
凌若敢保证，今日她若杀了卫央，来日那周德能杀了自己！
形势逼人。
凌若最终松开手指，一口恶气喷出来，“今日暂且饶你一条命。”
卫央红肿的脖颈仿若上好的玛瑙玉髓，镶嵌在碧玉上，有种妖异的艳美。他不在意地往上扯了扯衣领，“多谢若儿不杀之人。”
凌若呼吸一茬，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
靠！
跟这种人简直无法交流，眼神落到台下。
有个姓萧的少女正在题字作画，字写的不错，画也画得漂亮。凌若却不耐烦去看，摆手道：“都退下吧，今日本宫身体不佳，选妃之事明日再议。”
啪嗒。
画画的萧家姑娘手里毛笔掉下来，脸色难看，“皇后娘娘臣女都画到一半了”
好不容易捉住这个个机会，她怎能放手？
凌若不耐烦地皱眉，“衣服脱了一半还能穿上，凭什么画画画到一半就不能停下？本宫的时间不要钱？还是这些笔墨纸砚不要钱？”
竟然能扯到这上面！
满殿的贵女瞠目结舌，皇后娘娘好像是大家出身吧？怎么会说出如此粗鲁的话！
而萧姓少女脸色更白，惨白如纸，“娘娘！这钱我们萧家可以出求娘娘再给我一次机会”
呵
凌若认真打量起她，说起来，这个姓萧的跟卫央还真配，一样的厚脸皮！
摆摆手，把茶杯砸在桌面上，哗啦碎成几半，拧眉，厉声道：“你是要跟本宫对着干吗？”
“臣女臣女不敢啊！”
给萧姓少女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违逆凌若的话！
“那还啰嗦什么！”凌若给一旁的侍卫使了眼色，几日上前撤了她作画的工具，又架着萧姓少女把她塞回自己的位置。
凌若这才满意。
收回眼神，收到一半，突然落在一个黄色衫裙的少女身上。
少女长的眉清目秀。最漂亮的是一对杏眼，眼如杏核，黑白分明，里面偶尔闪过剔透狡黠的光，极有灵气。
司徒晴。
凌若默念之前红缎递给她的名单，眸色突然幽深
这个少女，好熟悉的样子。
没来由的熟悉，好像是曾经有过交流，可是凌若想不起来她们什么时候见过。
也许，跟自己的诡异经历有关？
凌若眯眼，靠上凤榻，红色皇后正装艳丽妖美，好似开的绚烂的牡丹芍药，点了点司徒晴。
“你是司徒家的？”
正在努力当小透明巴望着别出风头的司徒晴陡然被点到名字，先是一愣，而后旋起巨大的惶恐。
糟了！她怎么被皇后娘娘点名了！她记得自己没惹过皇后娘娘啊！
可在诸多贵女探究的眼神逼视下，司徒晴不得不起身，盈盈一拜，“回皇后娘娘，臣女唤司徒晴，是司徒家的三小姐。”
“三小姐啊”凌若眯眼，话里意味不明，“你有什么才艺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司徒晴捏紧袖口，哆嗦着嘴巴道：“臣女愚钝，没有任何特长之处，娘娘娘娘恕罪！”
惊惶之下，司徒晴不惜抛弃自己的名声去驳一个不入帝王家。
可她心里的计划和美梦被凌若给掐碎。
“正好”
凌若拖长嗓音，欣赏着司徒晴陡然巨变的脸色，勾唇轻笑，“本宫觉得后宫正需要一个木讷老实，没有半点才艺的人。”
司徒晴脸色越来越难看，凌若话说的越来越真挚。
“本宫脾气性子直，更没什么才艺长处，把你招进后宫，以后有了垫底的，本宫也不愁被人笑话了。”
“再说了，四大世家总要选出一位少女入宫为妃，本宫看你挺好，不如这名额就定到你身上吧。”
“唔你说是德妃好，还是取名晴妃娘娘好？”
前者位列四妃，后者却一进宫就有了封号，端看个人取舍。
司徒晴噗通跪地上，声音颤抖，不可置信道：“娘娘您？您认真的？！”
凌若回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要不然呢？难不成本宫是逗你玩？
摸了摸下巴，笑的愈发诡异，“不如这样吧，明日就一把轿子把你抬进后宫，正好本宫怀了身孕不能伺候皇上，你进宫之后，也能为皇上分忧。
哗。
火辣辣的视线全射向司徒晴。
还是嫉恨的视线！
这司徒晴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被选入宫！她们这群人拼死了献点儿才艺除了得点斥责外再无其他！可人家司徒晴！就老老实实坐在哪儿就能被相中？
甚至还得了皇后娘娘的承诺——
本宫怀孕期间，皇帝就是你的。
有这几个月的伺候之功，以后还怕陛下心中没她的地位？！
这一刻，所有人恨不得替代司徒晴答应，恨不得自己变成司徒晴！
可惜，当事人的脸色，却越来越惨白
第349章一遍就够了（）
“娘娘恕罪啊！”
司徒晴知道内幕，打死也不敢掺和进凌若和卫央之间，虽然她不知道帝后之间闹了什么矛盾，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选妃，甚至时不时对呛，可那不是她能参与的！
想了一个极烂的念头，僵着脸拒绝了凌若，“皇后娘娘臣女，臣女已有心仪之人。”
“哦？”
凌若何尝看不出她在说谎？挑眉，假装诧异地问道：“心仪之人？难不成比陛下还优秀？”
司徒晴脸色涨红。
“虽虽然没有陛下英雄，但在臣女心中，他是世上最好的男子。”
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种暧昧的话，也算是难为她了。
可偏偏，凌若不打算绕过司徒晴。
女人特有的第六感告诉她，司徒晴身上，绝对有她想知道的东西！
打破砂锅问到底，凌若挑眉，嗓音微扬，似小池中心骤然点下的蜻蜓，“不知，那心仪之人是哪家公子？本宫倒要瞧瞧，谁家公子能比陛下的魅力还大。”
说这话时，凌若扫了卫央一眼，眼底俱是潋滟的挑衅。
卫央亦挑眉，凤眸含笑，无声地看着凌若折腾殿下的一应贵女，好像只有凌若愿意，天下他都能供出来给凌若折腾。
该死。
凌若抽回眼神。
她就知道！这男人脸皮厚的堪比城墙！
大殿下，跪着的司徒晴快哭了。
她连男子都没见过几个，去哪里找个堪比卫央的公子！
支支吾吾，最后在凌若眼神逼视下，终于想起一个名字，可刚吐出来就后悔了。
“他名叫魏书生”
啪。
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光记得这名字顺口，怎么没想起魏书生跟帝后二人之间的牵扯！她生生把自己绕进去了！
魏书生。
凤榻上，听到这名字的凌若陡然安静。
好久没想起这个人了。
她欠他良多。可为什么会欠魏书生的？
凌若脑袋有些疼，她记得她们一起从青阳府来到卫京，在之后，慢慢形同陌路，怎么就突然形同陌路了。
记忆有些凝滞，凌若再怎么努力也翻不出来。
更认定了要把司徒晴留下的心情。
“魏书生？是那个魏家的独子？前段时间去了南疆的？”
凌若话里意味不明。
有句话怎么说，自己埋下的坑，死也要填好了。
司徒晴硬着头皮道：“是臣女仰慕魏公子，只是一直没来得及和家人坦白”
为了躲避入宫，司徒晴什么脸皮都不要了。
凌若正要接着询问——
“无碍。”
卫央忽然插话，“你不必担心司徒家主阻挠，你若真有心，朕可为你们赐婚。”
就这么解决一个极有竞争力的对手，不算仁义吧？可在爱情面前，仁义算什么？
凌若蹙眉，不悦道：“魏书生之事你不用管，本宫自有定夺。”
下意识的，她并不想让卫央插手魏书生的事。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这幅态度，彻底激怒了本就对魏书生心怀芥蒂的卫央。
“若儿可别这么说。”卫央霸道地环住凌若的腰，似是无声地宣告自己的主权，“魏书生为国操劳，到现在还未成家立业，朕就算为他指婚又如何？若朕任由他自生自灭，不管不顾，岂不是寒了天底下重臣的心？”
凌若脸色难看，挣扎着要离开卫央的怀抱，卫央使出内力，箍的更紧。
魏书生之事，他插手插定了！
转而对司徒晴露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你且放心，朕明日就写书信送至南疆。”
司徒晴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错了行不行，早知道如此，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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