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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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3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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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十两也不是白拿的。要革掉秀才的功名,在明清时代绝非小事,比现今开除党籍还要慎重些。不过也不是办不成――明清也可以算是个“程序合法”的社会,不管是否合情合理,关键是在公事上要经得起挑剔。一纸公文得写得滴水不漏才行,再花上笔银子,自然就搞得成了。王兆敏有些自鸣得意――这一会,他已经在肚子里打好腹稿了。

    “所需花费改日一并奉上。”熊卜佑点点头。说着便要起身告辞。

    “慢,”王兆敏叫住了他,“熊老爷请留步,我有一事相询。”

    “是。”熊卜佑停住脚步。看他有什么话要说。

    王兆敏迟疑了一下,这件事情他和吴明晋商量许久了,思来想去也没有别得法子好想,但是对方有没有这个兴趣很难说。

    “听闻贵众在美台洋开荒种地……”

    “不错,正有此事。”熊卜佑大大方方的承认道。

    “美台洋此地,种地极是不易,”王兆敏说,“想必贵众有澳洲秘法可用,大约五谷丰登也非难事。”

    熊卜佑矜持的笑了笑。穿越集团的农业水平,在临高是尽人皆知的,也是他们最有吸引力的技能。

    “……只是美台洋还有其他农田的秋赋,还请贵众照数上缴才是。”王兆敏这才吐lou了真实的意图。

    熊卜佑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打得是秋粮的主意。

    这算盘打得还真精,果然当官的只要装糊涂的,没有真糊涂的。当然了,吴明晋和王兆敏对穿越集团的田地如此感兴趣,实在也是有些迫不得已――原本他们是很不想和这群澳洲人打交道的,但是面临的状况又使得他们无法可想。

    征收“皇粮国税”,是古代基层政府部门最要紧的一件事,也是重中之重。以临高的税赋来说,很难说是沉重不堪。夏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重头戏秋粮也不过是七千六百八十六石七升九合。就算按照临高的目前低下的生产力水平来说也还负担的起。

    最大的问题出在加派上。辽饷已经加派过三次,亩征9厘。当然这个时候吴明晋也好,王兆敏也好,还不知道明年――崇祯三年还要再加派一次,变成亩征一钱二厘。

    这个数字,对较为富庶,银子流通广泛的地区――比如南直隶之类的地方来说并不为难。但是对临高这样自然经济占主导地位的偏僻小县来说就显得困难了

正文【分卷阅读】 第二百二十九节 书办

    临高的商品经济水平很差市场上流通的白银少,银价相对较高,粮食价格就偏低。要征收银子,势必要多征粮食。一出一入的差价,看似微厘,累积起来,数字就变的很大。

    临高计税的官田一共一千六百六十顷九十八亩,按照亩征9厘来说,差不多就是一万五千两银子,虽然有的田亩征四厘,有的免征,但是合计起来也得近万的银子。对这样的小县城来说,加派的负担大得简直难以承受。

    所以到征粮的时候,银价就会涨得很高,不仅对粮户来说是极大的负担,就是县里也不轻松。过去没有加派,完粮尚且容易些。自从万历末年第一次加派之后,县衙即要催征粮课,又要征银,疲于奔命。

    最让吴明晋等人棘手的是,临高这地方天高皇帝远。县衙的威权十分有限,不要说县里的士绅,就是普通的结寨自保的土财主,纳粮多少也很随意,官府根本无法多问,至于各种私下开垦的隐田更是无法计数了。

    不过,以往凭着吴明晋的手段和王兆敏的奔走,临高的秋粮总算还是能及时的完课的,去年虽然来了澳洲人,总算对方没有对秋粮征收多做干涉,这件差使还是办了下来。后来虽然搞了个合理负担,但这和县衙就没关系了。

    今年的情况却比较微妙了。澳洲人堂堂正正的自己开了荒地,种上了庄稼。王兆敏有了一种极大的隐忧。

    什么隐忧呢?这就要说到“诡寄”了。有一等人家为了逃避官府的税课,往往采用带地投主的方式,投在有功名或者有实力的地主名下。实际上明代的免粮原本有明确的规定,几品官员可免多少,举人可免多少,生员可免多少,都有规定,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则往往大大超过定规。在临高来说,这种事也不乏其例的。临高有功名的士绅不多,但是豪强地主不少,诡寄到豪强地主名下,法律上没有免税的规定,但是对县衙来说,当地方官不得罪本县的大户是个基本原则,往往只能对征收的数字睁眼闭眼。总得来说大体上双方都过得去。

    现在澳洲人算是临高县里一等一的豪强大户了。如果他们公然不交一粒米,县衙对此又是无可奈何,很多观望中的一些中小地主或者自耕农可能会投到他们的门下。临高的秋粮征收又要萎缩许多了。这对吴明晋和王兆敏来说都是很不好的兆头――这不仅关系到吴明晋的考绩,还关系到俩人的腰包问题。对地方官来说,赋税上的浮收加派的好处是一笔可kao又没有风险的收入,

    想来想去,王兆敏提出只有情商澳洲人了,让他们做个表率。他以澳洲人一年来的表现来看,澳洲人不想和大明官府为敌,有时候甚至愿意花钱买个好形象,所以只要价码合适,对方不见得会峻拒。

    熊卜佑哪里知道他的算盘,心里盘算着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本县的粮赋很轻,”王兆敏见他做沉吟状,赶紧说明:“每亩官科不过三斗五升。你们那几千亩的地,由百仞村起个五百亩的课也就是了。”

    熊卜佑摇了摇头:“王师爷,这事情我得禀报执委会才能给您回音。”

    “这个自然。”王兆敏见他的意思有商量的余地,不由得大喜,连声称谢,要不是他已经很清楚这伙髡贼油盐不进的话,多半还要重重的许他一笔好处了。

    熊卜佑回来之后赶紧向邬徳做了汇报。这事情立刻引起了邬徳的高度重视,于是执委会马上开会讨论此事。

    “这是送上门来的好事啊!”文徳嗣眉飞色舞,“原本还想着怎么去说服他们,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

    “这不是一码事吧。”马千瞩立刻唱起了反调,“他是要我们缴粮,又不是要我们包税。”

    “虽然不是一回事,但是王兆敏这下lou了底裤。”文徳嗣用了一个粗俗的比喻。

    “原本我们不知道临高县对征粮的压力有多大,现在看来,他们的压力很大。”文徳嗣分析道,“从王兆敏的要求来看,起码暴lou了临高县衙在征粮上面存在严重的困难。”

    既然在征粮上存在困难,穿越集团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不过,到底难在哪里,他们还是一无所知。在做出下一步的行动之前,他们得先把县衙的底牌摸清。

    这种事情,自然是找县衙“户房”的书办打听最为直接。

    此事却并不容易。县衙里有所谓“三班六房”,这三班的头子和六房的书办都是不易相与的人。大小衙门基层的公务,只有书办才熟悉,这一点就是他们的“本钱”,其中的真实情况,以及关键、决窍,为不传之秘,所以书办虽无“世袭”的明文,但无形中父子相传,有世袭的惯例。这种人个个是积年老吏,公事上熟到不能再熟,对人情世故,官场哲学也是了然于胸。穿越者根本无法控制收买,所以执委会的对这群人的政策就是先怀柔以为我用。时机一成熟就将其彻底的清洗。

    临高县的户房书办叫陈明刚,本地人士。据说此人的祖辈从宋代开始就是临高县里的书办了。家里藏着许多秘传的本子,对县情可谓极其熟悉,方方面面都要卖他一个面子,是本地极吃得开的人物。苟大苟二在临高县胡作非为,陈明刚是得了极大的好处的――其实就冉耀看来,类似苟大苟二这样的团伙别看一时间尘嚣至上,貌似强大,实际铲除不难,一旦倒下就是一哄而散。象陈明刚这样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的人物才是真正的所谓“看不见的幕后黑手”。

    在县里,他也是不可或缺的红人。王兆敏能每年把秋粮征收上来,这陈明刚有着莫大的功劳。实际上,能不能和县里户房书办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可以说是直接影响到县令的为官顺利与否的。

    因此,即使是县里的实权人物王兆敏,见到陈明刚也要亲热的称呼一声“老八!”――陈明刚排行老八,以为熟不拘礼的

    因为户房书办关系到全县的赋税,是个极要紧的人物,邬徳一直有把他争取过来的念头,为此派熊卜佑和他交际过几次,林佰光也出马和他对过阵,结果差强人意。

    陈明刚不是什么耿直之人。也完全谈不上立场,其态度圆滑到了极点。对穿越众,他是极力敷衍,有什么要求,办什么事情,从不拖沓,也不索要种种陋规,可以说是买面子买到了十二分。但是在牵扯到一些关键性的问题上,特别是土地数量,税赋负担上,他总是打马虎眼。说一半藏一半,有时候干脆东拉西扯一些晦涩的术语,让穿越众不知所然。

    在政治保卫总署的档案材料里,陈明刚的黑材料极多,可以说他是全县民愤最大的几个胥吏之一,甚至比刑房的书办还要罪大恶极。张兴教对此人也是恨之入骨――毕竟他的家破人亡正是从户房勾结苟大苟二搞“产去粮存”这个花样开始的。

    但是现在,穿越众还要利用他一阶段。熊卜佑当下叫人备了一张帖子,请陈明刚到县衙前的茶馆一叙。

    一般来说县衙前的街道总是全县最热闹的所在,而县衙对面总有几处茶馆之类的买卖。这里有专门由官府发给“戳子”的专以代人撰写禀帖诉状为业的“代书”,也有经验丰富勾挂三方的讼师,照例都一个个窝在衙前茶馆里等候主顾上门或伺机兜揽生意。衙门中胥吏差役、长随师爷各色人等,与外界的通消息、讲斤头、勾结舞弊、讨价还价,亦多借此地方进行。要到县衙办事,这里就是最佳的窗口。

    临高县是小县,没这许多花样,但是大致的情形差不多,不过具体而微。所以茶馆小虽小,还是存在的。

    熊卜佑在本县已经是“名人”了,谁不知道他是澳洲人的大头目,专管和县里接头的。所以他一到店,马上就有伙计把他引入后面的雅间。

    说是雅间,其实里面极小,不过容纳一桌几椅而已,茶也不见得高明。反正来喝茶的人主要是为了谈事,喝茶在次。

    熊卜佑和县里的胥吏打交道,一般总是约在这里,主要是这里是胥吏们熟悉的环境,足以让他们安心。另外,执委会还有多一层顾虑,不愿意把胥吏直接叫到百仞城去密谈,免得让外人觉得穿越集团和本县的胥吏有太深的关系。在这种“吃讲茶”、“谈斤头”的地方谈话就比较适合。

    不多时,陈明刚来了。他年近五十,面皮黝黑,身材微微发福。限于身份的关系,穿着不甚华丽,但是料子做工很是考究。手里还拿了一柄川扇。

    伙计引了进来,陈明刚对待穿越众。态度可谓恭谨,每次见面都要行礼。

    “不必多礼,坐!坐!”熊卜佑招呼道。

    (以下在三千字之外,不计费)

    注:

    1、辽饷加派,到崇祯二年是9厘,不过各地略有不同。不做细究了。

    2、临高的辽饷加派是多少,没查到。这里是用临高的计税田亩直接算的,肯定不准确,查到一个数字,淮安府的盐城县,天启三年的辽饷是23000两。盐城县不是什么经济发达地区,当然比临高要好的多。

    3、三斗五升的税赋是明代的平均水平,查琼州府起科标准有十八则。以三斗五升最为常见。就取这个数字了。!

正文【分卷阅读】 第二百三十节 陈明刚的算盘

    陈明刚谢了坐,一双眼睛在熊卜佑脸上溜溜一转

    “熊老爷,你有话请说。”

    “老八!”熊卜佑也用王兆敏的叫法称呼他以示亲热,同时又不自贬身份。要知道县里的士绅也得叫他一声“老八”。

    “我有件事情,你得给我交个底。”熊卜佑开门见山――以双方的沟通能力来说,还是开门见山比较容易沟通。

    他把王兆敏的要求说了一遍,然后问:“县里的秋粮征收,有什么问题?”

    “问题自然是有的。”陈明刚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此一问。他波澜不惊的表情告诉熊卜佑,此事他早就知道。

    “熊老爷,澳洲也征粮吗?”陈明刚问。

    “皇粮国税,天下皆有。澳洲也不例外。”本时空虽然取消了农业税,也不过只取消了若干年而已。

    “熊老爷知道澳洲是怎么征粮的,”陈明刚问,“有什么弊端?”

    这个熊卜佑自然是不知道的,想来政府会取消农业税,惠农是一个方面,借此取消扰农的弊端也是原因之一。只好说:“这个我不大清楚,大约是有的吧。”

    “这就是了,一行有一行的难处。”陈明刚说话很是从容,“就拿大明来说,每年夏秋两赋,是朝廷的正项。不过,每个县里总有若干刁民,顽抗不交,县里若是追比的紧一些,就抛弃田地,逃往外乡去了。县令老爷为了考绩的关系,也不能追得太紧……”

    这话说得,和熊卜佑在明代社情讲座上听来得明代税赋问题很不一样。再说了,欠税的大户们肯随便丢掉土地逃亡吗?转念一想,明代社情讲座说得是体制里的弊端问题,陈明刚是体制里的最大受益者之一,他怎么肯说体制的坏话?权且先听下去再说。

    “县里的人口户数,是县令老爷的考绩,任内户口若是少了,考绩起来就不好看了,所以对这等刁民只能也不便穷究,交多少算多少。”

    “县里的士绅们,难道就是十足缴粮的吗?”

    陈明刚点点头:“熊老爷问在点子上了,本朝的规矩,士绅是自然有免粮的好处,不过士绅们不免把朝廷这点优待用到了十二万分上去了。免几石的,免了十几石,免十几石的,免了几百石。熊老爷总听说过诡寄吧。”

    熊卜佑回忆了下自己的学习资料,点了点头,他有点明白了。

    “最近可有人带地投献给贵众?”

    “这倒没有。”熊卜佑作为和本地人打交道的主要关系者,照规定这类消息是要通报给他的。

    “这就快了。等秋粮开征前夕,大约就会有人来了。吴老爷正是担心这个,才让王师爷来和熊老爷说项的。”

    “原来如此!”熊卜佑完全明白了,县里最怕一班“刁民”来倚仗穿越集团的势力,不交秋粮,所以才急急忙忙的要王兆敏来和他们谈缴粮的事情。

    穿越集团如果肯带头缴纳秋粮,对临高各界都是一个震动,原本想kao着穿越集团少交粮、不交粮的人,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不过,熊卜佑心想,事情没这么简单。他随意道:

    “这么说来,今年的秋粮不好征吧?”

    “当然不好征。”陈明刚毫不迟疑的回答道,“诸位大约也知道,临高这地方,天高皇帝远,刁民们总要肆无忌惮些。没有个恶人镇着,还真不容易办事。”

    熊卜佑想,这个“恶人”是谁?当然是苟家兄弟了――这兄弟两个多次承揽临高的粮赋征收的事情。是县里出了名的“粮差”。

    “粮差”不见得是衙门里的衙役,多半是地方上的“恶人”,平时或者有自己的营生,或者干脆就是青皮混混。他们都和县衙里的户房书办有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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