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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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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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卖糖的蔗农都得到了存有二扣糖款的折子,这种新举措让蔗农们感到新奇,许多人纷纷打听,这二扣的银子什么时候才能取?廖大兴按照文同事先的说法:只说到时候会上门来通知大家。虽然多数人对这样的回答将信将疑,很怀疑这二扣的糖款是不是真得会给他们,但是对大家来说反正也没损失什么。

    这样平静的过了几天,每天都能收到将近一百石的糖,文同虽然对此不甚满意,但是考虑到自己拢共也才一万两银子,真要买卖太红火了怕也吃不住,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这天,他刚刚起床,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前一天因为闲着无事,就把阿朱给收用了,度过了一个充满漏点的夜晚。此刻他在女奴的悉心服侍下,边刷着牙。边打量着阿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伟大了――居然能把一个活生生,随时准备好献身,还不算太重口味的女人丢在一旁几周时间忙工作。对自己的工作态度和精神,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要对自己好一些。”文同拿毛巾洗着脸,正想着常师德什么时候能从越南回来,到时候用米支付糖价会不会出现问题,只见廖大兴急匆匆的从外面闯了进来。

    “什么事?”文同吃了一惊。他到这里久了,知道这些人对上下尊卑关系非常严谨,这里是内宅,象他这样的掌柜要见他首先要通报。擅自进来不用问是有了大事。

    “回掌柜的话:今天的糖行感觉不对!”

    “怎么不对了?”文同感到奇怪。

    “人……太多了……”廖大兴气喘吁吁,满脸的不安之色。

    “卖糖的人?”文同还没转过弯来,“好事啊。”

    “是,是好事。”廖大兴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毕竟开糖行就是为了收糖,自然是卖糖的人来得越多越好。但是他毕竟是商场上的老手,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里还是闻到了一丝暴风雨的前兆。

    “但是人增加的太快了――”廖大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奇怪!”

    “走,去看看。”文同心想还是到现场看看再说。只是常师德不在,北炜又带着人出去侦察了。只好把谌天雄叫来,好到时候有个商量。

    俩人匆匆赶到糖行门口,此时还没有取板开门,门外的空场上就已经聚集许多蔗农,牛车、担子、手推车、背篓,林林总总的运输工具里装得都是满满的糖,而且后面的道路上还不断有人涌来。每个人的脸上都绷得紧紧的,人人的心里似乎都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但谁也不愿意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唯恐这消息外泄,等会就误了他们的抢占先机。

    看起来的确很诡异,但是文同和谌天雄都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开门的时间就要到了,文同只好一挥手,关照廖大兴:

    “开门吧。”

    门一打开,行里刚把大秤之类的东西搬出来,聚在门外的蔗农们就一拥而上。每个人都象小跑一样的急步冲向领取过秤处。顷刻之间就把四个过秤处都给挤满了。起初还有些秩序,自觉的排好队,但是后面的人在不断的涌进空场来,全部向过秤处涌去,秩序顷刻大乱,整个空场里顿时被人群挤满了,牛在人群的拥挤中发出嘶鸣声。

    伙计们被这股人潮吓得不知所措,有的目瞪口呆的站着,不知该如何应对,有的则手忙脚乱的替挤到面前的人过秤。

    在混乱中有人的糖篓大约是散了,发出了绝望的嚎叫:“我的糖――我的糖――”

    他的叫声立刻被汹涌的人群淹没和牛不耐烦的嘶叫淹没了。

    文同一看势头不妙,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大有问题。但是眼下不是找原因的时候,赶紧关照文清:“你跑步去起威镖局,叫廖大化把手下没出去的镖师都给我拉来!快!”

    “是!”文清扭头就要跑出去了。

    “回来!”文同又想到了,光kao镖师有什么用,人太少了,“顺路拉些民兵出来!”

    廖大兴赶紧爬上一张桌子,拉着嗓门喊道:

    “大家不要挤,排好队,一个个的来,华南糖行全天收购,有的是时间――”

    他喊破了喉咙,人潮中却没有一个响应他的。廖大兴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虽然他不知道这些人都挤来卖糖是为了什么,但是类似的事情他是经历过的,几年前雷州下出乎意料的在冬天下过一次大雪,开春之后,官府平粜卖米,来粮行买米的人就是这样,男女老幼几乎把柜房都挤暴,青石板的柜台都被生生的挤塌,在衙役们赶来维持秩序之前已经活活挤死了十几个人。

    今天不会也是这样吧。被吓破了胆的廖大兴呆如木鸡,站在桌子上不知道喊什么了。

    谌天雄急道:“廖掌柜,你继续喊啊,不喊不是更乱!”

    “是,是。”廖大兴又拉直了喉咙开始喊话;“大家不要乱,慢慢来……”

    文同有心也站上去安抚人心,奈何自己对雷州话一窍不通,上去也是白搭,正急得团团转,周士翟已经带着厂里职工的民兵队来了。民兵们都拿着藤棍,戴着安全帽。

    他们猛冲上去,将人群迅速的隔离开。这使得混乱的秩序有了些好转,原本被挤得站不住脚的伙计总算又能回到被挤到的桌子前,继续收糖的称量工作了。

    过了一会,起威镖局的人也到了,他们人少,却有经验,在路口迅速的卡住不断涌来的人群,只许排成队的进去。

    谌天雄心生一计,关照道:“廖掌柜,你立刻带着柜房的人,把兑换银子的地方给我移动到院子另一面去。”

    这样可以避免人群在糖行门口滞留太久,便于疏散。

    “是,小的这就去――”廖大兴早就腿都软了,赶紧带人去了。

    这边周士翟又带着民兵和镖师把出入的道路都清理出来,人群开始慢慢的疏散开,空场上不再人头攒动,也恢复了队列,但是刚才那十多分钟的混乱局面已经留下了悲惨的痕迹:几十只破烂的草鞋,十多只被压破挤烂的筐子,还有洒了满地的糖。有人正边哭边拿着衣服去检。

    “这是什么事啊!莫明其妙!”文同焦急道,幸好是没出人身伤亡。但是这幅模样不是大大的损害了糖行的形象?他赶紧关照赶来的文秀:“去,带几个女人去把糖都收拾起来,还给他们。”

    “蹊跷,太蹊跷了。”谌天雄一看这模样心知不妙,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这幅乱相绝非好兆头。他心里一动,赶紧对文同说:“赶快去糖厂,这里人多了,我怕厂里面会乱!”

    文同惊出一身冷汗来:镖师、民兵都在糖行这里,不会中了调虎离山计吧?要是有人在糖厂里放火……他赶紧关照周士翟,带几个镖师赶回糖厂去。时刻注意情况。

    但是糖厂那边却很正常,来加工甘蔗的蔗农并没有增加多少,这个消息让文同等人稍稍松了口气,只是涌来卖糖的蔗农越来越多了,伙计们手忙脚乱。几个人脸色阴沉,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让伙计去问,却什么也问不出来,这些蔗农一个个神情紧张,却出乎意料的都不肯说为什么都要到这里来卖糖。

    谌天雄到底社会经验丰富,转了几个念头有些明白了,赶紧叫来一个镖师,要他去海安街上打听打听,特别是那几家糖行,看看他们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镖师刚走,廖大化却来了,一路小跑的进了院子。

    “几位……掌……掌柜……柜,不……好了……”廖大化的面色慌乱,气都喘不过来了,“海安街--”

    “海安街怎么了?”文同的脑子已经明白过来,肯定是海义堂在其中捣鬼了!“海义堂?!”

    廖大化拼命的点头:“他们从昨起,把糖价调到一两五钱了!”

    这下大家都有些愣住了,调价到一两五钱,这群糖商的脑子是怎么转得?难怪蔗农们都涌到他们这里来了,每石差一两不是个小数目!他们不打算做这买卖了?一时间谁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文同的脸色却刷得白了。这里其他人都不知道糖厂里到底有多少存银,他却是明明白白的。常师德走得时候是一万两多些零头,这一周已经在收购上花掉了一千多两,如果都按这个势头涌过来……

    他已经不敢想象了,文同从来没想过在这个时空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而且他还不是一个搞商业的人。

    “我明明是个糖厂的技术员。”看着大眼瞪小眼正等他拿主意的一群人,他痛苦的想道。

    几个人虽然不知道银子有多少,但是看文同的模样,心知不妙。谌天雄低声道:“老文,你现在还有多少底子?说出来大家好合计合计。”

    “不过一万两了。”文同不自觉的打了个埋伏。

    廖大化这下也明白了,原来东家的银子不够了!他赶紧道:“掌柜的,我这就去看看大兴那里,现在出去多少了!”

    “好。你快去吧。”文同此刻已经有些上火了。

    消息很快就回来了:开市之后的一个时辰,华南糖行已经收进了一百多石糖了。华南糖行每天也要做五个时辰的生意,一天就是六百石到七百石,要支付一千多两银子。九千两银子,最好的情况下也只能只顶六七天了。

    然后就是可怕的资金链断裂……

    文同只能吩咐文秀去传话,要伙计们收购的时候悠着点,不要速度太快,保持现在的均速就行,尽量减缓糖的入库速度。

    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随着蔗农来得越来越多,速度太慢势必会造成人群挤压,到时候乱起来就不是他们能压制得住的了。

    廖大化小声道:“东家,今天顶过去了,明天我们也改成一两五钱吧。”

    “也只有这样了。”文同左思右想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虽然这对华南糖行算是一次声誉上的打击,好在大家都降价,华南也不算是出头的一个。

    谌天雄说:“还是赶快向执委会和广州通报,请求对策吧。”

    文同同意,赶写了报告,一面向广州放出信鸽,一面派人直接回临高去报信。

    但是来得人群丝毫不见减少,终于人潮在道路上积压起来了,来得人脸上都带着焦急的神情,糖跌价了,而且跌得还这么低,这对辛苦一年的蔗农来简直就是晴空霹雳,这个价钱真要卖出去,不要说赚钱,怕是连本都回不了了!特别是那些借了贷的,更是心急如焚,自己运了糖过来不算,还叫了妻子儿女去前面打听华南是不是还是二两五钱的行情?听说是的时候,他们都小松了一口气。只巴望着自己能早点轮到,把千辛万苦才做出来的糖早早的拖手。

    廖大化虽然心慌,但是多少还镇定些,赶紧要文同从糖厂职工里抽调些女人孩子,烧枯草茶,一桶一桶的送送去,免费供给排队的蔗农饮用“去去心火”,又在沿路搭了些凉棚,供人休憩。现在的天气已经够热了,再这么一折腾,难保不出几条人命。为了避免排队的纷争,赶紧采购了一批竹签,采取了排队取竹签,按号喊人过秤的制度,镖师们也和民兵一起维持着队伍的秩序,总算把秩序都给维持下来了。!

正文【分卷阅读】 第六十一节 甜港风云--升级

    胆战心惊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晚上。不光是文同,所有在华南糖厂的穿越众都象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每个人都意识到他们这里遇到了挑战,正面临一场危机。对文同来说现在有两个对策,一是从广州和临高调集现银过来,只要有足够的银子,眼下的危局就能立马变成好事――华南糖行按原价收购糖货,不仅可以获得事实上的巨额利润,还能让它在雷州信誉大增。但是立刻算术很快就提醒他:这事没门。雷州的二十多万石糖,就算他最终只吃进三分之一,也要付出去近二十万两银子,这简直是天文数字。别说临高肯定拿不出来,就是广州的郭逸也得把广州站倾家荡产才能满足。

    萧贵说:“让临高调拨一批奢侈品过来吧,镜子、玻璃什么的……”

    “蔗农要这些东西没用啊。老萧!”谌天雄连连摇头,“发工资时候给你套阿玛尼西服顶替你愿意不愿意?”

    “倒也是。”萧贵想不管是古人还是现代人,真金白银总比货物要好用。

    “第二个对策,”文同说,“就干脆明天减价收购,只要减价,这样的局面马上就会改观,我们也能继续正常的收购了。当然这样我们想一举搞掉海义堂独霸雷州的可能性就没有了。这是比较保险的做法,恐怕也是唯一的办法。”

    “要是老常能尽快回来就好了。他肯定能带回米来,我们用大米支付糖款的话,蔗农还是肯定接受的吧。”文同感叹着,心里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大家相对无语。当晚文同心情烦躁不安,连准备自荐枕席的阿朱都被他骂了一顿,赶了出去。

    第二天天刚亮,文同草草盥洗了一番,又带着人来到糖行门口,外面的形势让他差点呼吸停止,黑压压的蔗农们,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大路上,人群少说也得有好几千,看起来都是连夜来得――看来海义堂那边跌价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徐闻了,所有还有糖没有拖手的人都在涌向华南这个最后的希望所在。

    谌天雄等人也到了,连萧贵都来了――现在还有什么心思去培训学徒。

    廖大兴过来,小声问:“老爷,现在是不是改水牌上的行价?”

    文同咬了咬牙,点头道:“改吧。”

    廖大兴正关照着伙计写好水牌,准备挂出去开张。廖大化已经进来了,看到要改行价,赶紧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先别挂出去!”他转头对文同低声道:“东家,改不得!”说着拉着文同进了柜房里间:

    “派出去的镖师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文同紧张起来

    “海安街、还有徐闻县城里都在说,华南糖厂有妖法,无中生有的能多做出糖来,所以现在外地到处都是华南的糖,价钱跌得很低,所有的糖都卖不动……”

    “胡说八道!”文同气得咬牙切齿。这是什么谣言?卑鄙!真卑鄙!“广州的糖价明明是三两八钱,哪里有跌价了?”

    “这个……蔗农们没见识,而且广州离这里一千多里地,谁也没法验证不是。”

    谌天雄说:“看来就是有人在钻这个消息闭塞的空子。”

    “分析就不要了吧,快拿主意!”文同的情绪开始烦躁起来,“收购价到底怎么办?!要不要改?”

    还没等其他人开口,廖大化抢在前面开口了:“改不得!如今街上都在纷纷传说,事是华南厂闹出来的,要是华南厂不按二两五钱收购,他们就要去告官,说华南厂施行妖法之嫌……”

    “放屁,县里能听他们的胡诌?”

    “东家,我们自然是不怕他们去县里告状――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事。可是镖师们回来都说,这事情里面大有蹊跷,卖糖的人里混入了不少烂仔,眼下又是人心惶惶,这里华南一改价,这些人立马鼓噪起来,煽动着人群往里面一冲,这……这不是玉石俱焚吗?一旦事闹起来,连县里来人也未必立刻镇得下去!”

    众人脑海里都出现了过去在论坛上看到群体性事件的报道。这种事情,当年大家看了还有些暗爽,颇有些为我等屁民出气的感觉,但是事到临头,外面围着屁民准备来闹群体性事件的时候,大家还是纷纷感到压力很大。

    “还有……”廖大化又补充道:“这里还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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