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展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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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展记-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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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郡王手拉着马缰,控制着□骏马缓缓前行。

马蹄上被包裹厚厚的布,踏在地上发出低低的、闷闷的微小声音,不仔细听的话是注意不到的。

半夜的街道上寂静无人,即使是巡逻的京畿卫,此刻也不会出来。

街边的民户们家家都闭门关灯,沉浸在甜美的睡眠中。

万籁俱寂,黑丝绒样的幕上,星河灿烂熠熠生辉。

“明可会是个好气。”渤海郡王低头轻笑,环着怀中佳人的那只手臂紧紧,将往上提提。

“明是个好气……和们要去哪里有关系吗?”曦宁抬头问道。

“当然有……等到地方,就知道。”嬴太玄的笑容加深,“冷不冷?”

“不冷,的大氅很暖和,是用什么裁制的?”曦宁从大氅中伸出小手,摸摸领口上柔软滑顺的毛皮。

“件是用狐皮做的,在信里不是告诉过吗?的封地在呼延郡平沙城,那里离虎跃关很近,出关就是塞外的大漠草原。”

“嗯,知道。

阿雨就是哥哥和瑾表哥从塞外接回来的。”

“平沙城外有很多野生的狐狸,种狐狸叫做‘沙狐’,狡诈非常,很难猎到,所以在平沙城里,子二十及冠,都要去猎杀种狐狸,以示自己已经成人,可以猎沙狐。”

“真的吗?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曦宁睁大眼睛,认真的听着他话。

“连老百姓都知道,虎跃关是皇朝对西狄的第道关卡,无比重要。

虽然虎跃关易守难攻、重兵镇守,又有杜川流样的名将领兵,但不怕万只怕万,旦虎跃关破,那么呼延郡就是抵抗西狄的第二道关卡。

所以郡内民风彪悍,家家的儿都从小习武,稍大就能骑射。

等长大后,就是为皇朝守卫疆土的勇士。”

“真让人敬佩。

他们个个都可以猎的沙狐吗?”曦宁仰起头,大眼睛里波光闪动,纯挚的看着他,渤海郡王几乎无法自持的吻下去。

最终他只是又将抱紧些:“是,他们个个都可以。”语调中洋溢着无声的自豪骄傲:“件大氅,是亲手猎的沙狐皮毛做的,穿上很舒适吧?”

“嗯嗯。”曦宁头,的动作有些大,颌下系的活结顺着的动作滑开些。

渤海郡王把马缰交到手里,让先拿着,空出双手为重新系紧。

有些粗糙的大手擦过颈部柔嫩的肌肤,悄悄的带起溜儿酥麻,曦宁本能地欲往后躲躲,又怕掉下马去,只好不动,只是在夜色的遮掩中悄悄的绯红俏脸。

“好。”渤海郡王又将系好的活结紧紧,放开双手的时候,两人都觉得心里掠过丝若有所失。

“来,”他手重新搂住的腰,另手去接手中的马缰。

“让再拿会儿吧,是第次骑马呢。”曦宁央求的看向他,拽进手里的缰绳。

在样的眼光下面,不会有人忍心拒绝的要求的。

渤海郡王模模糊糊的为自己想着借口。

“好,不过要小心,不要猛的拉紧,就样让它慢慢走。”

“好。”曦宁乖乖的答应着,伸出手摸摸马儿红棕色的鬃毛。

“它很漂亮,和哥哥的那匹‘白云’样的高大。

小时候淘气,曾经想偷偷地骑‘白云’,结果它在原地不停地转圈、躲闪,就是不让爬上去。

后来丹朱找过来,赶紧溜走。”

“可真是大胆。”他皱着眉头:“好马都是有灵性的,它们不会让主人以外的人轻易骑上身。

的运气够好,那匹马的性子比较温顺,只是躲开;以前有个马厩的小童,想偷偷骑匹马,被它蹄子踹开,脾脏都受伤,吐很多血,花大力气才保住性命。”他责备性的勒住的纤腰,曦宁轻声呼痛,他才微微放开:“记住的话,不要再做样危险的事,就算是淘气,也要先顾及自身的安危。”

曦宁乖乖的头——子琮和哥哥样,有种长久居于人上之人才有的气势,严肃起来的时候,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听他们的话呢。

“看不出来,的性子么暴烈呀,还把人家的脾脏都踢伤。”曦宁轻轻的拉拉马儿的鬃毛,跟它话。

马儿喷出阵鼻息,仿佛是在反驳:那是他硬要骑好不好!逗得曦宁咯咯轻笑。

“嗯,就算是他先做错,也不要下手那么重,像‘白云’那样躲开不就好吗?”

那匹“白云”定是匹雌马!可是匹雄马!红棕马又喷下鼻。

“它有名字吗?如果没有的话,给它取个好不好?”曦宁满脸兴奋,连声音都稍微提高。

“好。”渤海郡王轻抚着散下来的乌亮头发,沉迷在淡淡的幽香中。

“嗯,它是红棕色的,就叫‘红枣’好。

对,就叫‘红枣’。”曦宁拍巴掌,“子琮,好不好?”

呜呜呜,有名字的,叫“赤电”,不要叫什么“红枣”呀!主人,快反驳!马儿又是阵鼻息喷出来。

“好。”它的主人心不在焉,完全被怀中人散落在颈间的黑发和黑发间露出的雪白柔肤所吸引。

“那以后就叫‘红枣’,的主人已经答应。”曦宁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抚摸着马儿柔顺的鬃毛。

马儿低低的呜咽着,被主人么轻易地抛弃让它委屈得要命:它才不要叫“红枣”!它要它原来的名字!

“哎呀,头发散下来。”曦宁摸摸后脑,子琮催得急,只把头发随便挽起就出来。

许是因为马上稍微有些颠簸,发髻松脱些。

“不要松手,替挽。”嬴太玄提醒道,曦宁忙重新握紧手里的马缰。

马儿善解人意的放慢脚步,渤海郡王抬起手,抽出曦宁头上的小小玉栉梳。

黑发像瀑布样垂落下来,比黑夜更黑,星光下淡淡的抹光华掠过,他突然明白什么叫做“发如鸦羽,光可鉴人”。

“子琮,还是来吧。

子琮?”曦宁觉得非常羞涩,大家闺秀是不应该在外人面前散落头发的。

“不要紧,拉好马缰。”嬴太玄回过神来,用那柄小小的玉栉梳将如流泉样的发丝梳顺,挽上去,然后将栉梳斜插,把发髻固定住。

“啊,痛——”曦宁痛呼出声,手中反射性的扯缰绳,两人□的马儿如离弦的箭样狂奔出去。

“哇,”最初的慌乱过后,曦宁正想开口赞叹好快,却被灌嘴的凉风,咳嗽起来。

“‘红枣’停下!”渤海郡王本想让它奔跑阵以安抚被剥夺威风名字的坐骑,听到曦宁的咳嗽,立刻低声喝道,收紧马缰。

不想叫“红枣”……马儿眼中含泪,速度渐慢下来,恢复原先平稳的步伐。

“它跑的好快。”曦宁的咳嗽停下来,马上充满赞叹的。

“当然,它是千里挑的好马呢。”嬴太玄语带笑意,大手依然在曦宁的背上拍抚。

“方才,是拽疼吗?”

“嗯,子琮的手好笨,连梳个最简单的发髻都会拽到的头发。”曦宁有些不满的嘟嘟嘴。

“自娘去世后,就没有给谁梳过头发,连自己的头发也是仆人们梳的。

就别抱怨,哪个贵介公子是会做种事的?”他摇摇头。

“哼,哥哥就会,他梳的可好。”曦宁向他皱皱小鼻子,惹得他失笑。

“们要到。”

曦宁转过头去,马儿阵狂奔,已经奔出帝都的民居城区,奔到条大街的尽头——路的尽头是座高台,用青石高高垒成,层层的台阶仿佛通向云上宫。

座台高耸入云,曦宁被震惊,定睛看去,三个大字镌刻在其上——垂星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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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刚被更名为“红枣”的可怜马儿留在台下,二人拾阶而上。

“座‘垂星台’,是太祖皇帝开国时建的。

国师是家的亲戚,不知他和过没有?”嬴太玄拉着的手,慢慢登台。

“什么?舅公可从没提过。”曦宁仰头看他。

“太祖皇帝开国的时候,做三件大事。

第件是减免赋役,安抚万民;第二件是定都京城,重建朝堂。

知道第三件事是什么吗?”渤海郡王转头问。

“不知道。”曦宁摇摇头。

“第三件,就是大祭。”

“大祭?”

“是。

‘国之大事,在戎与祀’,句话是非常正确的。

兵戎有多么重要,不用和;但是祭祀,它的作用也不单单是向祖先神灵乞求庇佑。”

“那它的作用是什么?”曦宁好奇地问。

“看来,家的人疼得紧,自幼娇养,不让知道些事也是好的。”嬴太玄瞄眼,笑道。

“到底是什么?快看。”

“的舅公是当朝国师,国师职,不参政、不议朝事,平时在名义上只管着钦监。

可是钦监常做的测定历法、记载星象变动、观察日月轮流些事情,也自有钦监正来管着。

么看,国师竟是个虚职,只在些祭祀、大典上出来主持,可历代皇帝个个对国师无比优容,供养丰厚,知道为什么吗?”渤海郡王不答反问。

“为什么?”曦宁停下脚步喘口气儿,嬴太玄也随着停下。

“每个朝代建立的时候啊,国都定在哪里,是无比重要的件事情。

朝代更替往往造大杀孽,下大乱、兵刀四起、流血漂橹。

样大规模的杀戮必然也会反映在自然象之中,故而朝代的更迭必然伴随着灵脉的改变。”

“样啊……”曦宁若有所思的头,渤海郡王拉着继续往上走。

“大地之中的灵脉滋养万物,有的从大河源头而起,有的自大山深处而来,然而所有的灵脉必在地汇集,灵气在此地盘旋缠绕,渐渐形成龙气,直冲九霄。

京城若建在里,以万乘之尊、子之贵而得享龙气灵脉,二者配合,自然可以安下、定万民,使皇朝千秋万代。”

“原来如此,那,国师的作用,是不是就是找到个地方呢?”

渤海郡王赞许地头:“不是所有的术士都有个本事来找到灵脉汇集所在的,和家族的血脉传承有很大的关系。

据正史所记载,唯有涂山氏、有娀氏、有邰氏三个家族的术士,可以找到龙气的所在。

有娀氏、有邰氏已经灭族,倒是存在时间最久的涂山氏,仍有脉保存下来,就是舅公家。”

“哇,么厉害啊……”曦宁小声感叹。

“是啊,所以涂山氏才是国师,而国师是不可或缺的。”嬴太玄捏捏的小手:“除皇帝陛下,谁也不知道国师的本事有多大,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国师绝不仅仅只有项本事。”

“那当然。”曦宁想起哥哥遇险变回原身的时候,祖母用的傀儡之术和舅公用的法术,自豪满满。

“光从家的那只鹦鹉就可以看出来,它那么聪明,绝不是般的鹦鹉。

会编戏词、会躲开侍侍卫们送信,不定,它还会谎话骗玩儿呢。”渤海郡王状似漫不经心地道。

“是啊,锦锦很聪明,也不知道瑾表哥是从哪里弄来的。”曦宁仍是派真烂漫,根本没有听出他话中有话。

“咱们扯得太远,快告诉,太祖皇帝为什么大祭呢?”

“大祭,是为平息下的怨气,将日月星辰导回正规,使整个国家风调雨顺,四时节气正常轮转。”他将手伸过去,揽住曦宁往上走:“统下的战争中死无数的人,士兵战死也无可厚非,只是那些无辜的百姓,死得凄惨。

么多人的怨气集结起来,必然上干象。

第代的国师就上书给太祖皇帝,建造现在的听坛,太祖皇帝与国师齐登坛大祭,安抚混乱的地灵气,超度死去人们的亡灵,将日升月落的力量导回正规;再祈求祖先神灵的庇佑,希望皇帝与万民的祷告都可以上达庭,所以那坛才叫‘听坛’。”

“原来是样。”曦宁头:“那,和座‘垂星台’有什么关系吗?”

“自然有。”嬴太玄头:“垂星台,是和听坛起建造的,不同的是,座台只在夜间动工,它专为祭祀群星、导正星移斗转而建,连祭祀也是在夜间,所以很少人知道。”

“,明白。

太阳只有个,月亮也只有个,星星却有么多,怪不得要分出来专门祭祀呢。”曦宁嘻嘻笑道,眉眼间满是快活调皮。

嬴太玄摇头失笑,拉着加快步子。

若是错过时辰,就不好。

“里怎么没人呢?”登上台顶,曦宁四处看看,有些疑惑。

听坛日夜都有人守卫的,座垂星台怎么个人影都不见?

“是当时的国师,星辰运转的奥妙,非常人所能窥视,故而不要人守卫。

现在只有钦监的人偶尔会上来观星,别的时候概无人。”嬴太玄抬头,指指空:“看。”

“哪——”曦宁抬头,立刻惊叹出声。

本来漆黑的幕,在垂星台上却变成深蓝的颜色——是那种近乎玄黑的深蓝,无数颗璀璨的星辰,在幕上排成道星河,直延伸到遥远的边。

它们在浩瀚的夜空中随着种优美而无声的韵律,如同波浪般地起伏,并随着缓缓起伏的波浪,整整齐齐地微微转动。

“就是所谓的‘斗转星移’吗?”曦宁喃喃问道,眼睛贪婪地望向夜空,刻也舍不得将视线移开。

“第次看到的时候,也是像样震惊,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有‘星河’、‘星汉’样的词存在。”渤海郡王嘴角含笑,也望着空。

“它们在动。”曦宁小小声地惊叹。

“它们是活着的。”嬴太玄微微头,也放低声音。

那道星河横亘夜空,光华四射却并不灼人,每颗星辰都似乎预示着芸芸众生的命运,带着不可言喻的神秘与美妙。

“不敢高声语,恐惊上人。”半晌,曦宁低低的句,觉得脖子仰得酸疼,但怎么也舍不得低下头。

“过来休息会儿,不要直看,那样很危险。”渤海郡王将半扶半抱到边,把大氅铺在地上,让坐下。

“。”曦宁乖乖在大氅上坐下,抬手到后脑按摩自己酸痛的脖颈:“它们好美,像梦样。

它们确实在动,可是仔细看的话,却又觉得它们没有动,仍是在原地……样微妙的转动,却还排列的整整齐齐,颗颗都像钻石样熠熠生辉。

工造化,果然是人力所不能及的。”

“对。

长久地盯着它们看,是会迷失在其中的,所以国师才不要人来镇守。

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能力与资格上窥道,些星辰已经在宇宙间运转千年万载,它们的奥妙,可以让人如痴如醉、迷狂欲死。

所以,也只敢每隔段时间来看次样的美景。”

“为什么在下面看,星空还是平常的那样呢?”曦宁微微侧头。

“大概,就是垂星台的秘密吧。

要知道当年建造座台的时辰、地、民工的人数,甚至是台的长宽高度,都是国师选的。”嬴太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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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看不出来,舅公他们家么厉害……小的时候,瑾表哥经常变些把戏来哄玩儿,祖母也用花花绿绿的纸人儿施傀儡术来逗开心。

没想到,他们还可以做成么大的事情。”曦宁手托着下巴,感叹道。

“呀,”渤海郡王凑过去用手指刮刮的小鼻子:“不别的,光是傀儡之术,就是很高深的术法,家长辈居然只用来逗玩儿,可真是奢侈。”

“哼,那是祖母疼好不好。”曦宁嘟着小嘴,反驳他句,两人齐轻轻笑起来。

“时辰差不多,抬头看。”嬴太玄估摸下时辰,扯扯的手,曦宁随着他起抬头看空。

“没什么变化啊……还是那么美。”曦宁看着上的星河微妙地转动,痴迷地句。

“仔细看,会儿就会出来的,有耐心。”

“好。”曦宁困难地头,继续痴迷于那片星海之中。

过晌儿。

“……感觉到什么?”渤海郡王在的耳边悄悄地问,声音低沉幽魅,仿佛怕惊动上的众星辰,如威风样轻轻滑过的耳下。

“它们好像快……”曦宁如着魔样,轻轻地吐出几个字。

“再仔细看看。”他在耳边悄悄地笑。

“它们转动的速度好像快……对,没错,的确是快啦!”如同从梦中惊醒般,轻叫起来。

“接着看,不要移开视线,最让人惊叹的时候就要到。”渤海郡王也将视线投向空,静静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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