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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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鬼-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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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亦感觉到车中的温暖,陶木晴眉间蹙着的稍稍松开,只是喉中不适,咳出声来。料想她此刻定是受了寒,耽搁不得,宿兮抬头吩咐道:

“叶总管,你去方才路过的医馆寻王大夫过来。还有,买几套干净厚实点的衣服来,快去快回。”

叶总管点头答应,目光却停在宿兮身上,看他衫子已有些被浸湿,不觉担心起他身子来:

“大少爷,您的衣衫……”

“不妨事。”宿兮连看也没看一眼便对着车夫道,“驾车吧。”

“是。”

外面的人得了令,自不敢懈怠半刻,拉了马调整方向,又箭一般飞驰出去。

车内被突如其来的冷气灌了大半,陶木晴静静窝在他怀中,一动也不动,宿兮甚是担忧地用手摸在她额头,不过才触及就觉得十分烫手,想来是发了烧。她一身的湿衣是不能再穿了,颦眉犹豫了片刻,他闭上眼,轻手替她去了腰带,又解了内扣,脱去她外衫放在一旁,继而除下自己的袍子,紧紧将她裹住。

捧了手炉,宿兮小心拉起她的手,慢慢握在自己手心。

略有颠簸的马车发出哐当的声响,车外是噼噼啪啪的雨声。

借着

并不怎么清晰的光线,仔仔细细打量她的面容,就好像怎么,也看不倦一样……

明明分别没有多久,却仿佛似隔了好多年,一种莫名的欣喜自心底里涌出,是失而复得的感觉。

宿兮摩挲着她的手,举在唇边轻轻亲了一下,柔声自语道:

“别再走了,好不好?”

*

竹园后面的小院子里忽然闹腾起来,来往的下人脚步匆匆,连得手中托盘都有些没有拿稳,险险的差点摔在地上。叶总管看得直跺脚。

“叫你们办点儿事儿都办不好!毛毛躁躁的,打碎了一只,赔得起吗!”

底下人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忙又赶紧哆嗦着下去准备。

府里备着的几支人参皆被拿了出来,都用锦盒装着,甚是隆重。即便不是自己的,叶总管看得也有些心疼。

“总管,这是您要的人参。”

小厮恭恭敬敬的呈上去给他瞧。

叶总管一脸悲伤地伸手捻起来看,摇头问道:“听说,可是三百年的人参啊……”

“总管……”小厮瞥着他面上表情,不知该说不该说,“这是五百年的……”

他手上一滞,悲愤万千,摇头别过脸。好歹是为了大少爷,区区人参算得了什么!

“拿过去!”

“是。”

小厮点过头,刚要转身出回廊,不想忽地面前就立了一个人在此,害他几乎撞上,待抬头看时,当即被吓得说不出话。

“老老、老爷。”

听得小厮唤这一声,叶总管身躯一震,连忙扭过身行礼问安:“老爷!”

“嗯。”宿岳不咸不淡地瞅了他一眼,随手拿过那小厮手里的盒子打开来看,然后又放下,“要人参做什么呢?府里头哪个人病了?”

料到他问这话想必是已知道陶木晴在府中,叶总管犹犹豫豫地搅了搅拇指,老实道:

“回老爷的话,是……是陶姑娘染了风寒,正烧着呢。老仆琢磨着这几根人参炖了汤给她补补身子。”

“陶姑娘?”宿岳冷冷一笑,“又是桃花门下的那个?”

叶总管很认真的解释:“老爷,人家已经被逐出师门了,现下不算是邪派之人。”

“哼。”宿岳一甩衣袖,背过身,“你几时也替她说起话来了?!”

叶总管对着他的后背瘪瘪嘴:“……老仆只是实话实说。”

没有搭理他这句话,宿岳大步流星跨出去,那方向正是朝着宿兮院中,

叶总管看得不好,几步上前想要拦——又没胆子。

“作甚么?”宿岳倍感不悦地垂眸,“难不成,你还想妨碍我?”

“老仆不敢。”叶总管顺从谦恭地低头站着,“不过老仆只是想……夫人她既也是担心大少爷的婚事,不如……不如就顺水推舟也好。如此,又能依了少爷的心思,也遂了夫人的愿,岂不是大好?”

宿岳并未再往前走,沉思了半晌,仍旧是冷哼:“我宿家的媳妇,虽不能算得上国色天香,豪门望族,也不能要她这么一个没清白家世的人!

就是他喜欢……也不行!”

“那、那老爷怎么想?”叶总管觉得自己已然尽力。

宿岳负手在原地走了几圈,想起什么来:“我自会有安排,你到时候只管照做便是。”

“……”

说罢,他转了方向,却是折返朝回走的。口中碎碎念着些什么。

叶总管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黯然叹气。

“大少爷……老仆可是一直在帮您说话,您自个儿也要费点心思才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哼哼哼,我停更一日的停更君,表示留言好多,好爽的感觉……【囧rz

= =你问我为嘛昨天木有更?

我能说我躲末日去了吗。囧囧囧

你看你看,我这文就是温馨吧!是吧?

我都没觉得有多虐,……基本就没虐过!偶最近的心太脆弱了,还是虐心已经被我吃了,所以……

下本咱们来个虐的吧!最好血淋淋的虐!!

*

小步果断已经被杀掉戏份,先森归队。我们目前的阵容是二人队伍,小木晴和先森~地图已经换了哦……

不要以为先森在姑苏遇上妹纸了,其实是江陵啊江陵~~

当棒打鸳鸯队已经散得七零八落的时候,宿爹表示,他要将革命进行到底【乃们这些凡人!怎么能懂棒打鸳鸯的快感!!】

摸摸……

据说年终大家都很忙【其实我也很忙来着

元旦应该会好些吧。

要放松,要哈皮!

表示,接下来的剧情都比较温馨,这文果真就是温馨文!!

说虐的都一边儿画圈圈去。囧囧囧。

☆、【承君此诺】

折腾了一夜,烧总算是有退一些了。宿兮微松了口气;摇着轮椅将桌上的碗端起来;一大碗的药还很烫手,守在旁边的丫头见机就要帮他拿;宿兮却摇头挥开她。

“你下去吧;这里留我一个人就好,有事我会唤你的。”

丫头显得很为难;在原地踯躅着不敢走:“少爷,这样不大好吧;若是老爷知道了……”

“不妨事;有我在;老爷不会怪罪你的。”

似乎不愿再多做解释;宿兮又淡淡重复了一遍:“下去。”

丫头只得应下;福了福身,退出门外,在不远的地方等候使唤。

屋内这才安静下来,烛火也稳定着没有动荡。宿兮慢慢移到床边,伸手试了试她额上冷暖——虽还有些热,不过比及方才那烫得吓人的温度已是好了许多。不远处的镂空雕花暖炉正冉冉腾香,这里面温暖得让人浑身舒适,想来她的身子也不至于再受寒气侵袭。

宿兮静静看了她许久,手指缓缓落在她的眼角、脸颊、唇边,然后轻轻地摩挲。

不过这么几日,她整个人都消瘦了好多。

眉宇间那飞扬灵动的神色不见了,反是含了一抹化不开的忧愁。连梦中都似乎不踏实,眉上微微而蹙。

被逐出师门,想来他师父定然责罚她不少……

解毒,她又是怎么央求到的?这其中必定受了许多白眼和冷嘲。适才看了她紧紧搂着的那个包袱,里面除了几个铜板和几件衣裳之外几乎没有别的。

听手下人说,她一直……都同步云霄在一起的。那,那个人呢?这么大的雨,为何不好好守着她?

且又是在这般气候和节日中,她不在家里待着,却跑出来淋雨……她的家呢?难道,连家里人也不待见她了么?

没有仔细调查过她的身世,只在大师姐口中得知,她家住荒石村,是个颇为偏僻贫寒之地,早些年还同西夏有过一些隐秘的来往。不久前大宋与西夏交好,为表诚意,西夏国君曾将一个记载两国交往的册子交予当今圣上。按理来说,朝廷多少也知晓此间猫腻。

步云霄是和她一道的,会不会是起了什么争执么?

他已努力在替桃花门澄清,却亦不知武林中有没有人误伤她,她的腿伤的很厉害,轻功既是大不如前,往后又该怎么办?

她把一切都憋在心里,一切都自己默默忍着,她如此……真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也没有做成,在她最无助,最需要的时候却只能在奢华的屋中享受安逸。

何为亏欠,又何为歉意。

说到底,上一辈的事情就不该落在她身上,而他一直窥不透,原来自己在意的就不是恨不恨,不是报不报仇,而是……她的想法。

出神了一会儿,这才发觉手里的药碗凉了,他忙动了勺子舀了一

勺,小心翼翼地凑到陶木晴唇下,不想她没喝多少却呕了大半,像是被呛住,咳个不停。

宿兮拿了帕子替她把药汁擦干,犹豫了片刻,方端起药喝了一口,动作轻柔地托起她后颈,慢慢将唇贴上她的,用舌尖把药推入她喉中。

大约还是没有缓过来,陶木晴呛着咳了几声,皱了皱眉,似觉得不舒服,双目竟悠悠睁了开来。宿兮始料未及,赶紧放开她,自耳根起一股潮红蓦地漫上来,极其的可疑。

被窝里暖暖的,周围的空气也是暖暖的,淡淡的凝神香莫名让她安心下来。陶木晴扫了扫眼前的摆设,陌生得很,不像是她熟识的。

雕花窗外几簇义竹直立,竹影斑驳,墙角一只青瓷花瓶,桌上的青白瓷托盏燃光明亮,照着旁边那人的面容,隐隐的,看得出他有些局促。

陶木晴刚想起身,低头看时,才发现自己衣衫单薄,忙又急急缩了回去,露出一个脑袋看着他,微有尴尬。

宿兮笑着解释:“你的衣裳都淋湿了,本就病着,自然是需换下为好。”说完,他又慢吞吞补充道,“……我找丫头来替你换的,不必担心。”

知道他提的是什么,陶木晴把头又往被子里面埋了埋,大约因得刚醒,还是没有理清思绪:

“我怎么在这儿的?”

他将手边的药碗放在床头,道:“是我的车夫鲁莽,未看见你在路上,不小心撞伤你的。我也想不到撞着的人……会是你。”说到后面,他竟有些庆幸的意思。

听他这么一说,陶木晴才觉得肩上泛疼。稍稍动了动,还好没有伤到筋骨,不过是皮外伤,应该不会很严重。

“你不是在汴梁么?”回过味儿来的时候她倍感讶然,初来江陵不想竟会遇上他,若是早知道会这样,她定要绕道行才是。

“今年娘亲身体不适,无法北上。”宿兮漫不经心地回答她,“所以我同爹爹就南下来,在江陵过年。”

“哦。”她点了点头,却不晓得还该说什么,索性就沉默着没有开口。

气氛略陷入僵硬之中,宿兮偷偷瞥了她一眼,见她目光有些涣散,似乎是在想心事,不自然地就勾起嘴角来,颇有些找话说的意思,笑问她:“你……过的好么?”

“挺好的。”

陶木晴垂下眼睑,“那你呢?你过的好不好?还有,你的腿……好些了么?”

“我过的很好。”他淡淡一笑,“腿,也很好。”

她咬了咬下唇:“可是还是不能站起来,不是么?”

“没关系。横竖也那么久了。”像是安慰他一样,宿兮摇着轮椅移了一步,笑得很坦然,“只怕若是真没了轮椅,往后我还不习惯。就像现在这样倒也不错,坐着不是比站着轻松许多么?”

陶木晴皱着眉

望向他,眼里满是内疚,轻轻叹了口气:“原以为解了毒就能治好你腿的,是师父的毒害得你这样……”

“先把药喝了吧。”他打断她下面的话,又拿起碗来,陶木晴忙自被窝里钻出来,双手接过。因怕她冷着,宿兮拈了被子披在她身上,极其谨慎不去碰她肩上的伤口。

“如何?现在头还晕不晕?”

“嗯。”陶木晴喝过药,点点头,“没什么感觉了。”

“这就好,先躺下吧。”宿兮仔细替她掩好被子,柔声道,“再睡一觉,大夫说,等明日就可大好了。”

“好……”她低低应了一声,随即又慢慢道,“明日一早,我就走。”

他手上顿然一停,然后继续替她把旁边的被子盖好,淡淡道:“那么急作甚么?等痊愈再走……也不迟。”

“不好。”陶木晴闷闷地转过脸,“还是别给你添麻烦了。”

“木晴……”宿兮捏着她下巴,轻轻把她的脸偏向自己,深深看进她眼底,“你到底是在逃避什么?”

“在听风谷,你逃了两次,现在……又想逃么?”他涩然笑道,“我只想问问你,如今……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位置?”

这几句话虚无缥缈得如烟似雾,在逃么?那个逃避的现实的人,原来是她么?陶木晴闭上眼在心头纠结,过往种种历历在目。连回忆都觉得倦倦的,疲惫不堪。

这一生,她还在迷茫之中,原以为他早已该对她没了感情,从此两个人应相忘于江湖才是,可如今这般话听入耳中,脑子里又混乱成了一片。说不上是喜是忧……

“我们……我们两个……”她只说了个开头,就寻不到下文。宿兮仍旧没有发话,耐心地等她。

她沉默半晌,才叹息道:“身份悬殊……注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你还是、还是罢了吧。”

“不用谈此后。”宿兮轻轻纠正她,认真道,“我只要知道,你对我……可还有情?”

“我……”

猛然间回想起那日在伏雪镇他说出话,宿兮蓦地似想起什么,飞快又制止她:“先别说!”

他伸手进被褥中,寻得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有些担心,又有些怯意地摇头叹道:

“还是不用说了。”

他已经不想再为难她了,不管她还有没有一丝的感情,不管她到底是不是还记得当初的承诺,他都决定……

被子里的温度暖的令人贪婪不已,宿兮松了眉头,如许久前一般,和煦笑道:

“无论你怎么想,只要我喜欢你……这就够了。”

微微怔了一下,陶木晴抬起眼皮,愣愣的看向他。

宿兮紧了紧握着她的那只手,“我可以用十年,几十年的时间来等你。若是你哪一日你厌了我,烦了我,想要离开,我绝对不会拦着你,也绝对

不会让你为难。只是在这之前,让我护着你,好不好?”

她紧咬着的嘴唇,终是忍不住张启,咸涩的泪水顺着脸颊滑到唇角,“你都不介意么?我师父曾经把你……还有我现在已被逐出师门,比起以前,更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什么都不会,什么也没有,家世也不好,我怎么可能……配得上你。”

宿兮无奈地摇头笑道,倾身凑到她耳边,耳鬓厮磨。

“傻丫头,也只你一个会在乎那些。什么都不会就好好呆在我身后,替我推轮椅,你说好不好?”

她有些哭笑不得地将泪水抹掉:“……推轮椅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推轮椅不算什么事。”他笑道,“不过,若推一辈子呢?”

*

一晃在宿家住了有三日了。

今日初六,过节的气氛尚还在。宿兮一早便就往宿岳房中请安去了,直到晌午都还未回来。

前几日他几乎是天天往这边跑,似乎是很闲的样子。

不过毕竟也非什么大毛病,就小小一个风寒,换做以往,桑鬼基本是不会拿药给她吃的,烧着烧着自己退了,病着病着也就自己好了。

所以当陶木晴看见那碗人参汤的时候,顿然觉得是在暴殄天物,却又瞧着叶总管那炯炯有神的双目,不得不尽数喝下。到夜里都觉得鼻中有些腥甜,幸而没有太厉害。于是第二日她就坚决不吃那东西了。

因得从小是野惯了,桃花门里规矩不多,上蹿下跳也是无人管,但这种大户人家难免人多口杂。为不让宿兮难做,陶木晴这几日皆是关在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事就让叶总管取了些稻草竹条什么的,编些小玩意。

不过三天,就鼓捣了满满一屋子的蛐蛐儿,蚱蜢一类。

可惜,还是无聊得很。

果然她更喜欢出门溜达去,哪怕淋雨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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