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谋反,他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安禄山准备叛唐已非一日。可是,安禄山叛唐,他的父亲史思明身为安禄山的大将,焉能不随之起兵,如此一来,他作为叛军大将的儿子,在张瑄这里哪里还能有活路?
史偼心念电闪,立即扑上去抱住张瑄的tuǐ哭号道,“王爷,王爷开恩啊,我父在安禄山部下为将,随从叛乱也是身不由己啊,请王爷开恩恕罪啊!”
“史偼,你认为,安贼能成事否?”张瑄淡然一笑。
史偼急急回道,“王爷,安禄山不忠不义起兵反叛朝廷,不义之兵必败无疑。小的请王爷开恩,给小的父子指一条活路,小的阖家感jī不尽!”
史偼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张瑄突然跑来跟自己说这些,定然有所图,他想了想,也就顺着杆子网上爬了。
“当初,本王派大将郭子仪率兵往范阳捉拿你们父子,安禄山不肯庇护于你,将你交予本王处置,不讲情分,是为不义;朝廷待安禄山高官厚爵恩宠似海,但安贼反过来罔顾朝廷恩典,起兵反叛,狼子野心,是为不忠。正如你之所言,如此不忠不义之人,天下当共诛之!”
张瑄摆了摆手。
史偼连连点头,“是,是,是!”
“你父奉安禄山之命自正定府率军西进河东,若是你能说服你父归顺朝廷,举兵共诛不忠不义之贼,本王不仅可以保住你们全家的xìng命,还可奏请朝廷,让你父取安禄山而代之,封侯拜帅乃至封王入相都指日可待!”
张瑄说完,目光凝重地望着史偼,威严四射,带给了史偼很大的压力。
史偼稍稍迟疑了一下,立即点头应下,“请王爷放心,只要王爷能给小的机会,小的一定苦劝父亲率兵归顺朝廷,帮助王爷剿灭安禄山叛军!”
史偼涨红了脸,唯恐张瑄反悔,又连连追加道,“小的父亲对朝廷一向忠诚不二,只是受了安禄山的胁迫……请王爷放心,小的父亲一定会弃暗投明将功折罪!”
张瑄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你就亲自修书一封,本王这就派人送往河东,若是史思明肯起兵归唐,助朝廷平叛,本王当奏请陛下,赦免史思明反叛重罪,且册封为范阳大都督,取安禄山而代之!”
“纵然是史公子,也可在本王的陇朔大军中任个郎将,待来日平叛功成,朝廷再行赏!”
史偼连连叩谢不已。
史偼当即修书劝降,当即交给张瑄手下之人,昼夜兼程送往河东太原。其实,这个时候,史思明所部还没有攻到太原,只是张瑄这个穿越者,从一开始就知道,史思明会兵临太原。
张瑄也亲自写了一封劝降信,信中详详细细给史思明分析了安禄山起兵的利害关系,指出安禄山必败无疑,要求史思明尽快弃暗投明“改邪归正”,唯有这样,才能有一条光明大道。否则,要是跟安禄山一条道走到黑,结果可想而知。
张瑄之所以一直留着史偼,就是等的这一天,为了劝降史思明。
对于张瑄的劝降,张巡等人都颇有些不以为然。
正厅之中,望着张巡yù言又止的样子,张瑄忍不住微微一笑,“张大人,是不是对本王劝降史思明觉得多此一举白费功夫?”
“下官不敢。”张巡赶紧笑着抱拳回道,“只是王爷,下官以为,史思明乃是安禄山心腹大将,他跟随安禄山十余年,单凭史偼一封信函,恐怕……”
“呵呵。张大人,你们几个其实并不了解史思明这个你。此人貌似对安禄山忠诚不二,其实野心勃勃。而安禄山恣行暴虐,必将众叛亲离,史思明其人与安禄山恐怕早就并非戮力同心了。”
张瑄摆了摆手,望着张巡几个人朗声道,“更重要的是,史思明睚眦必报,心xiōng狭窄,安禄山无情无义,前番放弃他的儿子史偼,他必心怀怨愤。一旦有了机会,他焉能不反叛安禄山!”
“当然,史思明降于不降,并不取决于他的儿子史偼,而取决于天下大势。我陇朔大军连番战胜吐蕃,不断开疆辟土,若是吐蕃战事完结,我大军挥军南下勤王——”
“只要我军占据主动和优势,史思明必生异心。如果本王估计不错,他一定会趁机向朝廷上书归降,尔后率军从安禄山的后背上横插一刀,以泄sī愤,同时向朝廷邀功!”
“他早就想取安禄山而代之了,如今有了机会,怎么会放过呢?”
“他会观望一阵,然后待本王大军所致,必望风归降。当然,也不排除他会直接向陛下上书求降,绕过本王!”
“只是他纵然向朝廷请降,恐怕陛下和朝廷也不敢受降。安禄山前车之鉴在前,陛下焉能不防?”
张瑄哈哈大笑。
张巡等人长出了一口气,躬身齐声道,“王爷英明!下官等佩服之至!”
但封常清却皱了皱眉道,“王爷,史思明乃是反复无常的小人,纵然归顺朝廷,也不可信,让他取安禄山而代之,恐怕大有不妥。”
张瑄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回答。他承诺表示奏请朝廷让史思明取安禄山而代之,不过是权宜之计。像史思明这种小人,就算是不杀也要罢官免职,焉能再留任养成大患。
只是这种话张瑄不会说,只能做。
有了赤松德赞的教训,这一次,张瑄绝对不会再心慈手软。
封常清眸子一转,便不再说下去。
他猜出了张瑄的真正心思,但有些事注定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出来对谁都不好。
从张瑄留下史偼从容应对今日之局的行为,众人都暗生敬畏。不管此番劝降能不能成功,都足以看出张瑄看问题的深远和处置问题的心思缜密,非常人可及。
最让封常清等部将敬服的是,张瑄从一开始就跟众将说,安禄山必然会在恒州正定府分兵两路,一路自己亲率进攻河南和东都洛阳,直入长安;而另一路则由史思明统率,进占河东,准备两面夹击长安。
后来的事实证明,张瑄的判断丝毫不差。如此神机妙算和运筹帷幄,让封常清郭子仪这些军中宿将叹服。
张瑄在陇朔大军中的威望,是通过一连串战胜吐蕃的实际行动和一系列近乎神来之笔的运筹帷幄,一点点积累起来的,非一日之功。
另一方面,张瑄真正做到了大公无sī。恐怕大唐开国以来,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张瑄这样视金钱如粪土。不要说安禄山了,就算是王忠嗣、哥舒翰这些忠臣名将也做不到。
张瑄的俸禄和王府供给,全部拿出来用于火器研发,而之前的火器制造,所消耗的全部都是张瑄个人的sī财。陇朔官员和将领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因此,在律法制度上,他治军御下之严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但很少有人反对。因为要求部下做到的,张瑄首先会做到,众人无话可说。RO!。
第365章陇朔大捷长安乱
这个时候,在陇朔,已经无人再念及张碹的年纪和一介书生的身份。如此心xiōng韬略,如此用兵如神,如此刚毅果决,堪称一代奇才。
所谓乱世出英雄,天降大任者在陇朔军中,张xuān已经被赋予了“救世主”的光环和桂冠,无论是普通军卒还是将校官员,都认为张xuān是天命所归的力挽狂澜拯救社稷危亡的栋粱之才。
而在百姓之中,张xuān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披上了一层神秘sè彩。
这种无形的“造神〖运〗动”并非张xuān所愿,但他所能做的就是不去推bō助澜和保持头脑清醒罢了。
又过了三日。
李光弼的捷报终于还是来了。
李光弼在齐林错城大胜吐蕃兵马,逼近吐蕃王城。而在张xuān的意料当中,赤柱率一万残兵向李光弼大军归降,上书陇朔大都督府和大唐〖中〗央朝廷,表示会世代臣属大唐,永为父子之邦。
李光弼与赤柱合兵一处,由赤柱打前阵,会同随后奔袭而至的杨涟所部,近六万大军分三路进攻逻些城,看目前的局势,就算是拿下逻些城,灭了吐蕃也不是不可能。
赤柱已经走投无路了。他为了与赤松德赞争夺吐蕃王位,为了自保和活命,不得不投降大唐,试图借唐军之力灭了赤松德赞。否则,一旦唐军退走,让赤松德赞缓过气来,必然会将赤柱兵马全部剿灭,而赤柱本人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按照张xuān的意图,李光弼与赤柱签订了一个草拟的协定,将大雪山以东、乌兰乌拉湖以南、靠近吐谷浑故地的大片疆域划归大唐。虽然这片疆域大部分是荒漠戈壁,但也有成片的草原湖泊和绿洲,若是屯垦开发出来,又是一片肥田沃野。
如果这个协定成立,半个吐蕃尽数落入张xuān之手。
赤柱虽然不情愿,但在李光弼的威胁之下,也无可奈何。他为了活命,也就顾不上卖国不卖国了。当然,在赤柱心里,这些失去的领土,将来他稳固了吐蕃局势,会一点点再向大唐收回来。
唯武力而已。
目前大唐大军压境,又有赤松德赞的屠刀横在脑际,他没有选择。
赤柱也怀有一点侥幸,因为这片疆域辽阔无边,唐军要想守住很难很难。说是归属大唐,但实际上还是由吐蕃人游牧控制,天高皇帝远,张xuān心有余而力不足,又能耐他何。
赤松德赞闻报,当场吐血,差点没晕厥过去。
他清醒过来,当着吐蕃满朝文武和权贵部落首领,痛骂赤柱卖国之贼,表示要将赤柱碎尸万段以泄其恨。可赤松德赞骂不骂的,赤柱也听不到,纵然听到,也不
虽然臣服归降又割让了大片领域,但只要王位保住,将来一切都还有机会。可若是赤松德赞掌权,他连命都保不住,吐蕃疆域再大也轮不到他来享用。这是赤柱的心思。
灵州,永宁王井。
张xuān聚集大都督府所属文臣武将,手捏着李光弼的军报以及李光弼代表陇朔大都督府与赤柱签订的草拟文书,放声大笑。
到了这个份上,虽然逻些城还没有拿下,但吐蕃军心摇dàng民心不稳,赤松德赞损兵折将,能调集的兵马寥寥无几,龟缩在逻些城中,很难再成气候了。
下一战,无非是两个结果。
逻些城破,吐蕃王庭归于唐军之手,赤松德赞率残部逃离深入吐蕃南部。而另一种可能则是,逻些城破,赤松德赞被抓或者战死,赤柱登临吐蕃王位。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张xuān和唐军来说,目的都是达到了。扶持赤柱夺回王位之后,李光弼即可率军退回两宁州,取得辉煌大捷。
张xuān环视众人,朗声道“诸位,李光弼和杨涟立下大功,尤其是李光弼接连两战,让吐蕃人闻风丧胆。赤柱归降朝廷,将大雪山以东、乌兰乌拉湖以南、靠近吐谷浑故地的大片疆域割让给咱们,从此,半个吐蕃尽数入我版图,怎能不可喜可贺!”“将消息和捷报速速报至长安,传播天下!同时号令五军,三日后誓师出征,征讨安禄山叛军!”
“谨遵大帅军令!”封常清和郭子仪诸将神情振奋的慨然应诺,领命而去。
李光弼和杨涟立下如此大功,对于封常清等人而言,也是一个不小
的刺jī。
众将皆退下,唯有张巡没有走。
张xuān笑了笑道“张大人,让你留下来,有这么两件事。”“请王爷吩咐!”张巡恭谨地起身拱手抱拳道。
“第一,传命李光弼,拿下逻些城后助赤柱登位之后,速速回防两宁州。之前,命杨涟部先撤军回返,在大雪山以东、乌兰乌拉湖以南设立戍堡多座,派兵镇守。这片疆土已经基本上纳入我朝版图,我军必须要驻防。”
张巡领命,但却同时道“王爷,吐蕃人的承诺不可信,他们说臣属大唐,但实际上再次反叛的可能xìng极大。这片疆域若是没有大军镇守,其实很难真正落入我朝辖制之中。”
“这个本王明白。只是目前安禄山叛乱,我们暂时没有兵力驻防,只能象征xìng地派兵驻守,以示主权。不过,待安禄山之乱平息,再徐徐图之也为时不晚。”张xuān笑道。
“第二,奏请朝廷派员赶赴灵州,准备与吐蕃人正式签订永为夫子之邦的协定和交割国土的文书,同时请朝廷在这片疆域设立州郡,准备从内地移民遣军,准备屯垦!”
“王爷,是不是要为李光弼和杨涟等将向朝廷请功?”张巡犹豫了一下,询问道。
李光弼和杨涟此番功绩甚伟,若是不封赏,实在是说不过去。
张xuān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暂时不必。待李光弼班师回朝之日,再定!”
至德元年八月十九日。
颜真卿率军十余万与安禄山的十三万范阳铁骑在汴州城外的旷野上正面作战,颜真卿尽管亲自上阵杀敌,指挥朝廷军马与安禄山叛军死战,但范阳铁骑训练有素又准备充分气势如虹,而唐军则多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马,无论是军纪还是战斗力,都远远逊于范阳军,经过一个昼夜的麂战,唐军损失惨重。
颜真卿无奈之下,只得率残兵败将退守东都洛阳。
安禄山叛军长驱直入,直逼洛阳。
情势很明显,颜真卿根本就守不住洛阳,已经做好了继续退守潼关的思想准备。
颜真卿飞报长安,按照张xuān事先与李亨的约定,这个时候,李亨应该调集兵马进驻潼关,由颜真卿统率,借助潼关天险抗衡安禄山,最起码,能坚守数月之久。
但李亨的心却乱了,也害怕了。
他不仅担心洛阳守不住,也担心潼关守不住。
也不仅是李亨,安禄山叛军一路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攻城略地,东都洛阳即将失陷,一连串的坏消息传到长安,让长安权贵和百姓商贾都惶恐不安。
一连数日,都不断有商贾和百姓携家带口逃离长安,向江南淮南逃逍。而朝廷之上,也是惴惴不安乱成一团。
兴庆宫,明德殿。
李亨面sèyīn沉地站在皇台上,凝视着殿上文武大臣,见众臣吵吵嚷嚷争执不下,不由大怒,暴喝一多“闭嘴!都给朕住。!”
“安禄山叛乱,朝廷军马守不住河南,东都即将失陷,长安也陷于危机之中。此等国难之时,尔等非但拿不出对策,无人肯为国出力为朕分忧,反而在朝堂之上喋喋不休打口水仗,真是令朕失望和心寒!”
“尔等不需再争,朕就问尔等一句:安禄山叛军势大不可阻挡,朝廷当何去何从?!”
李亨怒喝着。
新任的兵部尚书公孙良上前一步道“陛下,颜真卿大败,导致河南一地沦陷,其罪不小。朝廷当拿下颜真卿治罪,然后另派良将,
率军出征,光复河奄!”
陈希烈脸sè一变,立即大声道“陛下,万万不可!安贼军力强盛,河南失守,非颜真卿一人之过。此国难时刻,不宜临阵换将,还请陛下三思!”
公孙良还待要反驳几句,陈希烈横眉怒目怒斥道“公孙大人,此刻拿下颜真卿,朝廷当以谁人领军?难道公孙大人要亲自上阵杀敌吗?”陈希烈一向圆滑,很少与朝臣撕破脸皮,但此刻情势危急,他也顾不上许多了。
杨国忠慨然跪倒在地,大声道“陛下,以臣看来,朝廷可以一方面派军协助颜真卿退守潼关,命颜真卿死守潼关,不得放安禄山叛军入关:但另一方面,也必须要做好万全准备,以防不测,保得陛下安全。”“臣等当护卫陛下速速暂离长安,由歧州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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