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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出身名门一纨绔(1)
第1章出身名门一纨绔(1)
大唐天宝十一载夏。
凌晨五更二点,随着太极宫承天门上敲响第一声晨鼓,长安城各座城门相对的街市上,街鼓齐声响应,“六街尘起鼓鼕鼕”。
新的一天开始了。
这本是皇帝早朝的时节,可惜天宝年间天下承平日久,玄宗李隆基懒于政事勤于情事深居宴游,不再坚持清晨坐朝,这晨鼓便形同虚设了。
张府后院。清淡的晨光中,一个身材挺拔凤仪清秀的华服少年眼眸迷离地斜倚着一棵苍劲的桂花树,遥望着远端那层层叠叠威严肃穆的三千宫阙飞檐,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怕是那李三郎正拥着艳冠天下的美人杨贵妃只愿长醉不愿醒了吧。
“。
如玉慌不迭地匆匆瞥了如烟一眼,顿时霞飞双颊。
突地,凌乱急促沉稳的群体奔行足音轰响骤然传来,打破了张府上午的宁静,也打乱了张瑄心底那点刚刚滋生出来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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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出身名门一纨绔(2)
第2章出身名门一纨绔(2)
那来宣旨的太监看上去地位不低,只是年纪甚轻。
而随行来宣旨不仅有内卫羽林军,还有大理寺的官员和一干差役,由此可见张焕犯案的严重程度。
张九龄有三子两女,长子便是张焕。年35岁,仗着父亲的名声和余荫,加上他亦有几分才干,倒也出仕顺利,坐上了太子左赞善大夫的位置,正第五品上阶官,太子李亨身边的辅臣。
次子张宁,则是正八品上阶的给事郎,虽是不入流的文散官,却也好歹有一个官面出身,不算太丢张九龄的颜面。
唯有幼子张瑄,文不成武不就,整日里游荡坊市留恋花丛,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干起正事来狗屁不通,令张府蒙羞。
张焕和张宁是张九龄原配夫人孟氏所出。两个女儿则是侍妾生育,早已先后嫁人。不提。
孟氏早亡,张九龄开元二十年又续弦柳氏,开元二十二年便生了张瑄。开元二十八年张九龄辞世时,张瑄才6岁,怕也是幼失严父管束和慈母溺爱纵容的结果。
柳氏虽然是续弦,但也是正妻而不是妾室,身份摆在那里。
张九龄死后,柳氏便是这张家名正言顺的老夫人。正因如此,张焕和张宁兄弟俩纵然极其看不惯张瑄这个幼弟,但看在柳氏和亡父的面上,也不得不担待几分。
……
……
“臣冤枉啊,圣上……”身着一身官袍面如土色的张焕面朝皇宫的方向拜倒在地,泣不成声,而他的身后,柳氏、张宁等人跪拜在地,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有冤屈呐?那便公堂上诉去……走,带走!咱家还要回宫缴旨。”小太监不屑一顾地瞥了张焕一眼,摆了摆手,扭头就走。
而旋即有几个如狼似虎的差役冲上前来,就将张焕架起带走。
后院与前院天井中间隔着一个拱形园门,张瑄悄然站在院墙一侧,眼睁睁地看着前院中“鸡飞狗跳”的惊人一幕,神色越来越凝重。
目前的张府对内柳氏做主,对外则就是长子张焕充当话事人。大公子突然被圣旨拿下且被带走入狱,这对于张府来说,无异于塌了半边天,怎能不乱成一团。
还不仅如此。
“妄称图谶、指斥乘舆”,大概意思就是假借占卜之词攻击辱骂皇帝,带有意图谋反的嫌疑。在皇权时代,这可是一项非常严重的罪名,严重到足以让张府上下乃至整个张氏宗族都有可能连坐满族倾覆的程度。
“妄称图谶、指斥乘舆……好狠好大一顶帽这是说张焕要谋反啊!”张瑄心烦意乱心头沉重地靠在围墙上,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如果张焕被定为谋反之罪,张家众人岂能不受株连?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穿越到盛唐长安的名门张家才不到一个昼夜,就祸从天降危机临了。
对张焕自然没什么感情,对张府也谈不上什么归属感,但……如此一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张家倒了,他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张焕其人……”张瑄定了定神,心念电闪。
静静梳理着这具肉身原主人遗留下来的记忆和前世所掌握的历史信息。联系起张焕所担任的官职和他服务的那个唐史上赫赫有名的倒霉蛋、现太子、以后的唐肃宗皇帝李亨,张瑄心底大体就有了一个直观和清晰的判断,大概距离事实真相其实也不远了。
李亨的悲剧首先在于,有一个太过强势和雄才伟略的皇帝老子李隆基。开元二十六年被立为太子以后,可以说是诚惶诚恐无时不刻不在担心被废,因为前太子李瑛的悲惨下场仍历历在目。
李亨的悲剧其次在于,有朝中权臣的“围攻”和抵制排斥。前面是李林甫,后面又有杨国忠。
因此,李亨的日子并不好过。
天宝五载正月,因为跟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和重臣韦坚私会,被李林甫抓住把柄大做文章。结果李林甫弹劾皇甫惟明和韦坚,说两人勾结起来意图私立太子。皇甫惟明和韦坚因此被贬横死,结局凄凉。
李亨惊惧之下为了摘清自己,上表替自己辩解,并以与韦坚的妹子、太子妃韦氏“情义不睦”为由,请求离婚,以表明“不以亲废法”。李隆基同意,韦妃出家为尼,之后与李亨形同陌路。
而到了这一年的年底,又一场阴谋牵连到了李亨。李林甫指使心腹弹劾,大有不废李亨不罢休的架势。李亨万般无奈之下,再次将自己的女人杜良娣抛了出来,再次离婚。
这才安稳了没几年,又冒出张焕这个太子左赞善大夫“妄称图谶、指斥乘舆”的事端来……张瑄沉吟着,心里明白,八成又是李林甫一党作祟,张焕怕就是一个被利用的牺牲品。
抓的是张焕,对付的乃是李亨啊。
……
……
张瑄的母亲、张九龄的遗孀、张府主母柳氏不过四十许人,身材丰腴面容姣好风韵犹存。
她出身官宦世家,父亲柳毅也曾经做过雍州太守。到了家族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这个一向性格温婉的女子也展现出几分临危不乱的魄力。
她望着并非自己亲生的张府二公子张宁,声音柔和但却很坚定,“仪和(张宁字),立成(张焕字)遭难犯案……事不宜迟,你立刻亲自去两位叔父府上,请两位长辈过府议事。”
张宁按捺下慌乱的心绪躬身一礼,“是。我这就去两位叔父府上传信,请两位长辈过来定夺。”
张宁转身匆匆就待乘车出府,却听柳氏又道,“还有,仪和,你顺道去一趟陈相的府上,求见陈相……恳求陈相从中通融一二。”
柳氏所说的陈相就是左相陈希烈,与张九龄同朝为官多年,私交还算不错。张家人出了事情,柳氏想起陈希烈来倒也正常。
只是张宁听了这话,身子微微停滞了一下,嘴角却是浮起一抹无奈的苦笑来。
这陈希烈早已不是过去的陈希烈了,如今的左相陈希烈跟在李林甫屁股后面一唱一和,权势冲天,当年的那点情分早就荡然无存了。
当初张宁想外放为官,找过陈希烈一次,陈希烈连见都没有见他,就挡出门来。
不过张宁没有跟柳氏说什么,而是点点头,继续出府而去。
望着张宁匆匆离去的瘦削背影,又环视周遭那些远远圈立在天井四周的神色惶然的男女仆从,柳氏幽然一叹,抬头望向了烈日当空的天际云端,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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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出身名门一纨绔(3)
第3章出身名门一纨绔(3)
“母亲。”
柳氏正在心头惶然烦乱间,耳边却传进一个柔和低沉的声音。她低头瞥去,见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张瑄长身站在自己面前,正躬身向自己施礼。
“瑄儿。”柳氏目光立即变得柔和起来,但同时却微微有些诧异:“这孩子今日咋变得彬彬有礼了,往日里见着自己也没有那么多的礼数。”
与张焕和张宁相比,张瑄只能算是一个不争气的不孝子、浪荡子。张九龄一代名臣良相的优良品性没有遗传下一丝半点,反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一身的坏毛病。
但再不争气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是自己后半生养老的倚靠,别人不待见张瑄——柳氏又怎么会不待见?
“瑄儿。你兄长出了点事,没有大碍。你不要担心,且回房去休息,娘亲一会过去看你。”柳氏满眼的宠溺,柔声细语探手抓过张瑄的手来,轻轻抚摸着。
“瑄儿,你打小身子骨就弱,听娘亲的话,回去再小睡片刻养养身子,一会娘亲让厨房给你熬燕窝莲子羹。”
张瑄少年的躯壳里毕竟容纳着一个成熟的穿越灵魂,心理年龄比起柳氏来也差不了多少,这样任凭一个妇人像哄小孩睡觉一般地抚摸着手,他心里的尴尬可想而知。
但柳氏发乎于心的宠爱和母性,却没有掺杂半点虚假的东西。张瑄心里既有一丝感慨,又有一丝莫名久违的感动。
“母亲。”张瑄又呼道,趁机轻轻从柳氏手里挣脱出手来,清秀的脸上浮起一抹尴尬的红色。
柳氏怜爱地望着他,然后又向张瑄身后的两个丫鬟沉声道,“如烟如玉,还不伺候三公子回房去歇着?”
柳氏纵然舔犊情深极度溺爱这个儿子,但也知道在现在家族危机的节骨眼上,让张瑄留在前院只能添乱,还要给大家心里添堵。还不如打发他回房去,免得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要知道,张九龄的两个弟弟张九鸣和张九皋马上就要过来议事,而张家的这两个长辈又非常的看不惯张瑄这个让张家全族蒙羞的浪荡侄子。
“是,老夫人。”如烟和如玉赶紧恭声应下,如烟上前怯怯地扯了扯张瑄的衣襟,小声道,“三公子,奴婢陪三公子回房去……”
张瑄摇了摇头,轻声毅然道,“不,母亲,我不回去。兄长此次犯案罪名严重,大祸临头,势必殃及全家,儿子在后院也呆不住。”
“母亲,兄长此番……究竟是为何?怎么好端端地就落下了如此重罪,触怒了圣上?”张瑄旋即试探着问道。
“娘亲也不知,事出突然,横祸天降,真是作孽哟……”
柳氏无奈地望着张瑄眉头紧皱叹了口气道,“瑄儿,这事儿你管不得……有娘亲和你两位叔父、二哥做主,不碍事的。你且回房去——乖儿,听话。”
张瑄不由心里暗暗发苦。
他心里明白,别看自己附体的这位平日里纨绔嚣张逍遥快活,其实在张家根本没有什么地位,更没有什么话语权。纵然是面前这位母亲大人,对他溺爱则溺爱、纵容则纵容,但也知道自家儿子干不成正经事。
一念及此,张瑄也不再坚持。即便坚持,恐怕他也进不了张家的议事堂,跟张家的长辈一起商议如何应对危机的对策。
但这事儿张瑄又不能不管。
因为这一场危机的骤然来临,一下子就拉近了他这个穿越者跟张家全族的距离,原本需要数月乃至数年才能适应过来、渐渐产生的对于家族的归属感,就这样加速而生了。
无奈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张家倒了他亦要完蛋。事关今后的前途命运,容不得他有任何的懈怠。
“母亲,那儿子便出去走走。”张瑄勉强笑了笑,不再坚持。
又向柳氏躬身施礼,然后转身就往外走,同时向站在不远处的一个青年家仆招了招手,“张力,备车,我要出府访友。”
方才柳氏还感觉张瑄有了一些变化,但现在看来,这似乎只是一种错觉。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是不懂事,竟然还要出门去——
柳氏眉头紧蹙,望着张瑄渐渐走去的背影,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无奈地又垂下手去望向了别处,心里却是幽幽苦涩无以言表,“我的乖儿,你要何时才能长大成人长点出息,别再让娘亲如此牵肠挂肚?”
张家的一些家仆侍女嘴上不敢说什么,垂着头不做声,心里也着实不忿。张家大祸临头了,这浪荡子还要出去“访友”厮混瞎胡闹,简直就是此有此理。
张力驾车,张瑄坐在马车上出府而去。虽然这官宦人家的马车在这盛唐已经是相当豪华和先进的交通工具了,但他坐着还是有些不舒服。
行人往来如梭,街市两旁的各类店铺酒肆客店一座连着一座,各色招牌高悬让人眼花缭乱。盛唐长安城市之繁华、面积之宽广、人口之密集,超乎了张瑄的想象。
满面红光的长安居民,头簪香花摇着折扇飘然走过的士子,或推车或肩挑筐篮沿街叫卖的贩夫走卒,身着胡服的异域商客,衣着极其暴露体态丰腴脸上浮荡着一丝春色的妇女,间或还有几个宝相庄严的僧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清晰放大在张瑄眼前闪现着,可他此刻着实没有惊叹和流连忘返的心情。
他所掌握的历史信息里,关于张九龄的家事后裔几乎是一片空白,史家没有详细记录张九龄后人的繁衍变迁。大抵是因为张家在张九龄死后,慢慢就衰败下去的缘故。
危机当头,他觉得必须要先弄清楚张焕犯案的前因后果和来龙去脉,然后再定谋划。
于是他“想”起了纨绔子的那些狐朋狗友,其中便有当今大理寺卿徐峤的次子徐文彬。这徐文彬大抵跟之前的张瑄是一路货色,两人臭味相投算是常来常往的“知己”。
大理寺掌握刑狱之事,张焕如今又落在大理寺,作为大理寺最高长官的儿子,徐文彬肯定会知晓一些内幕消息。看看能不能通过徐文彬这条线搭上徐峤,哪怕是使些银钱财帛,也要务必帮张焕脱了罪去。最不济,不要祸及全家吧?
但……纨绔往来结交的都是纨绔,会不会靠得住?张瑄心里暗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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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慷慨陈词辩利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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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慷慨陈词辩利害(1)
到了徐府门外。e^看提供张力在道路一侧停下了马车,下车来掀开车帘,强自镇定恭声道,“三公子,徐峤徐大人府邸到了。”
张瑄与徐府公子徐文彬相好的事儿并不是什么秘密,张力自然知晓。
见自家三公子此刻也忘不了过来跟徐文彬厮混,张力心里要说不气愤、不失望,那是假话。只是作为下人家仆,张瑄再不成器也是主子,他只能在心里腹诽两声,断然是不敢言行于色的。
张瑄定了定神,活动了一下手脚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他凝望着不远处徐府那巍峨肃穆的高大府邸,沉吟良久才向张力点点头道,“张力,过去通报,就说我求见徐二公子。”
“是。”张力答应着,走过去冲着徐府的两个看门的家丁笑道,“两位兄弟,我家三公子求见徐府二公子,两人通禀一声吧。”
其中一个家丁斜眼瞥了张力以及站在一侧的张瑄一眼,见张瑄锦衣华服气势不凡,张力也是高门家仆的打扮,倒也不敢怠慢,也自是笑道,“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我等也好进去通禀。”
“城南张府三公子张瑄。”张力回道。
那家丁点点头,转身便进去通禀。
不多时,就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