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骨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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剔骨匠-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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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当一声,骨床瘫软在地,失去了反应。

    冯家双摩挲着胡茬自言自语:“难道做得太粗糙,连基本动作都不会了?”

    拍拍手再次下令:“坐起来。”

    这次,骨床重复刚才的动作顺利很多,一下子就坐将在地上,两臂撑在身后。

    “站起来。”

    骨床弯曲了双腿,身体前倾,两腿用力,顺利站起,直起了腰板。冯家双看他站姿与众不同,肩膀后靠,双臂自然下垂,脚跟并拢脚尖60度分开,顿时明白了,这人生前是个当兵的。

    冯家双对他下了最后一道指令:“敬礼!”

    这次,骨床没有丝毫迟疑,一个标准军姿出现在连元帅面前。

    连元帅猛地站起,同样的站姿和军礼向骨床回敬。元帅激动得老泪纵横,他越过骨床来到冯家双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哽咽说道:“如果……如果我们的烈士都能用这种方式复活……”

    没等冯家双回答,胡飞抢先说道:“元帅请冷静,我们必须考虑社会伦理问题,还有,如果剔骨匠的这种技术泄露出去,会在国际范围内引起轩然大波,对我国不利。”

    连元帅愣了一下,失望地放开冯家双,喃喃道:“是啊,是我考虑不周,太激动。”撸了一把板寸头,连元帅冷静下来,对冯家双赞赏有加:“不过你真的令我大开眼界,没想到世界上还有令死者复生这种鬼斧神工的技术,大大颠覆了现代科学常识和医学共识,年轻人了不起啊。”

    冯家双适时给他泼冷水:“元帅,这不是复生,只是暂时令死者受我支配罢了。并且要看死者剔骨完成的情况而定,真正的骨床比这个要精细上万倍,能做更多的事情。不过无论再如何出色的骨床,长则几十年,短则几分钟,就会血肉散尽打回原形。”

    话音刚落,还在敬礼的骨床就从受力的手臂和腿部开始,轰然坍塌,化作一堆骸骨和片状肉色覆盖物。

    连元帅点点头,说:“我明白了,我能够理解什么是剔骨匠,什么是骨床。但是这跟本次疫情有什么关系?”

    冯家双笑了,程欢和阿华顿感不妙。

    “程欢、阿华,你们两个过来。”两个人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冯家双抓起程欢手腕,笑说:“这次的传染病是腌骨导致的,而我这里,正好有一具腌骨。”说着,剔骨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开程欢小臂,拨开肌肉,露出里面布满腥黄血纹的骨骼。

    程欢看见自己的骨头,傻了眼。冯家双手法奇快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看着手臂好像解剖图谱一样展示人前,一滴血都没有流,冯家双的技术真是登峰造极了,避开了所有血管和毛细血管。但是最令程欢震惊的是,自己骨头变异成这样自己却浑然无知,如此恶心恐怖,上头的腥黄血丝还像活物似得在流动,程欢浑身巨震,脸色泛青,如果不是冯家双抓着他的手,险些瘫软下来。

    “这,这是什么?”连元帅同样震惊。

    胡飞诧异得看着冯家双质问:“程欢不是恢复了吗,为什么骨头还是腌骨,你居然放他到处跑?”他感到匪夷所思,当初在云南他亲眼见识过腌骨的可怕,冯家双也是避之不及,为什么他能放任腌骨在社会上行走,就不怕传染吗?

    冯家双合起伤口,手指轻抚过去。程欢惊讶地发现随着冯家双手指抚过,手臂的伤口渐渐消失直到完全看不出,抓着自己的胳膊近距离检查,真的是一丝痕迹都没有。

    解释:“别紧张,一个个问题回答。首先,连元帅,这就是腌骨,你可以让医院的医生割开患者皮肉,就会看到和他一样的骨头,注意,只有活着的腌骨才会这样,死后全身骨骼焦黑发脆不复原状了。”

    “我会去验证。”连元帅慎重答允。

    冯家双又说:“腌骨的可怕之处在于,它除了对自身机体损害极大,致人死亡之外,还能够感染常人,将普通人变成植物人,胡飞当初带的部队就全折在这个上头。”

    连元帅转头看胡飞,胡飞悲痛地重重点头。

    “现在医院里出现的腌骨是新的变异品种,通过空气传染,能将人传染成腌骨。可以说,这次的传染病比传统意义上的腌骨更险恶,因为传统腌骨起码能活个几年,而医院里那些患者,只剩下几天的命。”

    “至于为什么程欢不会传染人,原因要归结到阿华身上。”冯家双对胡飞说:“当初你溜得快,所以没看到,阿华为了救程欢将他变回普通人,牺牲了他自己。”

    冯家双一把抓过阿华,如法炮制割开他小臂,露出里面淡青半透明玉色的骨头:“阿华是玉骨,具有净化污浊的能力。”

    阿华可没有程欢那种定力,瞧着自己胳膊被猝不及防拉出这么大道口子,反应过来顿时惨叫连连。

    “鬼叫什么,又不是要你的命。”冯家双受不了魔音灌耳,立刻撤手抚平伤痕。阿华满头大汗抓着胳膊,同程欢一样研究起莫名消失的伤口。

    “什么,阿华也是骨床?”

    “什么,他俩都是骨床?”

    胡飞和连元帅惊呼,连元帅反复看着地上的那堆碎肉碎骨,还有程欢和阿华两个活生生的大活人,一阵头晕,他觉得自己已经疯了,今后走在路上可能会把好好的活人看做骨床。与刚才即兴制作的骨床相比,这两个无论外貌行为都与常人无异,没有丝毫违和感。

    作者有话要说:半成品和精工细作的就是不一样的,也要让胡飞他们知道知道差别才行,这个章节主要还是讲解了骨床制作的最粗陋的过程,好吧,其实我是想显摆一下。

第68章 (出发黄尾屿(上)() 
… …

    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连元帅坐下喝口茶;等情绪平复下来后,说:“大致情况我了解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不会相信你们的说辞。如今不得不承认,你们说动我了。”

    “等等。”胡飞突然打断他们,目光犀利瞪着冯家双说:“既然程欢是阿华治好的;现在爆发的疫情他难道不能依葫芦画瓢,把人都治好?”

    “……”冯家双微愣;道:“阿华救了一个程欢;就死了一次;现在有多少患者他要死几次才能解了现在的困局?况且他当时救人的状态非常不稳定;我无法令它重现。”

    胡飞皱眉,不言语。

    又听连元帅说:“既然只有黄尾屿的凡骨能解现在的困局;那么事不宜迟,准备上岛吧。”

    胡飞听罢并不高兴,说:“元帅,此事牵连太大,我担心……”

    连元帅摆手打断他的话头,说:“不能以军方的名义上岛,你们只有伪装成普通渔民以打渔为由接近黄尾屿,如果被发现,应该会被日本巡逻艇扣押遣返,甚至会遭到射击。我会授意我国巡逻艇对你们的船视而不见,就算你们被发现了,也不能帮你们反击日本巡逻艇。因此要达成你们的目的,就千万不能日本巡逻艇发现,顺利上岛并返回,危险性非常大啊。另外此次行动胡中校不能参与,他有军职在身,一旦被发现,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会使矛盾激化引发战争。”

    “可是他们对海况不了解,仅是海上定位找到黄尾屿就很困难了。”胡飞对自己不能参与行动的事实很不满,但他知道连元帅已经尽全力为他们筹谋了,为了避免争端激化,任何军方力量都不能参与进来,连元帅分析得十分到位。

    “所以,你必须找到愿意带他们上岛的真正的渔民。”连元帅说。

    胡飞凝思片刻,立正敬礼,高声道:“是,我一定尽力完成任务。”

    离开军部,胡飞站立在停车场上,仰头眯眼看着艳阳高照,深吸气回转身,对冯家双和方丽娟说:“我很抱歉,把你们牵连进这么危险的行动中,也很感激,你们愿意为了国家大义参与行动。你们不是军人,没有义务为了国家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而我,只能厚着脸皮请求你们孤身犯险,我,真的很抱歉。”

    方丽娟叹气,说:“说什么抱歉,是我们的错,如果早点清理门户,就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

    而冯家双难得红了脸,摸摸鼻子扭开视线,道:“有句话叫‘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好歹是个中国人,这个时候不站出来说不过去啊。你是觉得自己去不了嫉妒我们,故意膈应我们吧。”

    后头跟着的两人,程欢一个箭步上来,被察觉到他意图的冯家双指头点在鼻子上,说:“你不行,老爷子等着抱曾孙,你赶紧回去播种去。”

    “你,你……”程欢被他憋囧了脸,说不出话。

    “哎,家双,这次也带我一起去吧,你们都以身犯险,我无法视而不见独善其身。”阿华表态。

    冯家双定定看着他的眼睛,问:“那你家菲菲呢,你舍得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海上风云莫测,又有敌舰阻击是真的九死一生哦,你如果回不来了你家菲菲岂不是没人照顾了。”

    阿华凝视冯家双,笑得灿烂,说:“如果我没有看好你,谁来让菲菲复活。与其抱着一具躯壳过日子,我宁愿跟你做点有意义的事。况且,你舍得让我离开你的视线?”

    冯家双望天大叹一口气,瞎嚷嚷着:“这都是在干啥呢,一个个慷慨赴死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们要上战场,真不吉利。”

    方丽娟捂嘴笑出声。

    出海的日子安排在两天后,胡飞带来了一个真正的渔夫,黝黑黝黑的,身子骨倒是很健壮,不像整日海上劳作的枯瘦身材。冯家双总觉得他眼熟,似曾相识。胡飞看出他的疑惑,拉着人过来介绍:“这是申狮,前特战队员,由于腿伤了两年前退役,退役后在城区摆烧烤路边摊。在参军之前就是个东海边讨生活的,所以找他最合适。听说了我们的事,狮子头十分愿意给你们带路。”

    “嘿,我是申狮,绰号狮子头,各位好啊。”一开口就是广东腔,冯家双立刻认出来了,这人就是上次胡飞带着去吃烧烤的烧烤店老板。看他举手投足竟然完全看不出曾经接受过军队训练,和普通人并无二样。这也是胡飞的考量,申狮的那段军队生涯已经被彻底抹去,他本人经过两年的普通生活有意将服役过程中养成的细微习惯都纠正了,恐怕这两年来,申狮暗地里跟胡飞里应外合干了不少勾当,的确是此行的最佳人员。

    船就停在岸边,今个风大,白色海浪中蓝色破落渔船时沉时浮的,站在岸边看海景是相当不错的,浪漫得很,但对申狮这样有经验的渔民来说,这不是个好天气,不利于出海。

    “飞哥,我觉得今个儿不适合,你看这海岸线,现在就这么大风,出海更拿不准了。何况,真正的渔民不会挑这种日子出海,被小日本瞧见了免不了要怀疑的。” 申狮说。

    胡飞却有些无奈,道:“两天时间,疫情已经导致28人死亡,新增700多个新患者,上头压力越来越大,实在是等不起了。”拍拍申狮肩膀,说:“这几个都是旱鸭子,哥这次不能一起去,劳你多帮衬点,路上小心,万一真被小日本发现了就低调点等我来接你,别惹事。”

    申狮爽朗大笑:“飞哥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莽撞的人吗,放心吧。”

    告别了胡飞,一行人在船舷上看着海岸倒退,胡飞向他们敬着军礼渐渐变成小黑点,颇有点壮士出征的萧条悲壮之感。

    海上只有申狮一人能派上用场,他不多话,在驾驶室里开船。冯家双等三人闲来无事打量起这艘船。这大概算是比较高档的船了,不像渔民自制的那种木头船,好歹也是个铁皮家伙。中央控制室跟个火柴盒似得杵在船中央靠后一些,前方船头偌大一片空地,散发着浓重鱼腥味,应该是捞上来的鱼就在这块处理分拣,仔细看了还能发现鱼鳞内脏等物件没有洗刷干净嵌在船体缝隙中。控制室与船头间还用长索拉起准备好的渔网,准备随时下网捕鱼。

    他们既然是假装渔民,自然都换上了充满鱼腥味的专业服装,海里讨生活各个脸白得不像话,却也顾不了许多了。方丽娟对身上的气味尤其敏感,一上船就难受得趴在船尾上看着大海深呼吸。

    冯家双没出过海,一脸好奇看着海水,今天天气好风也大,船在水上高低起伏颠簸跟坐了摇摇木马似得,他就跟个孩子似得随着船蹲上蹲下玩得不亦乐乎。

    只有阿华脑子里记挂着正事,跑去和申狮唠嗑:“申大哥,我们大约多久能到黄尾屿?”

    申狮哈哈笑着,手里把着方向目不斜视:“别叫我什么大哥,叫狮子头。你叫阿华是吧。你们没经验我还真得跟你交代一下。我们船快,照理说黄尾屿半天就能到,但是小日本每天在钓鱼岛周围溜着弯,我们得挑时间避开他们的侦查,还有,得事先打点鱼上来,免得真被查到了还有点说辞。”

    阿华看了自己的手表,说:“能给我说说黄尾屿是个什么样的吗?”

    “说真的,我也没上过岛,当兵之前就在那岛附近打渔来着。现在这季节,满岛都是海鸟,铺天盖地的,等会儿你就能瞧见,可壮观了。那鸟还不怕人,你捕了鱼往船上一扔,那些鸟就敢直接上船来抢,嚣张得很。听说,那岛上还多的是蜈蚣,也不晓得有毒没毒。我跟飞哥说了要带点消毒杀菌的药,他说你们有带,就那个女的姓方是吧,听说是个大夫?”

    也不晓得胡飞怎么跟申狮介绍他们这群人的,也不好挑明了,阿华呵呵笑着打马虎眼。

    船开了大约有一个多小时了,冯家双玩腻了摇摇船,四处溜达找乐子,抬头看天瞧见许多海鸟跟着船后头飞不肯走,冯家双兴趣又上来了,挥着手嘴里咕咕叫着跟鸟玩。

    阿华从驾驶室看他跟个没事人似得玩得起劲,好笑得很,也佩服他心理素质好。就在这时,申狮看了挂在一旁的仿佛录音棚里那满是变换高低错落竖型条纹的仪器,把船给停下了,说:“再往前就离日本人的巡逻舰近了,这里水下正好有大批鱼群,我们打一网鱼吧。”

    说着启动了驾驶盘上的按钮,竖在船上的超大渔网被慢慢放下水去,冯家双见状又咋咋呼呼跑去看。说实话,阿华也挺好奇的,跟着出了驾驶室,跑到渔网下去的地方跟冯家双两个好像长脖子鸭子似得等待。很快,又是机器拉动绳索的声音传来,还没瞧见网上来,活蹦乱跳的鱼就接二连三跃出水面了。那些海鸟显然是期待已久了,见状纷纷飞来夺食,下嘴那叫一个快狠准。刚才还和海鸟友好相处的冯家双瞧见这幅光景伸手就挥,要把海鸟赶走,海鸟理都不理他,照样占便宜不脸红。

    申狮打开驾驶室的窗,冲他们喊:“你们闪开,收网喽!”

    渔网渐渐脱出海面,兜着满载的鱼进了船头那块地儿,网撤走的时候,跟雪崩似的白花花的鱼翻腾着滑落到船上,冯家双和阿华忙不迭退后,给四散开的活鱼让地盘。这辈子没瞧见过这么多鱼,两只旱鸭子傻了眼,太壮观了。头顶上来夺食的海鸟越发多了,铺天盖地的形成了奇景。

    申狮笑呵呵道:“这里海产丰富,所以渔民不顾危险也要来这儿捕鱼,平日里海鸟是要驱赶的,今天就让他们吃大餐吧。”

    冯家双盘坐在一旁看着海鸟吃食,不复刚才那股子兴奋劲,眼神迷茫不晓得在想些啥。尤其是瞧见两只海鸟争抢一条鱼发生争斗互相威胁,胜者得了大鱼,败者捡了船里其他鱼也兴高采烈飞走了。冯家双瞧见这一幕就咧嘴笑开,眼里透着羡慕。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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