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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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儿-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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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树虽号称“浑不怕”,但到底是文官出身,从没亲眼目睹过战场的血腥,见此情形,不免一阵心惊胆战。饶是如此,万分危急时刻,他的头脑依然保持着一分清醒,眼见那校尉红了眼,不待他下令,已指挥军士开始进行反击,迫使对方的攻势减缓了下来。林树冲那校尉大声叫道:“将军,抓个活口过来,我有话要问。”

    那校尉尚未答应,从林树身后飞出两骑,像一阵旋风般直掠向战阵,所过之处,无不泛过一片寒光,传来声声惨叫。须庾间两匹马又飞奔了回来,马上的骑士将各自肋下挟着的吐蕃武士重重朝林树跟前一摔,抱拳说道:“请大人问话。”

    林树用惊喜的目光不住地打量面前的这两位神勇之士,但见黄骠马上的一位三十左右的年纪,圆脸细目,瞧着十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而他身旁骑白马的那位身形瘦小,眉清目秀,宛然一个翩翩美少年。两人俱身着软甲、头戴银盔,掌中各持一柄长剑,瞧装束打扮,与寻常的羽林军士并无不同。

    想不到羽林军中竟有如此身手矫健之人。林树赞叹一声,随即把目光投向倒在地上的两名吐蕃武士身上,厉声喝问道:“尔等是什么人,受了谁的差遣,竟敢袭击****使团,还不从速招来?”

    那两名吐蕃武士盘腿席地而坐,用仇恨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擒获他们的那两名军士,俱都沉默不语。(。)

第二十八章 隘口遇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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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刷地一声,林树只觉眼前血光迸溅,一名吐蕃武士已身首异处。那位骑白马的少年军士用滴血的剑尖指向另一名吐蕃武士,怒叱道:“要说快说,不说我送你和他一起去阴间作伴。”

    那活着的吐蕃武士倒也骠悍,迎着少年军士的剑锋一挺胸膛,狞笑着叫道:“来来来,给爷爷来个痛快的。既然被你们捉住,爷就没打算能活。”

    少年军士挥剑要劈,却被林树及时喝住了。林树面露笑容,在马上冲那吐蕃武士一拱手,问道:“阁下一开口便露出了破绽,吐蕃人怎么满嘴的燕赵口音?你们分明是危不全手下的叛军,却冒充吐蕃人在此设伏,当真是居心险恶,罪不容诛!事到如今,你还不敢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那吐蕃武士万想不到林树能从口音中分辨出自已的真实身份,又气又悔,大叫一声,跳起来直朝林树扑了过去。少年军士手起剑落,结果了他的性命。

    此时,迎面来袭的那支骑兵已被羽林军堪堪阻挡在了第三道盾墙外,而从后方掩杀而至的那股人马却冲入了使团的队伍之中。在使团的队伍中,除了负护从之责的五百名禁军外,剩下的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吏员、仆从和为数不多的宦者、宫人,解送着二十多辆满载皇帝赐予吐蕃赞普的各色物件的车辆,这些人哪儿见过如此阵势,被乔装成吐蕃骑兵的叛军一冲即散,顿时哀嚎之声不绝于耳,放眼看去,到处都是四散逃命的人影。

    林树担心来兴儿和尚敬的安危,掉转马头,欲带领身边的一小队军士赶到后队接应,却远远地看到来兴儿挥舞着一枝长枪。纵马疾驰而来。林树忙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叛军没有伤着王爷吧?后队的情形如何?”

    来兴儿一眼认出了林树身旁的那名圆脸军士,兴奋地大叫一声:“钱大哥,你竟也在这里?”

    钱大顺慌忙冲他摆了摆手。提醒道:“林大人正问你话呢?”

    来兴儿这才答道:“我没事儿,只顾着与来敌一通厮杀,倒是和尚公公走散了。大人,后面来的这股人马足有上千人,咱们怕是退不回去了。”

    那名少年军士跟在林树身后。瞅见来兴儿横枪立马,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竟忍俊不禁,咯咯笑出了声。来兴儿听到笑声,不由得奇怪地盯了他一眼。林树闻声,也觉蹊跷:这少年方才杀起人来连眼都不眨一下,转瞬间见了来兴儿,却像是换了个人,看样子绝非寻常之人。他顺势扭头向那少年命令道:“你带几个人去,务必找到尚公公回来见我。”

    那少年绷紧面孔应了一声。策马走过来兴儿身边时,又忍不住“扑哧”一笑,这才带着几名军士匆匆而去。

    “王爷,你认得此人?”林树指着少年的背影问来兴儿。

    来兴儿迟疑地摇摇头:“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又好像不认识”

    眼前的形势不容林树多问下去,他指着地下那两名俘虏的尸体对来兴儿说道:“我已察明,埋伏在此,前后夹击咱们的并非吐蕃人,而是危不全派来的叛军精锐。咱们现在想要退回鄯州城恐怕已不可能,为今之计。只有向前冲过星宿川隘口,尽快到达杨树驿,和吐蕃的迎接使者接洽上,才是万全之策。”

    来兴儿头一回执戟上阵厮杀。满面兴奋,听林树如此说,更是把手中的长戟高高举起,指向前方,叫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跟随大人一路冲过去就是。”

    林树瞪了他一眼。迅速命令钱大顺道:“你留在王爷身边护持,不得擅离片刻。”又向另一名军士吩咐道:“去禀报将军,前面拦路的是叛军,要他不必有所顾忌,率部立即展开反击,一鼓作气,冲过隘口,保护王爷直奔杨树驿。”

    那校尉得了林树下达的军令,挥剑大喝一声:“弟兄们,剿灭叛军,立功者赏,随我冲啊。”说罢,率先策马杀向敌阵。军士们士气大振,齐声呐喊着紧随他马后向前方的叛军冲了过去

    杨树驿是进入吐蕃境内的第一座驿站。

    这里本是朝廷建的一座边境驿站,自北方叛乱兴起以来,朝廷连年征调陇右、河西两节度辖下的兵马参加平叛,吐蕃见有机可乘,不断出兵侵袭河陇地区,蚕食土地,久而久之,将包括杨树驿在内的上百里土地都划入了自己的版图。陇右节度使虽多次上表,请求朝廷发兵收回被吐蕃侵占的领土,但都因朝廷忙于与叛军周旋,无兵可发而不了了之。

    如今,杨树驿竟成了吐蕃用来接待过往官员、使节的一处重要的边境驿站,规模较之以前也扩大了数倍,足以容纳上千人住宿。

    来兴儿、林树一行冲破叛军在星宿川隘口的阻挡,抵达杨树驿时,检视身边的人马,堪堪仅剩了三十多骑。那名带队的羽林校尉也在穿越隘口时,不幸中箭落马,做了叛军的刀下之鬼。

    尽管使团离京前朝廷已获悉叛军将派出杀手于半路欲刺杀睦王的消息,并且专门为此做了种种防备,但大大出乎林树意料的是,叛军竟派遣了一支数千人之多的精锐骑兵千里跋涉而来,骤然施袭,险些令使团全军覆没。数千人越境而至,若没有内应和吐蕃一方的接应,断断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林树的脑海里陡地划过一道闪念,惊得他浑身一颤。

    杨树驿正门大开,从里面迎出一队人来。为首的一人来到林树马前,左手平放在胸前,深掬一躬,操着不甚流利的汉话说道:“下官央宗,奉了我国贡布上师之命,专门在此迎接****使团,不知睦王殿下到了没有?”

    林树在马上拱手还礼,冷冷地诘问道:“使团傍晚于星宿川隘口遇袭,冲天的喊杀声就没有传到贵使的耳中吗?”

    央宗不自然地一笑,忙解释道:“纳悉摩将军麾下的军士经常在这一带围捕狩猎,喊杀声习以为常,故而不曾想到其它的情形。是他们袭扰了****使团吗?睦王殿下安然无恙否?”(。)

第二十八章 隘口遇袭(三)() 
林树见他说话时,两只眼珠滴溜溜直转,心知他在借故敷衍自己,遂暗地里加了份小心,回道:“事发突然,我等并未分辩出对方的身份。贵使既称奉命在此迎接使团,难道不打算请我们进驿站略作休整吗?”他见央宗屡次问及睦王,有意避而不答。

    央宗闪在一旁,伸手边向里面让着林树,边问道:“敢问大人如何称呼?”

    林树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官凭,递到央宗手中。央宗接过展开,略一过目,即躬身笑道:“原来是副使林树大人,失敬、失敬。睦王殿下他”说着,用目光逐个扫视着林树身后的众人,最终定格在了来兴儿身上。

    林树愈发地警觉起来,身体挡在央宗面前,说道:“我们在此歇息一夜,明天一早就出发前往逻些城,烦请贵使预做安排就是。殿下遇袭受惊,不便在此与贵使相见,一切待到逻些城面见赞普时再作理会,还望贵使体谅一二。”说罢,率先向驿站里走去。

    央宗用疑惑的目光盯了一眼来兴儿,紧跟两步,又试探着问道:“我已命人特地备下了一间上上好的房间,专供睦王殿下歇息。大人既说睦王今晚不便与卑职相见,卑职只得遵命就是,就请睦王殿下早些到房中安歇,一应酒食用度我自会差人随后送来。”

    林树冲他摆摆手,说道:“多谢贵使美意,给王爷预备的客房就免了吧,我们只须十间洁净些的房间能够住上一宿便可。倒是有件事想请贵使帮忙:我朝天子赐予赞普的诸多物事尚落在隘口内道旁,烦请贵使立即差人去找回来,沿途如遇使团失散人等,不妨告知我等身在此处,可令他们自行寻来。”

    央宗至此方知林树对他生了戒备之心,非但不愿引他去见睦王,竟连睦王是谁都不愿让他知道。他奉命来此之前,受到了纳悉摩的特别告诫。要他只能在杨树驿内迎候使团的到来,驿站之外发生的一切都不要多管、多问,因此尽管急于了解睦王目前的安危状况,却也不敢再多问一句。按照林树的要求。央宗命人为他们安排好食宿,与林树约定明早启程的时辰,又派出一队驿卒连夜赶往隘口内寻找使团落下的财物后,就识趣地退下了。

    为防不测,林树将钱大顺和来兴儿安排在了同一个房间。一进房间。来兴儿就急不可奈地向钱大顺问起他怎么会加入到护送使团的羽林军中来到此地的。钱大顺合上房门,目光迅速在房内四周扫视了一遍,确认房中无人后,方压低声音对来兴儿说道:“我说与你听,你可千万不能再说与旁人知晓,否则,我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来兴儿见他说得郑重,屏住呼吸,点了点头。

    “是你义兄骆三儿要我混入羽林军中随睦王的使团一同去逻些城面见张大将军的。”钱大顺嗓音放得很低,不留意听根本听不清他说的什么。“自从清明宫变,张皇后被杀,大将军被迫投奔吐蕃后,尚留在京城内潜伏的张氏门下便失去了首领,他们得知朝廷要派使团前往逻些城,想起我曾在大将军帐下效力,如今的身份又不易引起注意,这才派骆三儿来传讯于我,要我到逻些城设法联络上大将军,问明大将军今后有何打算。等返回京城后再向他们回报。”

    说到此处,钱大顺不安地咽了口唾沫,干咳一声,向来兴儿解释道:“兄弟你是知道大哥我的。一向不愿夹裹到这些事情中来。可骆三儿说得明白:只要我办完了这件差使后,他们就再也不找我的麻烦了。念及张大将军往日待我不薄,我就答应了他。”

    来兴儿好奇地问道:“那你是如何回到羽林军中的?难道就没有人认出你来吗?”

    钱大顺摇摇头,答道:“说来也怪,我竟不知骆三儿还有这么大的能耐,能神不知鬼不觉得把我安插到护送使团的这一队羽林军中。如今的羽林军都换了新人。倒是不必担心有人认出我来。不过,这一路走来,我发现并不单是我一人鱼目混珠,还另有人混了进来。”

    “哦?他是谁?”来兴儿想不到使团中除了他这个冒牌王爷,还藏着这么多的秘密。

    钱大顺用异样的目光瞧着来兴儿,满脸坏笑地说道:“就是那个一直冲你笑的少年军士啊。据我看,她分明是位妙龄少女,多半还与你相识呢。”

    来兴儿被他瞧得不自在,急忙把话头扯了回来,接着问道:“那你打算怎样?就这么去见张谅,充作他们之间的联络人吗?要知道,这可是死罪呀。”

    钱大顺顿时没了调侃来兴儿的心思,怏怏道:“我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走到哪儿说到哪儿了。但愿真如骆三儿所说,替他们办完这件事,以后就再不会和他们有任何瓜葛了。”

    来兴儿联想起自身的处境,曾经又何尝不是如今日的钱大顺般左右为难、进退失据,不由得起了同命相怜之感,握着钱大顺的手说道:“大哥诚心对待小弟,告之以肺腑之言,小弟愿助大哥一臂之力,早日脱离困境。当初我曾答应过大哥,不久便会要你重返大明宫,假以时日,小弟必不食言就是。”

    钱大顺用力地把来兴儿的双手握在手中,有些动情地说道:“兄弟今天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枉咱们做了这一回‘疯友’。你放心,这次我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保得你这位王爷平安回到长安。”

    来兴儿见钱大顺始终不问自己扮作睦王的情由,忍不住暗暗赞叹他明事理、知深浅,自责以前看轻了他。两人又拉着手说了会儿话,来兴儿向钱大顺详细打听了骆三儿近来的情况,钱大顺所知极为有限,只说从外表看骆三儿与以前几乎没什么变化,倒是行踪极其诡秘,颇有点儿来无影去无踪的侠盗架势,不知在做些什么。来兴儿想起那夜他潜入闲厩院,挟自己去见芙蓉的情形,心里暗暗为他捏了把汗:骆三儿看样子已是芙蓉的左膀右臂,他一个村野莽汉,如何能在京城的血雨腥风中保全性命?自己何时能再和他见上一面?(。)

第二十九章 李代桃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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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来兴儿躺在床上,耳畔不时传来钱大顺的阵阵鼾声,他紧闭着双眼,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脑海里一幅接一幅闪过的都是今天傍晚时分跨马厮杀的场景,虽然依稀记得自己并没有亲手杀死过一名突袭的歹徒,但初临战阵的体验仍然使他兴奋不已

    蓦地,他仿佛远远看见母亲就站在星宿川隘口处微笑着向他招手,他急忙策马飞奔过去,母亲却忽然变做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少女模样,望着自己咯咯笑个不停

    不,这儿分明是延英殿,自己穿着亲王的袍服,一个劲地问面前站着的尚敬:为什么要自己扮作睦王?尚敬只是笑着回答:这是皇上交待的差使,不能说,不能说

    直到此时,来兴儿才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原由:朝廷定是事先已获知有人会半路截杀使团,这才施用移花接木之计,由自己扮作睦王的模样吸引住对方的注意力和兵力,而真正的睦王则暗中另行取道前往逻些城。林树离京后曾谈及的待平安抵达逻些城外的农歌驿此行便算功成,现在想来定是两路使团人马约定在农歌驿会合,到时真睦王现身,他这个假睦王就算是做到头了。

    这样也好,不用假扮睦王,他就可以一心一意地去和吐蕃人交涉,搭救母亲了。

    “王爷,王爷。”

    正在神志迷离之际,来兴儿耳畔忽然听到有个声音不断地响起。他努力睁开双眼,只见站在床前正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原来是尚敬。

    他一跃而起,牢牢抱定尚敬的肩膀,惊喜地问道:“尚公公,真的是你吗?我还以为从此以后再也见不着你了呢。”

    尚敬呵呵笑着。指了指窗外,答道:“天亮前老奴就到了,因心里惦记着王爷,来了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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