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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7章 用兵之道（）
顾漫漫坐了片刻，似欲起身，却又重新躺下，沉吟不语。
田力疑惑不解，忍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大人，不去支援扈大人吗？”
顾漫漫侧过头，斜睨了他片刻，淡淡的说道：“我该去救吗？”
田力本想说当然该救，可是一看顾漫漫这神情，又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来，心里颇有不快。他知道顾漫漫和扈三娘现在面和心不和，但是见死不救，坐视扈三娘被围，这似乎太过份了。
“你是想说我公报私仇吧？”顾漫漫的嘴角微微挑起，竟有一丝俏皮。
田力撇了撇嘴，没附和顾漫漫的话，但也没有掩饰自己猜测的意思。顾漫漫见了，忍不住笑出声来。田力心中更是不快。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若是扈三娘大败，你又岂能独活？堂堂的万艳骑士，万花国的最高将领，居然是这种怎么狭隘的人物，难怪火莲王会造反。
顾漫漫却不恼，漫不经心的说道：“问你一个问题，是陆路来袭容易，还是水路来袭容易？”
“当然是陆路来得快，船多慢啊”田力说了一半，却看到顾漫漫的笑容诡异，顿时有些讪讪。他想了想，忽然发现不是这么回事。陆路的确是快，但也更容易发现。扈三娘当年教导万山红兵法，在火莲国各地游历，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知道哪里能伏兵，岂能没有防备？
如此说来，反倒是水陆更隐蔽。他们就是今天早上看到重泽里的战船才惊觉敌人近有肘腋的，若是岸上，反倒不会这么突然。桃花水师在江上，可没有进入重泽助战。
“大人的意思是说，火莲国的主力还在我们这边？”
“我也不敢肯定，但不能排除有这种可能。扈三娘不是第一次上阵的新手，她不可能大意到让大批的步骑逼到身边却没有防备。如果我猜得不错，现在她面对的对手绝对不会是主力，也许只是诱饵。你也说了，我们两个大营之间并没有火莲骑士，她如果真的遇到麻烦，自然会派人来。”
田力连连点头，尴尬不已。“是我太想当然了。”
“没什么，你没有统兵经验，也没有学过兵法，想得简单些也是正常的。不是每个人都像北宫骑士一样有用兵的天赋。”顾漫漫笑眯眯地看着田力。“我今天能脱险，不仅因为你及时支援，也因为你帮我训练的侍从骑士近战能力不俗，才挡住了那些蛮子的进攻，等到了你。如今北宫骑士又协助我女儿顾左守住了大营，我一天之内欠了你们三个人情，真不知道怎么还才好。”
田力哈哈一笑，连连摆手，示意顾漫漫不必放在心上。他虽然不像姚梦云那样七巧玲珑心，也知道顾漫漫能这是提携北宫雁，要不然那么多千红骑士，怎么排也排不到北宫雁去协助顾左作战。
顾左虽然只是一个百花骑士，但她统领着近卫营，其实就是一个千红骑士，而且是独领近卫营。顾漫漫让她负责首战，本身就是给她历练的机会。有大营保护，又是防守，这一仗几乎没什么难度，等于是送功劳。北宫雁有机会协助顾左，也是顾漫漫投桃报李的意思。
有了功劳，北宫雁说话就有份量了，将来再讨论作战计划，她也有机会参与。
见他识趣，顾漫漫也很满意，又说了一些用兵的常识。田力一一记在心上。他武功不错，但是对兵法一窍不通，虽说前世也听人说过一些三十六计之类，这一世也跟着姚梦云打过几仗，但那都是小打小闹，不登大雅之堂，顾漫漫的这些经验可是实实在在的，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听得到。
医生包扎好伤口，顾漫漫坐了起来，晃了晃胳膊。田力颇有些疑惑。从顾漫漫此刻的精神来看，一点也看不出半天之前昏迷不醒的模样。她究竟在搞什么鬼？
他不好问，顾漫漫也没有答，在中军大帐坐定，不时有传令兵前来报告消息，顾漫漫一一听取，又下达一道道命令，让各营守好营盘，做好出击的准备，又多派斥候，打探附近的情况。田力本想去阵前看看，却被顾漫漫拦住了。
大营外的战鼓声一直没有停，但也没有进一步的变化。傍晚时分，鼓声渐息，万里风率领骑士退出战场，顾左得胜而归，一脸得色，北宫雁、夏月菲跟在后面，心情也不错。见她们平安归来，田力一直提着的心思总算放下了。
顾左一进帐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妈，多亏了北宫骑士和夏国士。要不然的话，今天我们要吃大亏。”
顾漫漫很满意，眼神欣慰。“你忘了还有田国士，如果不是他，我们恐怕回不了大营。”
“那是，那是。”顾左站了起来，对田力躬身施礼。“田国士，救命之恩，铭记在心。”
田力笑笑，冲着北宫雁和夏月菲挑了挑眉。北宫雁微微一笑，低头不语。夏月菲却昂首头，扬扬眉，走到田力身边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去阵前观战？”
“回来有一阵子了，受了点伤，顾大人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下，说有你足够应付万里风了。”
“是吗？”夏月菲绕着田力转了两圈，恨不得掀起田力的衣甲查看。“伤哪儿了，重不重？”
“皮肉伤，不碍事。”田力按住夏月菲，示意她这是顾漫漫的大营，不要忘形。夏月菲如梦初醒，颇有些不好意思，臊得面红耳赤。
顾左把战事经过说了一遍，大部分情况都已经由传令兵转达过了，只不过是现在完整的说一遍。其实过程也很简单，万里风率领两千骑士和一千多蛮子攻击大营，双方隔着营栅战了大半日，蛮子虽然骁勇善战，却没能在北宫雁率领的甲士面前占到什么便宜，反倒损失了两百多人，而已方伤亡只有个位数，即使算上之前在营外遇伏损失的骑士也不到三十人。
听完汇报，顾漫漫非常满意，下令击鼓聚将。十几位千红骑士赶到大帐，顾漫漫安排田力、北宫雁和夏月菲入座，那些千红骑士神情不悦，却没人敢说什么。
顾漫漫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让人通报了双方伤亡，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诸位，今天虽然小胜一场，万里风暂时退走，战斗却还没有结束。我估计她们明天可能会从水上发起攻击，你们谁愿自高奋勇，明天率先迎敌。”
第708章 保存实力（）
稍许矜持之后，有人站了出来，大声请战。田力定睛一看，是一位叫韩青川的千红骑士。在顾漫漫营中这么久，他知道这位千红骑士出自牡丹城世家之一的韩家，家族实力与顾家不相上下，只可惜没有人出任万艳骑士，这才被顾家压了一头。她与顾漫漫关系算不上默契，特别是对顾左以百花骑士的身份担任亲卫营的将领多有意见，平时没少含沙射影的说风凉话。
不过，她今天主动请战却不是一个聪明的行为。她的营垒在整个大营的北侧，离战场最远，按照顾漫漫的命令，她应该没有机会亲眼看到交战的场面，即使派出斥候，也很难靠近战场。
换句话说，她对万里风率领的火莲骑士和蛮子没有直接印象，大概是觉得顾左今天都能打赢，她也一定能做到，这才急急忙忙的请战，想抢个功劳。
田力悄悄地看了一眼顾漫漫，见她神情淡然，眼神中却闪过一丝鄙视，顿时心中恍然。这大概是顾漫漫故意抛出的诱饵，要让这位韩青川千红骑士吃点苦头。
“很好，还有哪位愿意为韩大人掠阵？”
大家互相推辞了一番，与韩青川关系不错的杨遂秋站了起来，愿意出战。
顾漫漫同意了，又安排了接应的人马，这才散去。
田力回到自己的大营，刚刚入帐，北宫雁就说道：“把甲脱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田力满不在乎的说道：“刚才在顾大人帐里不是说了嘛，皮肉伤，不碍事。”
北宫雁瞪了他一眼。“看看你的脸色，这能叫不碍事？”说着，她撩起田力的甲胄，看到那一大片暗红，顿时吓了一跳。“你这还是皮肉伤？战袍都被血浸透了，你这是流了多少血？”
“没浸透，也就是一小半吧。”田力打了个哈哈。
“谁跟你开玩笑？快脱下来。”北宫雁声色俱厉，一边去解田力的腰带，为他卸甲，一边说道：“你既已救出顾大人，为什么还要回去？你以为武功好，能以一当千？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向少君交待，怎么向小蛮交待？这是战场，不是比武场，你就算是一头虎，也有可能被一群狗咬死。”
田力还想分辨，夏月菲也狠狠瞪了他一眼，将他按在行军榻上，除去战袍，小心翼翼的解开医生包好的伤口。伤口尚未收口，绷带一松，又浸出血来。夏月菲和看着伤口，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冷气。
“伤得这么重，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似的？”
北宫雁也走了过来，查看了一下伤势，皱了皱眉，对严飞燕说道：“去打半盆热水来，再去找半勺盐倒进去，给他好好洗一洗。”说完，走进内帐，翻了一会，取出一个瓷瓶。看她那副宝贝的样子，田力忍不住笑道：“这是什么药？”
“桃其家留给我的救命药。”北宫雁眉心紧皱。“我原本觉得有些多余，现在才知道，这是为你准备的。”
“怎么就为我准备的，你也在战场上”田力说了一半，觉得这话有些不吉利，又咽了回去。
“我可没你那么勇敢。”北宫雁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顾大人对我们不错，所以你要用命来报答她？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劝你把这个心思收起来。顾大人对我们好，是觉得我们有用，如果你战死，她是不会为你流一滴泪的。”
“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嘛。”
“难听？我还有更难听的呢，你要不要听？”
田力咂了咂嘴，放弃了和北宫雁争辩的计划。他和北宫雁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北宫雁这么严厉，就像一头发怒的雌豹，让他有些犯憷。不仅是他，夏月菲也扑闪着眼睛，静静地看着田力被北宫雁训斥，却不敢帮腔，只能用眼神对田力表示安慰。
严飞燕打来了水，北宫雁亲手给田力清洗了伤口，又敷了药，重新包扎。田力原本觉得顾漫漫帐中的医匠包得已经很好了，可是和北宫雁一比，立刻分出了高下，就连夏月菲见了都不由得啧啧称奇。
“北宫，你这手艺跟谁学的？我看就是老医生也未必如你啊。”
“久病成医罢了。”北宫雁淡淡的说道：“你们别忘了，我可是雇佣骑士出身。雇佣骑士就是卖命的，只有自己在乎自己。我那时候武功弱，经常受伤，又请不起侍从，只能自己为自己包扎，久而久之就练出来了。”她包扎完毕，坐了下来，轻轻吐了一口气，充满疲惫。“像你那样的重伤，我也受过一次，当时真觉得自己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以为自己撑不过来了。”
夏月菲沉默不语，眼中充满同情。她受伤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照顾她，可没尝过像北宫雁那样一个人等死的滋味。怪不得田力受了伤，北宫雁这么紧张，看来是有心理阴影了。
“行了，行了。”田力趴在床上，伸手拍拍北宫雁的大腿。“这次是我错了，下次一定注意。我说，你身上有很多伤吗？我看你又白又嫩的，身上可没什么疤痕啊。”
北宫雁气得瞪起眼睛，一手拧过他的咸猪手，一手在他伤口处轻轻一按，田力顿时疼得倒吸冷气，连连讨饶。“疼！疼！快松手，快松手！”
“你真是烦人。”北宫雁没好气的松了手，哭笑不得。“我们这三千多人对少君来说几乎是全部家底，对其他人来说却不值一提。就算是十战九胜，只要有一次失败就可能让我们万劫不复。你觉得顾大人到时候会觉得不好意思吗？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花帝将少君留在身边，却让我们跟着顾大人出征？”
田力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知道，让我们当炮灰嘛。”
“知道你还这么拼命？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金刚不坏？”
“行了行了，你训我是不是很有成就感？还没完了。”田力恼羞成怒，昂起头。“我们不拼命，顾漫漫今天能让我们参与战前会议？”
北宫雁听了，缓和了脸色。“行了，伤也伤了，你就好好休息，不等伤好利索了，不准出战。我们实力弱，经不起太多的消耗，而且立功太多也容易招人忌恨。顾漫漫拿我们当枪使，我们自己可不能不知道轻重。夏国士，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夏月菲连连点头附和。“北宫，你说得太对了。”
第709章 神逻辑（）
处理好了田力的伤口，北宫雁和夏月菲还不能闲着，并肩去巡营。激战一天，虽然伤亡不多，士气还很旺盛，却需要及时疏导，以免产生轻敌情绪。
田力躺在帐中，抱着头，想着心思。
严飞燕忙里忙外，像个小媳妇儿似的，为田力准备晚饭，又打水帮他洗漱，仿佛田力伤势重得不能动弹似的。其实田力虽然流血不少，但他处理得及时，受的影响并不大，至少自理不成问题。可是有人侍候，他也乐见其成，做起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剥削阶级。
严飞燕用布给田力抹尽了脚，替他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笑嘻嘻的说道：“相公，我问你一件事呗。”
“说吧。”
“你看过北宫骑士的身子吗？”
“看什么？”田力为什么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你一定看过北宫骑士的身子，要不然你怎么会说她身上又白又嫰，一个疤也没有，她也不反驳？”
田力翻了个白眼，忍不住笑了。他沉默了片刻，压低了声音。“我只看过她的胳膊和腿，但是我猜她身上的伤疤应该不多。与人动手比武，致命伤当然是头颅、胸腹，可是最容易受伤的部位却是手和手臂，你看到她手上有伤了吗？”
严飞燕眨着眼睛想了想。“你说得没错，她那双手的确又白又嫩，一点儿伤疤也没有。”
“不仅没有伤疤，连老茧都很少。”田力声音很低，还有些迷离。他和北宫雁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但这样的疑问一直藏在她心里，听了北宫雁刚才的话后，他的疑心更重。一个雇佣骑士——按她自己说的——受过很多伤，经历过生死，怎么会连一点伤疤都没有？身为骑士，常年习武，不管是练枪还是练不是，手上都会有老茧，但她的手却非常细滑，不注意看，基本感觉不到老茧的存在。
如果换一个不熟悉她的人，谁会相信她是一个有着霸道境界的骑士？
他不想怀疑北宫雁，但是北宫雁身上的这些疑点让他无法释怀。大战时期，如果并肩作战的战友身上有令人生疑的地方，总是一件让人不能放心的事。他试探了北宫雁几次，但北宫雁一直没给他明确的答复。
今天也是。
严飞燕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她已经明白了田力的意思，轻轻捏了捏田力的手。
“对了，你认识那个大个子蛮人头领吗？”
“不认识，但是我知道这个部落。他们自称是神犬盘瓠的后人，世代驯养猛犬，打仗时也和恶犬一样凶猛，不讲单打独斗，喜欢围攻。除了上阵搏杀，他们最擅长的事就是守夜，几乎没人能够瞒过他们的耳朵。”
田力想起那大个子身边的黑狗，暗自皱眉。严飞燕说的事正是他最担心的事，正面作战，这些蛮子的战斗力也许一般，可是他们熟悉地形，又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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