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德] 古刹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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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力德] 古刹幻影-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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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老师又接着说:“这样,有了激光,有了照相系统,有了底版,在那个距今遥远的雷雨之夜,古西域人的全息影象就永远留在了石块上。小范,你从激光角度分析有没有这种可能性?”
    岳教授的“垂询”似乎令小范受宠若惊,他一下子红了脸,慌忙扶了扶眼镜,说:“从小李所看到的幻影是青绿色的这点来看,可能性是很大的。因为硫砷玻璃薄膜可以用氩离子激光来记录信息,在雷电大气中有的是氩离子,而氩离子激光正好就是一种蓝绿色的激光。所以岳老师的分析我认为是言之有据的。”
    于是教授总结道:“那么根据光的可逆性原理,只要有同样的激光照射底版,全息影像就可以出现。因此在昨晚上同样的气候条件下,古西域人又重现了。而对全息影像是可以拍照的,所以小李的磁光盘上才留下了‘鬼魂’的影子。”
    姜老师大喜过望,用手指点着我的额头说:“哎呀小李,你可真走运,你是世界上第一个‘鬼魂摄影师’呀,要给你记一大功!我考了大半辈子古,昨晚上怎么没和小李一块掉进去,也享受享受亲自看到古人站起来走路的眼福!”
    大伙儿一阵哄笑,但姜老师却严肃起来:“小李,从你所描绘的情景来看,当年这里很可能是一个古战场,但可惜的是闹不清楚谁和谁打仗。我还得看看那幅影像。”
    她一会儿摘下眼镜,一会儿又戴上眼镜,把那幅模糊影像看了半天,不得不叹了口气:“唉,老眼昏花哪!”
    熟悉爱妻的岳海立刻操纵电脑,把姜逸岚最关心的局部影像放大到满屏。姜老师亲昵地猛拍了一把岳权威的后脖梗儿,露出了笑容:“嘿!你瞧,从这些家伙的服饰和武器看,很像是东汉时期的匈奴将领,我估计这是古于阗国和匈奴的一次交战,但究竟是哪—次战役呢?小李,你说呢?”
    这里除了姜老师外,只有我还勉强算半个业余考古工作者。我极荣幸地凑过去,细细审视那幅影像,在背景中似乎还有什么,可惜又暗又模糊,完全分不清是什么东西,鲁班门前无法弄斧。姜老师不禁叹息:“太可惜了!小李,你这个‘鬼魂摄影师’要是再能补照一张清楚的,就能提供更多的历史细节,”姜老师激动得搓着手,“说不定是考古的一大发现!”
    那当然!但我只能摊开双手,表示爱莫能助。
    “也许还有补照的办法。”岳老师不动声色,一语惊人!
    怎么?“鬼魂”还能听人调遣,再来逛一遭儿吗?
    “既然磁暴能造成反常的气候,那照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就不能也造成同样的反常气候吗?”
    到底还是岳教授高人一筹!
        重现
    我们立刻行动起来。吐尔逊尼亚孜也已经赶到了这里,一见面就抚摸着我的心口问:“小李,没让鬼魂勾走吧?我说闹鬼你还不信,这孩子!什么市什么楼的,瞎扯蛋!”
    姜老师一面和人工控制气象中心联系,我们其他人一面进行准备工作。
    据气象中心说,昨夜我们这个方位的雷电是发生在23点47分至今晨零点35分之间的,那么今天当然也应该在这个时刻制造雷电才好。
    二十三点之前,我们做完了一切准备工作,连佛塔上的避雷针也安装好了。姜老师负责和气象中心联系,小范负责全息录像,我负责观测仪器,吐尔逊尼亚孜负责后勤,由岳老师全面指挥。
    现在只剩下静候了。虽然我们都已经知道幻影出现的原因,但心还是禁不住嗵嗵直跳。随着预定时刻的迫近,大家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我不由得想起了:英国影片《鬼魂西行》里中世纪的鬼魂,他每天晚上十二点整,总要身着古典服装出现在那座古城堡中,因此每天晚上临近十二点时,城堡里的人们就心神不定,惶惶不安……
    “时间到!”
    岳老师有力地挥了一下手,须臾,阴云四合,电闪雷鸣,风雨大作,但奇怪的是,幻影始终没有出现。我不知是盼他们出现,还是怕他们出现,鼻尖上都沁出了汗珠。
    我猛地想起:“对了,昨天晚上好像是一个很近的‘炸雷’才引出幻影来的!”
    岳老师考虑到太近的雷电的危险性,思索良久,最后决断地命令:“姜逸岚,通知气象中心!”
    静候了约莫十分钟,一道耀眼的电光挟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凶猛地闯进了配殿,气浪震得配殿顶部的尘土刷刷地往下落。
    果然,预期中的幻影又出现了,也许是这个雷电的能级大了些,使储存在石块中的信息释放得更彻底,影像更明亮,而且过程也更长一些。
    这次我才注意到,原来匈奴人祈祷的是观音菩萨。他们在作完祈祷后,是向门外走去的,并不是专门找我算帐,而且也看清了配殿里还堆满了各种甲胄、兵器、马具。
    到黑暗全部笼罩配殿时,我发现自己全身都被汗水泡透了。
    吃过早饭,我们就着手根据观测结果进行分析。岳老师打开电脑,放映刚才拍摄的全息录像,通过信号放大,我们看得更清楚了。姜老师忽然惊叫了一声:“啊,这一定是鼠壤坟战役!天哪,总算找到你了!”
    由于以前参与过考古工作,我对鼠壤坟的史实是比较清楚的。
    据《大唐西域记》记载,在瞿萨旦那城——也就是当时的于阗古国——西面一百多里的地方,有大量的鼠类群居活动,当地人认为是神鼠,其洞穴所在称为鼠壤坟。
    东汉时,匈奴曾率领十万人马攻打西域边城,屯军在鼠壤坟附近。而瞿萨旦那王只有几万军队,恐怕不敌,就焚香设祭,求神鼠显灵。果然,一夜之间,匈奴的甲杖、弓矢全被神鼠咬坏。匈奴震慑,以为对方有神灵佑护,便退兵了。后来瞿萨旦那王在这里为神鼠建祠设祭。
    我问姜老师,你说是鼠壤坟战役,有什么根据吗?
    姜教师指着电视说:“你们注意看,在那些匈奴将军走后,配殿的角落里拥出大批沙黄色的鼠——我估计是某一种沙鼠——你瞧,它们正在发疯地噬咬因防雨而堆放在配殿里的马具和盔甲上的系带,还有弓弦,这不恰好与史书记载相符吗?另外,鼠壤坟战役发生在东汉,这也正和匈奴人服饰的时代特征相符,所以我认为这很可能是鼠壤坟战役。”
    姜老师果然慧眼过人!
    “我分析当时的情况可能是这样的,这个佛寺本来就离鼠壤坟不远,匈奴屯兵于此,于夜晚进入佛寺,向观音菩萨祈祷,求她保佑明天战斗的胜利。没想到却遭到沙鼠暗中的破坏,在黎明前,瞿萨旦那军队奇袭匈奴兵营,所以取得了胜利。当然,这些分析只是猜测,还需要进一步用实物来考证。”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成千上万只沙鼠会突然去咬武器呢?总不可能真是神鼠显灵吧?”
    “是啊,”姜老师说,“这个问题我也感到困惑。”
    我不禁有点得意,居然问倒了考古学家。人家不由得又一次把目光转向岳老师,岳老师不由摸了一把脸:“我脸上写着答案吗?逸岚,别叫我当众出丑嘛。”
    但姜老师只是用小学生似的目光直勾勾地仰望着岳权威,一向沉稳的教授似乎也架不住这无言的仰望,沉吟半晌后只得开了口:“当然,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是不可能下什么结论的,但在自然界也不乏类似现象。比如,1920年11月,在马来西亚的森吉西普地区,发生了为时一个星期的‘蛙战’,参战的蛙有上万只。据专家分析,这是由于气候异常引起的非常激烈的交配所造成的。还有发生在印度东部的巴赖尔山麓的鸟类集体自杀,和发生在世界许多地方的鲸类集体自杀等等现象,据分析,也都和气候异常有关。那么联系到因磁暴而形成的气候异常,以及电视上沙鼠所表现出来的疯狂和恐慌,甚至自相残杀,那就不难得到解释。当然这要掘到鼠骨才好断定。”
    “有道理啊,有道理,我的岳教授!”姜老师不住地点头。
    后来,我们在这里进行了初步的挖掘,不但在佛寺内发现了大量的佛像残迹、莲花浮雕、五铢钱等,而且还发现了珍贵的丝绸残片、波斯萨珊王朝的银币和少量的珠宝装饰。佛塔的底部和已倒塌的佛寺正殿因为埋藏太深,来不及挖掘,我们估计,那里面肯定还有大批文物。
    显然,这个佛寺当时未被盗贼发现,否则,这些珍贵的文物早已荡然无存了。
    更可喜的是,我们居然在佛寺周围挖掘到一些蚀烂的兵器和零乱的人骨、鼠骨。姜老师认为,这可能是属于子午沙鼠的遗骨。在某些人骨上好像有战伤的痕迹,在某些鼠骨上也似乎有咬伤的痕迹。当然,这要带回去交给解剖学家鉴别才能最后断定。
    这一切更加令人信服地表明,这里极可能是鼠壤坟所在的区域,因此,瞿萨旦那王所建立的鼠祠,很可能就在周围的什么地方,但在附近看不出什么痕迹。
    这个有名的鼠壤坟祠,多年来中外考古工作者—直在寻找它神秘的踪迹。真没想到,我意外的迷路,竟导致了一系列重要发现。
    姜老师和我提议立刻进行大范围的挖掘调查,但岳老师劝阻道:应尽快完成探访古城的任务。既然已经知道了佛寺的方位,完全可以留待以后再兴师动众,详细勘察。
    临出发前,姜老师提议,举行一次“宴会”来庆祝我们的发现。可惜没有酒,只好用橘子汁来代替。
    满饮三巡以后,岳老师和姜老师提议为揭开“鬼魂显灵”的自然之谜而干杯。他们预言,用这种方法有可能揭开更多的古迹中的不解之谜。
    小范又提议,为发现大自然的激光器和全息照相而干杯。
    叶尔逊尼亚孜提议为他的骆驼队付出的额外辛苦干杯。
    我呢,提不出什么来,可是人家都为我在沙漠中的新生,为发现古寺,为拍摄了世界上第一张“鬼魂”的照片而连干杯。
    就这样,我们又带着丰富的文物资料和奇特的全息电视、照片资料,在叮叮当当的驼铃声中,向玉依曼力克古城进发了。
    我的故事讲到这儿就结束了。也许你还要问:后来考察古城有什么结果呢?佛寺下又挖出什么来了?鼠壤坟祠找到了没有?自然界激光全息照相研究出成果来了吗?……我不想再罗嗦了,请你们看看最近一期的喀什噶尔大学学报吧。那上面除了岳老师他们三人的论文之外,还有我的一篇《古刹幻影纪实》呢。
    我只补充一点,从古城回来几个月后,我那张无意中拍摄的照片竟获得了全国摄影艺术大奖,虽然在艺术上是最蹩脚的。
        作者小传
    1944年生,原籍北京,回族,不信教。生性木讷,自幼喜画,亦好科普、科幻。因属“黑狗崽”被美院附中拒之门外。高考时恰逢陈老总一篇“右倾”讲话发表,网开一面,方有幸混入新疆大学物理系。分配时再度因“黑崽”被发配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南缘小县。于文化馆重操美术旧业,兼摄影、图书管理,代点数学、物理课,业余玩玩烹调、木工,倒也自得其乐,悠悠十五载若处世外桃源。待老爹“落实”出狱,方托庇调入乌鲁木齐市科技情报研究所,斯时蓦然发现世界早已进入信息时代,如梦方醒,急起直追,啃三两门编程语言,憋出几项计算机发明专利,发表数十篇论文及百余篇科普小品。整日沉醉于键盘荧屏之间,乐不可支。除专职搞软件开发外,业余也抹两笔油画,甚至兴之所至“码字儿”玩玩。现忝居美协会员,中文信息学会会员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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