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之昆仑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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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灯之昆仑神宫-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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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一怒之下,就要拿明叔的肋骨当搓衣板,明叔赶紧找我求饶。以前是为了撑门面,所以弄这么一屋子的东西摆着,在南洋辛辛苦苦收了半辈子的古玩,大部分都替他两个宝贝儿子还赌债,他实际上已经接近倾家荡产了,要不然也不可能拼上老命去昆仑山。不过这些玩意儿里面,也并非全是假的,个别有几件还是很值钱的。

  我对胖子一摆手,算了,揍他一顿他也吐不出金条来,先把假货都清出去,看看还能剩下些什么。当下便和大金牙、胖子一起动手,翻箱倒柜地将这么许多器物进行清点。

  胖子自以为眼光独到,拣起一只暗红色的莲形瓷碗说:“老胡老金你们看看,这绝对是窑变釉。碗外侧釉色深红如血,里边全是条纹状釉花,我在潘家园看专门倒腾瓷器的秃子李拿过一件差不多的,他说这颜色,叫鸡血红或朱砂红,这内部的条纹叫雨淋墙,看着像下雨顺着墙壁往下淌水似的。如果是钧窑,倒也能值大钱。”

  大金牙接过了看了看:“胖爷您的眼界是真高,哪有那么多钧窑瓷。俗话说钧窑瓷一枚,价值万金,我这些年满打满算也没见过几件完整的,钧瓷无对,窑变无双,等闲哪里能够见到。釉色中红如胭脂者为最,青若葱翠、紫若黑色者次之,它的窑变叫作蚯蚓走泥纹,即在釉中呈现一条条逶迤延伸、长短不一、自上而下的釉痕,如同蚯蚓游走与泥土之中,非常独特。首先这器皿不是碗,这是一件笔洗,这颜色是玫瑰红,紫钧的仿品,仿的是浓丽无比的葡萄紫,无论从形制、釉彩、圈足、气泡、胎质来看,都不是真品,而仅仅是民国晚期的高仿,可能苏州那边出来的,能值一千块就不错了。”

  我对胖子和大金牙说:“假的里面也有仿得精致的,虽然不如真的值钱,但好过是件废品,说不定咱们还能拿着去打洋桩,找老外换点外汇券。”说着将那笔洗打包收了。

  这些乱七八糟真真假假的古玩器物中,有一件吸引我的眼球。那是一件瓷杯,胎规整齐,釉色洁白,形状就像是人民大会堂开会时,首长们用的那种杯子,但做工好象更加考究,质感很好,当然还是它那强烈的时代特征最为吸引人:杯把手上为镰刀斧头的造型,盖子上有红五星和拳头符号,标有“为实现国家工业化”的词语,杯身正面还有“把总路线和总任务贯彻到一切工作中去”的语录。

  我问明叔:“这杯子应该不是假的,但是不知是哪位首长用剩下的。您是从哪淘换回来的?”

  明叔说这当然不是假的了,是前两年一个大陆朋友送的,据说是绝版,这杯子的价值低不了,是典型的共和国的文物,你们就把它拿去好了,其余的东西多少留几件给我。

  胖子看后说:“以前我家里好像有这么一套,还是我家老爷子开会时发的。那时候我还小,都让老胡撺掇我从家里顺出去,拿弹弓当靶子打碎了。就这破杯子能值钱?”

  大金牙说:“那个年代,甚至现在开会时发给首长们用的杯子都差不多,但这只肯定是不一样。诸位瞧瞧这杯子带的款,是张松涛的提款,还有景德镇市第一瓷画工艺合作社。这杯子可不得了,据我所知,这肯定是专门为中央的庐山会议订制的,在当时这是一项重大政治任务,调集景德镇画瓷名手专门画瓷。它的数量就不多,松涛款更是难得,有很高的价值,作为绝版,也许现在价值还不凸显,但随着岁月的流逝,这杯子将会越来越值钱。”

  我举着茶杯再三欣赏,这要是自己摆在家里喝水,岂不是跟首长一个感觉?虽然这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古玩,但不仅工艺精美,款式独特,数量非常稀少,更难得的是它见证过历史上的风云变幻,有着一层深厚的特殊含义,符合衡量古玩价值五字“老、少、精、美、好”中的精与少二字,如果能再配成套,那价值有可能还要超过普通的明器。看来明叔这些玩意里,还是有几样好东西的,虽然没我们预期的收获那么大,倒也算有些个意外收获。

  明叔房中陈设的大多数器物,都是从古玩商手中“一枪打”收购过来充门面的。所谓“一枪打”,就是一大批器物同时成交,其中大多数都是民国前后的高仿,虽然不大值大价钱,也不会像寻常西贝货一般分文不值,而且这些东西里面,还有那么几样货真价实的好东西。于是三人抖擞精神,将一件件东西分门别类,经大金牙鉴定不值钱的,都堆在房中角落处。

  随着清理行动的深入开展,檀木架子上的东西越来越少,明叔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这时胖子见不起眼的地方有把紫砂壶,乌里乌秃的,显得土里土气,就随手照着堆放次品的角落中抛了出去。大金牙当时正在用鼻子闻一件铜造小佛像,忽然看到胖子仍出去的紫砂壶,顿时张大了嘴,两眼直勾勾地盯住紫砂壶从空中掉落的抛物线,连手中的铜佛都不要了,也不知他的身手为何这时能如此利索,竟然在紫砂壶落地摔碎之前将其接住。大金牙脑门子上都见汗了:“胖爷您可真是祖宗,我刚要是一眼没瞧到,这把壶就让您顺手碎了。”

  胖子说:“大惊小怪的干什么,这破壶土得掉渣,连紫砂的光泽度都没有了,也不知从哪的阴沟里淘出来的,谁还愿意花钱买?”

  我也觉得这把壶其貌不扬,造型还可以,但胎质太过乌秃,缺少多少代人摩挲把玩的光润感,也就是我们俗称古壶表面上的“包浆”,根本看不出个好来。不过大金牙可很少看走眼,莫非这竟是件值钱的东西?

  大金牙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壶体,有用鼻子嗅了两嗅:“别看这件紫砂壶不起眼,这可是明代的古物,这形叫筋囊,咱们现代能见带的明代紫砂,表面上都没有关滑明润的包浆,因为百分之九十都是墓里倒出来的明器。胎体在土中埋得年头多了,就算原本有些光润也都让土浸没了,再加上那个时期的工艺还没经过改良,只是将泥料略加澄炼,杂质较多,所以观感最初就是不比清代的壶好,但这可是一件实打实的明器。”

  我和胖子、大金牙三人心满意足地将紫砂壶包起来,最后总共挑出了二十几件东西。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晚了,一看时间,晚上九点多钟了,众人忙着点货,自然是没顾得上吃饭。胖子说来的时候,看胡同口有个饭馆,先去吃上一顿再回家。于是我们拎上东西拔腿就走,本来没打算带明叔一起去,但明叔似乎舍不得他那几样东西,厚着脸皮硬要跟来。


  第四十四章 总路线 总任务

  我边走边对明叔说:“想不到您老人家从一开始就跟我们耍心眼儿,家里的玩意儿没几件像样的。这回就算我们认倒霉了,只收这些拿不上台面的东西,给您老打了个大折扣,咱们现在就算是两清了,等会儿吃过饭真的该各奔东西了。阿香的事交给Shirley 杨肯定没半点问题,俗话说女大不中留,我看她也不打算再跟您回家了,所以往后您就不用再为她操心了。”

  明叔说:“胡老弟你看你又这么见外,咱们虽然亲事没谈成,但这次生死与共这么多天,岂是一般的交情?我现在又不想去西藏做喇嘛了,以后自然还是要多走动来往的嘛。这餐由我来请,咱们可以边吃边商量今后做生意的事情……”

  我心说不妙,港农算是铁了心吃定我了,这时已经来到路口胖子所的饭馆处,我一看原来是个卖炸酱面的馆子,忙岔开明叔的话,对众人说道:“明叔一番盛情要请兄弟们搓饭,不过时间太晚了,咱们也甭狠宰他了,就跟这凑合吃晚炸酱面得了。明叔您在北京的时间也不短了吧,北京的饮食您吃着习惯吗?”

  一提到吃东西胖子就来劲,不等明叔开口,就抢着说:“北京小吃九十九,大菜三百三,样样都让你吃个不够,不太谦虚地说,我算是基本上都尝遍了。不过胖子我还是对羊肉情有独钟,东来顺的涮羊肉,烤肉季的烤羊肉,白魁烧羊肉,月盛斋酱羊肉,这四大家的涮、烤、烧、酱,把羊肉的味道真是做到绝顶了。既然明叔要请客,咱们是盛情难却,不如就去烤肉季怎么样?吃炸酱面实在太没意思了。”

  明叔现在可能真是穷了,一听胖子要去烤肉季,赶紧说:“烤肉咱们经常吃都吃烦了。炒疙瘩、炸酱面、最拿手的水楸片,这可是北京的三大风味,我在南洋便闻名久已,但始终没有机会品尝,咱们现在就一起吃吃看好了。”

  说话间,四个人迈步进了饭馆。店堂不大,属于北京随处可见最普通的那种炸酱面馆,里面环境算不上干净。这个时间是有些零星的食客,我们就捡了张干净的桌子围着坐下,先要了几瓶啤酒和二锅头,没多久服务员就给每人上来一大碗面条。胖子不太满意,埋怨明叔舍不得花钱。

  大金牙今天兴致颇高,吃着炸酱面对众人侃道:“其实炒疙瘩和水楸片,都是老北京穷人吃的东西,可这炸酱面却是穷有穷吃法,富有富吃法,吃炸酱面要是讲究起来,按照顶上吃法,那也是很精细的。精致不精致主要就看面码儿了,这面码儿一要齐全,二要时鲜。青豆嘴儿、香椿芽儿,焯韭菜切成段儿;芹菜末儿、莴笋片儿,狗牙蒜要掰两瓣儿;豆芽菜,去掉根儿,顶花带刺儿的黄瓜要切细丝儿;心里美,切几批儿,焯江豆剁碎丁儿,小水萝卜带绿缨儿;辣椒麻油淋一点儿,芥末泼到辣鼻眼儿。炸酱面虽只一小碗,七碟八碗是面码儿。”

  明叔听罢,连连赞好,对大金牙竖着大拇指:“原来金牙仔不单眼力好,还懂美食之道,随随便便讲出来的话皆有章法,真是全才。经你这么一说,皇上也就吃到这个程度了,这炸酱面真好。”明叔借着话头又对我说:“我有个很好的想法,以我做生意的头脑,金牙仔的精明懂行,还有肥仔的神勇,加上胡老弟你的分金定穴秘术,几乎每个人都有独当一面的才干,咱们这伙人要是能一起谋求发展,可以说是黄金组合,只要咱们肯做,机会有得是,便是金山银山,怕也不难赚到。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哪个不想大富大贵过这一辈子,现在不博,更待何时?”

  大金牙听了明叔这番富有煽动色彩的言语,不免心动了,也问我道:“胡爷,兄弟也是这个意思,如今潘家园的生意真是没法做了,假货越来越多,真东西是越来越少,指着倒腾这个挣饭吃,那肯定早晚得饿死。我虽然有眼力,可指着铲地皮又能收来几样真东西?听说两湖那边山里古墓很多,咱们不如趁机做几票大的,下半辈子也不用因为吃喝犯愁了。”

  我心意已决,可还要听听胖子的想法,于是问胖子:“明叔和大金牙的话你也同到了,都是肺腑之言,小胖你今后是什么意思不妨也说说?”

  胖子举起啤酒瓶来灌了两口,大大咧咧地说:“按说我俯首甘为孺子牛,就是天生为人民服务的命,到哪都是当孙子,这辈子净给别人当枪使了,不过咱们话赶话说到这了,这次我就说几句掏心窝子的。我说老金和明叔,不是我批评你们俩,你们俩真够孙子的,你们倒是不傻,可问题是你们也别拿别人当傻子啊。咱们要是合伙去倒斗,就你们俩这德性的,一个有老毛病犯哮喘,一个上了岁数一肚子坏水,那他妈挖坑刨土,爬进爬出的苦活儿累活儿……还有那玩命的差事,还不全是我跟老胡的?我告诉你们说,愿意倒斗你们俩搭伙自己倒去,没人拦着你们,可倒斗这块我们已经玩腻了,今后胖爷我要去美国发洋财了。”

  胖子的话直截了当,顿时噎得明叔和大金牙无话可说。大金牙楞了半晌,才问我:“胡爷,这……这是真的?你们真的决定要跟杨小姐去美国了?那那那……那美国有什么好的,美国虽然物质文明发达,但也并非什么都有,别处咱就不说了,单说咱们北京:天坛的明月,长城的风,卢沟桥的狮子,潭柘寺的松,东单西单鼓楼前,五坛八庙颐和园,王府井前大栅栏,潘家园琉璃厂,这些地方就算他美国再怎么阔,他美国能有吗?永远也不会有,再说你又怎么舍得咱们这些亲人古旧好朋友?”

  我听大金牙越说越激动,是动了真感情了,虽然大金牙一介奸商,但他与明叔不同,他与我和胖子有着共同的经历。当年插过队的知识青年,不管认识与否,只要一提当过知青,彼此之间的关系就无形地拉近了一层,有种同命想连的亲切感。刚才胖子将大金牙与明叔相提并论,话确实说得有些过分,大金牙虽然是指着我们发财,但他也是真舍不得同我们分开。于是我对大金牙说:“老金,俗话说故土难离,我也舍不得离开中国,舍不得这片浸透了我战友血泪的土地,更舍不得我的亲人和伙伴。但在西藏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和胖子竟然除了倒斗之外,什么都不会,我们的思维方式已经跟不上社会的进步了,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而且我去了这么多地方,见了不少古墓中的秘器,我有一种体会,有些东西还是让它永远留在土中才好。”

  自古以来,大多数摸金校尉摘符之后,都选择了遁入空门,伴着清灯古佛度过余生。因为经历的事情多了,最后难免都会生出一种感悟:拿命换钱不值。墓中的明器都是死物,就是因为世人对它的占有欲,才使其有了价值,为了这些土层深处的物件把命搭上太不划算了,金石玉器虽好,却比不上自己的生命珍贵。

  另外最主要的,值钱的玩意儿是万恶之源,古冢中的明器,几乎件件都是价值不菲,如果能成功地盗掘一座古墓,便可大发一笔横财,但不论动机如何,取了财自己挥霍也好,用来济困扶弱也罢,那些明器毕竟要流入社会,从而引发无数的明争暗斗,血雨腥风。明器引发的所有的罪孽,要论其出处,恐怕归根结底都要归于掘它出来的摸金校尉。

  我对大金牙说:“都说漫漫人生三苦三乐,可试看咱们这拨人的惨淡人生,真是一路坎坷崎岖,该吃的苦咱们也吃了,该遭的罪咱们也没少遭,可时至今日才混成个体户,都没什么出息,几乎处在了被社会淘汰的边缘。我想咱们不能把今后的命运和希望全寄托在倒斗上,那样的话,将来的路只能越走越窄。我们绝不向命运低头,所以我和胖子要去美国,在新的环境中重新开始,学些新东西,把总路线和总任务贯彻到一切工作中去,去创造一种和现在不一样的人生。”

  胖子奇道:“什么是总路线和总任务?我记得咱们可从来没有制定过这种计划,你可别想起一出是一出。”

  我说:“我也是看见那个庐山会议的茶杯才想起来,今后咱们的总路线是发财,总任务就是赚钱。听说美国的华人社区有个地方号称小台北,等将来咱们钱赚多了,也要在美帝那边建立一个小北京,腐化那帮美国佬。”

  大金牙眼含热泪对我说道:“还是胡爷是办大事的人,这么宏伟的目标我从来都不敢想,不如带兄弟一道过去建设小北京。咱们将来让那帮美国佬全改口,整天吃棒子面贴饼二锅头,王致和的臭豆腐辣椒油……”

  胖子接口道:“哈德门香烟抽两口,打渔杀家唱一宿。北京从早年间就有三绝,京戏、冰糖葫芦、四合院,胖子我发了财,就他妈把帝国大厦上插满了冰糖葫芦。”说完三人一起大笑,好象此刻已经站在了帝国大厦的楼顶,将曼哈顿街区的风光尽收眼底。

  说笑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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