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要不是魏琛嘴欠了两句,周仲宁还真不知道齐玥就是任钥。但这种事情一向是瞒上不瞒下的,更何况齐玥办事一向让人放心,在宫里的几次表现也是好的没话说──恰好太后娘娘的旨意下来,周仲宁便干脆地放手让小辈们上场了。
“……”元绍华想到上一次本该要请元佩华救场,没想到反而意外诊出喜脉、还让两位最出风头的贵妃娘娘,直接被太后娘娘给禁足慈咸宫的事情,脸色就有些抽搐。
“怎么、不愿意?”魏琛最烦这些年轻人动不动就是有些沉思的烦恼模
156。 隐造局
元绍华和齐玥负责的,是盯住御造局里有嫌疑的所有人的行动。毕竟御造局侧边与后边紧邻着皇宫,要是有个不小心──一旦借着攻陷御造局之便杀入皇宫,那可真的是怎么拦也拦不住了。
齐玥这次本来只想在幕后看着,忖着机会随时把手里的玉玺脱手,再想办法湮灭齐家所有相关的证据,好让他们一家子可以高枕无忧地好好过日子的。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世事无常,张陆聪这几年帮忙经营玥阳楼不少私下的产业,也给她带回了不少震惊得消息──最后算上了周仲宁的托嘱还有密旨,她才不得不淌了这滩混水。
“隐造局的存在,到底是什么?”元绍华做在齐玥的旁边,他现在身份是齐玥的随。扈,等级领的还是魏琛那里安过来的额份。再加上两人对外都是男子的身份,除了琥珀对他们俩单独共处一室颇有微词,其他人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幸好讫儿还在,趁着两人打算商量事情的时候,很是识相地找了借口拐走琥珀……不然有些话还真的是不知该何从说起。
北威侯这几年已经都把事情交给了小辈,自己拉着老妻在家里试着做起了老农与猎夫,反正家里够大、山水树林都有──虽然不晓得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以元绍华的理解,老人家在知道元绍华要来御造局跟着调查的时候,态度是很怀念、也很忧虑的。
彷佛想起了什么光荣、却也让他感到悲哀的东西。
“隐造局?”齐玥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前世只关心打仗的人,如今竟然也会有些想法。不过她想。知道了一些事情,凭着元绍华的能耐、或许也就可以多点筹码。犯不着在周廉彻真正登基之后,因为知道那点爱恨纠葛而被放逐边疆,最后客死异乡了吧?
脑子里一有了决断,她的脸上,依然是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奇异的笑容。“大夏朝的军队实力坚强,除了有努力不懈的操。练,每年充足的兵源,你觉得、还需要甚么才能让我们始终力压蛮夷一头?”
元绍华是真真上过战场的,齐玥虽然说得很是隐晦,但线索已经摊得如此明白,他还有什么不懂的?更何况再联想到父亲的反应,以及这几年来。但凡他想到什么手里的兵器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没过多久就能‘变’出来……说心里没有疑惑,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御造局确实都是走高端路线,满足皇家与上流社会对于奢侈品的需要,也把不便营生的许多匠人照顾得很好。”齐玥淡淡地一笑,在现代不乏有类似的概念,但比起实际操作、还是古代集。权的特殊条件,比较有办法运做得好一点。“不过太后娘娘当初这么做,却不全然只是善心大发、或是可怜有些人独靠一门手意,却因为完全没有概念而闹得家破人亡而已……”
为了怕有外人觊觎皇室。为了不要犯和前朝覆灭一样的过错:大夏朝的先祖就已经在四海升平之际,偷偷地从户部走了款项,造起了独属于皇室的兵。工。厂。
“御造局成立的时间长度有些尴尬,详细的过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还需要张陆聪去查……”齐玥说得坦然,也不怕元绍华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我唯一知道的是。隐造局是早在御造局存在之前就有的。为了想办法不要让人查勘到其中的不对,也不想让态多人晓得皇家私营兵。器这档子事,所以转到十几年前、或是更久,御造局的布置就已经慢慢地被提到了台面。”
大夏朝国运算得上昌荣,甚至比起前朝、虽然历史还不及大文朝的长久,但光光强盛这点、就已经营了太多。
而在这个前提之下,皇家竟然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偷偷私建了兵。工。厂──这要是给所有对他们同心同德、甚至可以说是百依百顺的文武官员们来说,会是怎么样的一个隐患?
“所以曲家之前之所以会这么兴致勃勃地想要搞垮御造局,又或是直接控制御造局……为的,就是它背后的隐造局了?”元绍华想了想这两、三个月来所发生的事情,隐隐有了些概念,却还是有许多疑惑的地方,“可要是隐造局的实际上是那样的目的,单凭着曲家的能耐、不算雄厚的家底和人脉……他们又是怎么有机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齐玥心里估算了一下,最后还是挑捡了会儿,把事情尽量公允地说了,
“想来你也知道,三皇子殿下并不是一直都是不能读书、而只能骑马的对吧?”
元绍华虽然不明白齐玥为何这样问,也虽然在背后意论皇家人并不是什么好做为,但他还是如实地说道,
“坦白说,三皇子殿下以前说不准,还是他们几个兄弟里除了卫王之外,最会读书的那一个……”
“那么淑妃娘娘和曲贵妃娘娘的恩怨,你怕是也多少听过一些的。”齐玥嘲讽地笑了笑,又接着问道,“那么你应该也就晓得,淑妃娘娘的父亲和哥哥,又是从何时开始不顾皇帝陛下的猜忌,硬要抢夺并收拢兵权的了吧?”
皇家秘辛多,元绍华也不是个爱八卦的,自然也无法完全记起各家恩怨的细节。
“没事,反正大约就是曲贵妃娘娘不甘心三皇子殿下、可能会因为年纪相近的关系,盖过了同期的五皇子殿下的光芒,所以偷偷地给三皇子殿下下。药,造成他从此记事变弱、脾气暴躁……而淑妃娘娘查到了消息,却没有证据,得知实情的淑妃娘娘娘家人,也就打算要好好地给曲家一个教训。”
“结果武将的脑子怕是跟死人打交道太多,反而斗不过长年浸淫官。场的曲阁老,最后反而被打击得不小,还意外地让那老狐狸查觉到隐造局的猫腻,所以淑妃娘娘一家子、就直接成了曲家的踮脚石,让曲家一路越爬越高、越走越远了?”元绍华相类似的事情看了太多,齐玥说了半截、他也就猜到了后半截。
“我目前手里得到曲家那头的消息,大概也就是这些了……”齐玥想到张陆聪忙得脱了层皮的模样,忍不住笑了,“雍王的人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也不要求他们帮忙,只要他们临了头别来捣乱就好。”
齐玥猜到周廉彻对元绍华如今没有旗帜鲜明地站到他那边去,肯定会有所不满;可是大局当前,再怎么样也会挑着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做、只要不伤到他的人手,行个方便自然不会太过为难。
是以,元绍华要递话给他,应该还是相当方便的事情。
“如果对咱们的行动会起到妨碍的作用,也不用太客气了。”元绍华虽然当周廉彻是好兄弟,但是周仲宁的话还犹在耳际……他可以因为兄弟一场,不对周廉彻动手动脚;可一旦周廉彻的手下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他也不打算留手,“反正都已经是这样了,我们各有立场,就都不要让对方为难了。
齐玥对于元绍华的态度感到有些惊讶。
而元绍华在面对齐玥的反应后,忍不住有些苦笑地说道,
“跟妳说也没什么,反正之前为了雍王的一个小秘密,我们俩在大吵一架后,也就没有当初那么好了……”
齐玥大概猜到是因为陈家兄弟的关系,让元绍华查觉到周廉彻的用心。担忧周廉彻会因此走上不归路的三少爷,在一腔热血、义正词严地规劝完后,两人便直接狠狠地吵了一架,从此互相在心里也有疙瘩了。
“不管怎么样,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后,曲家要想拿下御造局、只怕会轻松上不少。”齐玥体贴地没有像往常一样拿话刺激元绍华,而是转移了话题,拉回了他们俩的任务上,“虽然有恭亲王府制造混乱来掩人耳目,但目前需要盯着的人不在少数……我们还得分批踩点估算可能被进攻的地方,时间只怕会相当不够用。”
元绍华听了齐玥转移话的话,心底忍不住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许二姐等人的事情,他知道和齐玥有不小的关系。而陈家兄弟的状况,他那时只是一心扑在如何劝周廉彻死心的放向上,倒不是特别清楚齐玥与其中的干系。
而听着齐玥语调平和、又调理分明的不断说着这次他们负责的细节,元绍华盯着少女刻意勾长的眼尾,总觉得莫名的有种神采飞扬的炫目感。
齐玥并不晓得身旁的人已经开起了小差,她一面飞快地想着该如何可以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有效的布置他们在御造局的盯梢,一面不疾不徐地同元绍华分析起她之前在御造局里走动的经验。
“……御造局如今连接着隐造局的堂口大概有八处,连着战斗力极低的讫儿算起来,我们大约有十个人可以用。”齐玥掰着手指算道,“如果不再想办法多调几个人来,只怕我们再怎么料事如神也没用了……元绍华、你有在听么!?”
157。 母女言
齐玥和元绍华在御造局里忙碌着,曲贵妃在宫里面对曲家传来的消息,也是气恨得牙痒痒的。她之前被太后娘娘拘了慈咸宫里各把个月,后来过了太后娘娘的寿诞,紧接着又因为帮管盐。政不小心出捱落的周廉语求情──结果竟然是遭了周伯良的排头,直接被锁了青鸾宫,怎么样也踏不出宫门一步了!
淑妃天天带着两个新晋妃位的宫妃来青鸾宫嘲笑,曲家的消息甚至一度传不进来。曲贵妃低声下气地过了好几天,才稍稍地感觉到守着青鸾宫的警备有松懈的迹象;可她也怕自己胡乱朝娘家或儿子递消息会惹来猜忌,只能每天在青鸾宫里暴躁得走来走去。
太后娘娘刻意堵着曲贵妃,连她想求外头的公公们帮忙给周伯良传信这点微末的要求,也被无情的拒绝了──老人家这次可不再心软,说动了周伯良不要理会曲贵妃和周廉语,便是自己动手整治起了后宫的所有布线。
曲贵妃一家独大了那么多年可不是玩假的,从她起头,一路像下蔓延的势力并不是做假的。就像是顶天巨树,根系遍布着整个后宫,愣是让太后娘娘狠狠筛过了半个多月,也没能一网打尽。
周廉语近来惹火烧身,曲阁老一派的人都把精力放到了维护他的方向上,一时之间也没法顾及她这头;不过曲贵妃脾气就是再差,积年累月下来还是拥有不少忠心耿耿的暗棋,愿意冒着各种危险将她的情况往宫外递去。
而收到女儿消息的曲家,除了相当意外。还是有些恨上了太后娘娘赶尽杀绝的态度。如今,曲家隐隐地已经要坐不住了。又碰上恭亲王的人一个个被提出来重新任用。干脆摔破罐子、也没怎么在怕,由着曲夫人就是大大方方地递牌子入宫,直接与太后娘娘一派的人来个硬碰硬。
“娘──!”曲贵妃看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青鸾宫的门口,再怎么坚强地苦撑了半个多月,看到了自己最信任的家人出现。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情绪,有些溃堤地搂着曲夫人的手臂,泪眼汪汪地说道,“女儿好想您……”
曲夫人年近七十,算起来比太后娘娘还要再大些。不过也不晓得怎么保养的,又或者曲家有甚么特殊的秘方,人如今看起来也就只有五十出头,配合着华贵的气质。愣是有着令人难以言喻的亲合力。
“贵妃娘娘这阵子委屈了……”曲夫人怜爱地看着曲贵妃,手微微颤抖地扶过了曲贵妃妆容精致的侧脸,很是心疼地说道,“都怪咱们在宫外太过苍白无力,让贵妃娘娘一个人在深宫里独撑着……”
曲嬷嬷如今不能近身服侍曲贵妃,但也是在不远处一手包揽着曲贵妃的生活。这阵子曲贵妃在宫里饱受各种打击,就算是没丢了妃位,但是她不再受宠。也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此刻有了曲家的人进宫撑腰,无异于是让那些只会见风转舵的小人们看看,曲贵妃到底是真的倒了、还是不过一时失利罢了。
看着曲夫人一如往常般的举动。她很是欣慰地在外头服侍着,一句也没抱怨过自己被曲贵妃排斥的不平。而陈公公从那一次的教训和经历后,只敢兢兢业业地低头站在一旁,连越过曲贵妃同曲夫人小小帮忙抱怨炒气氛的事情也不敢再做了。
“看来太后娘娘对贵妃娘娘的不满,有点过份深刻了……”曲夫人注意到陈公公和曲嬷嬷这两个平时最被倚仗的左右臂膀,如今成了惊弓之鸟般地只敢守在外围。忍不住皱着眉头、不悦地对曲贵妃说道,“两个老人妳给逐到了最外头去,这都是怎么回事?”
曲贵妃本来是看到了自家娘亲特地进宫给她撑腰,心情正‘蹭蹭’地转好着。可是曲夫人才哄了她没两句,转头就开始管起了她身边的人事,也让本来就一肚子窝火的曲贵妃不满了起来,
“娘,您总是管这管那的……您就没想过可能是他们做错了事情,所以被我贬到了外头去了?”
曲夫人查觉到曲贵妃的不对劲儿,眼底闪过几抹锐利的色彩,又看了看宫人们的布置,这才拉着曲贵妃的手,温声说道,
“贵妃娘娘是从臣妾肚里头出来的,臣妾自然知道贵妃娘娘做事情都是有张有驰、不会妄自提动的……只是陈公公和曲嬷嬷是贵妃娘娘的陪嫁,按里来说都是当时筛选又筛选过后,对贵妃娘娘最为忠心耿耿的人……臣妾只是担心,会不会是受到了奸。细的挑拨,让他们俩个办错了什么差事,这才惹得贵妃娘娘有了罅隙,不再用他们俩个了……”
曲夫人很了解自己的女儿的性子,这会儿说话温合又懂得顺毛摸,曲贵妃再怎么暴躁也都晓得要给自家娘亲点面子,两人来往个几回,气氛又是回复了当初的融洽。而曲夫人再多套个两句,当时齐玥在青鸾宫的事情,也就被一句不错地全给套了出来。
“哦?原来还有这等有趣的事!”曲夫人安抚地一下、又一下地拍着曲贵妃的手背,嘴里一面应和着曲贵妃的话,脑中则是迅速地转动着,总觉得‘任钥’这个名字彷佛在哪里听过。
一旁她从曲家带过来的嬷嬷看到曲夫人神色不对,就是低声地在她耳边提醒了两句。
曲夫人闻言顿时一惊,手下的力道一个没控制好,便是狠狠地掐住了曲贵妃的手,让她一阵惊呼──刚刚掰扯开了曲夫人的手,就见到自己白嫩的手腕浮现了一圈红肿……照这个样子看来,恐怕晚点就会泛青了!
“贵、贵妃娘娘!”曲夫人心疼地捧着曲贵妃的手,七手八脚地喊了人去取冰来冰镇,一面很是愧疚地对曲贵妃说道,“都是臣妾的错、让贵妃娘娘受惊了!”
“娘、我没事!”曲夫人都先认错了,曲贵妃自然也不会给自家娘亲脸色看。只是对于曲夫人刚刚的失神,她很是不解地说道,“到底让您想到了什么?怎么人就生气了呢?”
曲夫人勉强地笑了笑,挥手让身边服侍的人都往后退去。拢了拢鬓角,想了想措词,这才是小心翼翼地说道,
“娘娘对于任钥这个人……应该说,贵妃娘娘是怎么看任钥这个人的?”
能够一口气直接扳倒曲嬷嬷和陈公公,并且再下一城地让淑妃与曲贵妃一起被太后娘娘给拘了慈咸宫一罚就是各把个月,更厉害的是被罚的两个当事人完全不觉得有被任钥陷害,反而彼此觉得是被对方扯后腿……
光是这样,再连想到曲家这几天在御造局的突破口屡屡受挫,曲夫人的心里就像是给人捅了一个滔天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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