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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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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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辰笑了起来:“你算什么男子汉,年纪这么小,长大了再说吧。”

吴保初脸上犹如沾染了红晕,气呼呼的反驳道:“方才你还说我是顶梁柱的,原来是诳我。”

吴辰一时咋舌,竟不成想自己把自己绕了进去,只好讨饶,说了一堆的好话,这个时候,有婢女过来请吴辰去歇息,吴辰这才抽身出来。

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往常在仁川,虽住在高粱画栋的郡守府里,吴辰却找不到这种踏实感,每日的神经都是崩的紧紧的,如今神经一松,一直睡到第二日清晨,起床洗漱之后粗略一算竟沉睡了八个时辰。这也有沿路旅途困顿的缘故,如今精神一爽,仿佛什么钩心斗角的事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吃过了早饭,吴辰去后院侧厢房里去给吴母问了安,吴母手扯着吴辰唏嘘不已,想来是昨日人多不好和吴辰过于亲昵,如今厢房中只有母子二人,自然掩饰不住母性,牵着吴辰的手说了好些话,最后才展露出笑容,抚着吴辰的背道:“辰儿已经大了,该找个婆娘了,为我吴家添个长孙,为娘的也就知足了。”

吴辰讪讪不敢搭话。吴母见吴辰不情愿的模样,也就再也不提了,又安瞩了一番,才让吴辰去各家转转。

吴辰依然出了吴家大宅,在这庄子里转了几圈,到几家拜访了一番,这些人终于忍不住自己男人的境况,吴辰也只是往好里说,到了正午在王从胜家吃过了饭,刚刚回到吴家大院便被吴保初缠住了。

吴保初正儿八经的道:“家兄,我昨夜一宿没睡。”

吴辰见他眼底漆黑,眸中布满了血丝,脸色也显得略略有些白,不禁抚了抚他的头,蹲下身子道:“怎么了?”

“我要随家兄去仁川。”吴保初认真的道:“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是诳人的,从前张先生督促我功课的时候,就和我说过,要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吴辰不禁苦笑,只好道:“这个事先缓缓再说,你年纪尚小……”

吴保初不满的嘟囔道:“我不小了。”说完便拔腿跑到内院去了。

吴辰唏嘘一阵,心道这个便宜弟弟的性子倒是烈的很。

在吴家大院里安顿下来,吴辰也就开始办公了,毕竟他的时间不多,这个事必须尽快解决,仁川的事晾在那里也不放心。他一面让人到各府各县去张榜算是起了个头,先看看反应再说。

几天下来,各地反馈来的信心并不如意,虽说榜文是贴出去了,可是响应者并不多,别说那些流民,就算是左营的亲眷也不愿意迁徙。接着那帮吴辰到各地去打探的伙计回来,一共提供了六七个名单,这些尽是一些新官即将上任的治地,此外,这伙计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山西继七年前生大旱之后,一直延续到三年前才勉强下了甘霖,如今似乎又生了大旱,大旱一起,蝗灾、瘟疫流行,整个山西如今已是人间地狱,灾民、流民饿殍千里,纷纷向附近各省流窜,朝廷拨不出赈灾的粮款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划拨了一点儿粮食作出了赈灾的意思,却无异于杯水车薪,这些粮食还没有到灾民手里便已经被层层克扣的一干二净。

吴辰立即打起了精神,将几十个亲兵全部招来,车行的伙计也按日分工钱,让他们暂时为自己的效力,最后将这些人三三两两的分派到各地,王二蛋亲自带人去山西附近的流民聚集之处,江苏、安徽各省亦派出了人手,其中几个新官上任的府县还多加拨了几个人。

吴辰望着这些临时凑齐起来的征‘人’员,高声道:“我不管你们说什么,不管你们怎么做,你要能把人给我带到圩家港去,我给你们按人头赏钱,一个人头一文钱,一千个人就是一两银子,有多少给我带多少,若是有人阻挠,立即传信给我,我去处置。”

吴辰之所以将人带去吁家港是因为吁家港的守备原本就是庆军中的老军伍,当年吴长庆在苏北练兵,便将他调到地方上任守备,此人完全依靠的就是吴家的关系,应当不会留难自己。

“喳!”众人对吴辰的奖励卯足了劲,一个个高声应诺。

“去吧。”吴辰若不其事的挥手让众人退去,山西大旱,他也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前几年各地大旱饿殍就有上千万,可见其惨烈,如今又是大旱,对于吴辰来说或许是一个机会,但是对于那些饿殍的灾民来说却绝对不是好事。

所有人一拥而出,每个人都分派了任务,到马厩里牵出了马,朝着各地四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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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友说这本书貌似更新没有永历大帝多,额,是这样的,因为前期更新问题,所以只能慢更,过些时候吧,绝对比永历要快一倍。

第七十八章:张家兄弟

把事情都分派交待了下去,吴辰便拜别了吴母独自带着几个人往苏北海门去拜访张家,轻装简行度自然比之来时快了不少,五六日的功夫,一路寻访下来,总算是找到了张家宅子。

宅院并不大,坐落在闹市中却显得颇为幽静,门前的老槐树下便是院门半掩,吴辰刚刚走到门前,那院门一开,便看到一个穿着藏青长衫的书生出来,上下打量了会吴辰:“敢问兄台是?”

吴辰连忙道:“在下吴辰,是张謇张先生的朋友,这里是张家吗?”

那人立即热情起来:“吴大人,我听说过你,我家老四就在大人手下听差,快,里面坐。”

吴辰听这人的口气应当是张謇的兄长了,连忙笑着拱拱手:“先生客气。”

吴辰转头让几个从人在外等待,随那人一道进入院子,这人一边走一边自我介绍道:“在下张伯,是张謇的大兄,敢问大人来此,可是有老四的信?”

吴辰点了点头,刚要将张謇的家书拿出来,不远处厢房里走出两个人来,都是一副书生的打扮,其中一个颇有些恼怒,快步过来嘘声道:“大哥,好不容易嫣儿哄母亲睡了,轻点声。”

张伯立即噤声,扯着吴辰到槐树角上去,那两个人也一并跟上来,那恼怒的:“不知这位是谁?方才实在抱歉,家母刚刚安睡,不敢惊动,这才怠慢了客人。”

张伯在边上压低声音道:“这位大人就是老四上次家书中提到的吴辰吴大人。”

另外两个恍然大悟,一起低声行礼,又是自责了一番,一个道:“我家若不是受吴军门的恩惠哪里会有今日,如今老四又在大人的门下差遣,实在怠慢,只是家母是个燥性子,睡觉时极易惊动,若是不嫌我们慢待,我们找个清净的所在谈吧。”

吴辰笑道:“极好。”

三人引着吴辰悄悄出了院门,在长街上闲走几步,找了个清净的茶馆坐下,这一路上三人介绍了一番,吴辰才知道原来张家共有兄妹五人,分别是老大张伯、老二张仲、老三张叔,张謇排行第四,也难怪吴辰在营里听人叫他四先生,如今才知道这个典故,至于老五则是个闺女张嫣,至今还在陪着张母午睡。

吴辰拿出张謇的家书给三兄弟看,三人分别传阅之后,其中老大张伯道:“老四叫我们打点行装带家母一道入朝,只是……”他的面色颇有些为难:“按道理,吴军门资助我家几个兄弟读书应考,这份恩德便是我们几个兄弟一辈子也不能报答的,只是……家母年迈,舟车劳顿的总是不便照应。”

张仲道:“家母是不能坐船的,若是改走6路,哎……”他叹了口气,改走6路如何容易,从苏北到朝鲜,先要过黄河,出关外,进辽东,最后折返入朝,这一趟折腾下来反不如水路好些。

张叔在旁道:“家母曾说过,没有吴军门便没有咱们张家,家父亦时常教导我们要守仁重义,既然吴大人要我们去,不若先禀明家父再做打算?”

其他二人纷纷点头,吴辰道:“惭愧的很,吴某进了贵门竟还没有拜谒张老先生,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张伯道:“家父从前经营着一家糖坊,后来因老四的事遭人诉讼,家道中落,若不是吴军门提携资助,我家几个兄弟恐怕连书都不能读了,如今老四在朝鲜做事,每隔些日子会寄些银子回来,我们几个兄弟或在教馆,或替人测算也存了些积蓄,家父便又重启了糖坊的生意,现在应当还在糖坊呢,要夜里才能回来,吴大人若是不怪我们几个不懂得礼数便稍后片刻吧,让老二去糖坊请家父回来。”

吴辰点了点头,朝老二张仲道:“有劳了。”

坐了一会,吴辰与两个闲谈了会,吴辰才知道这三个兄弟都有举人、秀才的功名,只是这年头的举人压根就不值钱,就算是中了进士,最多也就是个候补的官,所以各自都在这海门找了些差事,一边读书,一边养家,老大张伯在一家富户人家教馆,老二在当地的衙门里兼着个文书,老三原本也在县里公干,因性子耿直得罪了当地的县丞便干脆摆了个摊子在街上测字或帮人写些家信什么的,多少都有些收入。

三人都是忠厚淳朴的性子,只是相互比较之后,老大显得圆滑了一些,老二是个埋公案的闷人,老三性子耿直,吴辰与老大老三人谈了足足半个时辰,那张仲匆匆的带着父亲赶来,张父见着吴辰,双腿一曲就要跪谢吴家这些年的帮助,好在吴辰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众人才一道坐下,张父稀须花白,两鬓满是白霜,长的也极不起眼,看完了张謇的来信之后正色道:“吴大人是什么意思?”

吴辰不置可否的道:“吴某绝不会强人所难,一切还要老先生拿主意。”

张父不再迟疑:“既如此,那么我们便齐家入朝吧,有吴大人在,老朽自然是放心的,吴大人若是看我这几个儿子还能堪用,但请使唤便是。”

吴辰连说不敢,又让店伙换上新茶,与张父闲谈了几句仁川的事,张父原本就是个做生意的,倒是对吴辰方策颇感认同,道:“朝廷说商人无用,自古也都有士农工商的政策来压制商人,张某的浅见倒是觉得不以为然,就说张某的糖坊,难道是误国害民吗?我招募了七八个工人,每月给他们薪水,养活他们的父母妻儿,出货之后供应商铺,又养活了店家,每年又给朝廷缴纳税赋,哪里曾误国害民了?”

吴辰心里暗叫开明,也难怪这张謇后来成为中国第一实业家,后世堂堂的一个状元去做生意,若不是有这样的家教,也绝不会有这份魄力。

…………

晚上八点二更。

第七十九章:老虎屁股被人摸了

临到傍晚,张父与张家三兄弟带着吴辰回家,吴辰顺道拜访了张母,一番寒暄,张父、张母当着吴辰的面合计了一番,终是答应了举家搬到仁川的事。此时的朝鲜只是个边陲藩国,他们能作出这个决定,绝非易事。

当天夜里,吴辰便在张家住下,其余的几个从人则安排他们在附近客栈歇息,当天夜里,三个闲不住的兄弟在吴辰的卧房谈到夜深这才离去,吴辰和衣躺在榻上,心里暗暗奇怪,这张家不是有个老五吗?怎么没见着人。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早,吴辰下榻起床,到了前院洗漱,被张仲叫去用早饭,这才在偏厅里看到张家五妹的庐山真面目,姿容倒是姣好,行止间很是谨慎,说话还有些结巴,见到吴辰时手足无措的福了一下,便狼狈的逃到后屋去了。

张伯在边上道:“这是舍妹,自小便孤僻了些,让家母宠溺惯了的,没什么规矩,大人勿怪。”

众人上了桌,用罢了早饭,张家老五张嫣才小心翼翼的出来,吴辰见她不习惯,也就和张家的几个兄弟到院子里去说话。

眼看时候差不多了,那几个在客栈的从人也赶了过来,吴辰才向吴父告辞,约定了入朝的时间,吴父极力挽留,吴辰说到还有事做,也就不再勉强了。

返程的路上,吴辰经过苏北的几个县,这几个县大多都有人在这里招‘人’,吴辰饶有兴趣的在县城住了几日,在这里做事的是车行的两个车夫,这二人拿着吴辰给他们的费用在城外招募了十几个流民做帮手,口里谎称是招募工匠,待遇是每月三百个铜板,还包吃住。巧舌如簧,极尽能事的夸大仁川的好处,什么遍地黄金,到处都是米粮,绝不担心挨饿,还有地可分,那些城外的流浪荒民分辨不出真假,纷纷到这些人手里去签认工状。几日的功夫,竟招募了一千多人。

吴辰不由得晒然失笑,什么黄金遍地是胡扯,只是这话里头倒是还有几分真话,譬如做工,譬如分地,吴辰倒是还能够信守承诺,只是到了仁川,难保会有人大失所望,只怕会有人闹事也不一定。

此时吴辰不作他想,暗地里调查了一番之后,便带着人继续西行,几日之后回到庐江大宅,几个亲兵早已沮丧的等候多时。

“少帅,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其中一个亲兵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眼眶凹陷漆黑,颧骨肿的老高,又喳起自己的马裤,一条腿满是瘀伤,哭哭啼啼的道:“少帅,咱们去了巢县,第一日还好,买通了几个官衙的衙役,也贴出了告示,总共招募了四百多个荒民。可谁知那巢县县令得知了消息,竟亲自带人去干涉,小的就问这县令,百姓们没有生路,难道离了县境去找活路都不成吗?那县令不理会,小的便报出了大人的名讳,那县令竟说,吴辰算是什么东西,小小的六品武官而已,也敢如此嚣张。小的气不过,就反驳说你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凭什么敢说我家大人。那县令便让人动手了,少帅,您看看,看看这里,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吴辰脸色阴沉,见四周还有吴家的婢女、家人在场,挥手让他们出去,低声问:“这巢县县令是什么来头,你们来时打探清楚了吗?”

另一个亲兵道:“曾问过一个衙门里的公人,此人原本是绍兴的一个富商,据说是新近买了一个实缺,走的是镇国公的门路,说是因为此人曾经有过劣迹,镇国公收了他七千两银子,这人把家财全部奉了上去,想必是急着把本钱捞回来,甫一到任,便横征暴敛,当地的荒民也是最多,纷纷离乡背井,此人多半是急了,少帅你想啊,人都跑光了,他这个县尊买来做什么?又去敲剥谁去?见我们在募人,便过来干涉。”这个亲兵显然颇有些头脑,低沉着声音道:“少帅,此人若是不给点颜色,恐怕只会让人瞧轻了,现在各地的县令都在看着我们呢,若是大人当作没事生,恐怕许多人都会跳出来干涉。”

吴辰脸色阴沉的指了指那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亲兵道:“带上家伙,一齐随我去巢县。”

那亲兵大喜,另一个亲兵却不无担忧的道:“少帅,我们这几个人过去,若是那县令不买账怎么办?少帅还是小心为上。”

吴辰用手重重的锤了桌几狠声道:“怕什么,这王八蛋敢太岁头上动土,老子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便不姓吴。”

那亲兵仍劝道:“私自殴打朝廷命官恐怕……”

吴辰打断这人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这不是你操心的事。”他森然一笑:“说不准能因祸得福也不一定。”

吴辰点齐了七八个人,人手带着洋枪,骑着快马,向巢县奔去,另一边,吴辰让人前往合肥知府衙门报信,以防不测,这一次的事真的惹火了他,买官没什么,和他也没有关系,可是这人买了官竟敢打他的人,若是他不能报复,将来谁还肯信跟着他吴辰能够后顾无忧?而且这涉及到他迁徙招民的事,若是不闻不问,其他各县都吃了豹子胆效仿这还了得?

沿路吴辰快马加鞭,也不打尖歇息,只沉着脸不说话,巢县距离庐江并不远,一日半的功夫便抵达了县城,路人瞧见吴辰穿着武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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