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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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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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里,女真骑兵套好战马的皮甲,士卒披挂整齐,静候子时出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阿穆尔站在营寨北方远眺察哈尔军营稀疏的灯火,心思重重。他的三千人马分成两部,分别据守山寨南北坡岭,两边都被女真人挟持,岳托对他十分防备。

    “你将此信送给额哲大汗!今夜务必送到!”一条黑影从北方的营帐缝隙中穿过,迈开双腿奋力奔向远处的兵营。

    **无话,竖直耳朵整夜的阿穆尔也没听到偷袭大军出发的脚步声。

    次日清晨,大军点卯,军中诸将皆到。

    岳托姗姗来迟,打着哈欠说:“昨夜睡过头,偷袭察哈尔人放在今晚吧!”眼睛有意无意瞟向阿穆尔。

    一连数日,每天镶红旗兵白日都做好偷袭的准备。阿穆尔明白了,岳托不信任他,正在利用他在戏耍察哈尔的大汗。

    额哲一连三次接到阿穆尔的警告,但一直没见到岳托的兵马。有人给他敲响了警钟,就像头顶高悬一柄利剑,不落下他心里就不踏实。大队骑兵驻扎草原无险可守,一旦在没有防备的情形被偷袭,损失将不可预计。

    八天后,额哲承受不住每天夜晚都要小心戒备的折磨,率大队骑兵退往张坝,只留少数斥候监视岳托人马的动静。

    眼看察哈尔人退去,岳托下令半数大军突入草原驱赶蒙古斥候。随后沽源城的守军驱赶骡马大车送来粮草,这场拉锯战才只是开始,谁先承受不了折磨谁失败。

    在此加固了现有的这座营寨后,女真兵马不定期触动,开始骚扰在张坝草原游牧的牧民,常常抢掠牲畜,被察哈尔轻骑驱赶无法带走时,索性将所获杀死。

    朵颜草原与张坝临近,轻骑两三个时辰便可走个来回。一个月来,借助山林的隐蔽,女真人马每出动小股人马夜间潜伏而出,并有大队骑兵在后接应。能敌则敌,不能敌则逃,额哲不甚其烦,心生退意。

    冬天草原最好的牧场是河套,那里气候温暖,是最好的驻冬地。再留在漠南已经没有意义,以察哈尔一部敌岳托损失太大,额哲决定先行推出张坝,等来年春天时再做计较。(未完待续)

    收起4楼2014…02…17 15:40 |

第二卷 凛冬之歌 第184章 算计

    朔风呼啸刮过,翟哲将皮帽的两侧拉紧,裹得更严实的,在草原过了六个冬天,他任然有些不适应这里的寒冷。张家口温暖如春的书房让他常常怀念。

    远处荒凉的草原上,察哈尔人迁徙回归的队列连绵数十里。

    额哲放弃了张坝草原回来了,翟哲心中送了口气。无论土默特人怎么想,其实现在的漠南草原实际上是被庇护在察哈尔人的羽翼之下。若是额哲在张坝草原被岳托击败,以那个人的手段,无需一兵一卒就可摆布土默特人和汉部。

    五月份的那场变故之后,察哈尔人对土默特人不再像从前那么小心。迁徙的牧民经从规划北经过前往黄河岸,近时离归化只有几十里地,俄木布汗调集汗帐骑兵严密防备,并禁止土默特牧民北上。

    初冬的天气,还没到最寒冷的时候,下了一场浅雪之后,草原白黄相间,空气清冷干净。

    察哈尔人到达黄河边后不敢立即过河,命小股骑兵踩踏试探河面冰层厚度。越来越多到达的牧民盘踞在君子渡口周围,逐步占据了托克托草原的西侧,原本在此地游牧的土默特人无奈离开。

    渡口东侧察哈尔人蒙古包密集,牲畜成堆,牛马的粪便臭气熏天。

    察哈尔人汗帐驻扎在临近树林的僻静处。

    朝阳初期时,额哲**着上半身钻出帐篷,抓起地面的雪使劲在身上揉搓,一刻钟不到浑身通红,这是他从父亲林丹汗那里学会的习惯。

    哈尔巴拉浑身穿着厚厚的裘衣候在一侧。

    “岳托!”额哲一边用力揉搓,一边咬牙念叨,“想我察哈尔人交战?我不会在张坝和你交手。离辽东远一分,我的胜算就会打一分!”

    漠南大战给额哲留下了启示,蒙古人的优势在于机动和撤退空间。因为生活习性的差异,女真骑兵也无法像蒙古人一样在草原长久生存,每一次征战蒙古都要耗费大量物资。所以将战线拉的越长,蒙古人的优势越大,多尔衮西征之败正是如此。

    哈尔巴拉忧心忡忡,他一直不希望察哈尔人与大清为敌,但事情既然走到这一步了,也只能想办法。等额哲动作少还,他进言道:“大汗!以察哈尔一部对抗大清无异一卵击石,土默特人还在找机会在我们背上插上一刀,只有再次联络漠北蒙古才能在漠南立足。”

    额哲停下手中的动作,说:“漠北人不会再来了,这是一场惨烈的战争!没有足够的好处那些人谁真会把我这个蒙古的大汗当回事!”

    哈尔巴拉往前迈了半步,说:“有好处!”

    额哲以迷惑的眼神看向他。(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大汗听说过土默特公主在草原的传闻吗?”

    “略有耳闻!”

    哈尔巴拉点头,说:“这就对了,抛开那个汉人不说,岳托和阿鲁喀尔喀的王子确实都想娶土默特的公主,其中蕴含的利益无需多说。车臣汗漠南大战后失意而归,那是因为他知道俄木布汗不会再答应将公主嫁往他的部落,胆寒您有这个能力改变这个结果!”

    额哲皱眉深思。

    “归化!”哈尔巴拉指向东北方向,“那就是**!”

    “大汗力邀车臣汗南下,以察哈尔和阿鲁喀尔喀的实力相逼,谅土默特人不敢不遵从大汗的意思。逼土默特公主嫁给阿鲁喀尔喀,有两个好处,一是断绝土默特和岳托联姻的机会,断了俄木布汗的念想;还有就是将归化城摆出一半放在车臣汗的手里。以车臣汗的霸道贪婪,又怎么会心甘情愿让女真人将它从手中夺走!”

    收起2楼2014…02…17 16:20 |

    招兵揽民8额哲听呆了,半晌后突然猛一拍大腿,说:“妙计!表面上好处都归了车臣汗,实则是我察哈尔在漠南多了一个盟友少了一个仇敌!如此土默特人将渐会成为查哈人和阿鲁喀尔喀的附庸。”

    哈尔巴拉脸露笑意,点头不止。

    “立刻派人往漠北联络车臣汗!”

    曾经的密友分裂之后,土默特和汉部都是孤独的,弱小者得不到尊重。

    翟哲在老鸦山顶每日看山道上商队不绝往归化城而去,他现在是真的不敢再到那里了,五月份逼迫俄木布汗认输造成的裂痕无法弥补。

    只要呆在草原,他心中总有一道迈不出去的坎。一年前,他面对面许下诺言要娶乌兰,现在连见那个女孩一面也难了。作为汉部统领,他不会长久被儿女情长困扰,但半夜从梦中醒来时那张娇媚的面容时常会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或许命运就是如此,总是有些魂牵梦萦的东西得不到,总是有些承诺兑现不了。

    “小哥!”一个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孟康呵呵笑着从缓坡下走上来,“你传叫我?”私下无人的时候,他一直用曾经在张家口的称呼来对翟哲,那更显得亲近。

    “你的伤怎么样?”翟哲扭头,和颜悦色。

    “没事!”孟康活动活动后背,“都是皮外伤,我这身板早就好了!”

    “我让你协助逢勤,你看你在草原闯荡了十年,兵营管的连个矛头小子都不如!”

    “小哥!”孟康粗声粗气,说:“那么麻烦的东西我不懂,八年前我的这条命是您从宣府口捎出来的,只知道您指向的地方我就会挥斧看过去!”他看似粗鲁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敏锐的心,认准自己只要对翟哲忠心,有了些罪责又能怎样?从前的马贼成了汉部,但骨子里的东西还是一样,当不了大当家就要紧跟大当家,这样位置才能水涨船高。

    “现在不比从前那样的马贼窝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汉部的军规寨律不可违抗,你若还是这样大意,等有一日撞上了刀口,不要怪我到时候不顾情面!”

    “小哥放心!”孟康拍着胸脯,“日后再不会了!”心中暗自嘀咕,不留情面才怪,二十军鞭实打实打下来,他今天也不能这般轻松。

    翟哲挥手让他退去。

    孟康拨弄着脑袋扭头下山去了。

    漠南大战后,汉部的铺开局面带来的问题也越来越多。耿光还在京城活动,银子像流水一样流淌,没有一点好消息传来。连兵营没有翟哲看管也出现问题,急需能独挡一面的掌军将领,左若倒是个好手,但翟哲也只敢给他那么大权限。(未完待续)

    收起3楼2014…02…17 16:20 |

第二卷 凛冬之歌 第185章 兵败(上)

    冬日渐深,草原的暴风雪一场接着一场。(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这个冬天的雪下的有点多,天气格外的冷,牧民都感觉到了气候的异常。察哈尔有河套这样草原最好的主动驻冬牧场,土默特人也有汉人帮他们收割干草,牲畜不至于被白灾摧残。

    察哈尔人大部分渡过了黄河进入河套,但有少数人留在君子津渡口,看样子不准备再讲此地交给土默特了。额哲的信使出发之后一直杳无音信,草原冬天的气候神鬼莫测,这样恶劣的气候中哪个部落也不敢踏着厚雪长途迁徙。

    汉部骑兵也终止训练,分在三个山寨中过冬,在寒冷和寂寞伴随下渡过了崇祯八年。

    凤阳城。

    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文士站在城头背手而立。城外阳光明媚,荒凉冷清,不见一缕炊烟。

    “大人!祖总兵和罗将军都到了!”一个身着劲装的汉子步伐矫健登上城楼拱手禀告。

    文士扭过头来,才看清楚他眉眼清秀,颧骨高耸,神色不展,从长相肤色看正当壮年,但两鬓有些许白发,略显苍老,正是上任不久的中原五省剿匪总理卢象升。

    “走!”卢象升先行下楼,脚步迅捷,衣角带风。

    议事厅内,这几年在中原与流贼酣战的官军悍将都在列,正在彼此间交谈甚欢。从辽东的关宁铁骑抽调出的祖宽、昌平游击将军罗岱等诸将,说话声音粗犷,偶尔爆发出几声骂娘,议事厅的屋顶都像快被掀开似的。

    那个劲装汉子快步而来,离门十几步远的地方大声招呼:“大人到!”

    嘈杂声嘎然而止,议事厅内突然变得鸦雀无声,祖宽张开嘴巴将说了一半的话吞咽下去。诸将像触电了似,立刻分两列两排站好,目不斜视。

    卢象升放缓脚步,走进门来,目光巡视一圈才迈大步走到迎面的虎皮大椅上坐下。

    卢象升不说话,议事厅内连一根针掉落地面的声音也能听见。

    “杨陆凯,将军情告之诸位将军!”卢象升的嗓子有些沙哑,说话声音很柔和,他是江南宜兴人,带有点吴侬软语的口音。

    先进来的汉子站立缓声说:“闯逆高迎祥集闯塌王、八大王、摇天动等八支流贼七日前突然转变方向进入南直隶地界,围困滁州,往南庐江、无为州也出现流贼踪迹。”

    厅中将领无人进言。

    卢象升轻咳一声,清清嗓子,说:“闯逆高迎祥两个月前准备再犯凤阳,所以我才召集诸位将军汇集此地守卫皇陵。此逆贼一向狡猾难测,突然又掉头向南,一个月间先锋竟然进犯到无为州地带,有南下的迹象,各位将军有何见解?”

    祖宽出列拱手道:“全凭大人吩咐!”

    “滁州若有失,流贼可一路而下直至长江岸边,沿途都将遭祸,我欲救滁州,各位如何?”

    “全凭大人将令!”帐中诸将异口同声。

    收起2楼2014…02…17 18:02 |

    招兵揽民8“好!诸将随我往楚州城下击破流贼,让高迎祥授首!”卢象升从座位上站起,高达身影将帐下诸将笼罩,儒雅淡定的气质消失不见,气势如虎,怒发冲冠,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冬日血厚路滑,高迎祥以为我等被他欺骗到凤阳,前往滁州救援也要在路途中耽误,我等岂能让他料中,我决计亲率骑兵连夜奔袭,破敌于滁州城下!”

    “愿誓死相随!”祖宽率先表态。

    半年前他对卢象升可不是这个态度,从辽东调入中原后,祖宽不但瞧不上那些畏敌如虎的同僚,连各镇巡抚总督也不怎么放在眼里。身为边镇武将,他知道那些文官瞧不起像自己这样的大老粗,以他的脾气不会去捧那些人的臭脚,文官总是喜欢干那些背地里给人使绊的勾当也让他瞧不上眼。(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凭手中战刀强铳,关宁骑兵强悍所向披靡,任谁也要给他几分脸面。

    但卢象升不一样,首次在新任剿匪总理麾下接战时,当他看见总督大人挥舞大刀一马当先冲入贼众,杀的流贼哭爹喊娘,丢盔弃甲而逃时,他张开的嘴巴半天也合不拢。大明三百年,何曾出现过这样的总督?由那一刻起,他对卢总督就多了一份亲近。

    军中的威望都是打出来的,卢象升任剿匪总督以来,每战亲临战场勇不可挡,连破流贼,中原剿匪的各位桀骜不驯的总兵将军在他麾下都很顺从。

    两列骑兵鱼贯出了凤阳城的大门,随后万马奔腾,踏浅雪往南而去。

    南方的雪不像草原那样厚实,雪后几日阳光的照耀下,沿途多半已经融化,一万多骑兵日夜兼程奔向滁州城方向。

    滁州城下。

    营寨连绵三十里路,中原流贼半数皆在此地,军营中闯王高迎祥焦虑不安。他围攻此地已有八日,杀尽了周边的居民,抢掠财物粮草,但一直未能破城。大军要想南下,要么破滁州,要么破寿州,寿州人口众多,城高墙厚,是块不好啃的骨头,所以他才选择攻滁州。

    但没想到滁州城虽小,三面环山一面是水宽十丈波涛汹涌的滁水,大军兵力攻城时无法展开,兼有城内军民合力守御,一直没能如愿。

    “闯王,是不是再换一批士卒!”高杰看城墙下蚁攻的士卒疲态尽显。

    “不换!”高迎祥怒气冲冲,“攻城,日夜不停,三日内必要破城!”他来来回回在方寸之地走了七八个来回,确认似的发问:“卢象升在凤阳城,是吧?”

    “是,闯王!”高杰也能察觉到闯王的心神不定。

    “这里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到凤阳了,半个月内卢阎王必会追击到此,若不能尽快南下,大军将被困死在此地!”

    卢阎王是流贼给卢象升起的别名,好想是从老回回的部众中先喊出来的。那还是四五年前,卢象升还在京畿南三府担任兵备道期间,山西流贼进入山西后四处流窜,老回回部进犯大名府,正好碰见卢象升才练就的天雄军,被杀的落荒而逃。流贼被官军杀败不稀奇,但谁也不愿意碰见卢象升,若被他击败不死也会掉层皮。其他部官军追击一段抢掠些财物也就松手了,卢象升会追的呢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雪天路滑,没那么快!”高杰的话给高迎祥一点安慰。

    “那也要加紧攻城,我纵横中原数载,难道还被这小小的滁州城挡住去路吗?”

    高杰领命而去。破城又能如何?到了长江边也找不到战船,南下后就能摆脱卢阎王的追击吗?他对大军的前途十分悲观。

    收起3楼2014…02…17 18:02 |

    招兵揽民8一连三日,攻城战况一日比一日惨烈。流贼往日在各地烧杀抢掠名声恶劣,滁州城百姓都能想象到破城时的惨状,有乡绅捐钱领头坚守,万众一心,高迎祥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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