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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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秘事-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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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四娘恨得牙痒,笑得却也开心,对春玉娘一礼:“自然还要感谢玉娘教导得好。”

    她再看了杨八娘一眼,又望了望那中年男人,最后又望了那车夫一眼。

    若真是要她命的,横竖都逃不过,不如痛痛快快跟了他们走,麻痹了他们,也许还能寻得一线生机。

    若真是自己吓自己,白白放弃了这难得的机会,日后岂不是要后悔死?

    主意既定,春四娘单手抱着月奴,另一只装作整理头发,飞快地取下发上的金钗,藏在了月奴的肚子下面。

    月奴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歪着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春四娘摸了摸月奴的头,想起月奴在郑国夫人寝房中的表现,她不由对它笑了笑。

    月奴护主,紧要关头,好歹还能叫上几声,没准儿还能咬上两口不是?

    上了马车坐下,她便低下了头,一直注意着坐在对面的杨八娘的手。

    那双手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没沾过阳春水,更不象是武林高手的手。

    可是,真正的武林高手,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太阳穴象个鸡蛋一个高凸,双手长满老茧?

    林仙儿的手就一点暇疵都没有,可是她何等无情。

    “四娘请坐好。”杨八娘纵是涵养再好,也被春四娘盯得有些不自在了。

    这份不自在看在春四娘的眼里,莫名地让她的心安定了些。

    武林高手可不是这样的。

    “四娘且请歇着吧,要赶好久的路呢。”杨八娘转开目光,提醒了春四娘一句。

    春四娘笑道:“八娘还未告诉我,你家夫人是谁呢?”

    以前看古人写的章回体小说,敌我双方狭路相逢,一方吠一声喝问:“来者何人,还不报上名来,速速送死?”另一方便乖乖地报上名来,然后速速送死。

    每次看到这样的剧情,春四娘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是不相信古人会这么老实的,本也没指望杨八娘回答。谁知杨八娘看了她一眼,眼光一黯,叹了口气。

    “不瞒四娘,我家夫人,便是新丧的郑国夫人。”她虽然哀伤,说得倒是坦然。

    坦然得让春四娘惊愕地“呃”了一声。

    原来真是郑国夫人。

    杨八娘如此坦然,是算准了自己必死无疑,不必隐瞒,还是,郑国夫人根本就无心谋害自己?

    春四娘思来想去,最终还是作出了有利出自己的判断。

    自己在她眼里,当然不值得考虑。但身为娘亲,她好歹总要想想,魏国夫人这个妹子,在儿子心中的份量。自己这个与魏国夫人有几分相似的人,大约,也许,或者,在武敏之心中,也是有些份量的吧?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与夫人曾有一面之缘。听闻夫人不幸仙逝,真是好生难过。只是,我是什么身份,况且又身不由己,不能前去吊唁。唉,人生无常,八娘千万节哀。”

    春四娘留心观察着杨八娘,只见她脸上的悲伤更甚,却并无惊诧之色。显然,上次与郑国夫人的会面,她是知道的。

    也是,郑国夫人当日恨不得她消失,今日却能让杨八娘来接她,显见得杨八娘是郑国夫人身边极亲近极信任之人。

    只是不知,郑国夫人究竟对杨八娘说了些什么。春四娘眼珠子一转,也挤出一脸悲伤:“不知八娘是如何找到我的?”

    杨八娘道:“大郎的长随魄渊,四娘想必是知道的。”

    春四娘没想到答案原来这么简单,想起自己当日逃离国公府后,一路鬼鬼崇崇,兜了无数个圈子,就怕有人跟踪。结果,人家不费吹灰之力,只拉着魄渊一问,便知晓了自己的下落。

    若不是顾及郑国夫人新丧,她只怕会笑出声来。

    原来是魄渊,倒忘了他了。

    可是也不能怪她,她从影视剧中所知道的下人形象,大多都是一日为仆终身为仆忠贞不渝的。

    哪怕是半路冒出来的主子,比如说宫中新选的嫔妃,既然拨了她们去伺候,也是一条道走到黑绝不会回头的。

    为了这个半路主子,连正经主子皇上都可以背叛的。

    她哪里想得到,魄渊居然是个这么没骨气的角色。

    武敏之驭下无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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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有靠() 
春四娘绞着手中的帕子,与其为了心中执念,拉相干不相干的人死在一处,倒不如

    她闭上了眼睛,在眼泪涌出来之前,将帕子盖住了脸。

    倒不如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我那兄长,找是要找的。只是,不用太过费心,随缘吧。若能找到,当然更好。若找不到,只要他过得好好的,我”她想得虽通透,声音仍有些哑,“我也无憾。”

    武敏之一直沉默地望着她。

    话既出口,她便下定了决心,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毕竟,分开这么多年了。她变了,他肯定也变了。

    他的年纪,与武敏之差不多,想来也已成亲生子了。嫂子能否容得下她?嫂子就算是好的,后面还有个家族呢。

    武如日若跟她一样是身穿,不也跟她一样,浮萍无根,一切都得仰仗嫂子的娘家

    她不能这么自私,为了所谓的兄妹之情,不管不顾地找上门去。

    她揭开帕子,细细地在脸上揾了一遍,自觉差不多了,才抬眼望着他,眼睛微红地对他笑道:“他必然也是这么想的,只要我与他各自过得好好的,在不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呢?”

    武敏之望着她,望得她都有些不自在了,才道:“你放心。”

    春四娘微笑道:“能得国公今日这席话,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这嘴硬的样子,倒讧武敏之想起了月娘,他不由冷笑了一声。

    他站了起来:“从今往后,你便是武如月。”

    不待春四娘说话,他便举步离开了。走了两步,又顿住了步子,并未回头,一个字一个字却说得很是清楚:“脸上这面具,你若愿意戴着,便继续戴着。若觉得戴着碍事儿,也毋需多虑,放心摘了便是。”

    春四娘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里,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想说什么,嗫嚅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武敏之稳步走了出去。

    武敏之前脚刚走,初一后脚就进来了。

    看见春四娘哭得不能自抑,不由大吃了一惊。

    “阿姊这是怎么了?”方才阿郎的脸色也不太好,初一担心娘子与阿郎起了争执。不由又是担心又是犯难,阿郎待自己恩重如山,阿姊待自己却也不薄,若真是起了争执,自己究竟该帮谁说话呢?

    春四娘只是哭。

    “阿姊且听初一说一句,阿郎刚历经丧母之痛,又折腾了这数日,才未缓和过来,脾气不好也是有的。阿郎不是阿姊劝回来的么?他才刚好了,就急着来看阿姊,可见是惦记着阿姊,知道阿姊的好的。就冲这一点,阿姊好歹担待着阿郎些。”

    “他说,从今往后,我就是武如月了。”春四娘终于抬起了脸,虽满脸泪水,笑得却很是开心,“他还说,我脸上这面具,若愿意戴着,便继续戴着。若觉得戴着碍事儿,也毋需多虑,放心摘了便是。”

    此时想起他的这番话,说这话时的样子,真是十足的霸气。

    初一怔了怔,马上便笑了:“恭喜阿姊,贺喜阿姊。初一正奇怪呢,先前还听阿郎和阿姊笑得挺开心的”初一笑着笑着,也哭了起来。

    “好好地你哭什么?”春四娘,不,她现在是武如月了,有合法身份的良民,武如月。

    武如日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吧?还有乔之仪,也会佩服自己,不,是羡慕自己吧?

    “初一是为阿姊感到开心,还有阿郎”初一咬着嘴唇。

    武如月伸展了双腿,舒舒服服地往后一躺。阳光有些刺眼,她将武敏之的绢帕搭在了脸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绢帕上的数枝红梅,在眼前开得如火如荼,热烈奔放,鼻端似乎还能嗅到梅花的清香。

    想到自己在这里各种谋算,连初一这心思单纯的小丫头都想利用一把,结果,所有的心思与手段,却全都没用上。她不由好生感慨。

    武敏之最后的那句话,她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又感动又惭愧,偏偏却又生出一种终生有靠的感觉来。

    她一边暗骂自己没骨气,一边又在绢帕下落下泪来。

    初一默默地替她倒了盏茶。

    见她哭个不住,初一犹豫了一下,低声劝道:“阿姊,虽然铺着地衣,雪后初晴,地上到底凉,仔细冻坏了身子。起来吃盏热茶暖暖吧。”

    顿了顿,小丫头低低地喟叹了一声:“初一早说过,有阿郎在,阿姊不用担心。”她的语气中有淡淡的嗔怪,似乎对武如月不能信任阿郎有些不满。

    武如月忍不住笑了。

    “你看过霸道总裁文么?”她心情很好地问初一。

    初一脸上的茫然,让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不看霸道总裁文,倒是看过一些关于霸道总裁的段子。

    他那句话,在霸道总裁文里,大概就是:“女人,跟着我,有肉吃。”

    以前觉得挺脑残的一句话,如今怎么就觉得这么踏实,这么满足呢?

    武如月坐直身子,将绢帕小心地叠好,收入了袖中。她接过初一递过来的茶,心满意足地啜了数口。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你在一处久了,我也沾染上了动不动就落泪的毛病。”

    初一笑了笑,并不反驳。

    她的目光从武如月袖中移到了脸上。

    “敢问阿姊是如何打算的?”

    武如月眉头一蹙,放下茶盏,双手托腮想了半日。

    “我还真没想好。”她沉吟道,“虽然他你家阿郎有话在先,但这里毕竟是昭陵,人多口杂。我又听说,守陵兵士俱都是京中的世家”

    初一不以为然道:“人多口杂,阿姊既然得了阿郎庇佑,谁还敢说什么不成?况且这几重院子,如今既由老夫人阿郎住着,等闲人哪里进得来?依初一看,阿郎既然发了话,阿姊只管放心照着自己心思行事便是。”

    顿了顿,她笑道:“阿姊请恕初一斗胆,小娘子以前也喜欢那些异邦传来的奇奇怪怪的面具,不过是上元仲秋之类佳节偶尔戴戴,图个应情应景新鲜有趣罢了。象阿姊这样,日日时时都戴着,以前是不得已,如今阿郎发了话,却又是何必?不知道阿姊怎么想,横竖初一看了,总觉着怪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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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姨母() 
见武如月低头不语,初一一边替她倒茶,一边自语:“这么冷的天,戴着这么个面具,纵然精巧细致,到底也不知道,阿姊的脸究竟凉还是不凉。”

    武如月被她逗乐了:“看着你小小年纪,偏这么絮絮叨叨的,怎么跟个上了七老八十的婆子似的?”

    初一将茶递至武如月手中,又将自己的手捧在嘴边呵了口气,觉得暖和了些,才道:“阿姊真觉得初一啰嗦,初一不说话便是。”

    初一说到做到,果然不再说话,而是坐在一边,做起了针线。

    武如月侧头看了她一眼:“你做的这是什么?”

    初一没抬头:“初一想给阿姊做个风帽。这可是雪风,直灌在脸上,倘若面具被冻住了,初一怕阿姊的脸受不住。初一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块银貂皮,是小娘子从前赏的,一根杂毛都没有,勉强倒算得上是好的。阿姊莫嫌弃就好。”

    不过相识数天,虽然自己刻意笼络在先,武如月却没想到小丫头竟有这份心思。自己待小丫头的好,有怜她弱小在里面,更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小丫头待自己,看得出来却是真心实意。

    武如月心里一热,鼻子跟着一酸,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你的手真巧。”她凑近初一的手看了看,讪讪地没话找话,“针脚平整,又细密”比机器织出来的,也差不了什么。

    “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她叹了口气,别说象初一这么大的时候了,到现在,她都拿不动针拈不得线。毕竟,乔之仪是男人,还是正常的男人,又不是东方不败,琴棋书画不在话下,女红就难如登天了。

    何况,她对女红也不敢兴趣。

    琴棋书画,还是乔之仪说高考可以加分,才被逼着学的。

    虽然有乔之仪护着,她也知道,她这样的人,高考是惟一的出路。

    高考又不考女红。

    应试教育,考的都是生活中基本用不着的东西。

    通过了高考又如何?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

    十年寒窗,有时候想想,武如月觉得挺没意思的,还不如古时候,科举对寒门学子来说,是真正的出路。

    乔之仪曾经笑她,说她典型的叶公好龙,既享受了科学技术的便利,又总说现代社会不好,本质跟那些所谓的公知一样,是换汤不换药。

    还说真应该让她回古代去看看。

    看看怎么了?她就觉得现在挺好的。

    武如月的唇角不由一勾。

    初一望了她一眼,故作诧异道:“阿姊这话好生奇怪,阿姊又比初一大得了多少?方才阿姊说初一象个七老八十的婆子,阿姊这语气,依初一看,也好不到哪里去。”

    初一平日并非话多之人,只是她年纪尚小,原本活泼可爱的年纪,却独守望月阁,除了与月奴说说话,便只能自言自语,这么多年下来委实憋坏了。武如月待她和蔼可亲,又是快言快语之人,她的话自然就多了些。

    加上她觉得自己今日窥破了一些事儿,心中高兴,难免就放肆了。

    生理年龄与心理年龄严重不符,原本就是每个穿越者都会面临的问题,只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丫头,竟也能一语道破天机。虽然是自己说话在先,武如月仍有些无语。

    她打了个哈哈。

    好端端地戴着个面具,的确是不方便,重要的是,反而更引人注意。

    古时的匠人虽然凭良心做事儿,纯银中并不掺假,但肌肤上覆着个这么个密不透气的东西,不适感依然如影随形。

    而且,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

    武如月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应该尽早揭下这面具为好。

    不过,稳妥起见,她觉得先应该了解下,武后与魏国夫人关系究竟如何。

    她斟酌着问初一:“你可曾见过你家小娘子的姨母?”

    她虽未明说,初一却也知道说的是当今皇后,也不隐瞒:“以前跟着小娘子进宫,见过数次。”

    武如月看她神情淡然,倒暗暗生奇。

    若魏国夫人真是武后毒杀的,以初一对魏国夫人的感情,就算敢怒不敢言,至少也不该这么平静吧?

    “你进过宫?”武如月故意露出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惊奇表情,羡慕嫉妒**裸地全写在了脸上。

    初一笑了笑:“好多年前了。”

    “你觉得皇后怎样?是不是真的凤睛龙颈,不怒自威?”武如月问。

    初一拈针的手停了下来,仔细想了想,无不遗憾地道:“初次进宫,初一不过六七岁,头天晚上听夫人说宫中规矩多,紧张得不行,战战兢兢跟在小娘子身后,吓得只敢看自己的足尖,哪里敢看皇后一眼?”

    武如月似乎也无不遗憾,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独初一,初次进宫,连小娘子也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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