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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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 第2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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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军将脸色苍白,躲避不及,一双冰冷如镜的瞳孔,映照着那旋飞如轮的夺命利斧,未见半分惧意,连左脸颊那道条长长的疤痕,都不曾抽动一下。

    “去死!”突捻狰狞大叫。

    一条手臂倏地从旁伸出,在斧刃距那军将胸前三寸时,险之又险捏住斧柄。手臂的主人——天诛军主狄烈,扭头对那年轻军将——张锐,微微一笑:“我没发话,谁敢叫你死。”声落,身形一闪,蹬蹬蹬飞快踩踏着粮包,疾奔十余步,单足一顿,宛若大鸟一般飞起。高举短斧,凌空下劈。

    目标,突捻!

    突捻大骇,急急从腰间抽出备用短刃,不招不架,反掷向空中的狄烈——但更令突捻惊骇欲绝的事情发生了,明明飞刀击中对手凌空下扑的身体,结果竟被弹飞开去。

    不等突捻反应过来,狄烈已身若狂飙扑下,手中的短斧也物归原主,噗地一下,砍飞肩甲,深深劈入突捻的肩膀

    突捻发出惊天动地地惨叫,声音陡然拔高——他整个身体已被狄烈高高举起,呼地一下,远远扔了出去。

    突捻扎手扎脚从半空中嘭地砸在地上,浑身骨头喀啦啦一阵乱响,也不知断了多少根当他勉强撑开眼皮时,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眼前竟是一位俏丽的美娇娘!而身边,好象还有更多的美娇娘在围着自个

    “我这是到了哪里?天国吗?”突捻眼神涣散,茫然吐出带着血沫的女真语。

    “你想去天国,我送你一程,不谢。”那美娇娘竟能用女真语回答他,只是眼神空洞冰冷然后,突捻就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砰!一片血红,这是突捻在世间看到的最后颜色。

    完颜娄室再也摆不出端坐围屏,指挥若定的大将风度了。此时他正骑上战马。在一众骑卫的护卫下,紧急指挥步卒结阵御敌。

    娄室军本阵,说起来还有一千兵马,看上去密匝匝一堆,似乎不可轻辱,其实真正的战兵,不过二百卒:一队骑兵。一百五十正卒。余下的,全是战斗力渣渣的少量阿里喜与辎重辅兵。

    纵然在这强敌来袭的紧要关头,完颜娄室也没昏了头,贸然派千军堵敌骑。他只调集了一百五十正卒,正面结阵阻截,三十骑侧击。如果不是手下护卫死活不敢擅离其左右。他甚至要把全部骑兵撒出去。至于那八百辅兵,则下令就地防守——保不住主帅,保自己的命总可以吧。

    完颜娄室隐隐感觉,这八百辅兵是个软肋,最好是后撤到一个较安全且不会碍手碍脚的地段。但完颜娄室不敢下这样的命令,反而严令辅兵就地坚守,不可擅动。违令者斩。

    完颜娄室不得不这样做,大股敌军来袭,军心本就不稳,若下令撤退,以这些辅兵的素质,撤退立马就演变成溃退,更带动前方战场的溃败。所以,这撤退命令无论如何不能下。

    何元庆正是看穿了这一点。他的四百骑兵,不冲敌阵,反而绕了一个小弯,从侧翼冲击那支人心惶惶的辅兵队。

    四百铁骑,冲击八百杂役辅兵,简直就象一块巨大滚石,砸进了鸡窝里——“活鸡”四下乱蹦。留下一地“碎蛋”,血淋淋的

    何元庆此举显然不是击溃一支无足轻重的杂兵那么简单,而是驱赶着溃散的杂兵,冲击金军步卒战阵——完颜娄室的预感应验了。这八百辅兵,果然成了本阵的软肋。

    金军步卒战阵,被数百杂兵一冲,更有数倍于己的敌骑从旁削击,死伤惨重。而那奉命阻击的三十骑,若能发挥出且战且走的拐子马战术,倒也能牵制一二——但问题在于,他们的任务是阻敌,不是诱敌。敌军完全可以不理会他们,直扑目标,而金军骑兵偏偏还不得不回头堵截。为了主帅与中军的安全,三十骑金兵,不得不与十数倍之敌对冲硬撞,其下场可想而知。

    何元庆一直冲在骑队的最前方,也是第一个杀透敌阵而出,浑身浴血,杀气腾腾,手中的斩马刀刃全是缺口,胯下千里挑一的神骏战马,都是鼻息喘喘,汗浸毛皮。

    何元庆用力抹一把脸,将混着血与汗的淋淋血水甩出去,突然眼神一凝——前方三、四十步外,竟然是敌中军大纛!那大纛之下,不是娄室还会有谁?

    “驴!我的驴!”何元庆脱口大叫,长刀戟指娄室,迅速摘下鞍旁的流星锤,在头顶呼呼抡了七、八圈,脱手飞掷。

    流星锤来势之猛,宛如炮弹,无论是完颜娄室还是其属下护卫,谁都不敢硬接,纷纷躲闪。

    系着长长铁链的流星锤,宛若带着慧尾的流星,闪亮划过半空,轰然击中大纛旗杆,强大的冲击力,将持旗的金兵震得吐血,碗口粗的旗杆也应声而断

    大纛一倒,无论是中军死伤惨重、摇摇欲坠的步卒,还是在车城上苦苦持撑的金军,全都发出一声哀号:“败了!败了!”

    金军,轰然崩溃。

    车城上躲在橹墙后的金兵纷纷跳城而逃,但车城内豁命血战的数百金兵,却是无路可逃。突捻阵亡,金军士气本已大沮,攻势顿挫,此时更闻中军崩溃,数百正在作战的金军正兵战意顿消、士气全无,战斗力直线下跌至底。但是,他们无路可逃,等待他们的结局只有两个:要么投降;要么被围殴至死。

    完颜娄室喉咙一甜,一口怒血喷出。真的败了,而且是惨败,无可挽回,不可收拾的惨败。

    “都帅!快退吧!”

    “都帅,晚了就来不及了”

    身旁的护卫纷纷急劝。

    完颜娄室脸白如纸,眸深如井,惨然道:“军队没了,退路没了。还有何可退?大伙就战死一处吧。”

    护卫们哪里肯依,互相使个眼色,你抢缰绳,我拍马臀,硬生生连人带马,簇拥着完颜娄室逃离战场。

    一锤定音!

    不知怎地,这一刻。何元庆脑海里竟然掠过当日夜校时,教员所教的一句成语,对应适才之举,真是再贴切不过。

    大纛摧折,中军崩盘,意味着车城内的战斗结束。但对何元庆的骑兵团而言,战斗才刚刚开始。

    何元庆看到了完颜娄室逃跑,却没有立时追赶。他首先是一个指挥员,其次才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在骑兵队的右翼,还有一支多达六百骑的金军铁骑,这是主战场上不可忽视的力量。

    这股力量,如果早一步赶到。拦截住何元庆的骑兵队,战局或许还不会崩坏得如此之快。不过,配备了大量河曲战马的天诛军骑兵团,在追击速度上,显然要比骑蒙古马多过河曲马的金军骑兵更强、更快。所以,金军六百骑兵的大部分,都被天诛千骑纠缠住了,这才为何元庆突击金军中军成功。创造条件。

    同样,何元庆想要顺顺当当追击完颜娄室,也不能被这支金军骑兵缠住。当下分出三百骑,上前堵截,自率百骑,衔尾追击完颜娄室。

    完颜娄室只余二十骑,用百骑追杀。足够了。

    何元庆想法没错,逻辑也没错,但错就错在,战场上。有时完全没有逻辑可言,更多的是意外。

    当何元庆率百骑队追出五里,几乎要咬住完颜娄室时,斜刺里竟杀出一彪人马,足足有四百余人,有骑兵有步卒,战斗力居然还相当强悍。

    这一下,何元庆别说追杀敌酋了,差点连自个都被包圆了。好在金军闻败,战意俱无,战斗力掉得厉害,加上后援骑兵来得及时,很快便将此伏兵击溃——何元庆认为这是狡猾的完颜娄室预设的伏兵,其实还真不是。

    这支骑步军,就是木桥被炸断后,滞留在东岸的那支巡逻军兵。因为担心这些军兵会走漏断桥的消息,所以完颜娄室将其安排在阵后五里处为预备队,准备在必要时,再将之调上战场。只是没想到,天诛军骑兵突袭中军,大军溃败不可收拾,压根来不及召集这支援兵。完颜娄室万万没料到,竟然在败逃时,因为这无心之举,意外捡得一条性命。

    没错,完颜娄室逃脱了。

    他抱着马脖子泅渡浊漳水,逃回大营,连夜拔营,丢弃一切辎重粮秣,一夜行军五十里,败退威胜军。及至次日一检点,上万大军,逃回来的,只有不到千人。而且这几百人马,还多为留守大营的普通军兵,真正的西路军精锐,尽数殒折在铁壁车城下及浊漳水东岸

    十一月中旬,凄凄惶惶的娄室残军渡过黄河,逃回河中府。羞辱、悲愤、加上年事已高,深秋泅渡冰凉河水等等原因,完颜娄室强撑着带兵返回河中当夜,便卧床不起,沉苛难治。所有军务,一并托付从绥德军仓皇撤回的斡鲁处理。

    何元庆虽然没能得到一头驴与一匹布的特殊奖赏,但完颜娄室这头西路军的大老虎,终于被折腾成病猫,再不能逞凶。

    柳林铺大捷,大大激劢了与河东各军州金军对峙的天诛诸将,纷纷向太原军部发来请战书,要求主动出击。的确,这个时候,由于河中金军实力大损,与天诛军势力沿线对峙的隰州、晋州、威胜军、隆德府等地军力不济。天诛军若全面发起强攻,很有把握拿下。

    不过,所有请战,均被狄烈否决了。原因很简单,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需要大量的粮秣。天枢城目下粮食刚刚合用,再搞大行动,就会出现粮食短缺。“无粮不稳”,不可不慎。况且,天诛军占据河东半壁不过半年时间,远未消化,此时实不必再据新城,贪多嚼不烂啊!

    天诛军与娄室军对峙一月,大战数场,终于完胜,换来了河东一路,在建炎二年岁末的平静。而中原大地,却又是另一番景象,胡尘喧嚣,水深火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东京阴谋() 
十一月的东京汴梁,已是寒气逼人,昨夜还下了一场小雪,被清晨冷冽寒风一吹,冻得瓷实,更滑溜无比,靴子踩在上面,嘎吱吱直响。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东京留守司前军同统制王贵与副统制徐庆,率十余名护卫军兵,正全身披挂,冒着严寒,踏着冰雪,进入万胜门。

    杜充新官上任后,祭出最常用、也是屡试不爽的拾夺军心的方法:所有军将,自动升一级。因此,王贵与徐庆,也就由统领升统制了。

    此时东京面临的局势,危如累卵:二十万金军(实为八万,金人也学会了报虚数)已陈兵黄河北岸,正等待黄河结冰,便可挥师渡河,破汴梁、下扬州,擒宋主,一举荡平南朝。

    作为建炎朝北面屏障的汴梁,此时气氛也变得格外紧张,甚至可以说是神经兮兮。王、徐二人进入城门时,正看到一群军兵押着几个不知是害怕还是寒冷而瑟瑟发抖的百姓。军兵们将这几人押到城墙根边,稍事拷问几句,手起刀落,将之一一砍杀。然后在尸体上拭净刀口血迹,几个军兵将尸体拖下掩埋,另外几个军兵慢悠悠踱回来。

    王贵皱了皱眉,让卫兵唤为首的那名押队(五十人长)过来,问道:“那几人所犯何事?竟公然杀之。”

    押队陪笑道:“王统制,您有阵子没来了,有所不知。如今金人猖獗,细作甚多,杜府君有令,但有从河北来投者,一律严查,行迹略有可疑,可就地正法”

    这押队话没说完,便见有军兵喷着白气跑过来禀报:“押队,又有几个行迹可疑的汉子,自称是从金军大营出逃的役夫。怎生处置?”

    押队脖子一梗:“这还用问?杀了!”随后告了个罪,匆匆而去。

    徐庆摇摇头:“这般不问青红皂白就地处置,似乎有些过了”

    王贵轻叹:“据闻杜留守知沧州时,曾因怀疑有细作混入其间,将逃入沧州的数百燕地逃人就地斩杀,堪称霹雳手段。”

    徐庆摘下头盔,抠去凝结在铁盔上的冰棱子。咂了咂干裂的嘴巴,道:“燕地那般多的州府,包括燕京在内,都是在金军大举围城时,由细作开启城门而失陷,也怪不得杜留守下这般狠手。”

    王贵神情悒郁。往西北方向看了一眼:“亏得岳大哥不在,否则说不准会与杜留守起争执罢了!这等事,咱们军汉管不了,快快赶去留守府,莫要让杜留守久等,殊为不敬。”

    二将来到留守府前,石阶上早有一个拢着袖子。缩头缩脑的门房在等着。一见二将,急忙入内禀报,很快便有一个卫士引领二将入内。

    留守府前衙侧厅,墙角两侧,两个大火盆炭火熊熊,将不大的侧厅烘焙得暖烘烘的。一身锦裘的杜充,正端坐案后,凝神看着案上一卷图纸。

    门外传来卫士禀报:“府君。王统制与徐副统制奉命来到。”

    杜充头也不抬:“进来。”

    门开半边,寒风袭入,杜充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二位统制,请上座。”

    王、徐二人谢过,摘下头盔。挟在肋下,恭敬坐在左侧高椅上。

    杜充知道这些武将的性子,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如今金人寇边。饮马黄河,觊觎我东京及河南之地。二位都是我留守司前军之勇将,不知可有御敌良策?”

    王贵与徐庆面面相觑,二人不过是留守司诸多统制中一员,他们所驻守的河阴,也不是防守金军的第一线,这御敌大计,何时轮到他们这等低品秩的武官置喙了?

    王贵毕竟有几分急智,急忙道:“此等军国大计,自有朝堂诸位相公,还有留守、副留守运筹帷幄,庙算无方。我等武职,只管奉命行事,遵循不渝,此乃为将之本色。”

    “好,好一个为将本色。”杜充哈哈大笑,伸指虚点王贵,“本府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当下招呼二人近前,摊开案上图纸,一边指点,一边解说:“这里是黄河,在北岸,开德府、安利军、卫州,均已为金人所占,大军云集,前所未有数十万之众。在河南,我军只有东京留守司五万兵马、张伯英(张俊)御营司前军八千兵马、韩良臣(韩世忠)御营司左军六千兵马,合计不足七万之军,如何能与金人相抗?”

    王贵与徐庆都是武将,自然对敌我兵力、战力、士气最为清楚明了。虽然感觉金军未必有二十万之多,但根据前方打探的消息,十万八万总少不了。以宋军三股兵力,分散三处,互不统属的战法,加上宋军战斗力一向远不及金军这仗,还真没法打。

    杜充从二将默然叹气点头的举动,看出他们对自己所言深以为然,心下暗喜,续道:“本府今有一策,可令金人不战自溃,但需二位统制鼎力相助,不知”

    杜充拉长着文人特有的腔调,端等着王、徐二人凑趣地接一句“末将固不敢辞”。

    “末将固不敢辞!”王贵、徐庆果然振甲肃容,恭敬致礼,说出杜充最想听到的话。

    杜充捻须而笑,随即面容一整,手指朝图卷上弯曲的黄河标线一划,声音和熙,但听在王、徐二人耳中,却不啻于寒冬惊雷:“金人来势汹汹,兵威浩荡,人力固难抵挡。既如此,何不借天地之威,以黄河阻敌!”

    王贵已从杜充杀气严霜的话语中,隐隐猜到什么,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徐庆还有点懵懂,愣愣道:“咱们眼下不正是这样做么?只要守住滑州,扼住黄河大桥,在黄河封冻以前,金军再多,也未必能奈我何。”

    杜充冷笑:“黄河封冻,还有多久?至多不过明岁二月,届时数十万铁蹄踏冰而来徐副统制,是不是请你大发神威,前去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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