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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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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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萧怀的贴身丫头也已经急急忙忙的小跑过来,气都来不及喘,急急蹲身行了一礼道:“长姑娘,最近的春华阁已经腾了出来,大夫也已经在路上了。”

    顾砚龄听了,当即转头对两个看起来强健些的婆子道:“快将两位姑娘背去春华阁。”

    那两个婆子当即领命将顾砚朝二人背在背上,急忙就朝春华阁去了。顾砚龄作为顾砚朝的长姐,自然也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反倒将薛原这一行人给晾在了一边。

第五十一章 把她拖下水!

    待到了春华阁,成北王府的世子夫人闵氏,安和郡王妃石氏都已经满脸忧色的等在了屋外,顾砚龄一行人上前请了安,两相又静默下来,立在屋外焦急的等着大夫的消息。

    直到大夫出来,亲口说了无大碍时,闵氏和石氏都不由抚胸舒了一口气,说到底这场暮春宴是她们所办,若是宴上出了半点事,她们又如何给储家和顾家交代?尤其这储怡宁还是成北王和老王妃的心头肉,那还不得连累她们挨骂?

    因着顾砚朝还未醒,众人便随着闵氏和石氏先去瞧储怡宁,一进屋便是炭火烘烘的热意,储怡宁紧紧裹着被子靠在引枕上,由着丫头一勺一勺的喂着滚烫的姜汤。原本紧贴在颊边的湿发已被烘干,只有小脸和嘴唇还微微泛白。

    “宁姐儿怎么样了,你可把舅母的魂都吓没了,好好的怎么就掉池子里去了?”

    闵氏坐在储怡宁床前,不无后怕地抚着储怡宁的手问着话。

    储怡宁听了,紧抿着嘴没说话,倒是储怡宁身旁的丫头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个干净。

    闵氏和石氏也算是听明白了些,唯独疑惑的,不过是顾家四姑娘与顾家长姑娘说话不敬,没分寸,也是人家自家的家事,储怡宁巴巴儿跑去抱不平什么?

    闵氏和石氏二人自然不知道中间还有薛原这笔风流债的缘故。

    不过这事倒叫她们也为难了,储怡宁为着人家的家事先去招惹的顾四,又是储怡宁动手打人在先,如今两个姑娘都落了水,说谁的不是都不对。

    但是从丫头的字里话间中,闵氏和石氏对顾砚朝的印象已是低到了极点。

    言语无状,公然厮打,这哪里是正经公侯人家的姑娘做得出的?

    就在这时,顾砚龄不卑不亢的走了过来,颇为懂礼而谦谨地给闵氏和石氏二人行了礼,随即颇为歉疚的看了储怡宁一眼道:“四妹妹性子急了些,这一次是四妹妹冲动了,这才无意间冲撞了宁姑娘,我这个做长姐的在此替四妹妹向宁姑娘赔礼了,但四妹妹绝无恶意,还望宁姑娘原谅。”

    话说完,顾砚龄又转而对闵氏和石氏更全了晚辈的礼道:“因着四妹妹年纪尚小,一时糊涂,耽误了这次王府的暮春宴,过几日,必要由家中长辈亲自携我们姊妹来府向各位长辈赔礼的。”

    说着眼前的少女又深深地行了一礼,虽是蹲礼,姿态也谦恭,眉目也顺从,可少女却丝毫不显得卑微,反倒让人看出几分气度来。

    少女这话说的就更好了,说了半天不过是女儿家年纪小,不懂事,一时冲撞了,天大的事愣是叫人说的像是小了许多。可偏生人家姿态还极好,主动赔礼不说,他日还要专门登府赔礼的。

    若是自个儿再表现的不快和责备,便显得有几分得理不饶人了,更何况储怡宁在京城圈里跋扈惯了,又虚长顾家姑娘几岁,今日在众人眼里更像是挑事的。

    “两位姑娘没伤着便好,说到底终究是女儿家的小事,顾四姑娘年纪小,我们做长辈的若过分责怪,岂不是小气?”

    闵氏眸中带着长辈体贴的笑意,玩笑般对着石氏说了几句,这才看向储怡宁道:“宁姐儿说是不是?”

    世子夫人闵氏是王府后宅实际的管理者,一向是长袖善舞,将上面老王妃哄得开心不说,将各房也是治理的井井有条。

    如今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储怡宁自然不是傻的,若是再闹得大了些,终究对她也没什么好处,要知道,挑事是她在先,打人更是她在先,如今倒不如大而化之。因而她深深地看了眼前的少女一眼,随即垂下眼睑顺从道:“舅母说的是。”

    安抚好了储怡宁这边,闵氏和石氏又去了隔壁顾砚朝所在的屋子,此时的顾砚朝早已醒了,骤然看到进屋的众人站满了屋子,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站在顾砚龄身后的顾砚锦淡漠地睨了这个四妹一眼,随即心下哂笑。

    顾砚朝仿佛永远都是这幅没脑子的模样,闯祸的时候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等到收拾乱摊子时却是跟只鹌鹑一样了。

    那闵氏见顾砚朝这幅模样,虽也不大喜欢,但到底没表现出来,倒是颇像怜爱晚辈的长辈般对顾砚朝道:“四姑娘可好些了?春日里池子到底是有些凉,今日这事”

    “是三姐!”

    原本闵氏打算安抚几句也就罢了,谁知眼前不知是因冷还是因怕身子微微有些颤抖的少女陡然打断自己的声音,闵氏正觉有些不豫时,便瞧着小脸白的像澄心堂纸一样的顾砚朝突然跪坐起来,抬手一边指向人群中,一边语中哽咽道:“三姐,我自知性子直,时有得罪三姐之处,可妹妹从来都是无心之过,三姐怎么竟狠心将我推进水里?”

    许是委屈到极致,又许是话语激动,顾砚朝指着的手不由都有些颤抖。

    听到这番话的众人懵了,而站在人群中被顾砚朝直直指着的顾砚锦更是脑子一轰,看到众人或诧异,或揣测,或窃窃私语的模样时,更是难得的无措起来。

    然而顾砚锦又如何知道,顾砚朝现在当真是因为怕极了。

    前些日子在府中因为一些小事,祖父与祖母便已经罚了她两次,如今事情闹得这般大,明日只怕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回府等待她的是什么,她不敢去想。

    若真的叫祖母都对她彻底失望,厌弃她了,那她便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她不能就这样担下责任,她必须要找一个替罪羊,即便不能替她承担所有过失,多一个人,总比她一个人受要好的多。

    而当时摔在她身上的,恰好就是顾砚锦,众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顾砚锦便是想辩解,也没那么容易。

    抱着这般的心思,顾砚朝就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浮木般,不论结果如何,她都要死死咬住顾砚锦,绝不松口!

    “我”

    顾砚锦脸色煞白,从来镇定的她也禁不住慌乱了,在看到顾砚朝委屈而惊怕的眼神中,她将手紧紧攥住,随即眼泪大颗大颗的坠落,一边摇头,一边委屈的辩解道:“四妹妹这是什么话,我原本是想去拉你,却因为裙尾绊住了,这才”

    当顾砚锦目光触及顾砚龄时,当即眸中满是希冀,上前一把抓住顾砚龄的衣袖,更为委屈的哽咽道:“长姐,我真的没有。”

    眼前的少女小脸苍白,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般一颗一颗的往下掉,而少女紧紧抓住顾砚龄,就像是最后的希望般,嘴唇翕合似是还想说话,终究死死的咬住了下唇,似是将满腔的委屈都含在了心里。

    一个少女坐在床榻上哭,另一个站在下面哭,倒是叫众人也一时分不清是非来。

    顾砚龄看了眼身旁委屈万分的顾砚锦,又看了眼惊惶无措的顾砚朝,终究抱歉的开口道:“四妹妹这是落了水吓着魂了,说话一时不清明,还望各位夫人体谅。”

    众人闻声都了悟的点点头,只怕这顾家姑娘是落了水,撞到水里的水神,惊了魂儿了,小小年纪,第一次赴宴便遇上这样的事,也是怪可怜见的,可谁叫她遇着储怡宁这样“威名远扬”的主了。

    顾砚朝听到顾砚龄似是在替顾砚锦辩解,当即就要插话,却被顾砚龄冷不防的警示给楞得坐了回去,顾砚龄随即垂下眼帘从容的致歉道:“四妹妹看着精神不大好,阿九只怕要与两位妹妹先行回府,将事情禀给家中的长辈才是。”

    闵氏一听,倒是分外满意,若再闹下去,当真是要把这暮春宴搅黄了,这会子她瞧着顾家的三姑娘和四姑娘,竟没一个有好印象。因而也不再多挽留,面上却仍是佯装担忧道:“你说的是个道理,我这个做长辈的便不留你们了,待以后,你要时常来府里寻我们阿,咱们阿可是见天的盼着你的。”

    顾砚龄听了抿嘴一笑,便是应了。

    闵氏这是在众人面前全了她的面子,虽然背后更多是因为谢家和他那位阁老祖父的缘故。

    闵氏和石氏临走前又安抚了顾砚朝几句,睨了眼一旁的顾砚锦,这才带着众人走了出去。

    而顾砚龄全然忽视顾砚朝不甘又愤恨地眼神,嘱咐着醅碧她们备好马车,便叫画阑和银屏扶了顾砚锦和顾砚朝,一同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第五十二章 雷霆

    待马车停到了定国府侧门,落葵伶俐地下了马车,顾砚龄随之由醅碧扶着,左脚刚踩在脚凳上,却不想一个不稳,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踩空下去。

    落葵眼尖,当即上前一把扶住顾砚龄的手肘,语气还不掩焦急道:“姑娘小心!”

    顾砚龄下意识的也勐攥住了落葵,这才稳直了身子,转而睨了眼眉目低垂,颇为顺从的落葵,不由多打量了几分。

    待顾砚龄稳稳的下了马车,便瞧着顾砚锦和顾砚朝也相继走了过来,与往日的眼高于顶不同,这会子的顾砚朝紧紧攥住搀扶着她的银屏,小小的身子裹在披风内,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竟有几分瑟缩。

    当看到定国府敞开的侧门时,顾砚朝的脚步不由有些僵滞,神色犹豫间,竟一时不敢再往前走。

    相比于顾砚朝,此时的顾砚锦倒是坦然的多,但她掩在眸底的慌乱与忧色却还是被顾砚龄看的透透彻彻。

    顾砚锦的确比顾砚朝心思深沉,但此时的顾砚龄很想看看,碰到顾砚朝这般蛮横不讲理的,到底谁更胜一筹。

    果然应了那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在京城的贵圈里,即便只出了小小的风波,也不愁传不开,传不快的。

    当看到老太太身边的阮嬷嬷正等在必经的影壁前时,顾砚龄心下了然,不紧不慢的瞥了眼身旁的顾砚锦,果然强自镇定的顾砚锦也脸色一白,一时没缓过神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当顾砚龄一行到了宁德院,便瞧着正屋外面的廊下规规矩矩的站着侍奉的丫头们,竟无一人敢像平日那般逗弄廊下养着的几只红嘴鹦鹉。

    偌大的院子,安静的只能听得清冷的微风拂过衣裙发出的细微声音。

    当踏上石矶,丫头沉默地掀开了洒金软帘,顾砚龄便随着阮嬷嬷捻裙走了进去。

    当穿过那扇屏风,便瞧着谢氏,俞氏,秦氏,袁氏都坐在里面,与谢氏淡然目光相反的是,俞氏三人转过头来,脸上无不是担忧与紧张。

    而傅老太太仿佛入定般坐在罗汉床上,微微闭目似是在养神,可那紧皱的眉头,黑沉的面色,下沉的嘴角让人觉得,这分明是山雨欲来之势。

    感觉到身旁两个身影微微一滞,顾砚龄心下哂笑,却是淡然自若的朝傅老太太面前去。

    “给祖母请安。”

    “给老祖宗请安。”

    三个少女的声音骤然打破了屋内的宁静,可随之而来的寂静却是让人更觉得紧张与压抑。

    此刻的顾砚朝心如擂鼓,渐渐觉得自己今日真的是错了,可是却也无力挽回了。

    偏房内的西洋座钟一下又一下的走着针,每一下都如锯子拉割着朽木发出的声音一般,枯哑而又压抑,几乎让人紧张的要屏上了唿吸。

    此时顾砚锦身子站的极直,可没有人知道,她的手心攥的满满都是汗,几乎要浸湿了她手中的丝帕。

    顾砚朝从未见过老太太这般,身子颤抖的越发厉害,险些快站不住身子。就在她承受不住,要开口打破平静时。

    傅老太太不紧不慢地睁开了眼,冷厉的眸子正好对上了顾砚朝,让顾砚朝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那些即将要从喉间挤出来的话也被生生压了回去。

    “跪下!”

    傅老太太的眸子定定扫过眼前的三个少女,随后从喉间溢出了这两个简单而不容置疑的字。

    当谢氏听到时,眉头几不可见的一皱,随即看了眼眼前平静的顾砚龄,终究又归于沉默。

    而顾砚龄却是毫不犹豫,从善如流的用纤纤双手攥起曳地的裙尾直直地跪了下去,顾砚锦只怔了一瞬,也跟着跪了下去。

    只有顾砚朝闻言一愣,当眼神触及到傅老太太冷厉厉射过来的目光时,心下的委屈,紧张与不安都再也憋不住,一齐从喉间冲撞了出来,鼻头一酸,随即眸内泛着盈盈水光,语中带着哭腔道:“老祖宗,我”

    “跪下!”

    傅老太太骤然拔高声音的一呵,硬生生打断了顾砚朝的话,目光慑人的逼视着,语气越发严厉。

    “现在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究竟是谁教你的礼仪规矩!还是说,礼仪规矩都喂了狗了?”

    听到这话,不说顾砚朝吓得腿一软直戳戳跪在了地上,就是此刻的秦氏也如坐针毡,愈发没了主意。

    见到三个孙女都已经规规矩矩的跪在那,傅老太太一眼扫过去,不由觉得气的脑仁儿都疼了。

    那朝姐儿明明也算是她带大的,怎么就会这么没脑子?尽干出些鸡飞狗跳的事,几乎要将她的老脸都丢尽了。

    想到这儿傅老太太不由将手肘撑在扶手上,随即闭眼轻揉了揉太阳穴。

    再睁眼时,瞧到了跪在顾砚龄身后的顾砚锦,瞬然间只觉得这个孙女的脸竟和俞氏的那张脸重合在了一起。

    没一个省油的东西!

    “阿九,你说说,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砚龄闻声抬头,便瞧着傅老太太许是糟心透了,分外头疼的扶着额头,摆了摆手让她说话。

    顾砚龄眼眸低垂,随即出声道:“回祖母,今日在成北王府,四妹妹来寻我说话,因”

    “老祖宗!”

    顾砚朝哪里敢让顾砚龄说下去,若是她私下倾慕奉国公世子,寻衅长姐的事情被公之于众,依着老祖宗现在的火气,便是关进省悟房都是轻的,指不定会一气之下将她送去家庙。

    送去家庙的闺阁小姐,有几个能有好未来的?

    顾砚朝想到此,愈发害怕,再也顾不得,当即语声尖利的打断了顾砚朝的话,因着激动,连破音了都未曾察觉。却还根本不给顾砚龄插话的机会,愈发连珠炮一般道:“不过是因为我与顾”

    “我与长姐说话时唤了长姐的名字,那储怡宁就来出言讥讽我没教养。”

    越往后说,顾砚朝愈发激动,也愈发觉得自己有理,却丝毫没注意到傅老太太的脸色已沉到了极致,反倒有几分不服气的挺直腰杆儿道:“我听了自然不舒服,她储怡宁算什么?凭什么来说我们定国公府的教养?所以我不过出言回了她一句,她竟然就敢打我,我……我才还手的。”

    说到最后,顾砚朝到底底气又弱了几分,小心地觑了傅老太太一眼。

    此刻的傅老太太只觉得要气急攻心了,当即攥着手里的茶杯,咬着牙,怒极反笑道:“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回了她句什么?”

    顾砚朝见傅老太太面色有些不对,因而愈发小心翼翼的嗫嚅道:“我不过说在成北王府里我只知道有宜阳县主这位嫡亲的孙女,不知道何时一个外姓的人也敢称是成北王府的”

    “哐当!”

    傅老太太再也没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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