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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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 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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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既然不仁,那便别怪他这徒弟不义了。

    迟早,他要将冯唯撵下去,如丧家之犬,再让他看看,未来他登上这万人之上的位置。

    “你有什么事要说。”

    屋内响起建恒帝的声音,随即一旁的冯唯这才小心翼翼道:“陛下,方才通政司送来了一封密件。”

    建恒帝微微抬眸,眸中顿时认真道:“在哪儿。”

    冯唯闻言恭敬颔首,语气低缓道:“人多眼杂,奴婢便将东西放在门外的暗格内。”

    “你倒是小心的紧。”

    听得皇帝的笑叹,冯唯也颔首一笑,这才转而朝下走,当门外躲着的灵宝听到了冯唯渐渐走近的声音,当即脑中轰然,身子紧张的绷成了一条直线,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倒流了一般,头皮与嘴唇都隐隐发麻,手脚更是一点一点冰冷。

    此刻的灵宝既害怕又紧张,要知道,御前听壁角,不说冯唯不会放过他,只怕多疑的建恒帝也会当即要了他的命!

    犹如一个惊天霹雳打下来,灵宝虽极力镇静,却还是忍不住颤抖的身子,当他正着急时,耳畔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就在电光火石间,他陡然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扇门,当即如洪水之中看到浮木之人一般,连忙蹑手蹑脚,脚下不由加快速度朝那门闪去。

    而就在他方藏入门后,那方的软帘便被掀开,灵宝几乎身子紧绷,一颗心堵到了嗓子眼儿,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冯唯走在一处博古架旁,轻轻触碰了什么,便听得一阵机关运作的声音响起,一处暗格被打开,冯唯从中取出一个封闭的密信盒,复又将暗格关上。

    就在冯唯抱着盒子掀帘将入时,灵宝不由松下一口气,可就在同时,冯唯的脚步陡然顿在那儿,分外严肃地朝四周环看打量起来,而那一双眸中,是从未有过的寒冷与逼人。

    这一刻灵宝只觉得,仿佛有一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明明是将死的惊恐,却是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第三百五十六章 冷箭

    冯唯接到了建恒帝的命令,知晓事情之紧急,因而也不敢耽误,当即便颔首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

    话音一落,冯唯便悄然朝外退,而与此同时,躲在门外偷听的灵宝也已经小心翼翼地朝外走,出了门外连脚步也不曾顿一下,便急急地朝乾和宫外走去。

    当冯唯跨出高高的门槛,看了看头顶晃人的太阳,淡淡收回了眼眸,转而看向身侧一个守门的小内侍,那小内侍当即会意地上前来,微微一低头。

    “灵宝呢?”

    那小内侍闻言抬了抬眸,随即语中恭敬道:“回督主,方才灵宝公公出来,便朝乾和宫外面去了。”

    冯唯闻言淡淡点了点颌,语中看似不高兴却还是难掩宽容道:“这小子,一转眼便没了影儿了。”

    话音一落,冯唯便提步朝石阶之下走去,一旁伺候的内侍连忙撑开了伞,替冯唯遮盖了明晃晃的阳光,而守在门口的人也皆弯下腰,甚为恭敬地行了一礼。

    随着正午的到来,外面的热意越来越强,街道上的人也少了许多,都被这火辣辣的太阳逼得窝在家中,不愿再出去,窗外的知了仿佛也被热的承受不住一般,拼命地嘶鸣,仿佛连声音都沙哑了几分。

    而此时在一处清幽的别院中,却是分外宁静,而屋内因着放了诸多冰盆,更是凉意习习,说不出的舒服与安逸。

    “爷,您尝尝这个。”

    女子千娇百媚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那泠泠的声音仿佛让人顿时清凉了不少,透过屋子看进去,只见一年轻男子躺在夏清侯上,分外舒坦,而在他面前的脚踏下,则跪坐着一个韶龄女子,只见那女子身穿薄薄的轻纱,打扮妩媚,容颜也是不错,此刻正一手懒懒撑靠在榻沿,左手细嫩好看的指间捻着一颗荔枝,素手剥开,粉嫩的蔻丹,与那晶莹如雪的果肉形成了更为鲜亮的对比。

    下一刻,女子将那枚荔枝递到男子嘴边,躺靠在那儿的男子眼神迷离,唇角勾起几分轻浮的笑意,察觉到冰凉而水嫩的果肉触在唇边,白嫩无须的脸上泛着安逸的模样,随即睁开眼来,将那女子娇嫩的柔胰捏在手中,懒洋洋一推,便将那荔枝推到了女子的唇边。

    那女子微微一愣,随即会意般,笑然张口将那荔枝咬入口中,而与此同时,原本躺在那儿的人却是陡然翻身而起,将女子的纤腰猛地一带,女子惊呼出声时,便跌撞进男子的怀中,下一刻,男子便轻挑地将唇贴到女子的唇上,女子身子微微一怔,眸中不由闪过一丝嫌恶。

    可也只是一瞬,女子却是以更为妩媚的身姿,将双手揽住男子的脖子,二人唇瓣贴的越来越紧,伴随着女子娇媚的嘤咛出声,那枚果肉早已在二人唇间辗转破开,荔枝香甜的味道顿时溢开,而随之,男子的喘息声越发急切,几乎揽住女子的手越发紧,屋内的温度似乎也因此而一点一点攀升,暧昧而羞涩。

    “爷”

    就在此时,一个人的声音极不合时宜的在门外响起,女子身子微微一顿,可怀抱她的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唇上的攻势越发激烈,已然一点一点移至少女胸前处。

    “爷”

    门外的试探声再一次响起,却是变得小心翼翼了许多,女子终于娇柔的挣了挣,引得男子眉角不快的一蹙,憋着满腔怒气的朝外吼道:“什么事!”

    听得这一生雷霆之吼,站在门外的管家偷偷看了看身旁站着的人,不由吞了吞唾沫,只觉得脖子都紧张的凉了几分,却还是因着发麻的头皮道:“洛王殿下来了。”

    话音方落,原本怀抱美人的男子差一点没紧张的滚下榻来,身前的女子也是脸颊烧的绯红,局促而慌张地站起身来,连忙扯好了身上早已凌乱不堪的裙子,而那男子此刻也是麻利地爬下来,极为迅速地穿好了衣裳,趿着鞋子便朝门那奔去。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男子几乎是同时恭敬地行下礼,身子还犹有些紧张的颤抖。

    “洛,洛王殿下。”

    话音一落,屋内屋外皆是一片寂静,萧衍唇角是一如既往地微凝笑意,淡淡扫了扫眼前衣衫不算整齐的灵宝,再一看屋内娇怯的婢女,便淡然收回了目光,一边跨步走进屋内,一边出声道:“你可是好雅兴。”

    灵宝闻言不敢起身,仍旧弯着腰转过身,朝着萧衍小心翼翼道:“小的不敢。”

    萧衍微微侧眸看了看那女子,淡漠地启唇道:“你们先下去吧。”

    那女子闻声当即身子紧张的一凛,随即颤颤巍巍地敛衽行礼,小心翼翼地答道:“是。”

    下一刻,女子便悄然朝外走,经过灵宝时也行了一力,灵宝没敢动弹,便瞧着到了嘴边的佳人就这般与他擦肩而过,虽是心下失望,却还是不敢怠慢眼前的贵人。

    只听得身后的们“吱呀”一声再次阖上,那走出屋子的女子怔愣地站在那儿,察觉到身旁管家异样打量的眼神,唇角惨然一勾,缓缓朝石阶之下走去。

    “绯羽姑娘慢走。”

    听到身后管家刻意恭敬地声音,那女子身子一僵,眸中渐渐氤氲着嫌恶与恶心。

    可嫌恶过后,恶心过后,又能如何。

    卑贱的命,便只能承受这般卑贱不堪的欢好。

    哪怕,对面是一个不能人伦的阉人。

    女子自嘲一笑,脸色苍白而没有一丝血色,抬手间扯了扯滑下的衣裳,顾自挺起背,继续朝外走去。

    ……

    而此番,萧衍打量了眼灵宝,有意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道:“看来那个婢女,你很是喜欢。”

    灵宝脸色一变,只能陪着笑,说的话也是零碎而僵硬。

    “奴,奴婢”

    原来,方才那女子,便是当初灵宝进入别院,秘密见萧衍时被他一眼看着的丫头,而当这个别院送给了灵宝,那丫头的卖身契自然也攥在了灵宝的手中,佳人到手,灵宝自然欣喜不已,常常偷摸出宫,来到这别院召那婢女厮混。

    “我说过,若是有什么急事,你我便约在你这别院说话,今日你既是让人请我来,那便是有什么事,那便快些说吧,你我都不得久留。”

    听得萧衍的话,灵宝当即精神一凛,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门外,随即压低了声音,脸色是难得的认真与谨慎。

    “回殿下,今日冯唯从通政司带回来一封密信,奴婢偷偷躲在门外听了听,似乎是江南的一个河道使上奏,松安大堤决堤,百姓流离,信中更说,这是江浙的官员有意盘剥当年修建大堤的银子,以次充好的缘故,陛下已经下了密旨,让谢昀与韩振前去秘密调查。”

    话音一落,萧衍一贯温和的脸色登时凝在那儿,只见他的眸中渐渐沉下来,变得冷而阴鸷,侧眸之间,便听得他语气低沉道:“你确定未听错。”

    灵宝闻言,当即发了誓,萧衍眉头不由皱起,双手沉思的攥了攥。

    松安大堤决堤之事他自是知道,可浙直总督与浙江巡抚皆是严惟章的人,更是严惟章和他的商行,江浙富庶,年年上贡给他们的东西不少。若是那二人因此被问罪,缺了这两个位置,他未来用在谋划大事的经费上便是一个巨大的缺憾。

    正因为此,严惟章保证会将此事压下,尽早解决,他自然也不会不答应。

    可没想到,如今却被一个小小的七品河道使给挖了出来,还是在皇帝的面前挖了出来。

    一抹阴翳渐渐笼罩在萧衍的周身,此刻他越冷静,心下便越发沉,这一切都是直直地冲着严惟章,冲着他而来的。

    若未猜错,这必是他那个好侄儿给他投来的一手冷箭。

    “萧译,你给九叔的惊喜,是越来越多了。”

    萧衍唇角冷冷勾起,眸中满是凛冽的杀意,让一旁的灵宝几乎不寒而栗,连半点声音也不敢再出。

    那,咱们便看看,这一次,谁胜谁负吧。

第三百五十五章 决堤之祸

    周围一片死寂,灵宝死死的捂住起伏的胸口,屏着气息,几乎憋得脸通红而隐隐泛着异样的惨白,耳畔安静的似乎一根鸿毛落下都能发出清晰的声响来,过了片刻,冯唯淡淡的收回了眸子,小心抱着手中的盒子,掀开竹帘,便抬脚走了进去。

    竹帘轻轻摇晃,与房门碰撞出轻微的声音来,听到那个让人胆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灵宝的身子如同被抽去筋骨一般,忽地就要软瘫下去,下落之中,灵宝突然又想起什么,紧张地再次将神经绷紧,不自觉地扣住门,让自己靠在那儿无声而小心地喘息着。

    而此刻,冯唯已然将装有密信的盒子放到了案前,在建恒帝的示意下,转而去里间取了保管的钥匙,将那铜匙缓缓伸进去,轻轻一转,便听得“啪”的一声,铜锁被轻易地打开,冯唯伸手将铜锁取了下来,捏在手中,随即小心打开抠子,将盒子缓缓揭开,只见一封封了蜜蜡,拓了朱红印泥的信封安静地躺在其中,建恒帝亲自探手取出,一旁的冯唯已然递上银片,建恒帝接过将那密封的封口划开。

    伸手间,以两指将密信取出,只见建恒帝手中轻轻一抖,薄薄的信笺,随即被展开在空中,建恒帝将信封丢到案上,接过信笺的下摆,静静地落眸看去。

    安静的屋内,冯唯默然地低下了头,没有刻意去看,就在此时,建恒帝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唇角不经意地抿起下沉了几分,一双让不怒自威的眸子此刻浮动的更是冷凝的意味,随着“哗啦”一声,建恒帝又将手下的第二页信笺翻上来,看到最后,眼角终于扬起了几分弧度,却是更令人紧张。

    “你可知道这是谁送来的密信?”

    听到建恒帝的问话,冯唯微微抬起头来,察觉到皇帝的不愠,更为小心翼翼答道:“回陛下,奴婢不知。”

    建恒帝未曾说话,只是付之冷笑,随即将手中的信笺抖了抖道:“这是江南一个河道使避开上面的大小官员,斗胆向朕上报的密信。”

    听得建恒帝的话,冯唯微微一愣,一时有些诧异,一个河道使不过是个小小的七品官,相比于同品的知县,手中的权力还要小些,在这抬头便是京官的京陵里,实在是不入流。

    可是,一个小小的河道使,居然敢避开上面一级一级的顶头官员,直接向皇帝上报密件,这样的胆量也是了不得。

    要知道,在大兴律法中,对上下尊卑的要求极为严厉,官员是不得越级向上禀报,否则,即便是上报成功,依然会连降三级,如今这河道使已然是七品,再连降三级,那便会被直接撵出官员之列,成为一个庶民。

    如此可见,这个小小的河道使是抱着怎样决绝的心意,去完成一个与他而言莫大的使命。

    “这密信上说”

    建恒帝捏着手中薄薄的两页纸,语气中听不出怒却也绝对听不出喜,冯唯见此更加小心地低下了头,随即便听得皇帝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今年南方连下了半月的雨,长江的河道上涨,冲垮了松安大堤,沿堤的数万百姓家中被毁,流离失所,全都涌入了苏浙二地躲灾。”

    话音一落,冯唯几乎是震惊的抬起头来,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如此大的事,可京城却是没有听到半点的消息,无需多想,不是南方的官员知情不报,妄图欺上瞒下,便是朝中有人只手遮天,打算掩下此事。

    而下一刻,冯唯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颇为担忧道:“陛下,那下游的吴江大堤”

    听到冯唯戛然而止的声音,建恒帝已是明白其中的意思,吴江大堤周围的百姓不仅比之松安大堤更多,良田也是更多,若是吴江大堤也决堤,那于江浙而言,便是更大的创伤,只怕明年的粮食收成会受到不小的影响,到时候那些粮商无利不起早,必会趁此以收成不好,粮食品质低为由从粮农手中低价收购粮食,反而囤积起来,哄抬粮价,再高价卖出,从中谋取暴利。

    建恒帝将信笺按在手下,随即拿手捏了捏睛明穴,也是稍稍舒了一口气道:“信中额外提过,下游的吴江大堤并未决堤,一切倒是在控制之中。”

    听得此话,冯唯微微抬眸凝思,眸中渐渐氤氲着异样的颜色,而坐在那儿的建恒帝早已将此收入眼中,看似平静,一股越烧越烈的火气却是渐渐向外喷薄。

    世人皆知,从前涝灾之时,下游往往情势比上游更为严重,而吴江大堤当年是由谭吾贞亲自督建,松安大堤则是由朝廷拨款由浙江总督及巡抚一众官员负责,不仅如此,当年修建松安大堤耗费的银两比之吴江大堤更要多出近二十万两。

    可如今,松安大堤决了堤,吴江大堤却是完好无损,其中之意,似乎无需多说,也是再明白不过了。

    “这个河道使倒是个有胆色的人,竟然敢在密信中向朕直谏,松安大堤在修建之时,下面的官员盘剥朝廷下放的银两,以次充好,而那个看似稳固的松安大堤,不过是一个随时都会决堤的空壳子。”

    察觉到冯唯渐渐微扩的瞳孔,建恒帝唇角的扬起已是让人不寒而栗。

    身为一国之君,他为国为民劳心劳力,日日起早贪黑的处置上百甚至上千的朝务,要的,不过是国泰民安,让百姓看看他这个天下君父的爱民之心,被后代万世尊一声明君罢了。

    可这些个远在京城之外的官员,却是光明正大地盘剥国库的银子,修出这样不堪一击的大堤,视百姓的命如草芥,让他的一切政绩都化为泡沫。

    今日若非这小小的河道使敢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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