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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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刀-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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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正有四个人踞手躇足的从那边第二个房间门内摸了出来。
  一听到马修平的吼喝声,那四个原本神色紧张的朋友,立刻兴奋起来,他们匆忙朝声音
传来的方向奔近,为首的一个边拉开嗓子招呼:
  “下面可是马大哥?”
  于是,附贴在壁顶的那条黑影便突然凌虚下击……他不再是轻柔的飘移晃掠,而是雷霆万
钧的扑击I
  这四个人……周秀、章立、林涛,与潘庆春,做梦也想不到竟会在这个节骨眼下遭到暗击.
四个人在惊慌中仓促跃散,那人的双手倏向两边挥动,“铮”声轻响,一杆“月牙铲”的头
尾两刃已暴取周秀与潘庆春两人!
  周秀的短柄蛇矛与潘庆春的链子斧,在他们的倒押旋步中飞快横截,而月牙铲猝然侧穿
了……完全违反力道惯性的猝然侧穿,那章立的三尖两刃刀才只提起一半,已被锋利的刃头透
腹而过,更将他整个人撞到墙上,又反弹回来!
  “嗽……”
  不似人声的惨号,迸挤自章立歪斜喷血的嘴巴,而月牙铲飘然磕开周秀的双矛及潘庆春
的链子斧,“当啷”一震,生生把林涛挫出两步I
  周秀脸色煞白,流露着一股无可掩隐的恐惧神情,他骇然脱口;
  “老天,是费云!”
  月牙铲的两端凝聚成溜闪的新月蓬飞,而刃刀便是光之诅咒,它们以排山倒海的力量卷
荡而至,把周秀和潘庆春硬逼得向石梯下逃!
  早已心胆俱裂的林涛,则慌不择路的奔往通道的另一头。
  林涛刚才奔到那边的第四个门口,黑暗的半掩门缝中,蓦地飞斩出一柄“双刃斧”,心
慌意乱下的林涛在不防里拼命提叉崩架,却只是消失了那一斧的部分力量……斧刃未能如预期
的砍上他的胸膛,但已斜着切入他的左腰!
  猛一踉跑,林涛尚未及有第二个动作,月牙铲的月牙口,业已深深插进他的背脊,杆身
上挑,林涛便鬼哭狼唬的在空中抛过一度弧线,重重摔跌向走道的那一端!
  这使月牙铲的人,不错,是费云……“金家楼”的大司律,“无情报”费云!
  蓝汪汪的月牙光芒,映幻出他那张苍白得可怕的面孔,双眼深陷,眼珠布满红丝,他的
两腮凹削,胡碴杂乱的生长着,脱皮的嘴唇正由上牙紧咬。
  他的喘息,急促的喘息,汗下如雨,肠部起伏急剧,显然,他有病,过于激烈的动作及
过于激烈的情绪,使他更为虚弱乏力了。
  那第四间房门内闪出一个人来……是一位“执刑手”的打扮,他倒提着那柄血迹斑斑的
“两刃斧”急忙奔到费云身边,关切的低语:
  “大司律,你老的情况不大妥当,我们是否该撤走了?”
  残酷的,也是悲凉的勾动了一下唇角.费云沙哑的道:
  “未能防奸制叛于前,又岂能不铲逆除恶于后?职责已亏,神魂难安,卓宾,你就随我
尽此全责,以报夫人吧!”
  叫卓宾的这位执刑手满腔沉重肃穆之色,他躬身道:
  “属下身受老夫人宏恩,久承大司律教诲,必当誓随进退,生死不渝!”
  疲乏的点点头,费云道:
  “是好小子,来,卓宾,那一头还有几个兔崽子正在等着我们去打发!”
  卓宾咬牙道:
  “有三个,如今正在那边的‘档籍室’内搜寻什么……”
  不似笑的笑了笑,费云道:
  “对方也在找我们,卓宾。”
  当周秀与潘庆春两人被费云逼下石梯的时候,也正是马修平等人往上掩扑的辰光。周秀
和潘庆春朝下窜逃,正好碰上领头挺进的马修平,黑暗中,马修平半声不响,飞腿横旋,
“呼”“呼”的劲风横掠着,差一点就蹋掉了周秀的下巴!
  后面,“十二铜人”的六位也即时冲到,为首的甘维双目喷闪着赤毒毒的红焰,挫牙如
磨,声音宛似是从齿缝中进出来的:
  “辣手狂夫,老子与你拼了……”
  扑地贴滚,周秀压着嗓门急叫:
  “慢动手,我是周秀啊……”
  凌空翻落,马修平顿势斜身,低呼道:
  “是周秀……”
  甘维用力使手中一对赤铜人后带,他粗壮的身体也不由打了个旋转,堪堪稳住,他已凸
瞪起双眼,气冲冲的道:
  “周兄,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一组不是早就掩到楼上去了么?却又端着这等架势闯下楼
来和我们凑什么热闹!”
  忍住冲顶的怒火,周秀从石梯上站起,表情十分难看:
  “甘老大,我们也不愿意如此狼狈的摆现给各位看,树要一层皮,人要一张脸,若不是
情势逼到这步田地,谁不想充个英雄好汉?子力有不殆的事,你能怨得了我?”
  甘维激动的道:
  “我们可是一路血战过来,步步搏命,刻刻斗死,你知不知道,我的兄弟上这一阵,便
又折了三个!”
  周秀生硬的道:
  “莫非我们就是挡在那里看戏?我们这一组四个业已折损了章立,林涛怕也凶多吉少,
半数耗上了性命,难道还是逛窑子逛过来的?”
  一挥手,马修平怒道;
  “这是什么辰光了?自己人还在起内斗?你们再要争执下去,我姓马的一拍屁股走路,眼
下的烂摊子不管你们收不收拾得了,只怕上头主儿也好歹定要剥你们一层人皮!”
  周秀干咳一声,道;
  “马大哥多包涵,实在是背不得这口黑锅,今晚上,我们起事的兄弟哪个不在卖命?便
有心怯懦退缩,对方也放不过咱们哪……”
  马修平不耐烦的道:
  “刚才上楼的那人你们遭遇到了?”
  周秀苦笑道:
  “要不怎会弄得这般狼狈法?”
  注视着黝暗的梯口,马修平低声道:
  “可是费云?”
  “除了他还有谁?”
  神色非常凝重,马修平缓缓的道:
  “果然是个心狠手辣之辈,此人不除,必为大患!”
  周秀心腔子不禁收缩了一下,他努力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的道:
  “马大哥说得是,趁着目前剪除了姓费的,方为上上之策,否则一旦容他出去,早晚是
个祸害,何况歼杀费云,也是上头交付给我们的责任!”
  马修平沉声道:
  “他跑不了!”
  甘维恶狠狠的道:
  “我要生吃了这个匹夫,替我的三个兄弟报仇!”
  马修平道:
  “稳着点,姓费的不但手段毒辣,功力精湛,亦是个奸滑刁狡之徒,我们万不可冲动浮
躁,乱了阵脚,否则就正好予他可乘之机了!”
  挫了挫牙,甘维道:
  “今晚便豁上一死,也断不能叫那姓费的留下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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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霜月刀》
第三十章 弄花作样

  马修平道:
  “甘老弟,这不只是你的目的,也是我们大家的目的,然则大局为先,整体为重,公战
公斗,总须俱皆兼顾才好!”
  甘维忙道:“你放心,马大哥,我们兄弟误不了事!”
  微微点头,马修平道:
  “这就最好不过了。”
  周秀一面注意梯口的动静,一边侧耳聆听着,他的形态显得极为不安:
  “奇怪,上头怎么如此寂静?姓费的又打算弄什么花样?”
  “皮圈子”潘庆春恨声道:
  “娘的,费云这厮准又是埋伏在暗处,再想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甘维昂烈的道:
  “管他娘的,我们冲上去……”
  哼了一声,马修平道:
  “甘老弟,这不是毛躁之事,千万轻忽不得,费云说不定正希望你朝上冲,他窝在暗里
拣现成……姓费的手段之阴狠,你业已见识过了!”
  甘维急躁的道:
  “但是,马大哥,光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呀!”
  马修平沉沉的道:
  “我们可以等一下。”
  甘维瞪着眼问:
  “为什么?”
  马修平的声音幽冷而飘忽:
  “等上面的动静,别忘了,我们还有一组人从另一个方向掩到了楼上,等到姓费的发现
了他们,或是他们发现了姓费的,双方定会交刃,那时,我们再冲上去接应,这将比诸此刻
朝上盲目攻扑牢靠得多!”
  想了想,甘维道:
  “马大哥高明……”
  马修平摇头道:
  “不是高明,甘老弟,是稳重。”
  尴尬的咧咧嘴,甘维道:
  “但愿我们的人先发现姓费的……”
  枯黑的面孔上浮漾的是一抹阴晦同滞重,马修平的音调哑沙沙的:
  “以暗打明,我们的人抢制先机的成份不大,在这种情况下,首先动手的一方总会或多
或少占些便宜,尤其是狙击者的功力卓绝,给予对方的损害就更大了……”
  贴靠在石梯两边的人都没有说话,只闻得低促的呼吸声起伏,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周秀
朝下凑了凑,抑压着声音道:
  “马大哥,奸在我们有我们的打算,纵然一开头有所折损,姓费的也一样因而露底,届
时重围深卷,他就再难遁形逃逸了……”
  马修平自然知道他们这样做法有欠允当,这等于又是拿着自己人在做引饵,可是在目前
的情势下,他们被逼得非如此施为不行,在完成任务之前,他们委实是再担不起损失了。
  轻轻吁了口气,这位“夺魂腿”的双眼中闪动着青森森的芒彩,他冷硬的道:
  “等着吧,楼上一有动静,我们就赶紧扑过去支援,要不然,曹鹏那一组人可就有得麻
烦了,而曹鹏本身还带得有极重的伤……”
  周秀道:
  “错不了,马大哥,我们自会奋勇以赴,不叫那费云得逞……”
  马修平忽道:
  “听说费云近日来感染风寒,一直卧病在榻,可确有这么回事?”
  点点头,周秀道:
  “是的,而且还似乎病况不轻,好些天来连床都没下,大多公务堂判也都搁置,重要的
则左右护法代行代决,我也有段日子没见着他了……”
  “嗯”了一声,马修平道:
  “风寒最能令人虚脱疲软,气脉涩滞,照你说的情形看来,费云的身子显然尚未痊愈,
我断定他必将后继乏力,撑持不了多久。”
  周秀颔首道:
  “马大哥,姓费的如今怕已是强弩之末,晕天黑地了!”
  靠后站着的甘维紧捏着手中那对赤铜人,痛恨不已的道:
  “这个恶毒东西……在身患重病的情形下,却仍然这般悍狠蛮酷,赶尽杀绝,若在平昔,
更不知要凶残到何等地步!”
  周秀阴沉的道:
  “费云的确心如铁石,冷酷寡绝,半点人味不带,执律掌刑,一向惯于重罚重刑,毫无
圜转余地,杀生嗜血,在他来说乃是一种乐趣,一种满足,这是个典型的刽子手之属!”
  马修平慢吞吞的道:
  “否则,金申无痕怎会看上了他,委他为大司律之职?真是人符其实,找对了角!”
  甘维怨毒的道:
  “我倒要看看他尚能横行霸道,助纣为虐到几时!”
  周秀有意改变态度,来消弥方才他与甘维口角上引起的不快,他一表真诚的道;
  “甘老大不用心急,姓费的今天晚上便是在劫难逃,气数尽些!”
  甘维明白对方的用心,他挤出一丝笑容,却哑着嗓门道:
  “兄弟们前后六条性命,正是血海深仇,公情私谊,俱望各位相助一臂!”
  周秀一付“乱敌同仇”的气势:
  “你宽怀,甘老大,无论从哪一端及哪一面说,我们都该同心协力,福祸与共,你的兄
弟也就是我们的兄弟,这仇,这恨,岂有置之不顾之理?何况姓费的更是我们大伙的公敌!”
  轻轻一摆手,马修平慎重的道;
  “别只顾着说话,楼上这久不见动静,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周秀向梯顶上注视着,心里忐忑,嘴里却硬:
  “马大哥,曹鹏那一组人也不是些省油的灯,就算他们再是差劲,在姓费的如今欲振乏
力的情况下,总不至于连点声响都没有便会栽了个尽吧?”
  甘维又毛躁起来:
  “我们干脆冲上去搅翻他娘的!”
  马修平绷着一张瘦脸,腔调翳闷得像透自一层浓重的潮雾里。
  “再等一下吧,业已挨过这阵子了,没得白搭上功夫,但愿曹鹏那一组人好歹能挡得片
刻,至少也弄点响动出来,叫我们知道个方位……”
  于是,没有人出声了,他们正等着,熬着,却是那般的窒迫焦灼法,梯顶的一片黑沉,
看上去竟阴惨惨的有如一座张开的墓穴……
  楼上左边的那间“档籍室”,门扉仍然是紧闭着的。
  当费云与卓宾悄无声息掩到的时候,也就是马修平同周秀那一干人惶急不安,期待着上
头有所声响以为行动依据的时候。
  不需要费云他们往房里淌进,“档籍室”那扇紧闭的门已经轻轻开启……极为小心缓慢的
开启,而且,只是打开了一条缝。
  费云整个背脊贴绷在廊顶上,居高临下,正对着那扇启开一缝的房门。
  卓宾却是埋伏在“档籍室”对面的那间房内,他把门虚掩着,以耳朵宋代替明暗,他倚
靠在门侧,全神聆听外面的动静……他当然明白,动静是一定会有的,而且,很快就会有了。
  于是,“档籍室”的门又再稍稍敞大了一点,再敞大了一点,突然间,门户骤闭,却不
见人影!
  费云没有任何举止,他只是冷漠的朝下凝注着,神情萧煞又僵木……似这类的小把戏,在
许多年以前,他已经玩腻味了。
  猝然间,门里一溜寒光闪自门后,绕转腾飞,在暗虚虚的空间映炫出一团芒彩,一个人
贴地滚出,又倏跃而起,白晃晃的一把朴刀竖立胸前。
  嗯,是那个年轻小伙子……“飞星三杰”中硕果仅存的季二爷季岚!
  季岚双目灼亮,四处搜视,俄顷之后,方始以左手轻碰刀背…一一声清脆的金铁声响起,
敢情他右手上早已扣着一叠十字飞星!
  一条瘦长的身影穿门而出,只看这位仁兄手上握着的那杆六尺栗木棍,就晓得除了“豹
尾棍”邵英之外,不会是别人!
  出门之后,邵英立即贴墙而立,眼珠乱转,紧张的压着嗓门道:
  “季老二,外面没啥异状么?”
  季岚的口气也透着惊疑:
  “除了一片黑,什么也不见……”
  邵英喃喃的道:
  “怪了,我们俺伏在那房里的辰光,明明听到外头有拼杀喊叫的声音,怎的现在却半点
动静也没有了?”
  季岚咽了口唾液,道:
  “如果我们在听到动静的那一刻便冲杀出来,说不定比眼下这进退维谷的场面要来得有
利……”
  摇摇头,邵英道:
  “旧也未必,形势不明,若闷着头愣朝外扑,一个弄不好便会陷入对方的圈套,那才叫
不上算,目前虽然光景有些混沌,好歹总比先时乱闯一气耍强……”
  季岚移出一步,道:
  “曹兄还能挺么?”
  邵英回头向房门内望了望,低声道;
  “他性子太倔,我看他是撑持不住了,人倚在那里只见出气不见入气,却又不便劝他退
开,刚才不是我拉着,他还硬要捻在探路哩……”季岚道:
  “其实他也是为了帮我们,怕我们力量单薄了会吃亏,论起来,确是条汉子!”
  舐了舐嘴唇,邵英道:
  “话是这么说,照他现在的情形看,不给我们添累赘就算好了……”
  季岚道:
  “是招呼他出来还是让他在里面歇着?”
  略一沉吟,邵英道:
  “我看还是让他暂且歇口气吧,他那样子委实太过虚脱,一张脸青里泛白,全身更不时
抽筋似的抽个不停,若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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