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敏把跟随自己的矿工安顿好,然后把谭良栋叫上,一起找杜松,商量下一步如何走。
(本章完)
第6章 6。积粮,落脚()
吴敏、谭良栋在去见杜松的途中,跟随杜松追踪小旗、和谭良栋在煤窑关卡外有过一面之缘的两个后生,请谭良栋过去协助他们清点巡检司内的存粮和从煤窑关卡上的粮食。谭良栋现在算是吴敏的人,在吴敏点头示意后,谭良栋跟着两个后生去了储存粮食的地方。
藏粮点十分隐蔽,其中一个后生解释说巡检司里大部分的粮食都被当初冲进巡检司里的流民抢走了,剩余的一小部分被杜松带人悄悄藏到这里。杜松让谭良栋和他的人一起清点粮食,也是向吴敏表达自己的诚意。巡检司的粮食以小麦面为主,共有三大包,还有两袋黄豆和一小袋绿豆,加上从关卡那边运过来的粮食,现在的粮食一共有两千八百多斤,约合十六石。谭良栋把粮食分种类、数量记在纸上,现存的粮食主要以糜子面为主,这种面口感很差。
清点完粮食后,谭良栋和两个后生一起去了吴敏、杜松那里,杜松问道:“粮食还有多少?”谭良栋拿出了纸,把存粮的情况说了一遍。
吴敏听谭良栋讲完后,接道:“杜松,你这里有二十人,我那边有二十三人,一共是四十三人,以现在存粮的数量,连一个月的时间也撑不下来,数量太少了。”
杜松道:“粮食是个大问题,但我觉得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要找个落脚点,军渡这里不能再待了。”接着,杜松从怀里抽出一张纸,在桌面上摊开来,说道:“这是我找这里的人给我画的这一带的地图,你们看,中间这是杨家坳子,这是离军渡最近的田家沟,这里是最靠近岢岚州的刘垣圪坮,这三个地方我最中意的是刘垣圪坮,地势险,人少,又是永宁州和岢岚州的交界处,能藏住人。”
吴敏对着那张很简陋的地图看了一阵,指了指岢岚州这块,道:“岢岚州,这里有个镇西卫,镇西卫是个大卫,卫所长官是个千户,咱们要在刘垣圪坮落脚,少不了要和他们打交道。
“除了镇西卫,刘垣圪坮这一带强人也应该不少,到时咱们去了那,说不得要和他们斗斗!”杜松说到这两眼放光,谭良栋抽了抽嘴角,没想到这厮除了胆子大,还是个战斗狂人。
吴敏也抽了抽嘴角,“还是先安顿好再说。”
两人定下行动后,杜松让自己的那两个亲随,就是那两个后生,去通知还滞留在军渡的流民,他们要走了,粮食也吃完了,大家该去哪去哪。吴敏和谭良栋去集合矿工,准备在去刘垣圪坮前再进行一次筛选。
矿工们住进巡检司后,一些细心的人心里明白了吴敏要带他们干什么事,心里很是复杂,经过煤窑前的一番厮杀,众人的心思早就变了。吴敏集合起矿工后,大声道:“我和杜松杜队正商量了一下,准备去刘垣圪坮,这个冬天就应该待在那了。现在,我给大家最后一次考虑的机会,是留,还是走。想留的,以后就得听命令听指挥,不能擅自离开!想走的,现在军渡外边正有不少人走,你们跟着他们走!都好好想想!”
人们默然无语,吴敏给了人们两条路,一条是去刘垣圪坮落草,以后要么死在火并中,要么死在官府的围剿中,但是可以吃饱饭,一条是继续当流民,运气好的话可以讨到一口饭吃,运气不好的话就饿死在路上,途中还有各种各样的危险,比如说再碰到类似王家煤窑这样的事。
半息后,等军渡的流民走得差不多了,吴敏看着没人离队,继续道:“好,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不要后悔!现在,我宣布第一条命令,以后所有人叫我吴队正,现在依次站好,按个子高低排序,不许说话,不许乱动!”
在整队过程中,谭良栋悲催的发现自己是个子最低、身高最低的那一个,心里暗叹:“年龄小,身子弱,真是个大麻烦!”现在的谭良栋,他感觉到自己的这副身体年龄在十四五岁之间,要不是这个年代的人普遍早熟,否则,像杜松、吴敏这样的人哪会理一个小屁孩。
杜松那边也整理好队伍,两支队伍靠拢。再一次清点人数后,杜松把在巡检司里找到的三辆大车叫人推了出来,装上粮食,除了拉车的,剩下的人列在大车两侧,出发朝往刘垣圪坮。
这支人数不算少的队伍一路只挑小道,走了整整两天,到了刘垣圪坮。一路行程四十多公里,杜松在前,吴敏在后。在吴敏看来,这一趟虽嘴上说是赶路,但跟行军没什么两样。一路上,吴敏时刻注意着众人的状况,矿工们都是苦出身,赶路根本算不上什么事,谭良栋在煤窑里受了两个月的苦,也不在意赶路这点苦。
中间吃饭过程中,吴敏教众人如何快速生火,辨认能吃的野菜和蘑菇,带着人采集了一大堆。罗松也带着人砍了一批手臂粗的树干,将头削尖,给每个人配备了一根木棒,算是有了武器。
刘垣圪坮,地势就跟它的名字一样,沟壑纵横,半山腰上有一处处村民的小院子。杜松看着那些小院子道:“刘垣圪坮,前面这半块还住着些人家,翻过这里,后面基本就没人了,咱的目的地是那里。”
杜松选的落脚地是一处半山坡,向阳。让人们把粮食放下后,吴敏看着那一处黄土壁,把手里的刀往土里捅了捅,只进去一寸就再也进不去了,吴敏脸露笑容道:“这地方不错,适合挖窑洞,杜松你怎么找的?”
杜松板着脸,用严肃的语调说道:“人品,有时候很重要。”
吴敏不理杜松,叫过谭良栋和老谢,拿出从巡检司里搜到的一点银钱,说道:“老谢,良栋,你两拿着这些钱,去前面的村子里买挖窑洞的工具,快去快回。”
刘垣圪坮虽然人少,但也有自己的小集市,在黄土高原这,铁匠铺除了农具外,打造的最多的就是这挖窑洞的工具了。
银钱在这小山村里还算是值钱,谭良栋和老谢买了五把铁锹和五把镐头,还顺带着买了十来个瓷碗,这才把钱花完。老谢本想留着点,谭良栋认为如果要窝在刘垣圪坮的话,那钱就没一点用了,还不如趁早花掉。
开窑洞既是一个苦力活,也是一个技术活,吴敏在未去延绥镇当兵时就在老家跟着自己父亲给人开窑洞,经验相当丰富。
而谭良栋虽是晋省人,但到了他那个年代,人们更多住的是楼房,谭良栋虽住过窑洞,但却从来没见过开窑洞。
杜松选的这个地方,黄土壁很长,吴敏在上面画了五个大半圆,道:“开五口窑洞,够咱们这些人住了。”
在开窑洞之前,吴敏依照古老的风俗,带着所有人朝着黄土壁磕头,并在较为平坦的坡地上用水撒了个很大的半圈,撒完后说道:“待会在这个半圈里,只能做开窑洞的事,其他什么吃喝拉撒都在半圈外。”
接下来的时间里,吴敏指挥着其他人挖窑洞。挖窑洞,其实说白了就是不停的往外掏土。吴敏规划的窑洞有十米深,三米宽,算是比较大的窑洞。
在吴敏带着人干活的时候,杜松带着自己的两个亲随出外侦查。刘垣圪坮是个穷地方,也是个小地方,周边并没有杜松以为的强人,一圈走下来,除了两个大一点的村庄,剩下的基本什么也没有。见周边没有什么威胁后,杜松也回去帮忙干活了,能早一点挖好窑洞就能早一点不用露天睡觉了。
在刘垣圪坮这边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吴堡县令也从过路的刘敏那里得知占领军渡的贼寇跑了,喜得他不顾县丞的反对,从县兵里硬抽出四十人,强命县丞去收复军渡。县丞拧不过县令,只能遵命。
一路磨磨蹭蹭,县丞总算是到了军渡,此刻的军渡几乎空无一人,从陕北过来的流民基本都进入了太原府腹地或是汾州府。县丞进入了军渡,毫无难度的收回了巡检司,这真是令他意想不到,原本他还做好打一场的准备。
收回军渡的消息传回吴堡,县令大喜,立刻写了一份文书,多番润色,当成一份捷报传给永宁州府。州府收到“捷报”,心里落下了一块大石,立刻发文给太原府左卫,让他们不必去平叛了。
太原府左卫带队的是一名百户,接到命令后,破口大骂,但没有返回左卫,而是继续朝着永宁州前进。无论文官怎么看不起武官,各地对于官军过道,都是给钱给粮,避免军将纵兵抢掠。
杨家坳子,王家,王良川在得知军渡收回来后,心里安稳了许多,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把小旗的死推到贼寇身上,和自己撇清关系。想到这后续的连番运作要花不少钱,王良川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就在吴堡县令、永宁州府为收回军渡正高兴时,聚集在永宁州城外的流民越来越多,不仅有陕北的,还有太原府当地的。
(本章完)
第7章 7。混乱,借粮()
刘垣圪坮,四十三个人经过半个月的努力,挖好了五孔窑洞,窑洞壁也被精心整修。吴敏顺带着还让人们挖了个地窖,用来储藏粮食。挖出来的土则用来垫土坡,在窑洞前弄了块平地。刚刚挖好的窑洞还不能入住,还需要通风至少半个月的时间,把土腥气和湿气排出去。此时已经进入了十月份,虽然气候反常,温度比较冷,但阳光还算是充足,杜松选的这块地方又是向阳坡,晒窑洞很方便。
在这半个月里,杜松把所有的杂事都扔给了吴敏,自己则在一边帮忙干活。无形中,在这个新建立起得小队伍里,吴敏隐隐成为了第一人。对于这样的情况,杜松手下没有一个反对的人,让谭良栋愈发的肯定吴敏在延绥镇身份不一般。而谭良栋呢,吴敏现在用他用得越来越顺手,很多杂事都交给了他。于是,谭良栋就成了吴敏的小跑腿,跑上跑下,在这个小队伍里很是刷了一波脸。
除此之外,在半个月的忙碌中,谭良栋算是知道为啥古时人们只有在走投无路是才会选择去落草,实在是太苦了,就像谭良栋这一支准备落草的,自己开窑洞,自己挖地窖,粮食还得省着吃,根本没有所谓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山大王气势,反倒更像是筚路蓝缕、一步一步开辟新居住地的移民。
在新窑洞落成后,存粮也不多了,谭良栋计算了一下余粮数量,只能够吃三天。谭良栋把粮食的情况告知了吴敏,吴敏对于这个情况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段时间人们干得都是苦力活,粮食消耗的很快。
杜松笑道:“这个问题好解决,找大户‘借’点去。既然已经落了草,那就该有个落草的样子。”
“吴队正,杜队正,”被杜松派往山下的亲随回来,报道:“山前面出现了一大批人,看样子像是逃荒的。”
“怎么回事,连这么偏僻的地方都有逃荒的。”杜松很是吃惊。
“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很快,众人得知,这批流民是从永宁州方向过来的,并且是被不知从何处过来的卫所兵给驱赶过来的。吴敏、杜松等人面面相觑,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卫所兵都出动用来驱赶流民了。
在谭良栋等人在刘垣圪坮的这半个月,确实发生了不少事。今年山西继续大旱,各府粮食歉收,地方官府无力赈灾,士绅地主紧守粮仓,各地农民无粮可食,不得已之下当起了流民,进入吴堡境内的和吴堡当地的流民几乎全都聚在了永宁州府城之外。
永宁州府在收复军渡的喜悦中还没享受几天,就被城外越聚越多的流民给惊着了,立马派人向太原府求援。太原府方面接到报告后,巡抚、布政使、按察使,三个山西境内的最高长官立刻召集部属官员,齐聚府厅。
布政使是一省主管民政的主要长官,其下属的粮官将今年山西各州府粮食歉收的情况说了一遍,表示赈粮这一条无法实行。赈粮行不通,那就只能用武力驱散流民,防止他们冲击府城。巡抚当即决定派太原左卫、太原右卫和省城府兵,前往永宁州去驱散流民。
在太原府方面做出决定后,永宁州外聚集的流民里发生了饿死人的事件,一下子让流民们恐慌起来,开始冲击起府城。最先抵达的太原左卫百户,看到上千流民一波波的冲击府城,立刻退后,原本打算捞一笔的心思立即消散,在远处等候后续的部队。随后不久,巡抚派过来的八百府兵和卫所兵抵达永宁州,开始驱散流民。这个时期万历皇帝刚死,朝廷在民间威严还在,流民们不敢反抗官府,在士兵的驱赶下四处散去。
山西巡抚又发文询问各地情况,各县、各州、各府逐层上报自己辖区内的情况,巡抚粗略统计了一下,各地的流民总数已经破万。巡抚对这结果很是吃惊,若这上万流民聚到一块,后果不堪设想,遂立即下令各地方官紧守城池,并加派卫所兵前往各地驱散流民,防止流民聚集,同时,继续上书朝廷,请求赈粮。
巡抚的命令波及了整个永宁州、岢岚州,引发两地的混乱,除了有城墙保护的城池,官方在乡村的基层秩序崩溃。
出现在刘垣圪坮的第一支流民走后,又出现了第二支、第三支,吴敏等人得到的消息也越来越多。对于永宁州、岢岚州的乱局,让二人想到了陕北老家,现在的两州和去年的陕北是多么相似。
谭良栋比较细心,在流民中发现了当初在煤窑的一个矿丁。和谭良栋一起侦查的两个矿工直接动手把矿丁敲晕,抬回到后坡(人们对驻地的称呼)。
踢醒矿丁,矿丁看到吴敏、杜松二人,立刻开始求饶。吴敏不耐道:“闭嘴,想活命的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听清楚没?”
“是是是,小的听清楚了。”
“当初老王家派那么多人去关卡那是干什么了?”
“这……爷,我说出来您可别发火,王老爷哦不王良川是想把矿里的人都杀了,给军渡巡检司的小旗充功劳。”
“哦,那杨家坳子发生了什么?老王家发生了什么?怎么你落得这副模样?”
“爷,杨家坳子来了一大群逃荒的,整天都有一伙当兵的在到处赶人,乱得紧。王家,王良川说是今年收租收的不多,养不活那么多人,把我们这些看矿的给打发了。爷,我知道的就这些,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吴敏放走了矿丁,沉思了一会后把杜松、谭良栋叫到一旁。“杜松,我想去王家干一票,你觉得怎么样?”
杜松赞同道:“必须得干,王良川这狗东西都想杀了你们冒功,不敲他一笔怎么行!”
“嗯,良栋,你胆大心细,我交给你个任务,在逃荒的人里散布一个消息,杨家坳子的老王家有吃的。记住,要小心一点,碰到当兵的立马跑。一天后在煤窑关卡外会和。”
“好。”谭良栋点点头,两个月的艰难生活,让谭良栋迅速的适应了这个时代,危险时刻存在,想要活命,就必须付出很多。
在谭良栋走后,杜松笑道:“吴敏,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小家伙啊。”
吴敏点点头,“是的,这小家伙不错,现在这个世道很乱,我希望这个小家伙能学会怎么在这样的世道里存活。”
谭良栋在地窖取了三天的干粮,直奔杨家坳子。在刘垣圪坮到杨家坳子的路上,很容易就发现了流民的尸体,并且还出现了几具官兵的尸体。现在的杨家坳子就如那个逃荒的矿丁说得,很乱,到处都是流民,到处都是官兵。谭良栋找了到一处流民聚集比较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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